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自言自语的对初晓说:“你不觉得江很深会淹死人么,我哥哥啊,他应该叫大江东去浪淘尽。”

初晓愣了一会,指着外面的方向,问:“他怎么那么大脾气,真是人不可貌相。当着我的面都这样对你,他想干什么。”

非浅勉强的笑了笑,“晓晓,他一定也是不好过。”

初晓走后,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和仲微之间好像已经不是当初约定的那样了,只怕是走上了歪路,只怕更是一条不归路。

本来,在得知所谓的丢车事件只是一场乌龙以后,她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半点联系都没有,她正常的过平静的生活,只是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在超市买零食时偶尔会想起那日的打闹,在整理衣柜时看到那件爱滋体恤会想起他斜倚门框的俊朗闲适,在遇到居委大妈时会被和颜悦色的问“好久没见你男朋友了”。她还在心里拘揄自己,我都好久不见他,您见着就怪了。

那天他忽然打电话来约她吃饭,语气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平常,好像昨天才刚刚被她扫地出门。他那么自以为是,非浅都怀疑是否真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以为的很多天于他不过只是一眨眼。

她冷冷拒绝说:“没空。”人家约吃饭好歹提前一天,他呢,总是像紧急集合一样想起来了就心血来潮的吹个号角,她不是闲在那里随时等待他的号召,没义务配合他的霸道。

他强硬的说:“抽出空来。”

她答:“日里万机。”

他直接挂了电话。非浅对他的不礼貌早见惯不怪,只是多少有些失落,他那么容易就认输,足见真心少得可怜。

挂上电话不久,经理万分火急的把她招到办公室,交给她一个文件袋说是大老板开会要用的,让她赶紧给送过去。嘱咐说,把手里的活都停下,立马过去。

非浅受宠若惊,是大老板啊,连电梯偶遇都没遇上过的庐山真人。

出办公室时,经理又强调说:“就直接在那边下班吧。赶紧打车去,别耽误事。”

她已落入陷阱尤未发觉还特贫气的回眸一笑:“是,这就去,我打直升飞机去。”

等到了世通中心推开旋转门,右眼皮就开始跳,她一边揉眼睛一边细琢磨着,反正一会不用加班,今晚可以早早睡觉,明天是周六睡他个天翻地覆,把缺的觉一口气补回来。眼睛还在揉,不小心撞到了人,赶紧说了对不起。急急奔向电梯,被人拉住胳膊问,“撞完我就走啦。”竟是他的声音。

她没好气,要是别人还能好好的道个歉,是他的话,只怕连那句对不起都应该收回来,一准是他故意过来撞的。抬头瞪他,说:“撞完我还有理了。”

他冷笑:“撞你?你不是日里万机么,跑到这里来,难道不是专门来撞我的么。”

她觉得眼前的人该被万箭穿心,压根连你在哪混饭吃都不知道,你怎么那么自作多情。不服输的冷笑回去,“原来你是那么好撞的啊,你不应该叫周仲微,你应该叫周大运。”

他挑了眉毛,指着她对她身后的人说:“敬仁,这就是你们公司的好职员,一张嘴铁齿铜牙,逮谁咬谁。”

非浅一惊,林敬仁!就是那个大老板的儿子,号称天上掉了个林哥哥的林敬仁。她转过身,不敢仔细打量,低低的叫了声:“林总。”

“你就是姜非浅吧,王浩说派你来送文件的,辛苦你了。”

林敬仁的声音宽厚,听着很舒服。她把文件袋递过去,继续老实巴交的说:“应该的。”

他问:“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仲微插话说:“多新鲜呐,她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又不是你们公司的细菌。”

非浅趁机通透的瞄了一眼林哥哥,果然是好面相,面带笑容,五官清秀,两道黑铮铮利剑眉飞通入鬓。正赶上他拍仲微的肩膀,一副梁山大哥的江湖做派,坦荡荡。

她肯定的说:“第一次见。”

仲微不等林敬仁说话,拉起非浅的胳膊说,“东西送到了,人我就带走了。”

出了门,她也不理他,抽出胳膊扭了头就走。他又伸手拉着不放,“你怎么就跟我来劲呢,见了敬仁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你对我也能服贴一次么。”

她说:“对不起,我对耍小聪明的人一向看不起。”

他说:“我哪耍小聪明了,我就是想找你吃顿饭,怎么了。”

她说:“这要是不算小聪明,那就应该算下三滥了。”

他却笑起来:“非浅,姜非浅,你还别说,我真想下三滥一回。”

她一时还没想出怎么顶撞回去,他扛起她来就往停车场走,她那天难得穿了西装裙,也不敢大动作挣扎,急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把她扔进车里,说是扔,也不过是力气重了点的放进去。假装生气的说:“老老实实的别动,你再跑我就用绑的啦。”

也许是他的威胁起到了作用,反正他从副驾车门到坐到驾驶座上,再到按了安全锁,她都没有动作,用仲微的心里话讲,就是没有制造新的麻烦。可是她忽然惊醒了一样,抓起他的胳膊就咬。实在是出其不意,他还要先稳住方向盘,才惊叫:“松口,快松口。我明天就给你送个烈女牌坊还不行吗。”

她一瞪眼,就放了手。仲微看看胳膊上的牙印,反手去捏她的脸,恶狠狠的说:“什么女人这么心狠。”说出来倒像是情话了。

她正当防卫,大声说:“烈女。”

他说:“你不要总一副革命英雄的壮烈姿态行么,你能不能也偶尔小女儿样一把。”

非浅斜了眼神睨他。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坏笑说:“就是这样,保持。”

她一开始只顾着跟他闹别扭,等发现已经不知道开到哪个荒山野岭的时候,才想起来问:“这是去哪啊。”

他嘿嘿一笑:“把你卖给黑山老妖。”

她说:“能得多少钱啊。”

他煞有介事的说:“钱不钱的不重要,关键是沟通感情。”

她噗哧笑出来。他说:“总算是笑了,你怎么那么难哄。”

这个人什么便宜都让他占尽了,气了半天人,到头来反倒成了他的好心。

她问:“到底是去哪啊。”

他啧啧的说:“你早有这好奇心呐,我就不用费劲折腾了。带你去看流星雨。”

她没带眼睛大跌不下来,只能下巴拉得老长,“你怎么那么恶俗,学谁不好,学什么F4啊,早淘汰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他说:“谁恶俗啊,要恶俗也是你先,谁那天做饭的时候哼哼唧唧的。”

她理亏,她做饭的时候就喜欢哼那首陪你去看流星雨,早知道他在旁边观摩就应该留个心眼,大唱特唱大刀向敌人的头上砍去。可是不能承认理亏,跟着他学耍脸皮厚,“你就为这个带我去看流星雨啊,挺有心的嘛。”

她以为他会防守反击,没想到,他从善如流,“你才发现我有心啊,迟钝。”

跟他过招,她永远没收胜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剑走偏锋,防不胜防。只好在还没有一败涂地的时候选择沉默。

车子一路开到山顶的天文观测台。她讶异,这么高精的地方他竟然也能有办法进去。

非浅完全是刘姥姥,眼红心热的看着那些仪器,问:“那个可以看见土星环么。”

他拉住她企图张牙舞扎的胳膊,说:“别动,动坏了就算是卖给黑山老妖也陪不起。”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小气。”

他没接招,拉着她没撒手,非浅只好跟着他走。难怪越走越冷,原来是上了露台。

她央求说:“还是下去吧,这里连个望远镜都没有,还冷。”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她错愕,不接。他其实知道她的反应,直接给她披上,顺手揽她在怀里。她挣扎可是敌不过他的力气。周仲微始终没讲话。她反正觉得靠在一起暖和,他也没什么过份的举动,也就渐渐消停。

他指着天空,她顺着抬头望,一时心潮澎湃,满天繁星。仿佛整个天幕之下,有穹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互依偎。城市待久了,已经不知道星星是如何明亮了,只知道偶尔抬头时,一闪一闪的都是飞机的翼灯。她心里有一种叫感动的东西在复苏,在壮大,满天的星星真像是满天的眼睛,好像回到童年时斑斓的美梦。

她不自觉的开口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他哈哈大笑,问:“美么。”

她说:“真美。”

他一一指给她看,“那里是猎户座,那里有三颗最亮的星星,看到么,那是猎人的腰带。那里是天狼星,那里是金牛座。”她偏着头看他,他的眼角流露的都是精彩,他永远是那么自信。

她问:“流星雨在哪里。”

他指着天空一际说:“就是那里,应该就快了。”

可是他说的快了,不知是何年何月了,非浅很想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结果险些昏昏睡去,直到他微微推她,低声说:“傻丫头,许愿啊。”

她才震惊的清醒过来,真的是流星雨,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美丽,刹那妖娆以致于已然无华。突然就看到了,突然就消失了,还没来得及激动转瞬就是失落,这样就是极致的美丽吧,稍纵即逝。

她说:“星星在跌落前都会用尽最后力气闪烁一瞬。”

他笑,问:“许了什么愿。”

她反倒调皮起来,“你先说。”

他挑了挑眉头,好像在说,女人啊。然后微笑起来,“我不用许愿,你就在身边啊。”

她搡他,也是笑,“这招骗过几个小姑娘啊。”

他说:“天上的星,数不清。”

她问:“你第一次来这里几岁。”

他答:“十八岁。”

她又问:“和小姑娘一起来的么。”

他望着天空说:“对。”

那一刻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锦绣,明眸闪闪透出光芒。

他低下头,说:“非浅,你做我女朋友吧。”

她问:“有没有觉得这一路寻来好像只是在找她。”

他一直看着她脸上的认真,不忍心把她的茫然继续看下去,又仰头看星空,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很久,四周静得好像能听到寒风过隙的声音留恋耳畔,她静静的说:“我是。”微不可闻。可是他还是听见了,听到比寒风还要轻微的声音,一字一字听到心里,她说,她是。

笑容依旧2 正文 第十一章

章节字数:4357 更新时间:08-04-28 12:55

从天文台回来,两个人的关系就改变了,可是除了电话频繁了起来,和以前也没有什么不同。他还是偶尔想起来叫她一起去吃饭,在他们彼此的认可中,只是互为男伴女伴。交往隔了一层无形的膜,起初以为是会累心,一段时间下来倒像是空前轻松,有那么一位白马男子在身边相陪,于生活是个美好的点缀,何乐而不为。

“何乐而不为。”非浅自言自语,“何苦为之。”

她在床上辗转,手探出去在床头柜上摸索,旋开收音机。那是上高中时养成的习惯,睡不着或者心烦意乱时就要听广播,即便听一段评书也能放松精神。

电台里辛晓琪温润的声音响起,“记忆要抹平谈何容易。”她知道这首歌的最后一句是“不敢轻易回头。”深情的男女对唱,一个在说,你的情有保留,一个在说,给你一生够不够。

她本来是不听辛晓琪的歌的,上学那会儿一定要听王菲才算是入流,听恩雅会被夸赞成有气质,听莫文蔚会略显独特,听林忆莲会被嫌老,可是听辛晓琪却没有形容。她其实喜欢听纯音乐,神秘园或者班得瑞,偶尔发表点见解,被年幼的学妹当形象工程崇拜,才知道自己赶了时髦。她以前只知道,辛晓琪就是那个唱过味道的女人。

直到那天,陌生的女子约她到咖啡店里一坐。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刻意,店里反复的播着那首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低沉的女声唱得肝肠寸断,“可以爱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我这一个”。朴实的声音婉转似哀鸣,一个女人的绝望演绎得酣畅淋漓,亦鲜血淋漓。她的心在那一瞬间也已溃烂,汩汩流着鲜血。

那个陌生女子的背影很端庄,周末的咖啡店,无虚席,非浅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个靠窗的人是她。正面比背影还要温婉些,语态柔和的人大抵都是和煦的眉眼。

她眼神宁静,伸手说:“林畅妍。”

非浅也伸手过去,畅言却把手收了回去,她忽然尴尬,握了空气,仍是礼貌的说:“姜非浅。”

林畅言开门见山,“我希望你离开清修。”

非浅微愕,蹙了眉头,不解的望过去。

林畅言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家教极好的女子,稳端着杯子,细细的小口抿,气定神闲,说:“我是他的未婚妻。”

非浅那时才刚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这样的情况只在小说里面见过,她的处境应该算作第三者,还是那种一无所知的第三者。可是她不懂。她猛然间只想起清修对她的好。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亦感受得到他的真心,她一直都相信有一天会嫁给他。况且魏来是他的朋友,如果他有未婚妻如何不加以提醒。她不相信,不相信魏来是帮凶,不相信清修有未婚妻,不相信他将自己置为情人,说到底,是不相信他会隐瞒自己。

她嘴唇发抖:“林小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畅言是聪明人,看到她的手慌脚乱自然而天真,知道她必不是有备而来,也是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心即刻软了下来,和态度一起,和坚强防备一起。

她放下杯子,有些语重心长,“我知道姜小姐现在和他同居。”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如果有兴趣可以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他办公桌最后一个抽屉里有我们的订婚戒指。”说着就将左手伸了过去,无名指上水钻的铂戒刺得非浅心惊。

非浅直视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想说这不可能,可是也许就是可能的。

畅言说:“姜小姐,说句实话,清修是不会离开我去娶你的。”

非浅问:“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畅言微微带了笑意,“就是想来见见你,告诉你什么是现实。”

非浅还是没有话说,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想要整个世界停止转动,给她一点时间理解突来的状况,给她一点时间思考清楚。

畅言的手机很识时务的响起,她拿起包跟非浅告别离去。

非浅坐在座子上脑子里一片茫然,林畅言,未婚妻,余清修,这不可能。清修对她极好,体贴周到,每日按时回家,她想要花,他就会买很漂亮的花束送给她,她喜欢吃蛋塔,他便托人从澳门带来给她,只怕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攀梯摘下,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隔着谎言的。可是他却从来不带非浅到朋友面前,说是他的朋友会吃人,她以为只是玩笑话,也许她理解错了,他的朋友真的会吃人。非浅一阵心悸,握杯子的手怎样都使不出力气。

耳边的嘈杂声渐渐隐去,只有一个伤心女子的声音来来回回,“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们一样有最脆弱的灵魂,世间男子已经太会伤人,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

她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筋疲力尽。

到网上找了辛晓琪的歌,一遍一遍重复播放,听到后来,终于哭了出来,撕心裂肺,她不明白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他要给她这样的难堪。用尽呵护只是给她一个情人的身份。

清修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屋里没有开灯,她合目躺在沙发里面听歌。清修近前看到她满脸的泪水,吓了一惊,慌忙把她捧在掌心,为她拭泪。非浅睁开眼睛,水雾迷蒙的望着他,望着他的一片深情,却望不出答案。他的眼睛深邃,像是看不到边界的暗色大海,即使波涛汹涌也是一派祥和宁静。她看不出内容。

他急切的问:“怎么了,哪里疼么。”

她摇摇头说:“看了部悲伤的电影。女主角始终生活在男主角的谎言里,明明知道是被欺骗,因为爱得太深不想去认清现实,可是到最后还是被抛弃了,什么也没有了。”

清修抱她在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拍,好像小时候被妈妈哄着入睡,他温和的说:“你怎么那么可爱,不要哭了,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是啊,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多愁善感,在她,却是将心劈开来下的决心。

她有很多次见到魏来都想要问出口,可是她害怕自己承受不起。她懦弱了,胆怯了,在爱的名义下,她选择逃避。她安慰自己,他们并没有结婚,自己不需要退让什么,自己不需要用道德压抑。那次的见面她只当作没有发生过,当作却不是事实,她落下了听辛晓琪的后遗症,每每听到一半泪流满面。她一直在等着余清修的坦白,却始终没有等到。

然而那句“可是到最后还是被抛弃了,什么也没有了。”却被她言中。

隔了四年,他手上依然没有带戒指,身边还是有大把好看的女人,当年她也是那个位置吧,像个布偶,像个不知足的布偶,像个不知道自己会被随时丢弃的布偶。他却仍旧语句温和,“非浅,你能回到我身边么。”他还嫌伤害的不够多么,她有多恨他,他不知道么。也许他看出来,她是真的恨不起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她不是不想恨,是不知道该怎么恨。一个曾经对自己好得挖心掏肺的男人,一个曾经与自己耳鬓厮磨的男人,一个曾经对自己温柔体贴的男人,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如何去恨他。可是她知道,不恨他,却不代表还爱着他。

辛晓琪还有一首歌叫做过了就好。过了就好,心不再煎熬,哭过之后我也可以微笑。

她知道忘掉他有些困难,可是这样一把女声,唱那么心碎的歌曲,却没有再流泪,这四年中,总是一个人的时候听歌,听到最后都是眼泪婆娑,想起那段往事都像是被生生撕裂开的疼痛,这一刻,却有些坦然了。也许,她已被过去遗忘。时间真的是很好的东西。

她握着手机有些担心仲微,不知道他会到哪里去撒气,担心他开飞车会出事情。他的脾气纵使有些怪异,总是忽然生气,会暴跳如雷,可是消气也极为迅速,转眼就是晴天,因为生活一向顺利的缘故吧。

她就那样掌着手机睡了一宿,早晨醒来的时候,天气很好。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的信息。

周一,又是忙碌的开始。经理飞到广州去谈业务,整个部门都有点天高皇帝远的感觉。非浅也是,心思有些闲,做事情不专心,时不时的翻出手机看看。

周二,被初晓拖着去吃大餐,初姑娘吃完了开始担心发胖问题,又死活拖着她一起去练瑜珈。非浅却不能投入精神,那么舒缓的音乐,那么神圣的引导,她还时不时的开小差。初晓嘲笑她说,一日未见,苍老十年。

周三,去吃中午饭时意外的碰上了林敬仁,他主动跟非浅打了招呼,她回他不明所以的微笑。一窝花痴女同事拼死让她交代底细。她难道能说,是男朋友的朋友么,将来的日子还想好好混呢,况且是不是男朋友还有待商榷,也许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所以实话实说,帮经理送文件时有过碰头。被关心成路遇桃花。可是,她得了神经过敏症,不管是谁的手机响起,都要把自己的拿起来看一看,却和桃花无关。

周四,早晨城市弥漫大雾,很多人上班都迟到,但是夸张如姜非浅,最后一个到的不说,还是满面露水。只有初晓了解她,午饭时间挤上四十六楼,就为了问一句话:“是不是觉得在雾中行走特别浪漫,所以半途下车步行前来的啊。”她笑意满满,“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却笑得有些心虚。因为半途看到了某人的车。

周五,神经过敏症消除,忽然觉得手机也就是那么回事。吃晚饭时电话响起,还是激动了一下,因为仲微常常是周五发约。接起来,是妈妈,闲话了家常。又被问有没有谈恋爱,一如既往的回答,没遇到合适的。妈妈就开始长篇大论。中心内容无外乎,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她敷衍说:“公务繁忙。”姜母说:“得啦,知道你没有事业心,那么不耐烦就算了。过年回家咱娘俩再好好说。”她才发现,春节快到了。

周六,跑到书店蹭书看。其实不是不舍得买,只是觉得,书在书店看才特别有味道,能够一口气读到底。买回家来容易懈怠,书架上至今还有买回来没看的书。所以她的习惯是,先看完,再买回家。她每次说这个理论的时候,都能听到初晓的叹息,哎,怎么跟男人一个样,不完全属于自己的时候才泛滥热情,等到觉得某个女人还不错的时候就娶回家摆着。

和仲微有将近一周没有联络了,在之前这样的间断她是不在意的,连初晓都取笑她快修练成龙女姑姑了,可是这次她却觉得有些难熬。

晚上,一个人到雁荡饭店点清蒸多宝鱼,很久没来快要遗忘味道了。

回到家的时候电话响,接起来,没有人说话。想了想,叫了声“周仲微”,竟然还是没有人应答,过了会对方挂了电话。不多久,电话又响起,她赶忙接起来,问:“仲微是你么。”还是没人说话,却听出嘈杂的声音,夹有女人尖细的笑声。这一次,她挂上了电话。守在电话机前,却是很久没有再响起。她只好叹息,到卫生间去洗陈年旧衣。

上床的时候电话又响了,犹豫了一下,接起来,没好气的说:“周仲微,你有话就说,犯什么病呢。”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姜非浅,我是林敬仁。”

她“啊”了一声顿时无语。

林敬仁像是笑了,说:“仲微喝醉了,你来照顾一下吧。蓝湖B座,南22层。”

她想稍微再了解一下情况,问:“林总…”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林敬仁沉稳打断:“要不我去接你。”

她投降,“我一会到。”

挂上电话,想,果然是周仲微的朋友,把随意摆布别人当成习惯。只是,他也能喝醉么。

笑容依旧2 正文 第十二章

章节字数:4991 更新时间:08-04-28 12:56

三更半夜,又是深冬,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能打到车。非浅在路边快要站成建筑物了才看到一辆空车腾着彩云向她奔来。

其实她的性格一向是在有圈范围内尽量不出圈的,比如作息,初晓总是连嘲笑带讽刺的挖苦她是,早睡早起,良家妇女。她很少有锦衣夜行的欲望,几乎不会主动探访深度城市生活,尽管表面精怪,骨子里是听话保守且有些胆小的。比如现在,她坐在后排,看路上行人了了,路灯惨淡,忽然生出小报上某女子打夜车被拖至某某偏僻处糟强暴后又被残忍杀害的报道。再抬头看看司机师傅,更是越看越心慌,车外黑灯瞎火,车内漆黑一片。她掏手机把车牌号编成短信,琢磨着万一遭遇不幸,至少能提供线索捉住真凶不至死不瞑目。本来是要发给初晓的,可是初姑娘的鼻子有天生的敏感度,稍有味道的事情被她追问到底,再清白也能生出不清白的故事来,比如眼下。要是没出事初晓肯定也会刨根问底,到时候又是说不清,比出了事还要麻烦,想了想也不知道发给谁才合适,最后选择了周仲微,按了发送键。

自然她的视死如归,也只能是她的视死如归,安全抵达蓝湖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谢天谢地。

B座南是这里的王座,她在值岗处询问的时候,门卫一脸虔诚的指着灯火通明处。她想,平时看周仲微装得挺高雅的,原来还是难逃俗人累世之名。

到了22层,电梯一开,林敬仁笔直的出现在眼前,虽然历几年风雨非浅早就宠辱不惊,但是对于林大少的亲自迎接还是有些无措。忙叫了声“林总。”

敬仁笑起来,“不必那么生疏,叫我林敬仁就行了。”

非浅仍是不好意思,自己不是韦香主,对着天子还能小玄子小玄子的叫得心安理得。犹豫了一会,问:“那个,仲微怎么样了。”

敬仁说:“在里面倒着了。今天一个朋友从S市回来,大家一高兴就喝的有点多。我还有事急着要处理,所以仲微只能麻烦你了。”

她答:“没什么。”

他还是笑,指了指说:“门没锁,你直接进去吧。”

她点了头,说:“林总再见,路上小心。”才恭敬的走过去。

敬仁步入电梯,又回头说:“仲微有时候脾气不好,你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