“那傲雪姑娘,这怪物的弱处到底在何处?我这就去打它个魂飞魄散!”

“不可!”卮儿惊呼。

兰颜瞥瞥卮儿,卮儿有所隐瞒地笑笑,转身坐下。兰颜再看看仍畏首畏尾作战的睚眦,不知为何,心已凉了一半。

“你倒是说啊!”炫煊着急地看向傲雪。

傲雪抿唇,抬头观战片刻,才道:“这事…还是请睚眦大人定夺吧!”

同时,醉得迷迷糊糊的饕餮也被打斗声吵醒,嘟囔囔地揉眼一看,二哥竟与怪物正打得欢快,气得嗷呜呜大叫,瞬间化了真身就要往上冲,却被兰颜喝住。

“白白!”兰颜抓住饕餮,饕餮奇怪地看向兰颜,姐姐不想自己去帮二哥?

谁料,一回头,竟见兰颜眼眸里雾蒙蒙一片,炫泪欲泣。兰颜哽咽半天,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摇头向白白示意。

白白搞不清楚状况,但明白兰颜绝不会害二哥,也只得作罢地与众人一起观战。

那边,睚眦被魔物打得七零八落,睚眦无法确认噬魂怪身份下不了狠手,到最后,局势直接变成了一个舞着魔掌攻击,一个跳来蹦去地闪躲。

一个晃神,噬魂怪逼近睚眦,大嚎一声,发出失业火球直中睚眦胸膛。睚眦大病初愈,哪受得了这样的重创,一个踉跄,口吐鲜血地倒在了地上。

“二哥!”

“少爷!”

“睚眦!”

顿时呼唤声骤起,白白嚎叫着要冲过去,睚眦却高举右手止住众人前行,慢悠悠地站起来,睚眦捂着胸口,终是把那两个字吐出了嘴:

“凤儿…”

轻轻两字裹着风窜进兰颜耳里,异常刺耳。暗咬银牙,兰颜心道,睚眦,这几日你寝食不安,为的就是这两字吧?

噬魂怪也似听懂了睚眦的呼唤,怔怔地暂时停止了攻击。

睚眦屏息道:“凤儿,难道你已走火入魔,连我也不记得了?”

噬魂怪呆若木鸡,因无实体也没有人看得见它此刻的表情。睚眦深吸口气,迈着步子慢慢走向噬魂怪。

灰灰啧啧道:“说了半天这怪物是睚眦的情人?我和他梁子结大了,哼!”

“凤儿,跟我回龙谷吧!”

睚眦完完全全地站在噬魂怪面前,噬魂怪再不犹豫,大嚎两声震得地动山摇,厉掌直挥向睚眦。

“睚眦!”如此近的距离,睚眦毫无防备,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只听旁边镇静地传来一声:“定!”

伴随着定语术的五彩光芒,噬魂怪乖乖地定在了原地不动,发出指令的卮儿全身散发异样光芒,缓缓飞升半空,腰间纱带随风而舞。

“孽障!还不束手就擒!”

语毕,卮儿双手荷花指旋转几个周天,绕得煞是好看,噬魂怪顿时化作一团烟雾,渐渐形成颗闪亮蓝星回到卮儿身边,慢慢进入卮儿手中戒指的钻石中。

“怎么回事?那个怪物不是凤儿姐姐?”白白挠脑袋。

睚眦也强撑着走过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盯住卮儿。

卮儿收敛灵气,恢复常态地下地。一下地,便千娇百媚地撅嘴福身道:

“卮儿给二少爷、五少爷赔礼,卮儿有罪,还望两位少爷莫给老爷告状。”

炫煊一听,登时恍悟过来的指着卮儿道:

“哦…说了半天,是你个小丫头在搞怪,怪不得你会突然舍得那条老龙下来玩耍。”

卮儿翻个白眼,“去!”

这才又低眉顺眼地埋头对睚眦道:“二爷,我真错了,我不知这孽障如此恼人。”

睚眦被人耍了半天,还当着兰颜面对“旧情人”真情演绎一番,恨得直牙痒痒:

“卮儿,你若今日说不清道不明,不管你是谁的宠儿,我定剥你的皮!”

卮儿不敢抬头,跪下来道:

“其实…这个魔物是我无聊时养下的,由一些冤魂、执念而形成,我平日就把它锁在戒指中玩耍,谁知,那日它趁我不暇逃了出来,大概是想摆脱我,所以就到处找元神吸食想获取肉身。”

白黎沉吟,“所以你下凡追查至此,谁知却遇上睚眦,怕事情败露让你家老爷知道所以不敢表明。我猜…如果刚才不是睚眦有生命之忧,你也不会出手吧?”

卮儿小脸发光,甜嘴道:“白公子真聪明,不愧墨凝星转世,什么都知道!”

睚眦气得脸铁青,就因为这个臭丫头私养魔物,害的他像白痴一样紧张。

“卮儿,你…”

睚眦怒发冲冠,本打算大骂一顿,却被一直沉默的兰颜拦下。

兰颜转身扶起卮儿:“卮儿,你可知错?”

卮儿是聪明人,自然服软点头。

兰颜颔首,“你不想让老爷知道很简单,帮你家二少爷个小忙。”

第七十五章

卮儿冰雪聪明,兰颜没说明就已猜到个中原委。

当即便耍下些小手段,使得炫煊俯首称臣,答应给睚眦开口官,但条件有一个:到帝都后自己才肯开官,而且以后自己与白黎来往,兰颜等人不得有阻。

兰颜为难地瞅瞅白黎,白黎苦笑连连,难不成自己身上沾有五官仙荷尔蒙?怎么个个见了他都流憨口水?

白黎道:“只要别影响我赶考,其他事我一概不管。”

兰颜感激地握握白黎手,又先小人地厉声道:

“炫煊大人走哪去是您的自由,我们管不着。不过,如若您执意要与我们同行,还望大人自重,莫打扰我小叔子温书。”

炫煊连连点头称是,兰颜看他这副痴情的模样,又想想在帝都等着白黎前去的星若,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寒战。

卮儿任务完成,辞行离去。傲雪也带着灰灰回天庭复命,临行前,傲雪忍不住问:

“那个卮儿,可是睚眦大人家的丫头?”

睚眦一怔,默然点头。

“在龙谷做丫头之前,她隶属何地?”

白白扯扯耳朵,“不知道诶,好像我们几兄弟出生前她就在我们家了。以前,我们一直以为她会成为十姨娘,给我们生个妹妹玩耍。可不知为何,这么多年,爹爹都没动静。”

兰颜踌躇:“如若是几位夫人容不下她,也不会纵容她留在紫泽身边受尽宠爱,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睚眦失笑道:“这个问题,我们几兄弟年少时也常讨论,有一次被爹爹抓个正着,还被狠狠地重罚了顿。”

白白记忆犹新,忙点头道:“对对!爹爹还在反思谷设了结界,娘亲们想进来送吃的都送不到,呜呜!”

“也许有个人知道。”

白黎问:“谁?”

睚眦努嘴,众人循着方向看向仍沉睡的熊喵。

白黎晃晃熊喵,对方丝毫没有反应。

“那解谜大概要等三个月了。”熊喵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晃动自己,翻翻身,嘴巴又张了开来,弄得一群人哭笑不得。

傲雪拱手:“那就此别过了。关于卮儿…绝非傲雪乱管他人家事,我听不到她心言,这个空间能关闭心门,防止心语术的人寥寥数几。傲雪言尽及此,望各位珍重。”

兰颜对卮儿身份早有所怀疑,听了傲雪一番话更是心事重重。

睚眦拱手:“珍重!我相信我们缘分定不会如此单薄。”

傲雪似未听出睚眦话中有话,随手画个圈,便和灰灰进了任意门。

兰颜望望睚眦,有万重话却又不知从何讲起。

倒是走在最前面的炫煊嚷了起来:

“喂!你们磨蹭够没有?我可告诉你们!不到帝都,我说什么也不会做法开官的!”

没了噬魂怪作怪,从暮云山到帝都不过是转眼间。

当日下午,众人便抵达帝都。这毕竟是京城,自不可与祥福村这样的乡野之地同日而语,繁华昌盛之景让兰颜和白黎看花了眼,高兴得像两只刚从天井爬出来,从没见过天日的土老鼠。

安排住宿后,炫煊遵守承诺替睚眦开官。又过上几日,睚眦五官戾气殆尽,白白和兰颜就商议起去乌巢院拔龙筋的事情。

但此刻,兰颜才察觉,如果自己跟着饕餮睚眦前去乌巢院拔龙筋,那么,白黎就会与色狼炫煊独处。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绝不让那个色狼和白黎独处!”兰颜把桌子拍得啪啪响,转身委屈道,“反正又不是我给你拔龙筋,我不去了。”

睚眦脸色阴沉,“所以,在你心里还是白黎比较重要?”

兰颜园目怒瞪,饕餮见状,忙拿出张纸条道:

“姐姐,二哥,你们莫吵!我…”

白白词穷,急得抓耳挠腮,兰颜晃见白白手上的纸条,直接扯过来道:

“什么东西?”

定眼一看,兰颜一字一句地念道:“嫂子,我去拜会白伯父,小住几日,勿念!”

兰颜蹙眉,曾听白懿提过,帝都的确有这么一号姓白的远房亲戚,可是,这孩子怎么走得不声不响,让人不放心。

白白见兰颜沉思,便学着白黎的样子晃脑袋道:“白黎说,嫂子,你去办好你的事情,我带着小喵去白伯伯家小住几日,也可静心温书。”

兰颜又望望那纸条,叹息道:“白黎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懂事让我难过。”说着又小心地抚平那纸条,宝贝似地揣进怀里。

睚眦见了好不生气,瓮声瓮气道:“那敢问兰姑娘是去乌巢院不去?”

兰颜因噬魂怪的事情别扭睚眦,也不多看他一眼地对白白道:

“白白,你帮我去查查那个白伯伯,核实白黎确实在他府上后我们再动身。”

“咔嚓——”有人气的把杯子捏碎了。

乌巢院 大厅外

众人屏住呼吸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饕餮手心全是汗,吞吞口水小声道:

“姐姐,你说二哥会不会有事?”

乌童子呲牙道:“你胡说!我师父从没失手过!”

兰颜奇怪地看向气呼呼的小娃:“乌童子,你师父替龙拔过龙筋?”

“呃…这倒没有。”

“…”

白白紧张地拉拉兰颜的衣袖:“姐姐,我真的好紧张,你说二哥要是呻吟两声也好,偏偏这般安静。”

巢童子端着茶进来,见这些人都不好好在偏厅等着,全聚在这,冷声道:

“要是你二哥会呻吟那还是你二哥吗?”

白白点头,“那倒也是,我二哥什么事都是死撑着不开腔的。”

巢童子摇摇头,唤道:“兰姑娘莫望了,偏厅和这里门对门,一有动静我便通知你们。”

兰颜摸摸鼻子,也觉得站在这不是个办法,又伸长脖子看了两眼才转身往偏厅走,白白和乌童子见状,也依依不舍地跟在后面。

“嘎吱——”没走两步,正厅的门却开了。

“二哥出来了!”伴随着白白兴奋的声音,兰颜回头,见睚眦发髻全散,一头黑发如瀑布似地流泻下来,与身上纯白纱衣形成鲜明对比。

兰颜忽觉腿软,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好不容易走到睚眦面前,却唤不出他的名字,这次白白倒是很乖,没冲上来挡在两人面前。

兰颜抬头去望比自己高了个头的睚眦,见他脸色苍白,双眼通红,想定是吃了痛,但一念及他说什么也不喊痛的怪脾气,又忍不住动怒。

千思万语最终只化作两字,兰颜翘嘴,娇嗔道:“笨蛋!”

睚眦听罢,虚弱地对兰颜一笑,头一歪,竟直接倒在了她身上,睡了过去。

待睚眦再醒过来,天际已发白。

房内无他人,只剩下兰颜靠在床头打盹。

睚眦见了心疼,咬牙下床把兰颜放到床上躺平。可这么一折腾,兰颜倒醒了。

睁眼见睚眦正半伏在自己身上,兰颜忙用手捂着胸口警惕道:

“干什么!”

见状,睚眦心底偷笑,偏面上又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打个呵欠躺在兰颜身边,骇得兰颜忙移开几寸距离。

“你给我下去!”

睚眦眨眼,“这可是我的床。”

兰颜无语,想下去,睚眦又挡在外面出不去。

睚眦故意伾伾地笑道:“你那么怕我做什么,说起来,我戾气尽除,现在对你做些什么也无可厚非,你是我妻…”

一个“妻”字刺痛兰颜心,翻个身,兰颜背对着睚眦低声道:

“睚眦,我从就没承认过我是你的任何人。”

睚眦知兰颜对凤曼瑶的事心中不痛快,反拥着她,在耳边对她吹气道:

“颜儿,以前我戾气未除,没办法给你承诺。可现在…你若信我,就等我半月,待我回去救活凤儿,定向她解释清楚。那时,我要明媒正娶,将你娶过门。”

兰颜听罢心乱如麻。明知道最不能相信的即是男人的承诺,可偏偏又对睚眦刚才的一番话感动不已。

睚眦见兰颜没反应,忙把她扳正,面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