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书墨其实说完这句话也有些后悔,他们是同事,聪明的话,就是知道有事也得装着不知道,更不用说自己没事找事地主动去提及。

她想着亡羊补牢,于是连忙回答:“不是,当然不在意。”说完发现这话有语病,便停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黎以洛看着她的样子,嘴角上扬,笑的非常明媚。

“好了,我们不谈别人。”尹书墨一直都很喜欢听黎以洛的声音,而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和似真似幻的柔情,让她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好。”尹书墨说。黎以洛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语言上的失误,让她松了口气。

“我已经跟那两个侦探说好了,这周他们已经开始跟踪夏雨轩,如果这个周五他们告诉我夏雨轩不在他妈妈家里,那我就陪你过去一次,把孩子接回来。”

“好的。”尹书墨很乖巧地回答了一句,稍后她又觉得不够,于是补充道:“谢谢你,以洛,不管你说多少钱,我都会付给你的,我们萍水相逢,可你一直在很用心地帮我,我知道你很有钱,不会在乎我付多少,那你就再告诉我一个你喜欢的方法,我是真的想好好谢谢你。”

“以身相许。”黎以洛慢慢地说。

小三追踪指南第六条:有些事还是让私家侦探去做,比较省心,但要注意审查侦探的资质,类似这种律师转行的比较让人放心,还有就是价格方面可以多谈谈,此章所提供的是目前的市场价,仅供参考。

请你离婚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小南已经开始做起下班的准备了,她洗完杯子,关了电脑,专心地对着镜子化妆。

坐在江疏影边上的小孙笑她:“今天佳人有约啊,带过来让我们给你参谋参谋吧。”

小南露齿一笑:“他会来接我的,你要看就跟我一起下班,不过不许近看,就远远地看一眼,我们第一次约会,不要弄的人家尴尬。”

“哟,还没嫁呢,就这么帮着人家说话,你就这么吃他,以后啊肯定没地位。”王姐听到两人说话也插了进来,周末快下班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心思上班了。

五点半一到,小孙拉着江疏影和王姐说:“大家一起去看啊,我一个人没劲。”

江疏影和王姐都说“好”,三人拥着小南就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开,小孙就四处找男人:“小南,哪个是啊。”

这幢大楼的底层是个图书阅览室,付10元押金就能进去随便翻阅书籍和杂志,大楼对面是个影剧院,今天是周五,很多等人的学生情侣也会借这个地方休息等候,所以阅览室里人很多,外面大厅则有不少下班和站立说话的人。

小南手指着前方说:“那个红衣服的。”

几人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看到一个清瘦高挑的男子背影正低头在看书。

江疏影的心猛地一沉。

“小南,你和易涵怎么会好上的?”

小南看到江疏影的脸色像是被吓到了,小声地说:“疏影姐,你是不是怪我没告诉你啊,那天你一个人先去对面偏殿的时候,我问他要了QQ号,回来后我们经常在网上聊天。我一直不确定他对我是不是有意思,所以没敢跟你讲,直到昨天他在网上说,今天要来上海,我问他来干吗,他说来看我,还问我愿意跟他约会吗,我才确定他也喜欢我。疏影姐,你认识他比我久,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易涵这个名字江疏影一直都不敢去碰,好像只是那个发音都能让她产生恐惧一般。那天看着他坐上车,一脸激愤地离开后,他们再没有联系过,她将他的手机号和QQ号都添加到了黑名单,她不知道易涵之后有没有试图联系她过,总之她都不会知道了,一个月平静地过去了,她以为他们已经结束,在那个迷乱的开始之后。

只是他走了,她也回头离开了无想寺,但总有一种感觉,她每走一步,所有与他相关的记忆都尾随其后,她不回头,这样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当看不见,当已很远。然而在她以为已时过境迁的时候,突然发现只是一转身的距离,他依然在她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这样突兀发生的事一时间将她震住了。

时光让人心悸,也不过是因为那些连接着的画面。

易涵的黑白头像,她以为那意味着沉默,但他的沉默只是对她而言,却不是对小南。她不敢去想他的用意,无论哪一种,都与她无干,她应该理智地无视。

“我和他一般都通过邮件发送稿件的,他的为人我真不清楚,也不好对你瞎说。”江疏影见小南疑惑地看着她,连忙做了回答,小南也不多问,其实这种时候,就是江疏影说易涵有诸多不是,她又如何听得进去。

易涵看见手机屏幕上小南的名字,转过身来,只是他首先看到的并不是小南,而是站在小南身旁的江疏影,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一些人就是会对另一些人产生某些无法解释的作用,于千万人之中,只需一个转眸,便可以遇见。他一直望着她,直到停在她的面前。

“疏影,好久不见。”

易涵显得很镇定,这让江疏影有些生气起来,她终于还是去想了想他的用意。

小孙看看江疏影,说:“疏影,原来你认识小南的男朋友啊?”

小南用力对着小孙使眼色。

“小孙,别乱说,这是易涵,是疏影姐投稿的一家杭州杂志社的编辑,上次去神仙居旅游的时候正好遇上,我们三个结伴出去玩过,不是我男朋友。”

小孙会意,连忙对着易寒说:“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啊。”

“没事,你们都是疏影和小南的同事吧?”易涵微笑着,易涵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给人很有亲和力的感觉,尤其是他笑的时候,露出嘴角小小的酒窝,王姐和小孙都对他很有好感。

王姐看了看小孙和江疏影,很有姐姐风范地指挥道:“我们先走吧,让人家小年轻好好玩。”

小孙答应着和他们道别,江疏影却没有动,对着小南说:“小南,我正好有个稿件要求不太明白,机会难得,我想当面问下易涵,能耽误你们几分钟吗?”

“当然可以,那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先聊着吧。”

小南,小孙和王姐相继离开,江疏影一把将易涵拉到柱子后面,从这里她可以看到从洗手间出来的小南,但小南的视线会被柱子挡住,从远处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江疏影用力甩开易涵的手,压低了声音,但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你在干什么,你要找我麻烦,干吗要扯上小南,你以为你是郑元畅吗,偶像剧一哥啊,随便给点恩惠,女孩子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围着你飞,你还没资本玩这种游戏。”

易涵也有些生气,他胸口微微起伏着,语音中也带着喘息。

“我是想找你麻烦,可是我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有多怕,怕我们真的就这么完了。我也不想玩这种游戏,可是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能这么接近你,每次和小南聊天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你就坐在她的身边,这样让我觉得我还在和你保持着联系。”

易涵说的这么动人,让江疏影不知所措,她没有经历过这样被深情告白的场面,她的爱情不是很顺利,就是很平静,可是易涵似乎两种都不是。

“你准备骗小南多久?”

“我没有骗她,我只是和她聊天,没有做过更多的,要是她有什么误会,我向她道歉。我只是不想离你太远。”

“你要怎样才肯放手?”

“永不。”

江疏影气极,易涵并不畏惧她的愤怒,直直地看着她,直到小南回到他们身边。

颜正南每天早上送江疏影来上班,但晚上很少来接她,除了年末发年货的时候,她拿不动,请他过来帮忙。

所以平时江疏影都是搭公车回家,最近的一部车站点就在图书馆的对面,很方便。

江疏影和小南说了再见,看也不看易涵,便离开了他们。她走出几步,听到易涵大声对小南说:“我想去你办公室看看,可以吗?”

小南回答:“可以啊,现在应该没什么人了,我带你上去。”

江疏影脚步一凝,随即加快了速度,彻底离开他们的范围。

走到车站,她伸手到手提袋的外袋里拿交通卡,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才想起昨晚带小童去上小提琴课,带的是一个小挎包,她把交通卡忘在了那个挎包里。她想从皮夹里拿张纸币出来去旁边的便利店里换些零钱坐车,却发现皮夹竟然是空的,这才想起昨天就已发现里面只有五块钱了,晚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买了桶饮用水,正好全部用完。

南京路上取钱的银行不少,只是都排着长队,好不容易轮到她,但她唯一一张可提出现金的工行卡里竟然没有可提额度。

她知道一定是颜正南又动过她的皮夹了,心中气极。她走出取款机的玻璃房,站在全中国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拿出手机对着颜正南大声说:“颜正南,你是不是在我那工行卡里提过现,我现在提不出钱了。”

“那天有急用,就用了你的,忘记还进去了,你明天记得把卡给我。”

“你要用可以问我啊,为什么私自翻我的包?”

“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的人。”颜正南半开玩笑了一句。

江疏影心中的火彻底被点燃了。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今天小童住你妈那,家里也没吃的东西,我本来还打算在对面永和豆浆吃晚饭的,现在不要说晚饭了,我连回家的车费都没有,你马上给我送钱来。”

颜正南被她的吵闹声也弄的有些烦了,声音也高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正和我们局长准备去豪元轩吃饭呢,你自己想办法。”颜正南说完就挂了电话。

江疏影再拨回去,电话响了两声后变成无法接通,就像每次晚间她有事找他时一样的结果。江疏影有一种冲动想把手机摔了,幸好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想到这是她唯一可以使用的求救手段了。

她想了一大圈,最后能想到的人居然只有小南,因为她估计只有小南现在离她最近。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小南的手机,小南很快就接了电话,没等她说话就问:“疏影姐,什么事啊?”

“那个,小南啊,你现在在哪?”

“我在办公室呢,怎么了?”小南的背景里隐约有音乐声,是小南经常放的某位女歌手的声音。

江疏影困难地呼吸了两下,秋天的天气,却好像能呼出白雾来。

“疏影姐,到底什么事找我啊?”

“是这样的,我刚发现身边一分钱都没有了,我就在对面的车站,你要在办公室的话,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下,借几块钱给我坐车啊。”

“没问题,我马上过来,你稍微等下啊。”

江疏影谢过了她,收了线。听不到小南的声音,那个办公室的背景也慢慢撤出了她的脑海,满目的车流和闲散的观光人群,是她早已熟悉的街景,只是此刻她像是第一次看到,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新的,她因为那个突然现身的人而失去了记忆,或者说是她试图失去记忆。

密集排列的车辆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小南,她低头从包里取手机,想再催她一下,等到她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她的手机直直地向地上掉落下去,盒盖离开了机身,分的很远。

“我吓着你了?”易涵的笑让她觉得他有一丝得意。

江疏影看向他的后面,易涵知道她的心思,先回答:“是我自荐来帮小南送钱的,她还在办公室里等我。”

江疏影舒了口气,转而阴沉着脸说:“这是你想要的吧,或者说是你蓄谋已久的一幕。”江疏影眼光很冷,弯腰从地上捡起分成两部分的手机,重新把它们安装起来。

“还好用吗?”易涵问。

“不关你的事。”

易涵再度笑了起来,刚才江疏影的目光大多放在洗手间的方向,现在才能安下心来仔细了看了他一眼。一个月没见他,易涵看上去却成熟了很多,连一个寡淡的微笑都会有复杂的内容。

“你还在生我的气啊,那次又不是我强迫你的。”

“易涵。”江疏影脸涨的通红,她没料到才见面他就这么□裸地提及那个她最不堪提及的事情。

“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给我灌个迷魂汤,好让我忘掉那一晚的事,还是你怕我敲诈你,已经在做杀人灭口的准备。”

“你记不记得跟我没关系,反正我已不记得了。我也不怕你敲诈,我不信那种黑灯瞎火的地方你能做录像拍照之类的勾当。”江疏影说的很自信,但表情却显示着她的心神不宁。

易涵微微变色,沉默不语。

他摊开手心,上面有几枚零钱和一张二十元的纸币。江疏影全数收下,看到自己等的车正缓缓驶来,她看着车子,很快地说了句:“替我谢谢小南。我车子来了,先走了,BYEBYE。”

江疏影跟着人群涌向车门,易涵静立在原地,数秒,忽然回身狂奔到江疏影的身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江疏影吃惊地回头望着他。

“你干什么?”

就这么慢了一拍,车子已装满了人,她再也上不去了。

易涵的伪装终于被撕碎,面前的他像极了无想寺门口分开时的样子,江疏影想到这些的时候心中更为寒冷,原来她的记忆一丝一毫都没有丢失。

“疏影,不要这样对我,你知道那天,我有多幸福。”

“易涵。”那是她的雷区,可是他执意要跨进去,因为那也只有他跨的进去,他把它作为专属地,走的既悲伤又快乐。

“疏影,我投降了,这不是我第一次恋爱,可是却是第一次我爱的这么痛苦。”易涵已是丢盔弃甲,全身都是溃败的气息。

他们目光相遇,江疏影想避开,易涵拼命逼迫着她,她楞了下,竟然没能避开。

“易涵,我结婚了,有个四岁的孩子,我还比你大五岁,我们真的不合适。”她说的很流畅,像是这些句子早已预演了很多遍。

“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除了第一条,”易涵深深地看进她的眼里:“你结婚了。所以,请你离婚。”

完败

江疏影终于知道她彻彻底底地败了,她是败给了那种奋不顾身的年龄,所谓奋不顾身,就是命都可以不要地向前走,若要抵挡,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力量?

她和小南曾经在办公室里议论过文章的婚姻,文章会在24岁的年龄毅然结婚生子,娶的还是大他九岁的声名在前的马伊琍。她印象最深的是听小南说文章有个纹身,纹的是匹马,象征着他的爱妻已经和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永远都冲刷不掉。当时她就感叹,也只有文章那种年龄的男孩子会做这样的事,而年龄渐长,阅历增多,想要的和怕失去的也就越多,最后便固守在那几步上,用不会得到的代价换取永不失去。

想到这些,她开始羡慕易涵,她自己已经过了那样无所畏惧和无所顾虑的年龄,所以他能做的事她已是不能。

江疏影由起初的大惊失色转为了无法形容的愤怒,她从胸腔内发出了五个字:“你简直疯了。”便跳上了恰好靠站的汽车。她故意站在背对着易涵的窗口,身后还有几排站立的人群,所以她知道自她上车的那一刻起,他再也看不到她,就像她看不到他,和她希望的一样。

这样的希望却让她很不安,那和她刚刚的愤怒一样,带着暧昧不明的意味。在两人的对峙中,她一直自信掌控着局面,而这一轮,她觉得自己完全处于下风,他筹谋已久,然后突然袭击,让她震惊,不甘于被困,不得不逃避,无论惊心动魄的过程,还是这样仓促的逃离,都让她陷入了持久的困顿中,带上了落败的印记。

幸好这天是周五,之后两天她休息在家,她记得小南说过易涵只是周末过来看她,周一还是要回杭州上班的,所以等她回情报室的时候,应该不会再遇到他。

事实也确实如此,等又到了周五,而易涵并没有再出现的时候,江疏影悬了一周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颜正南这个周末和黎以洛,陈刚几个儿时朋友一起去泰国清迈,周六一大早的飞机,所以几人说好周五晚上就住在浦东机场旁边的如家,这样早上可以多睡一会。

婆婆为小童在居委会的拉丁舞班报了名,每周上一次课,时间是周六早上八点半,这样原本每周五接小童回家的规律就被改成了周六上午,他跳完舞以后。所以江疏影周五晚上就不再去婆婆家看小童,而是周六中午过去,在婆婆家吃完午饭,再把小童接回来。江疏影现在越来越怕去婆婆家了,每次婆婆带着埋怨的口气对她说:“正南每天这么在外面喝酒,还经常晚上不回家睡,你怎么也不管管他?没见过你这么当老婆的,要是以前正南爸爸这样,我早就不让他进家门了。”她无言以对,她早就不把自己当成是颜正南的妻子了,又有什么权利去过问他在哪里睡觉,所以每次这样的问题出现的时候,她总是落荒而逃。

现在一周能少去一次婆婆家,她心里倒是很高兴。她刚到家,颜正南就搭着黎以洛的车过来取行李,江疏影将他送到楼下,和黎以洛还有陈刚都打了声招呼,黎以洛在驾驶座上探出头对她说:“疏影,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保护正南的,绝不让他被人妖带走。”

几人都大笑起来,江疏影也笑着说:“我正想买通你,让你想办法把他就留在那里不要回来了,下次我度假时去看他表演。”

陈刚怪叫起来:“正南,没想到你老婆看上去很温柔,原来这么毒啊。”

颜正南看着江疏影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我要做人妖,也要带你一起去。”

颜正南是笑着说的,身边的人也都笑着在听,可江疏影却立刻变色,恰好黎以洛发动引擎,在一片挥手道别声中,江疏影的脸上才重新有了笑意。

江疏影回到楼上,先进浴室洗澡,因今天不用带孩子,觉得时间很充裕,便点了一盏熏香灯,在水池里滴了两滴荷荷芭油,拿了一本《洛丽塔》,舒舒服服地躺在水里看书。

可惜二十分钟的SPA水疗还没有结束,就听到门铃大作。她猜想是不是颜正南忘记什么东西了,连忙跳出浴缸,拿浴巾擦开了身上的水滴,裹着浴袍,头发上还滴着水就去开门。

江疏影太相信这个小区的治安了,所以她从来没有先看下猫儿眼的习惯,就那么轻易地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她最怕见到的人。

易涵对着满脸惊惧的江疏影微微一笑,一步跨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江疏影下意识地就紧了紧浴袍下开的领口,这个动作将易涵逗笑了,他上前一步,而她则步步后退。

浴室的门开启着,里面隐约看的见白色的水雾,熏香灯依然在燃烧,薰衣草烂漫的味道从里间蔓延到他们站立的地方,江疏影紧握着自己的领口,手心离心脏太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上下起伏的跳动。

“那天你上了车,可是我觉得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我要是就这么回去,我这一趟高铁就是白跑了,所以我就打了的一直跟着你的公交车,看着你回到这里,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知道你的丈夫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可是整个周六周日,我只看到你带着孩子进出,从未见有男人陪着你们,我想我被你说中了,我真的发了疯,我立刻向老板请了一星期的假,决定继续在这楼下观察你的行踪。一直到周一的早上,我看到你带着儿子从楼上下来,进了一辆蓝色蒙迪欧汽车内,之后我每天早晚都会过来,本来只是想在你上下班的时候看你一眼,然后过个几天我就走,可是却让我发现了你的一个秘密,那辆蒙的欧,还有车上的那个男人,从未在晚间在这里出现过,都是每天早上七点半左右从小区门外进来,有时就坐在车上等你下来,有时会上去半小时左右,然后和你一起下来。于是我知道,虽然你说你结婚了,其实你们早就分居。”

易涵终于说完,在江疏影越来越恐惧的目光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她面前,江疏影也许是被他的话完全震慑住了,居然忘记了退后。

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全身一颤,那样子让他很心疼,于是他干脆将她抱在怀里,江疏影清醒过来用力将他推开。

“你真的疯了,就算我和我丈夫分居,那也是我们俩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是跟踪狂也好,有偷窥癖也罢,我都没有兴趣,只希望你不要打扰到我的生活。现在请你出去,我丈夫今晚会回来的。”

“我刚刚看到他拿着行李坐着别人的车走了,我听到几句你们的谈话,他好像是出国旅行去了,至少这三四天里应该不会回来吧。”

江疏影知道自己真的遇到了强大的对手,从易涵一进来开始她就处于一级戒备状态,而现在她反而松懈下来,她知道再戒备也没有用。

“你很怕我?”易涵转换目光,带着调侃和探究。

“是,我怕死你了。”

“为什么?”他探究的更深,似乎已经探到了她的心底,她觉得很冷,本能地想避开他的目光。

“你来如果只是想告诉我你已知道我和丈夫分居的话,你已经说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我刚才已经说了,那天你上了公交车后,我发现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就这么走了,我这次就白来了。”

她抬起头,等待他,但易涵并没有急着说下去,而是又靠近了她一些。易涵的身上有年轻男子的气味,类似于她在小童婴儿时期闻到过的,婴儿的体内没有任何的杂质,从内向外散发出干净的气息,夹带着隔夜的热痱粉和花露水的淡淡幽香。她的心因着这久违的味道而落入了一片柔软的棉地里。

“你怕我,是因为你知道我若再走上一步,你就会无法招架,你拼命抵抗,也不过是用以遮盖你早已动摇的内心。如果我真的被你吓退了,你会不会失望?”

易涵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江疏影最薄弱的那一根弦上,她听到连续从心底传来的断裂声,噼噼啪啪,像过年时窗外烟花绽放的声音,一抬头就是明亮而华美的天空。

“疏影,说真话。”易涵步步紧逼。

她虚弱地回应他:“说什么?”

“说你喜欢我。”易涵眼神坚定,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也没有给她选择其他答案的机会,他知道她不需要,所以他不会给。

他的声音柔情似水,从那一年那个男孩离开她以后,江疏影就再没听过这样好听的男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害怕,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她没有说话,于是他继续说:“你要不说,那就还是我先说吧,那件我想做的事,就是这个。”

他慢慢低下头,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越来越清晰,他的动作很慢,意图很明显,她完全可以躲开的,但她竟然无法动弹。

他的唇带着内心火热的渴望,与她的紧贴在一起,密不可分。江疏影心底的火苗被慢慢点燃,她的情意便无法抑制地穿透过她的灵魂,到达了另一个灵魂里。

江疏影一直以为她和颜正南会过上无性的婚姻生活,自己要负主要责任,她觉得自己是病人,却又是无法启齿的病,直到那次在无想寺内,易涵让她从病人的阴影中彻底解脱出来,她恍然大悟,那个病因原来来自自己对性的曲解,只有她全身心投入情感的时候,她才能接受对方进入自己的身体,所以她一直在潜意识里拒绝着颜正南,她的拒绝让自己的身体受尽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