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截然不同的西海域,他们也一定能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遇强越强,不离不弃,哪怕他们的生命再短暂,也注定比自己更光辉更灿烂。

法兰的脸上慢慢露出欣然而略带遗憾的表情,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伊莎贝拉熟睡的脸时,那点儿遗憾遍马上被深情的眷恋所取代。

亲爱的,这辈子我不贪求海阔天空,不眷恋权势富贵,这辈子……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最终站 亚米拉小岛之结束抑或开始】

第一章 悄悄,是离开的笙箫

时间进入天和1263年12月22日,寒风凛冽,冰寒刺骨。

冰朔缓慢走上波拉丽斯号三楼处的空中楼阁,启动机关,放下雪玉珠帘,隔绝了楼阁外呼啸的寒风。温度仍是那么低,对他来说却没有任何影响。

还记得,这里是第一次与她单独相见的地方。听着她夸赞,自己便喜悦羞涩,看着她伤怀,自己便于心不忍;瞧见她窘迫尴尬,却又忍俊不禁。

冰朔掀开雪玉珠帘,目光扫过高高的桅杆瞭望台,在那里她曾戏弄过外表冷漠内芯温柔的杀手;一楼的餐厅,在那里他曾品尝过世间最美味的佳肴;空旷的加班,那里他曾舞刀弄剑,欢笑不断。

这一切的一切,想起来都是如此温馨而难以割舍。可他却不得不舍弃,不得不说声……永别。

永别,永别,永远的离开。

充满太阳能的手机发出“滴滴”的声音,冰朔收回目光,走入楼阁汇总,打开了翻盖。

菲瑟傲慢又不耐的秀气脸蛋出现在屏幕上,一出口就是连串的怒吼:“萧冰朔,我警告你啊!三天之内你要再不给我回来,我就用光波射线解体了你!免得你不断篡改历史,给我惹下一大堆麻烦!

冰朔淡淡笑道:“伊修大陆上的事,应该不会造成大的影响吧。我又篡改什么历史了?”

“放屁!”菲瑟气得大爆粗口,“伊修大陆是没影响,可你他妈的影响到了天和大陆知不知道?”

“天和大陆?”冰朔挑了挑眉,茫然道,“我连去都没去过的地方?”

菲瑟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个臭小子,还记不记得出云岛上你老娘差点儿一命呜呼的事情?原来当时她身上配戴着某样等波长共振器,信号传递到了天和大陆同波段匹配的接收器中……”

“等一下,菲瑟!”冰朔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里是什么年代,你确定她们身上会有这种高科技的东西?”

“废话!”菲瑟怒道:“你以为你们地球人的科技有多了不起?还不是从自然关系中衍生出来的。所谓等波共振器,不过是给个符合原理的名字罢了。实物可以是一双玉、一对耳环,甚至是两条绳子……”

冰朔无奈道:“好吧,你别再举例了。说说我到底影响了什么?”

屏幕中,菲瑟随手剥了块巧克力丢进口中,慢慢道:“这点我也不清楚,总之,一个月前天和大陆的历史差点儿全部错乱重组,不过幸好后来又稳定下来,没有发生大的偏差。”

顿了顿,菲瑟咬牙切齿到:“都是你小子动不动就给我自作主张还延迟归期,害的我一切数据都得重新计算,就差累去半条命了。总之,这次我好不容易计算出了跳跃空间,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回来,再拖延下去,别说你那一身内力,就是魂魄也可能被完全绞碎!”

空间跳跃会扭曲一切,虽然身体这个容器受到了“练”的保护,可是容器里的所有非物质,包括内力、精神、魂魄却还是会遭到一定的绞缩和冲击。其中有迹可循的内力,更是首当其冲。

冰朔温和地笑笑:“我知道。菲瑟,谢谢你了。”

菲瑟冷哼了一声,小小的手指搁在用于讲话的“手表”上,凝神道:“我现在就将‘练’转移到你的手上,集中精神。”

冰朔闭上眼睛,所有的神识都集中到自己的左腕上。片刻,手腕上的皮肤一阵温凉,犹如春天的溪水轻轻流淌过。待他睁开眼,左腕上已多了一个橙色装饰物,外表看起极似低档的卡通手表。

修长的指尖温柔地擦过表面,冰朔轻轻地叹了口气,眼底是藏不住的悲伤,“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

收起满腔的离愁别绪,挂上温润的笑容,冰朔站起身准备离开这空中楼阁。

可是,雪玉珠帘的开关刚刚启动,冰朔就愣在了原地,湛蓝的眼底映着一个漆黑如夜幕的身影。

“步杀……”冰朔轻轻叫出他的名字,仿佛吐出一声幽幽的叹息,“你都听见了?”

步杀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冰冷,气息薄凉,“心法都背熟了吗?”

冰朔轻轻的点头,“嗯,都背熟了。”

“离开前,记得修炼。”

“我知道。”

“不向他们告别?”

“不了,我会留信给他们的。”冰朔笑笑,“我无法向他们辞行,因为明知道……这不是再见,是离别。”

步杀又问:“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冰朔从楼阁上走下来,笑着掠过他身边,往楼下走,“你要替我完成心愿吗?真是太难得了……”

“一定……要走吗?”

冰朔的脚步猛然一顿,明明是冰冷无情的声音,撞进他耳膜,沉入他心底,却让他止不住眼眶发热。

是啊!一定要走吗?明明那么舍不得,明明在这里觉得那么幸福,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冰朔回过头去,对上步杀墨玉般闪亮的眼眸,忽而笑道:“我知道我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了。步杀,在我临走以前,吹一首曲子给我送行吧。

“我知道你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对了,就学我为从容送行时吹的那首曲子吧……OK,就这么说定了。”

是的,我一定要走。

因为,那个世界有我未了的责任,有我想要守护的花儿,有我需要实现的梦想;因为,哪里才是我出生、成长……真正属于我的世界。

12月23日早晨,晴。

冰依将这天记作了最有意义的一天。因为,她居然尝到了儿子特地做给她的第一顿早餐。

普通的皮蛋瘦肉粥,清香诱人,滑而不腻,虽然带着几分第一次下厨的青涩,也比不上祈然手艺的出神入化,却让冰依感动得无以复加,一连吃了两大碗。

12月23日上午,阳光明媚,碧波万里。

祈然总觉得近日的冰朔有些反常。自己的儿子天性懒散、随遇而安他是知道的,所以从不真正逼着他学武或钻研什么。

可奇怪的是,他最近却突然勤奋起来。不管是厨房也好,药房也罢,他都乖乖地报道,甚至连平时厌恶的武功,也一本正经地练习。

该说他是突然间发奋了呢,还是……祈然看着不远处正在辨认识记草药的少年,默默地想,还是说他最近突然很喜欢黏着自己了?

果然还是孩子啊......祈然无奈而又宠溺地笑笑,浑然忘记了他眼中的孩子不过只小了他几岁。

12月23日下午。桅杆瞭望台上风轻轻地吹,恐怖的箫声彪悍地飘。

“天哪,我终于领略到什么叫真正的五音不全了。”冰朔一副郁闷的表情,“你说你天天都跟萧祈然在一起,我也不指望你学到他一成造诣了,可好歹基本的五音总该会吧?”

步杀脸色黑沉,眼神冰冷地把萧一抛,就要甩袖离去。

“等一下,步杀……”冰朔连忙一把拉住他,抿唇忍住笑,“咳咳,好吧!我发誓绝对不会再嘲笑你。我们继续!”

于是,恐怖的箫音再起。

“这个音不对……要这么吹,对,手指摆在这里。

“这里应该发哆不是……都说是哆了,你干嘛吹啦!

“嗯,总算有点儿样子了。

“……用的着我一夸你就乱吹给我听吗?”

一曲磕磕绊绊地终结,冰朔大大松了口气,“勉强合格。”

“不过步杀……”他用极其凝重的表情看着步杀,眼底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的表情得改改了,为什么每次都要用一副死人脸吹这么柔和的曲子呢?”

砰!那是硬物重重击打到人脑袋上的声音。

冰朔痛呼了一声,捂住头,龇牙咧嘴地笑,“我知道了,大概是你练得不够,无法将自己的感情融入乐曲中。所以……我们继续!”

夜幕西垂,皎洁的月光照射到海面上。天地间静悄悄的,唯有时而顺畅时而艰涩的箫声轻轻流淌。

直到,曲终人散,一切归于静寂,彷佛只为印证一句话——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

第二章 似有故人来

天和1263年12月24日,玻拉力斯号终于抵达了东海城最边境之国——亚米拉小岛。

亚米拉岛真的很小,靠岸后从玻拉力斯号瞭望台看过去,站直能一眼望清它的全景。

祈然等人一路询问岛民,很快便找到了帕衣族的族长艾柯。

艾柯一听他们索讨海神的权杖,便立马沉下脸来,“我想你们找错地方了。”

可是,当他看见祈然掌心的黄金桂冠时,眼中便立马放射出贪婪激动的光芒,连声道:“我换我换!”

几人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拿到了海神的权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送他们出门的小伙子艾沙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海神的法器属于我们帕衣族的神物,只可求取,不能强夺,否则将要承受海神严厉的处罚。再说,海神的权杖除了打开水帘之门外根本毫无用处,而身在东海和平之地,又有几人愿意去那弱肉强食、危机重重的西海域呢?所以,你们无须担心族长会暗中强夺你们的权杖。”

冰依忍不住奇道:“既然海神权杖和桂冠都是你们帕衣族的神物,为何会落在别人手里?”

“这个,要说起来就复杂了。”艾沙幽幽道,“大概在三百年前,亚米拉小岛上来了一个神秘的男子,他一来就向当地的族长索要海神的桂冠,族长自然不肯,于是,那男子便在岛上大开杀戒,成百上千的人死于非命,连族长的女儿也不能幸免。族长眼看爱女就要断气,心痛难舍之下,就对那男子说,如果他能救活自己的女儿,就让他带走海神的桂冠。”

冰依等人神色古槐地互看了一看,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族长的女儿不会刚好叫卡嘉吧?”

艾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说话也不连贯了,“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冰依笑笑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卡嘉后来会离开这里,留在她仇人的古堡里?”

而法兰并不爱卡嘉,却依然把她留在身边,是因为责任、忏悔还是其他呢?

艾沙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才道:“卡嘉被救活后,变得非常奇怪,不仅不再爱吃平日喜欢的食物,不爱晒太阳,还整日以鲜血为食。原本是族中最漂亮最娇贵的公主,却在一夜之间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三日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天夜里,有人听到族长家中传出一声惨叫,等赶到时,发现族长和族长夫人都已断气身亡,他们……他们是被神智疯癫的卡嘉吸干血致死的。然后,卡嘉就失踪了。

“看来,卡嘉是去找法兰报仇了。只是以她的能力自然杀不了法兰,而法兰也因为心怀愧疚没有杀她,更容许她在古堡里为所欲为。”

冰朔有些震惊地道:“难怪我总觉得卡嘉身上交织着强烈的爱和恨。想来,三百年的纠缠定是让她爱上了法兰,可心底深处的恨,却也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

“卡嘉和法兰怎么纠缠都与我们有关。”祈然打断他们的讨论,淡淡道,“走吧,我们回船上,准备前往水帘之们。”

几人回到波拉丽斯号停靠的港口,却诧异的发现,在波拉丽斯号旁边还停着另一艘略小却极为豪华的灰色船只,船帆上用红色的油漆画着一个古怪的方型图案。

祈然一见那团便怔住了,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快的抓都抓不住。

冰依拉着他好奇地走到那艘灰色船只面前,四处观看。

突然,船舷处垂下来三截软梯,几个身手敏捷的船员顺着软梯迅速爬下,落在地上,然后祈然等人团团围住。

冰依神色微变道:“你们做什么?”她没有发现,此刻身边祈然的面色已变得异常古怪。

就在这时,围住他们的十几个男子单膝跪倒在地,齐声道:“奴才们叩见小姐!叩见少主!叩见步公子!”

冰依彻底被这阵势吓住了,呆呆地道:“你们,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水冰依,想不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如此迷糊。”清朗调笑的声音忽然从左侧传来。

随着声响,包围圈马上扯出一个空位,只见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白衣束发,腰佩长剑,风度翩翩地朝他们走来。

冰依失声叫道:“洛枫,你怎么来了?!”

洛枫走前几步,懒懒地笑道:“我为何不能来?”顿了顿,他脸上露出几分懊恼,“虽然我是真的不想来,但很不幸,我恰好是当今皇上派来寻找你们的钦使。”

“卫聆风让你来寻我们?”冰依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惊讶了,“寻我们做什么?不会是想要追讨建造玻拉力斯号的一切费用吧?”

洛枫一脸鄙夷,懒洋洋地道:“皇上的心思高深莫测,谁猜得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大概一个月前,他忽然感应到你有危险,一直坐立不安,无心理朝政。本来他打算自己出海来找你们,可惜在立国之初这想法太不现实了。于是,最后倒霉的就是我。”

冰依看着洛枫郁闷的脸,又是惊奇又觉得好笑,“说起来,我也有些奇怪,你怎么肯听卫聆风的调遣?”

洛枫冷哼了一声,“这半年来,我走遍各地终于找到了医治莹若的办法,只可惜大部分的珍贵药材,只有皇宫里才有。而且,那个开出药方的大夫,也已经被召为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