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并没有去往皇宫,而是去了京郊一处别苑。两人坐下,如风看着眼前一副严肃认真样的皇上,心头开始打起小鼓。

仔细审视她半响,良久,皇上开口:“风儿,老实告诉我,前尘往事,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么?”

点头。事实上,不是不记得,而是从来不曾经历。可是,她失忆的事,家人不是都已经知道并已经接受了么?疑惑的看向皇上。

眸中似乎有些许挣扎,皇上再问道:“那么这里呢?母皇曾经带你来过这里,和你说过的话,你也一点不记得了吗?”

再点头:“以前的事,我不记得,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心,微微有些黯然。

看着女儿渐渐沮丧的小脸,心底长叹:“风儿,母皇是怕,怕以后你想起来了,会责怪母亲,会后悔自己所作所为。”

揉揉额角,再看向如风:“那么风儿,母皇再问你,你只须说实话,万事有我替你打算。纳南玉书,你真的是放弃了,不爱了?”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心下一松,如风也认真的看回皇上:“就如风儿曾经说过的,以后生生世世,只愿再无情缘相续。”

只觉得心头似乎更沉重:“丫头,你确定你真的忘了。如果他在你心目中,果真再无半点印迹,你又怎么会说出以后生生世世这种话来。”越是在乎,越是伤心,越是痛苦,才能这般绝决吧。

再想起那张脸,如风习惯性的抚上胸口,“他的确不是什么没留下半点印迹的人。可是母皇,每个人都有一个底限,他已经超过了我的底限。所以现在,我是真的放弃了。”看向皇上仍然有些不信的眼,她微微一笑,“一次的错过,就是永远的千山万水,这是我的决定,不会后悔,也不会回头。”

“如果纳南玉书没有大殿退婚,没有伤到静飞,你是否仍会这般决定?”

即使纳南玉书什么都没有做,就凭他与某人相似的容颜,她也断无可能没有半点心结,“母皇,即使没有这一切。可是,他不爱我,这是事实,不是吗?”

默然看她半响,皇上一笑,“是,一个不爱你的男人,风儿要来作甚?”似乎是解开了多日的心结,皇上笑得极为畅快,“好,那我安排人去纳南府提亲吧!”

看见如风惊异的样子,心情大好,接着说:“静飞说,这是你自己承诺的,可不是母皇安排的哦!而且,母皇也没有下旨为你赐婚,就比照平常百姓家,为你向纳南家庶子求婚,可好。”顿了顿,又说:“不过,最高级别只能以侍夫的身份。至于正君,一年之后,再来作决定可好?”

眼看着如风嘴唇动动,似要说什么话。皇上赶紧抬手示意打住,苦笑:“丫头,不要让这个可怜的皇上太难做,好不好?更何况,一年的时间,是想保证你将来如果后悔,还来得及。”

如风终究吞下了想说的话,她可以不在乎,但是皇家,毕竟还有皇家的规矩要守。只是名份而已,在她心中,并无区别,所以有什么关系呢。当下敛眉顺眼,站起身向皇上一躬:“谢谢母皇。”看向眼前笑得慈祥的女人,如风心中,浮起幸福的伤感,如果是现代的父亲,看见她结婚生子,该是多么欣慰又高兴啊!会不会笑眯了眼睛,抚着她的头,变成一个碎碎念的平凡老头。

一日,天还未大亮,纳南晴钰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过一会,顾氏急匆匆的冲进来,衣冠不整,一把把他抱住,就开始啜泣。

纳南晴钰,心里一突,“爹爹,发生什么事了?”

断断续续的,顾氏努力的挤出几个字:“小公主,门外。”

连日里的疼痛,扑天盖地而来,那个狠心的女人,把他扔回来之后就音讯全无,一个月了,再也没有见她出现过。顾氏整天一看见他就抹眼睛,下人们看他时也是眼神怪异,可是他却一点也没哭,他其实早知道,那个女人说要娶他,只不过当时为了要救她。所以,她没有做错,她只是,一个善良的却不爱他的女人罢了。

见纳南晴钰只顾发愣,没有任何举动,顾氏心里一急,拿起衣服就往他身上套。

“爹爹,你在干什么啊?”被顾氏一系列举动搞得莫名其妙,纳南晴钰勉强收拾起思绪,跌跌撞撞的跟着父亲往外跑。

门外,人声鼎沸,纳南颍一干人等也在,一见他出来,人群立刻变得寂静无声。正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却一眼瞧见那当中的女子,一身浅蓝衣裙,满脸笑意,正向他看来。.

怔怔望着,纳南晴钰不敢再向前走一步,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是她来了么?

如风打量着纳南晴钰,似乎又瘦了一些,这小屁孩,把他养胖容易么,这才一个月没见,就掉了些肉下来。

根据祖制,未娶正君之前,所纳侧夫小侍,统统不能大肆行礼,就连下聘,也无须大费周张。只需随便给一些银两物件之类的,一抬小轿,几桌酒菜就算完了。

原本她并不在意这些,但是一想那小屁孩可能会委屈的神情,身体的某处就变得有又酸又疼。所以她的承诺,晚了一个月才来兑现。

纳南晴钰呆呆站着,疑似梦里,如风也不急着上前,手一摆,随从立即搬出一张琴,架好。

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如风半垂着头,良久,琴声响起,伴随着女子低低的吟唱:

“曾经无数次设想,

陪我一生的人会是什么模样?

他会不会俊美无俦,温润如玉

会不会这一路,

让我就此幸福沉醉。

曾经无数次设想

我们该如何相遇

他会不会如传说中从天而降

让我一见倾心就此沉迷

只是再多的设想终究成空

原来我们这样相遇

你没有俊美无俦,温润如玉

你也没有从天而降让我瞬间痴迷

你只是

捡起我被人遗弃的爱情

于黑夜里

抚慰我痛至心扉的记忆

如果可以

多希望最开始只曾与你相遇

如果你愿意

可不可以陪我这一生

再不将我真心随意背弃

如果你愿意

可不可以让我

像没有受伤般再爱这一季”

从来不知道,女子的歌声也可以这般柔软动人,叫人深深沉醉,纳南晴钰痴痴的望着,奔涌而出的眼泪,颗颗灿烂晶莹。

一曲唱罢,又有人捧上一个包袱,那是一件鲜红的嫁衣,如风看着,嘴角噙着笑意:“这件嫁衣,是我们收到的第一份祝福。”

再几人上前,如风抖开其中一件,是床帘,只是那帘上图案,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图案上花鸟,栩栩如生,更奇异的是,正反两面的图案,截然不同,饶是纳南颍见多识广,也不由惊疑的看向小公主。

如风转向纳南晴钰,“所谓正君名份,我暂时无能为力。只是今日送你的每一样,除嫁衣外,皆是我亲手所制,在这世上,独一无二。不知,看在我真心诚意的份上,你是否愿意,陪我这一生?”

眼中再看不到别人,纳南晴钰只看着眼前这女子,这满脸温柔期待的看着她的女子,心中的幸福,涨得满满的。再也忍不住,扑向她怀抱,紧紧拥着:“你知道的,我愿意,我愿意。”

喜悦的泪水,从如风的眼中缓缓滑落,二哥,你看见了吗?你的风儿,终于也有人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月为本文建了一个QQ群65013077,有兴趣的亲们,不妨去看一下。

还有,本文的那首歌,是我自己编的,百度上是搜不到的。很感谢大家喜欢,看样子如果有一天我失业,可以去写歌了:)

一字一伤(一)

进了纳南府,且静飞阴沉着脸,一把扯过如风的手,果然,手指头点点都是结疤。心头火起,“哪里就那么重要了?要下聘礼,你说一声,还能不给你弄来?”怪不得一个月不见人影,三传四请,也是一会儿的工夫就晃走了。

他们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妹妹,居然却为了别的男人,这般不爱惜自己。眼眶一红,心里头始终气结难消。这纳南府,果然是风儿的克星,先有纳南玉书,再有纳南晴钰,都叫她伤心又伤身。

“二哥!”她反手握住且静飞的手,笑得温暖:“这种傻事,我也只做这一次。我保证。”双手举起,作发誓状!

且静飞把头一扭,不理她。

“好啦!二哥,生气会长皱纹哦!我以后都会爱护自己,看见外面有箭飞,我立马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不出来;看见外面有太阳,也会记得厚厚的裹层黑纱,省得阳光晒伤;…。”本来已经决定在纳南府的众目睽睽之下,口沫横飞,彩衣娱亲的。

倒是且静飞忍不住,“扑哧”一笑,终究再也气不起来,只得笑叹道:“臭丫头,这个样子哪像是刚才深情款款的小公主?”转头看向正抓住如风另一只手,不断吹气的纳南晴钰,摇摇头:“晴钰,你被这家伙骗了。你看看,整个就是个不懂事,又会甜言蜜语哄人的丫头。”

纳南晴钰只紧紧握住如风的手,酡红了脸:“她才不会骗我。”

轻咳一声,纳南颍打断了几人的笑闹,深深的凝视着如风:“如风公主,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吧?”

气氛有些古怪,纳南宁看向母亲,又看看如风,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眉头微微皱起。

看纳南颍一眼,如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认真点头:“是,老将军,如风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纳南颍审视如风半响,良久,再问道:“你的提亲,皇上也同意?”

目光闪闪,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如风看向纳南颍,微微一笑:“老将军,有些时候,不管过程怎么样,只要结局是大家都想要的,总也是件好事,不是吗?”

纳南颍沉默,此时此刻,本来已在喉间的答案,却突然滑了滑,迟疑着无法说出口了。突然,迎上纳南宁狐疑的视线,心中一惊,连忙收捡心神,坐正了身子,声音坚定而冷静:“是,那我就把晴钰,交给你了。”

“是,请您放心。”

转过身去,对着坐在下首的顾氏深深拜下。顾氏吓得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屈腿跪下,却被如风一把按在了椅子上。惊惶不定的看向小公主,顾氏浑身都在颤栗,“小公主?”

如风在怀中掏出一张宣纸:“这是我生辰八字,您拿去算算吧。我们的婚期,由您来定!”

“那怎么行?”顾氏惶然的看向纳南颍,却见她也愣愣的,不解的看向公主。

如风再屈身一躬:“有什么不行?您老只有晴钰这一个孩子,为自己孩子挑选良辰吉日,有什么不可以。我的父母和纳南老将军,都还有其他子女,您,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我们的婚期,由您来定吧!”

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顾氏紧紧抓着手里的宣纸,理智告诉自己这与礼不合,该交由皇上和妻主来定夺的,可是,他也为人父母啊!这是他唯一的孩子,是他的婚姻大事啊。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突地,一双手握住他的,模糊视线中,映入眼帘的,是儿子坚定的脸:“爹爹,孩儿的婚期,就由您来定。”

纳南晴钰紧握住父亲颤抖的手,反正,他的终身,娘也不在乎。

“好,好…。”顾氏喃喃不成言,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如风在后面看得无奈,好吧,暂时她承认,还没办法完全接受这个世界男人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事实,实在有些不自在啊!一人人影走近,是纳南安。

她看着那边正忙着安慰父亲的晴钰,站到了如风身边:“他很单纯,或许不解风情,不懂讨好。你流连之处的莺莺燕燕,多如过江之鲫,新鲜劲一过,你要把他放在哪里呢?”只怕今日越幸福,来日被抛弃的时候会越加心碎。到时候,一个不被纳南府重视和爱护的庶子,要该如何自处?她终究会镇守边疆,又怎么再来护他顾他?

谁知如风还没回答,却被纳南晴钰跑过来插在两人中间,瞅瞅如风,再看向纳南安:“二姐,那些地方,她不会再去了。”笑容得意而神秘,神采飞扬。

纳南安叹气:“傻瓜!”一个人的爱好,又怎么会一朝一夕改变,疼你今日,怎么会宠你一世。

也是个爱护弟弟的姐姐啊!长久以来,对纳南安大殿退婚之举,心里头最后一点怨怼也散去,如风拉过纳南晴钰,笑着答道:“他说的不错,那些地方,我的确不会再去。过去种种僻如昨日死,小将军,你要试着重新认识我才是。”她又不是笨蛋,花钱去那种地方找人来占自己便宜。

纳南安震惊的看向如风,再打量了下纳南晴钰,心里头不是不疑惑的,小公主对玉书的痴迷,天下皆知。可是即使在那样的境况下,她仍然频频出入烟花之地,最后更变本加厉的将青楼的人带进了宫,最终才闹得婚约解除。而纳南晴钰,她并不认为他有这个力量,可以让小公主痛改前非。

知道二姐是真心关心自己,纳南晴钰走上前,将头靠在纳南安胸前,只觉得这一生所期望的幸福,在今天已经圆满:“二姐,你不要担心,她说过她不会,她就不会。你不知道,其实她就是个心软的笨蛋。”

夸她就夸她,拜托不要加上最后一句好不好。在二哥捉狭的眼光中,如风只得讪讪将目光移开,装作欣赏屋内装饰。风吹起通往内堂的帘子,她的目光就这样直直的撞上那人的视线。纳南玉书站在内堂里,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那眼神,幽远宁静,似乎无悲无喜。

如风定定看着,似乎从来没有机会如此安静的好好看过纳南玉书。他神情娴静,帘子翻飞的瞬间,两人视线对上,帘子掉落,又阻在两人之间。

若无其事的,如风移开了视线,那是纳南玉书,是且如风执着到死的爱人,不是她的。

纳南府外,柳月跌坐在地,呆呆的望着将军府的大门。那场罕见而令人震惊的下聘之举,片刻之间就已传遍京城,更何况与公主渊源颇深的骥山营。他来不及思量,来不及告假,转身就往纳南府奔来了。

昏昏沉沉的,似乎辩不清方向,他跌倒在地,有人把他抱上马,一路上直奔纳南府而来。

可是,真的站在这里了,他要做什么呢?他不是嫉妒,他知道自己出身,他只是心痛,痛得让他再也没有办法站起身。可是,真的站在这里,他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如风一跨出纳南府的大门,就看见了对街坐在地上似乎不知所措茫然四顾的柳月。

将柳月从地上扶起,忙问站在旁边的秦简:“你们怎么来了?柳月怎么了?”

秦简从怀中拿出一个令牌:“今早,太女下令,骥山营以后归您管辖。这是兵符。”

愣愣的接过令牌,今早才决定的事,太女姐姐要给她令牌,不会直接给她啊,还要送到骥山营去,再叫人送回来?再看看柳月:“那柳月是怎么回事?”

秦简瞟她一眼,再看看她身后的纳南府,没有作声。

消息还传得真快啊!看着只顾着掉泪,一脸茫然的柳月,如风叹气,抱着上了马车,去往骥山营。

马车里,如风轻轻拍着柳月的背:“柳月,你不要担心,我答应过的话,现在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你和他,我都会一样对待的。”

柳月在如风的怀里,一颗心渐渐平复下来,只是有一种忧伤,却缓缓升起。我的爱人啊,怎么会一样?怎么会一样!

秦简听着马车里断断续续女子的声音,想像着传达这个消息的人,眉飞色舞的描述。嘴角竟浮起一丝笑容,一个男人,能得所爱女子这样精心安排求亲,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就连想像,也让人觉得甜蜜。

一字一伤(二)

“怎么样?”秦介得意的站在身后,炫耀般的问道。

昔日只不过两千人的剑阵,更复杂的变化,她还没来得再细细思量,如今居然变得这般气势磅薄,阵容严整?微微一笑,看像正挥舞着令旗的秦简:“令兄是真正的军事奇才。”

那当然了,秦介简直比自己被夸奖了还要高兴,咧开嘴直乐。

“可是,”如风皱皱眉,“什么时候,骥山营有这么多人了?”

“你不知道?”秦介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如风迷惑的摇摇头,发生了什么她本来应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事吗?

在秦介骄傲的描述里,如风这才知道,原来那天她一声令下,秦简就命人死守着镇口。其间,不止成功拦住了想要往里闯的太女殿下和太女亲军,就连纳南安,也在围着转了一圈之后,一言不发的离去。更何况,小公主治好了这场瘟疫,那么她一手调教出来的骥山营,当然也是名声大好。

后来,太女调了另外一支军队,归属骥山营,又有很多手拿着荐信的新兵入伍。一来而去,这骥山营竟扩大了一倍不止。

眼看着人多了,秦简几个日夜不眠不休,与军医方瑞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后来就将如风所教阵形几经变换,弄出现在这个规模来。

秦简神情肃然,大声喝令,身边阵形如迷宫之门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如风看着,有些赞叹:“神话中的阿波罗,也是这样阳刚有力,灿烂夺目吧!”

“阿波罗?那是什么。”秦介有些听不明白。

“是我想像中英俊豪气的战神。”

“你想像中的战神是男子?”秦介觉得头脑发昏,这小公主不是神经错乱吧,她心目中的战神是娇弱的男子?愣愣看向自家哥哥,好吧,就算她哥哥现在跟娇弱搭不上边,可好坏,那个,内里还是男子吧?

等要再问得详细点,如风已经摇着着头走到另一边去看了。

根深蒂固的观念,果然谁都不能随意更改。

夜里,一灯如豆。

如风将一张图铺开,指点着秦简细看。

秦简面露诧色:“要这样改?原来的也挺好的,要不然我们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改就行了?”

灯光照亮了如风的半边脸,如风笑笑,竟是微带叹息:“原来的阵形,是拿来表演,而现在的,是为了杀人。”

原来人活在世上,终究不能置身事外。不管你愿不愿意,总还是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略略带着叹息的笑容,恍惚着似乎还带着忧伤,秦简只觉得心里针刺一样的疼痛,死死握住了双手,才能控制住想要拥她入怀的渴望。低垂的双目,看向桌上的图纸,眼中,光华闪动:你自去守护你的温柔,而我,可以守在你身后。

秦简回房,柳月竟然还没睡,一看见他回来,立刻跳起:“你们谈完了?”

秦简愣住,点点头:“她还没睡。”

话声刚落,柳月已经一掀帘子跑出去了。秦简沉默半响,好一会儿才吹灭了灯,黑暗中却没有听见脱衣的声音。绿衣在床上翻了个身,似乎在睡梦中摇了摇头。

“小姐?”柳月在帐外怯怯的唤道。

如风叹口气,“我已经歇下了。月儿,有什么事明天说吧!”

柳月似乎在外站了半响,好一会儿,才听得脚步声离去。

“现在,”如风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寂大公子,您可以自己起来吧?”

黑暗里,那双桃花眼似乎还在闪闪发光:“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不会扶我起来,或者继续让我靠着?”

没有回答,良久,“砰”的一声,猝不及防的,寂行天被摔在地上,实实在在的,面朝下。

整整衣衫,如风慢条斯理的打开被子盖在身上,侧过身,就要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