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书墨看着对面床身上的刻花,那是以前房东留下的仿红木制品,制作很精细。

她缓缓地说:“不是,是我配不上你。”

黎以洛猛地一脚踢在床边一个矮凳上,矮凳飞出去几公尺,斜斜地歪倒在地上。

他背对着她,站立不动,她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看来今天不适合告白,”他沉闷地说着,声音像来自地下。“你先睡会,我去煮粥。”

黎以洛说完径直走进了厨房,再也没出来。尹书墨靠着床边上的枕头躺了一会,只觉得全身疲累,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她睡的很浅,不停地做梦,又时常惊醒,这让她完全搞不清楚什么是梦什么是真。

她好像站在江阳中学的天台上,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与人世做最后的道别,而他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她在“黑夜”的长廊上听到他的心跳;她拥抱他,他的手慢慢扶上她的腰间;他吻她,她为他抹去唇上的口红;她在他身体下,如坠深海之中,有千年极寒将她慢慢冷却,远处是湛蓝的天空,有浮云快速掠过,世界是个庞然大物,而她在他怀里,得一息暖意。

琐碎的片段,慢慢有了一条清晰的主线,她和自己演着对手戏,而他是唯一的男主角。

最后尹书墨被饿醒了,睁开眼,看到正对着床的挂钟,已经快十一点。胃里都吐干净,舒服了很多,她想起来去找点吃的,人却被定在那里,无法动弹。

她看见黎以洛斜坐在床上,睡的正熟,一只手从她的头后抱住了她的肩膀,两脚垂在地下,这样的姿势显然让他睡的很不舒服,他眉头微微皱着,不时地动□体。

她将他的手放下来,然后轻轻坐起身,可是他很惊醒,她刚下床,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她,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你还没走吗?”

黎以洛坐起来,也许因为刚刚睡醒,目光很迷蒙。

“我也想走,可是我一动,就被你拉住。”

尹书墨心里一跳,垂下眼睛说:“大概是我做梦吧,你可以不用管我的。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她半天也没听到他回答,便抬头去看他,只看到他已眼神清明,有深浓的情感聚在那点光亮上,让她无法装着看不见。

“我真希望你一直做梦,不要醒来,你在梦里会说‘以洛,不要走。’而你一醒来就只会说‘请你快走。’尹书墨,到底哪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喜欢我就告诉我,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听我的。”

她徒劳地向后退去,也知道她不可能逃得了。黎以洛抓住她,把她按到床上。她刚想叫,立刻被他用嘴堵住。他探进她微张的齿缝,咬住她到处躲藏的舌尖,用力向外吮吸,很快她的舌尖就和他的缠绕在一起。

他正处于盛怒中,根本无从抵挡。她只听到衬衣被撕开的声音,胸口一阵凉意,他微烫的手掌覆盖上来,轻轻蠕动,让她的身体瞬间变得火热。因为病后的无力,也因为他一直没有离开她的唇,她的反抗便只是一声沉闷的低吟,这让他全身一震。

她只觉得梦境重回,如落入无边深海,有潮水袭来,浪花飞溅,她站立不稳,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很快他的手臂上都是她的指痕。

他抬起头来,他的克制已接近极限,原来清明的眼睛被欲望占满。

“书墨,接受我。”

他一手撑在床上,身体微微抬起,这个动作让他坚硬的部位稍稍离开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因此觉得一阵寒意,然后她就突然清醒过来,她向前伸出手,拼命想推开他逃下床去,他发现她的企图,又重重地压住了她,抓住她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

她知道没法反抗,便放弃不动,闭上眼睛,因为不知原因的全身疼痛,轻轻哭出声来。

他默默地看着她哭,始终未动,直到她停下来,睁开眼看住他。

他挣扎了一下,终于在她的目光中叹了口气,为她扣上纽扣,然后下了床,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许久后,他转过身,低低地说:“对不起,刚才我有些失控。”

这句话他以前也说过,当他在他家的房子里吻过她之后,那次他记得她的回答是:“没关系。”

但这一次她说的却是:“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脸色惨白,喉头抖动了两下,但什么都没说出来,转过身很快离开了她的房间。

尹书墨听到房门重重的关闭声,心里像是有什么轰然倒塌一般,她把脸埋在被子里,大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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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收购(1) ...

尹书墨请了两天病假,在床上没日没夜地睡,三餐都是浦丽华给她送过来的。胃病刚好,她也没什么胃口,只是觉得疲倦,不想睁眼。

她本想再多请一天假的,可是一早路伊打了个电话给她,让她早饭也来不及吃就直奔学校。

每天早上八点是园长晨会,所有老师都要参加,小小的园长办公室总是被挤得水泄不通。路伊看到尹书墨进来,向她招招手,示意让她挤到她身边来,尹书墨和两边的人打了个招呼,侧着身体走到最里面路伊站着的位置。

她刚想问路伊些什么,只听到张帆已开始说话。

“你们都知道了吧,星辰已经宣布退出中国市场,将上海的分园全部卖给了紫贝壳,但是因为我们这家分园亏损严重,紫贝壳不愿意接收,所以这里以后不属于紫贝壳,只是作为租赁合同终止,而由业主重新招租。”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已开始议论起来,张帆大声叫停:“你们先不要急,听我说完。虽然我们这家分园没有了,但是紫贝壳有在上海另外开分园的计划,新园已经在寻址阶段了,地点会在杨浦区内。如果你们愿意应聘紫贝壳的话,他们会有一个统一的时间为你们做面试,他们招收的人数还是比较多的。学生转学问题会和教育局一起确定方案,暂时先不要对家长宣布这件事。和星辰的合约中止赔偿协议,我会一个个地和你们谈。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张帆宣布散会后,教师们都没什么心思上课,站在门外,边走边议论。

路伊见尹书墨呆呆站在原地,推了她一下,催促道:“书墨,走吧。”

尹书墨这才惊醒过来,闷闷不乐地朝教室方向走去。

路伊在她身边说:“书墨,昨天你不在,我们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大伙一起商量了一下,基本上都想去紫贝壳试试,紫贝壳效益好,待遇说不定比星辰还高些呢。你怎么打算?”

“我和你们不一样。”尹书墨满脸愁容。“我离婚协议上规定孩子两岁就可以上我这里的学前班,一直到他幼儿园毕业。如果我换工作,只要还是做幼儿老师,工作地点在现在星辰的三公里以内,协议内容不变。这样虽然我失去了孩子的抚养权,但在他上小学前我还能天天看到他,所以我不能去杨浦区的学校上班。”

路伊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问她:“那你是想在这里三公里以内的地方找一家幼儿园上班吗?可是这附近的要么是公立实验幼儿园,都是开后门进去的,没关系的连面试机会都没有,要么就是那些三流幼儿园,就算你愿意委屈去那里当老师,也不能让自己孩子上那种学校啊。”

“我就在为这个着急,原本还剩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让天天来这里上学了,可这下完了。”尹书墨急的眼圈都红了。

“你先别急。”路伊拉她在教室外站住,拍拍她的肩膀,说:“你既然这么想见到孩子,又已经没办法按协议办事了,就早点争取把抚养权要过来。”

一句话又说到尹书墨的痛处,忍痛签约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我现在一个人没条件带孩子,经济情况也和夏雨轩差太多,法庭不会判给我的。”她黯然地说。

“你怎么少根筋啊,你一个人没条件带,不会快点找个条件好的,结了婚,就有条件去要孩子了。”

“我听到结婚两个字就害怕,你别跟我说这个。”

尹书墨见不断有学生进教室,也不想再和路伊站在外面聊天了,刚想进去,路伊却来了劲,拦住她说:“书墨,我是说真的,你虽然看见结婚怕了,可是你不是想要孩子吗,这是一条捷径啊。”

尹书墨迟疑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路伊见尹书墨好像有些被她说动了,继续说到:“我这里正好有个合适的人,是我妈同事的儿子,我妈说我幼儿园里女孩子多,让我帮着留心,因为那人离过婚,我就没好意思跟别人说,可是对你倒是正合适。他虽然离婚了,但没有生过孩子,身家干净,是华东医院的主任医生,工作稳定收入高,又不像你前夫那种做生意的,脑子活,你见见又没关系,要是成了,你也有机会去争儿子了。怎么样?”

尹书墨还在思想斗争中,见张帆从其他教室走过来,就下了个决心,说:“好,我就见见看吧。”

“行,我电脑上有那人照片,我晚上发到你QQ邮箱。你们也别跟年轻人似的先网聊了,我就直接让我妈去约人,定好时间地点告诉你,还是见面最有感觉。”

尹书墨匆匆答应了一声,见张帆已走到她们这里,连忙走过去说:“园长,我想先跟你谈下。”

“好啊,去我办公室说吧。”

尹书墨只是想问下张帆是否能帮她推荐到附近的那家公立幼儿园,张帆说她在那里也不认识人,而且那家幼儿园是多少私立幼儿园和小型公立幼儿园的老师都挤破头想进去的地方,有关系,还要看那关系硬不硬呢,她很难进得去。在张帆听完尹书墨的解释后,她的意见竟然和路伊出奇的一致,都是劝她早点找个条件好的男人,再去向夏雨轩要回抚养权。

尹书墨叹了口气,想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紫贝壳对星辰的收购搞的很高调,这是国内私营幼儿园对台资幼儿园的一次成功兼并,在行业内是条大新闻。

但在其他分园都已开过老师和家长大会后,紫贝壳在尹书墨所在的宝山分园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老师们天天等着面试通知,人人都显得惴惴不安的。

而家长们也听说紫贝壳不准备收购宝山园的消息,原来的幼儿园可能会关闭后另做他用,都纷纷来学校打听,在张帆的指示下,老师们统一口径,以消息并不属实来回应家长的询问,不过每天还是不断有人闯进学校来找张帆或者班主任理论,学校里一片混乱景象。

这种情况维持了有一个月之久,张帆突然宣布在放学后召开教师大会,而且会议地点并没有放在园长办公室,而是用于大型活动的大会议室内,这说明这个会议持续的时间不会很短。

会议时间是五点半,但五点不到,会议室里已坐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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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收购(2) ...

尹书墨因为转园或者离职都不是她想要的,而以她的资历找一般幼儿园的教师工作也不难,所以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关注今天可能会公布的最终安置方案。只坐在位置上,听着身旁人窃窃私语着。

五点半一到,只见张帆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会议室。

路伊轻轻在她身旁说:“那个男人估计是紫贝壳方面的负责人。”尹书墨点点头,没说话。

张帆对着话筒吹了一口气,会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张帆看了下面一眼,身体向前靠近话筒,说:“大家已经知道紫贝壳收购星辰的事了,之前我也有给大家开过会,说明紫贝壳的收购合同中并不包括我们这家分园,这里将作为合同终止,由业主另行招租。那么经过这一个月的谈判,业主已经最终确定了新的合作对象,很幸运的是,对方依然是一家幼教机构,所以星辰的原址将继续以幼儿园的形式保留下来。”

张帆停顿了一下,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下面并没有出现上一次开会时她话音一落,一片议论声的景象,大家似乎都急切地等待她继续讲下去。

张帆微微笑了一笑,继续说下去:“你们一定是在猜这个结果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是吗?确实有影响,因为这意味着你们将会有一个更好的出路。这家将在星辰原址上继续经营的幼教机构就是著名的美国企业畅元国际。”

一片哗然声起,尹书墨的心重重地一跌。与此同时,她听到路伊激动地在她耳边说:“畅元国际,那不是以洛的公司吗?我听说他们已经签了第二家分园合同,在闵行那边,怎么突然又签了这里,以洛真是大手笔啊。”

尹书墨胡乱地应了一声,畅元第一家分园是在上一次她遇见黎以洛后不久成功开园的,离现在也就一个多月时间,不过听说招生情况非常好,虽然收费昂贵,但因为畅元名气响,之前又做了很多市场宣传,开园时门外排起长龙,各大媒体也做了报道。

听说畅元在上海要大发展的消息后,很多招商机构都涌向畅元本部谈合作,第二家分园签约的消息很快就公布了。

尹书墨心中隐隐有个念头,但不愿去深想,幸好张帆又开始说话了。

“这位就是畅元国际的营运总监池上华先生,下面就请池总讲一下畅元关于这家分园的经营策略和人员招聘计划。”

一听到张帆的最后那四个字,台下变的鸦雀无声。

池上华的名字尹书墨有在畅元的新闻里看见过,人今天倒是第一次见到,看他的年龄应该四十岁不到,身材却已经有些发福,戴着黑色眼镜,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显得很严谨。

他向话筒的位置移动了一下沉重的身体,先看了一眼台下,才开始说话:“大家知道畅元国际是世界上最著名和最成功的幼教机构之一,目前在上海已有一家分园,正计划以每年两到三家的速度在中国国内发展,上海是我们的主要发展城市。畅元国际的中国区总裁你们也都很熟悉,正是曾经在星辰宝山园工作过一段时间的黎以洛先生。黎总对这个地方很有感情,听说你们这家分园即将关闭的消息后,非常的舍不得,所以宁愿将已经签约的闵行分园暂时搁置,以很高的代价签下这个物业,让这里成为畅元中国地区的第二家分园。黎总让我转达他的话,他有信心用畅元先进的幼教理念和国际化机构的管理模式,以及宝山园原有的优秀的教师资源,让这个分园转亏为营,成为畅元国际在中国最赚钱的地方。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和他一起努力,那么畅元也会给你们应有的回报,按照外企的标准,你们的收入将比在星辰时高出百分之二十左右。”

池上华适时地停顿了一下,扶了扶镜片,脸上僵直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像是正享受着耳边传来的大片声响。

路伊满脸的欣喜,靠近尹书墨耳边说:“书墨,这下你孩子的问题解决了,畅元的待遇和名气都比紫贝壳强,我估计没人会想去紫贝壳的。”

“嗯。”尹书墨那个沉在心底不愿深究的念头因为路伊的话而彻底浮出水面,她像是问路伊,又像是问自己:“以洛,他是不是知道我们的处境才签了这里的,我看到新闻中说闵行园合同已经生效,那他就是不开也要付租金的。”

“我觉得是,因为他打电话问过我。”

原本尹书墨只是随口一问的,路伊的回答却让她大为意外。

“他打过电话给你?”

路伊像是很高兴看到她的反应,有些微微的得意。

“嗯。他问我,我和你是不是都很担心工作的事?我说是的,我准备去紫贝壳面试,但还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而你就更糟糕了,因为那个离婚协议的规定,离开这里三公里以外的地方工作的话就会见不到孩子,而三公里以内又很难找到工作,所以心情很不好。我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知道这个协议,你告诉过他啊?”

“他还说什么?”尹书墨没有回答,反而很急切地反问她,路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说他知道了,让我们别担心,会有好消息的。我那时还以为他只是在安慰我,随口说说的,现在看来那时候他就有在这里开畅元的计划了。我虽然不敢说他是为了我们俩才这么做的,但以我对他的了解,绝对他有想到过我们。你说是不是啊?”

路伊没听到她回答,扭头去看她,只看到她情绪似乎很混乱,眉头紧皱,眼神中各种元素都有。路伊推了她一下,尹书墨下意识地抬起头,焦点却并不在她的脸上。

“书墨,你怎么了,这是好消息啊,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我,太突然了,一下子不敢相信。”

“呵呵,你是不敢相信以洛对我们这么好吧,书墨,你说他是不是还对我有意思啊?”

尹书墨又楞了一下,过了好几秒,看到路伊还执着地在等待她的回答,才吱唔着说了句:“嗯,这个我不太清楚你们的情况,你最好自己去问他。”

“我怎么问啊,他现在当了总裁,肯定很忙,你看人都不来,派了这个什么总监过来给我们开会,我总不能主动去约他吧。”

尹书墨其实没有听到路伊在说什么,也没有听到池上华和张帆之后对她们转合同和畅元行政人员入驻的重要安排,她只觉得自己陷在某种激烈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可是脑子里却是空空的,想不出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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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我相信我们总裁(1) ...

畅元接手星辰宝山园,继续经营的消息对全体教师宣布后,按池上华那天的安排,是在两个星期后召开家长大会,以便让这里的老师先对畅元的课程设置和经营思路有个了解后再对家长解释。

学生的课程正好一学期快接近尾声,所以继续按星辰的教材上下去,到下学期才开始使用畅元的教材和科目设置。

畅元的培训老师天天来学校,之后几天老师们除了授课外,其余时间都在听培训。

培训结束已经六点,路伊为尹书墨介绍的那个医生约尹书墨晚上七点半见面,那个医生名叫邵加明,两人只通了一次电话,听声音感觉很和善。对于他约的这个古怪的时间段,他解释是因为下午有个学术会议,会开的比较晚,不过他在电话里特别说他会请她吃饭的,意思是让她之前不用先吃饭。

邵加明定的地点离学校才一站路,走路也就十五分钟,尹书墨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就坐在教室里等,路伊则在一旁不断地跟她讲网上看到的相亲要点,把尹书墨说的笑个不停。

两人正说的起劲,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声,尹书墨正想到门口去看看,只看到一群学生家长已经涌了进来,见到他们俩,领头的郑小艺的爸爸大声叫道:“正好她们还没走。”然后将她们围在了教室中央。

路伊见他们的样子,就先慌了神,还是尹书墨比较镇静,先问领头人:“这么晚了,家长们找我们俩有事吗?”

“当然有事了。”郑小艺爸爸说:“你们学校卖给了畅元,为什么瞒着我们家长?”

尹书墨也猜到家长们这么集体冲上门来应该是为这事。她微笑着回答:“畅元下星期就会召开家长会的。我们也不是卖给他们,是他们租了我们这里的地方继续经营,这也是对你们的孩子负责,所有的孩子他们都会接手,不会有断档期。畅元是国际知名幼教机构,你们完全可以放心地把孩子继续留在这里。”

“放屁。”旁边冯遇白的爷爷冲进圈中心对着尹书墨大叫,口水差点喷到她脸上,路伊赶紧拉着她向后退了两步。

“你们先是从普通班让我们转到什么国际班,趁机涨价,这次又要我们转到畅元,畅元的收费我们都打听过了,比现在的要贵很多,这是逼着我们再交钱,我们坚决不同意。”

对于畅元的收费标准,尹书墨还没有得到过任何信息,也不敢在这里乱说话,只好说:“畅元的收费标准,还没有正式宣布,等我们老师得到准确的消息后,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另外如果你们不愿意转到畅元,也可以选择转去其他学校,这都会在家长会上对你们讲清楚的。”

“为什么要我们转去其他学校,这个时候公立学校早就收满了,私立的这个地区就畅元最好了,我们就要留在畅元,但不许涨价,你们今天就得给我们一个答复。”

“这个问题我们俩个现在真的无法回答,这都是畅元那边定的,我们也是刚刚转为畅元的合同,很多事情他们不对我们宣布,我们是不知道的,也不能乱说。”尹书墨耐着性子劝说。

“那你现在就让畅元的人过来说句话,我们今天听不到答复是不会走的,你们俩也别想走。”

“你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我们哪里认识畅元的人?”路伊也大着胆子插话道。

“你们不认识,你们园长总认识吧,让她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路伊看着尹书墨,尹书墨对她点点头,对着家长们说:“那你们等一下,我给园长打个电话。”说完拿出手机走到教室外。

尹书墨向前一直走到楼梯口,才打开手机,但连拨几次,张帆的电话一直是无法接通,她这才想起今天是周五,张帆要回无锡看儿子,可能是在火车上信号不好。这下她也急起来,要是这么回到教室去,那些家长一定不会罢休的。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下,黎以洛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书墨,找我吗?”

黎以洛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压抑的欣喜,让她顿时有一种不明原因的慌乱。

“我不找你,我是想找池总监,但我没有他的电话,我们张园长手机又打不通,所以才想问你要下他的号码。”

话筒里沉默了一秒钟,黎以洛才重新说话,但那丝欣喜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他就在我旁边,你等下。”

很快尹书墨就听到对面池上华说:“你好,我是池上华。”

“池总监,我是宝山园国际班的老师尹书墨,现在班里的家长正在教室里吵着要见畅元的人,见不到就不放我们走,我联系不到我们园长,所以才想跟你请示,看下你能不能派人过来一次。”

池上华问:“他们有多少人?”

“二十几个,好像是组织好的,一起过来了。”

“你们现在有多少老师在?”

“只有我和我的搭档两个人。”

池上华想了想,说:“你们不要慌乱,拖延一下时间,我马上就到。”

“好的,谢谢你。”尹书墨挂了电话,怕路伊一个人顶不住,连忙跑回教室。

路伊一见她,焦急地看着她,她对她点点头,然后转向家长们说:“请大家先去会议室坐一会,畅元国际的营运总监马上就到,你们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可以向他咨询。”

众人听到畅元的人要过来,也不再难为两个女老师,尹书墨去门卫那里取大会议室的钥匙,并关照门卫,等一下池上华会过来,让他直接去会议室找她。

等尹书墨开了门,路伊也带着家长们到了,家长们分别找了座位坐下。尹书墨和路伊两人则坐在门口的位置,心神不安地向进口处张望。

大约半小时的时间,就看见池上华推门进来,两人急忙站起来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