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心一笑:“走吧,姐姐!”

浩浩荡荡的一群迎亲队伍,没有仪仗,没有礼官,但是有太女姐姐,大哥,左相,秦介,秦简,寂行天,红衣,绿衣,还有骥山营中一些与她亲近的军士,都是她心中重要的亲人和朋友,如风骑在马上,晨风掀起她的喜袍,映红了她的脸庞,眉眼之间,满满都是欢笑。

纳南府灯火通明,但是并不喧哗,下人有序的走来走去,因为不需要宴请外客,所以也不须大费周张。

当如风一群人到达纳南府外的时候,管家吓了一大跳,原本以为就是宫里派个轿子来就完事的,谁想小公主亲自来了,再往后一看,乖乖,太女殿下,大皇子,左相,秦将军都来了,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的一边吩咐下人去通知老将军,一边擦擦冷汗迎接几位大佛。

如风并不急,有礼的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兵荒马乱的声音,有几分报复的得意,哼,叫他们不重视小屁孩!

且静苑和且静庭对视一眼,嘴角都有几份好笑,看来这丫头很是为那庶子打抱不平,另一方面,却也开始了解,那庶子在妹妹心目中的地位,或许并不低。

只是不知道,妹妹对纳南家的庶子的爱护是出自本意,还是潜意识的移情作用。且静苑默立一旁,看着妹妹的神采飞扬,心里却在叹息,或许纳南玉书,真的要成为风儿内心深处永远无法碰触的伤疤了。她实在无法理解那样深刻的爱情,在她看来,男人可以疼可以哄,可是爱情么,那是什么样的笑话?且静苑不自觉的撇撇嘴,哪有处理国事,或者与那些老家伙斗智斗勇来得有趣。

半刻钟之后,纳南颍带着家人,匆匆忙忙迎了出来,忙不迭的向太女和公主请罪。

如风深深的一揖的作下去,没有半分不耐,再怎么样不是,这人,也是纳南晴钰的母亲。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迎向顾氏的院落,则会一路,穿过装饰得灯火辉煌的正门,大厅,花园,正房,东院,西院…,越走越冷清,越走越阴冷。

如风的心像被一把手揪紧,这段路途,从繁华到萧条,从温暖到凄清,她的小屁孩,是抱着什么样的心境,走了这十多年;当前院的喧嚣传到后院,当主屋绚烂的灯火点亮,她的小屁孩,可曾于黑暗里悄悄凝望?

房门打开,顾氏和且静飞把纳南晴钰送了出来,顾氏显然也是没料到会来这么大阵仗,手一抖,眼圈儿迅速红了。

透过红红的喜帕,纳南晴钰怔怔的望着面前带着盈盈笑意的人,死死的咬着嘴,怕一开口,就泄露了自己的哭声,是她来了,是她亲自来接他。

一颗泪珠在他低头的瞬间快速滑落,如风上前一步,伸手接住,再摊开,轻声说:“今天,允许你哭。”

且静飞将纳南晴钰的手搭在如风手上,重重一握:“风儿,我把晴钰送出来了。”

“谢谢你,二哥!”如风知道,如果不是且静飞来打点,顾氏和纳南晴钰是调不动府中人的。

且静飞欣慰的笑着,侧身站到了且静庭旁边,今天,是属于风儿的。

正厅之中,已经摆好了香案,纳南颍和李氏坐于主位,顾氏立于下首,如风牵着纳南晴钰,拜别父母。

以如风公主之尊,在向纳南颍和李氏行礼时,只需要弯腰行大礼而不用跪地。行礼之时,如风看向纳南颍,一双眼睛满是诚挚:“老将军,多谢您,给了晴钰的生命,才让我有幸,茫茫人海中与他相遇。”深深的弯下腰去,纳南颍匆忙还礼,看着如风扶起纳南晴钰,走向另一边站着的顾氏,心头有些复杂,不经意的瞟向人后站着的纳南玉书,长子仍然是一脸平静,可为什么,自己却觉得有些失落。

顾氏一双眼睛已经哭得发红,即使知道儿子会走向自己的幸福,可是这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宝贝要离开,终究是不舍得的。

纳南晴钰也哭得稀里哗啦的,如风拉着纳南晴钰,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旁边纳南颍脸色一变,噌地从椅子上站起,顾氏一惊,也跟着要跪下,如风双手微托,就一股气流阻着他跪不下来了。

纳南晴钰似乎也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如风对他安慰的一笑,握着他的手,拜下去。

“则会一拜,多谢爹,十月怀胎,给了晴钰生命!”

“再一拜,多谢爹,十七年养育,让晴钰平安长大!”

“再一拜,多谢爹,将晴钰教得这么好,将他调教成这般至真至善的男子。”

“最后一拜,多谢爹,愿意将晴钰交给如风,让我们有缘成为伴侣。从今往后,您是晴钰的爹爹,也是我且如风的爹爹。”

顾氏泪流满面,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超过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他何德何能,可以担此重礼,使劲的摇着头,想要告诉小公主,他没有将晴钰照顾好,实际上这么多年来,是晴钰小小年纪就要照顾他,是他自己长大,他则会个父亲的没有尽到一个好父亲的责任。可是哭泣得太厉害,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

纳南颍满脸骇然,连忙阻止:“小公主,这于礼不符,更何况,内室身份卑微,怎能当此称呼!”皇室嫡系,娶夫纳侍,何曾叫过岳父母爹娘,能得一声尊称,已是莫大荣幸,怎么能对一侍室,以这般重礼待之。

如风看着纳南晴钰上前扶住顾氏有些发颤的身躯,微微笑道:“我称我夫的父亲为爹,有何不妥,更何况,这个称呼,我还没叫过,为什么不行?”

且静苑笑出声来,这丫头倒是古灵精怪,她有父后,倒还真是没用过爹这种民间的称呼,当下扬声道:“老将军,你就别太较真了,只是一个称呼,难道老将军你还吝啬的不给叫么?”

太女殿下都发话了,别人还能说什么。纳南晴钰把如风的手握得紧紧的,满腔的爱意,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好想抱着她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一天比一天更爱。

接下来,是新郎拜别平辈,走到纳南玉书面前的时候,纳南晴钰是真心诚意的拜下去的,他知道,如果不是大哥给了机会,他永远也不可能近得她身。

纳南玉书略略颔首,在纳南晴钰向下一个兄弟行礼的时候,他抬眼看了看屋正中的小公主,正一脸笑意的,专注于纳南晴钰的一举一动。忽然发现他在看她,淡淡的视线扫过来,纳南玉书与她目光对上,却在一瞬间,垂下了双目。

寂行天悄悄的碰了碰秦简,小声说:“吃醋没?”

秦简看她一眼,轻扯嘴角:“我父亲早就去了。”

寂行天愣住,

“所以,这种场面,只有晴钰用得上。”还要用那种不快不慢的口吻补充。

寂行天忽然觉得,要重新认识秦简了,看起来,要比他想像中还有搞笑天份。

总算一大圈兄弟姐妹都拜完了,如风开始有点理解纳南颍为什么对小屁孩那么冷淡了,要是她也有这么一大屋子分不清是哪个男人生的儿女,估计也早就昏了。不过,她向来护短,总之对谁不好,都不应该对小屁孩不好,她心里,对这个老将军还是相当不满的。小屁孩多好记啊,看一大屋子纳南家的老老少少,她就记得住有一个纳南晴钰。

最后,喜公终于派得上用场了,这小公主不按礼出牌,整个迎亲,他这才有机会高呼一声:“礼成,新郎请上花轿。”

“谁说礼成?我还没同意,这场婚礼怎么能算得数!” 一个男子的声音,温文尔雅的从门口传来。

这声音?这声音!如风僵硬的转过身来,几乎疑似在梦中,门口一身蓝色衣衫的男子,俊美无俦的脸上,荡着浅浅笑意,一双黑眸,似笑非笑,闪动着清冷的光泽,却不伦不类的,顶着头短发。

秦简和寂行天,身手极快的挡在了如风面前,警惕的望着来人。

男子眉毛一挑,似乎对面前场景感到有趣。

如风只觉得大脑嗡嗡在响,“大哥,大哥”一声声的呐喊,却全都堵在嗓子眼,发不出来。一步一步,僵硬的往前走去,大哥,大哥,似乎只要走到他身边,即使是场梦,那人也有能力把它变成真实。

寂行天拉住了她,“风?”

眼泪一滴一滴滑落,却顾不得去擦,如风停住脚步,呆呆的望着司徒迎风,似乎要等着他过来。在她前世的生命里,不管她在哪跌倒,在哪迷路,大哥二哥都有办法找到她,所以她,只要待在原地就好。

眸光一闪,司徒迎风走上前来,有侍卫上前拔剑,司徒迎风看向且静苑,轻笑:“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她就永远不会在你们面前出现。”

且静苑心下疑惑,看这情形,似乎是风儿认识的人,伤着了倒真不好,手一摆:“让他过去。”

司徒迎风走到如风面前,手一揽就将 拥入怀中。满足的闭上眼睛,他的妹妹啊,穿越千山万水,不同时空,终于安好无损的拥入怀中。眼睛里热热的发疼,他性如狡狐,商场上冷血无情,却只有在这个妹妹面前,不知不觉的心中柔软,似乎逗她一笑,已成天性。

说不出话来,如风只能使劲的抱住大哥哭,哭得肝肠寸断。

司徒迎风只好轻轻拍着如风的背,轻轻叹气:“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家丫头还这么爱哭,怎么放心你去结婚生子,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秦简心中不安,刚刚这男子出现的那一刻,就觉得那头短发怪异,再看公主这般表现,隐隐猜到和公主之前那个未知的世界有些关联,只是不知道,这人和公主什么关系?紧紧按住手中长剑,万一他要把公主带走怎么办?或者公主自己要走怎么办?几丝慌乱,几丝惶然。

背上的手掌轻轻的拍着,大哥的怀抱熟悉而温暖,让人安心,如风终于收住了哭声,有些赫然,扯扯大哥被她眼泪糊花的衣衫,吸吸鼻子:“你怎么来了?”

用手指抹去妹妹脸上泪痕,司徒迎风打量着她:“那个待会再说,现在,我先看看,嗯,我就知道,只有我家风儿能长得这副模样。”似乎和前世的相貌长得一模一样,司徒迎风长长舒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下,要比前世健康,这样,真是太好了!

如风也仔细的看着大哥,眼睛发亮,大哥穿古装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忍不住一把抱住,像以前那样撒娇道:“司徒迎风,你果然是宇宙超级无敌第一大帅哥,你去改个姓,来娶我吧!”以前她老是感叹大哥会赚钱,又长得帅,无数次花痴的嚷嚷为什么老天要把这家伙生成她哥哥,每次不甘心的时候就会喊出这么一句。

司徒迎风好笑:“丫头,你忘了么,我现在不用改姓了哦!”目光一转,看向脸色不太好看的屋中某三位男人,“还有,我娶了你,那这三个怎么办?”

如风脸上一红,大哥该会骂她了吧,毕竟要以现代观念来看,她算是伤风败俗了。其实她也挣扎好久的,正要向大哥解释。就听司徒迎风轻哼一声:“娶三个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家丫头要的,不说是三个,三十个我都可以弄来。”

 忽然眉头一皱,“以前我怎么就没想到,该多找几个那人一类型的,搞点备料什么的,那么走掉一个,还有那么多,我家丫头怎么会出事。”似乎无比懊恼样子,如风简直听得目瞪口呆,大哥魔障了么?

司徒迎风决定暂时不去想,审视起眼前三个男人来,从他打听到消息来看,这三人都跟妹妹有点关系,可是,皱皱眉头,不客气的指向三个人。

“这个,太妖!”寂行天石化。

“这个,太冷!”秦简立刻呆住。

“这个,太嫩!”小屁孩僵立。 

摇摇头,司徒迎风回头看如风:“你眼光这么差,这世界就找不到个像样的么?”

如风一头黑线,亲爱的大哥,你是在菜市场买菜呢?

正要上前,却见司徒迎风满屋子乱扫的目光,定在一个人身上。如风顺着他视线看去,暗叫要糟,果然,司徒迎风大踏步的向纳南玉书走去。

错不相与

“纳南家长公子?”司徒迎风问的好有礼貌,如风怎么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纳南玉书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陌生的点子,点头。

“真是幸会!”嘴角弯成优美的弧度,下一瞬,却飞快的一拳挥出去,“啪!”右手甩了他一耳光,“咚!”左手握紧拳头击中对方腹部。

这一下,事起突然,谁都没想到司徒迎风会突然发难,直到纳南玉书一声闷哼,捂住肚子倒下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刷刷一片拔剑的声音,侍卫将纳南玉书护住,“书儿!”李氏一声惊呼,纳南宁和纳南安两姐妹冲过去将纳南玉书扶起,刹时,喜堂之上再无喜意,突起的变故,平添了几份紧张和肃杀。

司徒迎风冷哼一声,似乎没看见四周围绕的杀意,抬脚要往纳南玉书的方向走去。

如风稳住心神,连忙把大哥抱住,“你认错人了,他不是!”

司徒迎风低头看向挂在自己身上的妹妹,眼神中竟是深深痛色:“什么是不是,我打的就是那张脸!”

摇摇头,如风声音冷静:“过去了,都过去了,他不是他!”

司徒迎风忽然扬声大笑,那笑声,竟让人痛到想掉泪,看向纳南玉书,笑声渐歇:“风儿,在那里怕伤了另外一个人,所以什么也不能为你做,从此日日夜夜,疼痛难当,这口气,现在换了个地方,还不让我出么?”

眼角恍然有泪:“奇风为你做的,我也愿意,可是我终究,力有不及。什么也不能为你做,所以上天惩罚我,永远失去这温暖,从此孤寂。风儿,即使只是让我自我救赎,也不可以么?”

如风心神巨震,怔怔的望着大哥,半响,没有动作。

看得出事情有点不对劲,且静苑走了过来,到司徒迎风面前,站定:“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风儿的事?

司徒迎风冷冷的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话?”

且静苑扬眉,笑开,眼眸中却乌云密布:“风儿的姐姐,所以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风儿的姐姐?”司徒迎风痛苦的闭了闭眼,想起曾经种种,喃喃低语道:“风儿姐姐啊!”

睁开眼睛,看向且静苑,眼中复杂无比:“她的姐姐么?专门抢她心爱的东西,在她伤口上撒盐,让她差点魂飞魄散的姐姐么?”

且静苑脸色剧变,心中一痛,她也没想到母皇曾经与纳南颍商量出那样的计策,来保住她的正统之位,不由自主的看向如风,也是这样,所以这个妹妹痛失所爱,受了那么多苦,尽管一切真相大白,但是那些已经流血的伤口,又怎能当作从未发生过?可是,尽管这样,她迎上司徒迎风的视线,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风儿的姐姐,但凡她爱的她要的,就永远是她的,即使不是她的,我也会帮她拿到。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是如果你做了伤她的事,就要付出代价,今日,是风儿大喜之日,我绝不允许有人闹了她的喜堂”。

也是看出了如风与眼前这男子关系不浅,否则以她的性格,早叫人拿下,哪还用得着在这废话。

听了这话,司徒迎风倒是认真的打量了且静苑一番,半响,脸上浮起微笑,有些欣慰,有些伤感:“风儿有你这样的姐姐,也算,弥补了些遗憾。可是,”手指指向纳南玉书,语气凌厉:“这个人,我不叫他生不如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纳南玉书此时已经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脸上那一巴掌,已经明显的红肿,本来纳南宁要护着他去后院,可是他不言不语,脚步却不肯移动,固执的要留在堂上,此时对上司徒迎风愤怒的眼神,缓缓开口:“这位公子,你我素不相识,不知纳南玉书,何处得罪了?你提出来,只要是玉书的确有错在先,任打任罚,否则,公子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未免太不近情理。”

司徒迎风冷笑:“何处得罪?伤了我最重要的人,害得她差点心碎而亡,只要看到你那张脸,就恨不得生啖其肉,你说,这够不够理由。”轻扯如风的手,语气一转,看向如风;“这里没有随风,风儿,你还不能如我所愿么?”

与大哥对视半响,如风终于松开了手,叹气:“屋内的侍卫听着,不许用内力,谁要敢用内办,我就诛她九族。迎风哥哥,你可以尽情施展了,不过,我们约定,如果你受伤,那么这场游戏,也就此结束了。”

往后退一步,如风不再阻拦,她知道大哥因为随风姐姐,所以什么也不能为她做的愧疚,反正纳南玉书也有人护着,何不就藉此机会,让他解了这个心结。

司徒迎风嘴角轻勾,眼眸一冷,就向纳南玉书的方向冲去。

司徒迎风出身司徒世家,掌管家族明里暗里那么大的势力,俨然是一流的高手,纳南家家将和侍卫的功夫本来也不弱,但是因为公主有令,不能使用内力,更何况对方又没有使用武器,因此也只能以招式迎战,一时之间,虽然人数众多,却在司徒迎风面前没讨到好去。

冷静下来,司徒迎风心里明白,这个人不是宁远,是无辜承受了他的恨意和愤怒,因此,倒也不是想要对方的命,只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发泄在心中郁结已久的痛。

如风咬着下唇,紧紧的看着刀光剑影中,大哥灵活闪动的身影。忽然手心一暖,是秦简握住了她,他低声问道:“要我去帮忙么?”

如风摇摇头,目光不离场中人影,只摸索着扯过秦简的头,在他耳边道:“你看好了,拳头就算了,绝对不能让刀剑伤了他,我怕我一个人反应不过来。”

秦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轻声道:“好!”

手心却开始出汗,这个人,真的是来接小公主走的么?心底却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小公主选择如何,她在乎这个男人,他就为她,护他安好。看着场中的情势,他却轻轻笑了,她的心愿,他总会尽力成全,哪怕,他心底痛得滴血!

司徒迎风浑身是汗,却越来越起劲,在现代,除了奇风,他少有敌手,偏偏那个弟弟,从来不屑于与他切磋,整天都在药房捣鼓,只有少有的几次,也还是风儿嚷着大哥如何如何的厉害,她有多崇拜之类的时候,他才会不服气,勉为其难的与他过几招,再顺便收获风儿赞叹的眼神。

嘴角有淡淡的微笑,如果有来世,还愿意再有这样的弟弟和妹妹,只是不知,能否得上天垂怜,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

纳南安眸中点点寒光,这个陌生男人,大闹了晴钰的喜堂,现在又肆无忌惮想要再伤玉书,看起来,招式精奇怪异,纳南家侍卫不用内力之后,竟然隐隐有落败之势,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放倒好几个,当下扬鞭,朝场中跃去。

纳南安身形一动,如风也扑了过去,她知道纳南安的那根鞭子,就算不用内力,那鞭中有倒刺,伤到了可不是好玩的。

所以纳南安一鞭甩出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花,秦简已经稳稳的挡在面前,而如风抱着大哥滚落一边,喘口气,对上大哥晶晶亮的双眼,笑道;“迎风哥哥,感觉怎么样?气消了些么?”

司徒迎风拉着如风站了起来,场中好多女子都低下了头,或者扭向了其他方向,开玩笑,这男人和小公主关系匪浅,现在衣衫凌乱,袖子不知道被扯落到哪边了,露出大截手臂,谁敢再看?

司徒迎风却浑然不觉,只管扯了扯衣服,擦擦脸,笑得惬意:“很痛快,风儿,帮我看看,发型乱了没?”

如风有点心疼的看看哥哥的衣服,仔细查看了一番,似乎没有什么伤害,松了口气:“我们家司徒迎风,就算顶着鸡窝头,也是天下最帅的鸡窝头。”

就听见且静苑清咳一声,头极不自然的扭在一边:“风儿,你先给这位公子找件衣服,再来说话。”

兄妹俩先是疑惑的的对看一眼,再看看四周的奇怪的情形,似乎某些人脸上还有红晕,突然有点反应过来,忍不住的,就想张口大笑。可是这个时候大笑的话,会被某些人当疯子吧?

司徒迎风忍得辛苦,英俊的脸微微有些扭曲,喘口气:“不用找衣服了,风儿,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如风也中也一直非常不解,大哥是怎么来了这个地方,但是事发突然,也还没找到合适时机问,这时大哥提起,心中不安重新冒起来,“现在就走?”

司徒迎风手一僵,抬头深深看了如风一眼,轻轻拍了拍她头,点点头:“我时间有限。”

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谈话,如风知道,要到这里来,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不是发生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大哥应该不会在这里出现的。当下二话不说,将身上喜袍一脱,扯着大哥就往门外走。

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看向人群后扶着顾氏的小屁孩,正脸色苍白颤抖着双唇望着她,心中一痛,如风几步跑过去,紧紧的抱了抱那僵硬的身躯:“对不起,晴钰,但是 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去办,回来要打要骂都随你。”

纳南晴钰握紧双拳,却终是扯出了一抹笑容:“你放心去,我等你。”

如风重重点点头,重新走向门边,却被秦简一把拉住了,忍住心中恐惧,他问:“小公主,还会回来么?”如果要等待,至少也要有归期,才不会让人绝望。

如风点头:“会,等我。”再深深看一眼寂行天,然后再也不回头的朝大哥跑去,一边说道:ia“太女姐姐,余下的事,拜托了。”

顾不得身后的人反应如何,如风和大哥跳上了门口早已等着的马匹,一路上,两人半句交谈也无,直到奔出城门。看看四周,再无人迹,如风才勒住马,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大哥脸色复杂的看了她半响,才说道;“风儿,你能答应大哥无论如何,你都会让自己幸福快乐么?”

如风郑重的点点头,却愈加忐忑不安。

“那么,我告诉你,是奇风出事了。”

言犹在耳

“大哥,你在说什么?”如风绞紧了缰绳,死死的盯住面前的人,马匹上的身躯摇摇欲坠。

司徒迎风伸手握住了她:“风儿,你知道在奇风心目中你的地位么?”

沉默,心底却如刀割似的疼痛,怎么会不知道,二哥受尽苗疆巫术折磨,麻木于世间情爱,后来因为她的缘故,才逐渐有了人的气息,生之所求,只为守护她左右,如今,以终生疼痛,换她异世重生,独自留在那世间,今后,午夜惊梦,谁为他拭尽冷汗,谁握紧他双手,让他安然入睡?

司徒迎风轻叹一声:“风儿知道的吧,没有了你的二哥,不会笑不会哭也不会爱,只有你幸福,他才能得到欢笑!”

如风闭闭眼睛,忍回了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大哥,你说吧!”

司徒迎风微微一笑,他的妹妹啊,谁说只是温室里的花朵?

“奇风以司徒家禁咒换你异世重生,原本你们二人性命相连,各享一半寿命,但是奇风将他的寿命完全转嫁到你身上,自你重生之日,就是他命丧之时,除此之外,在你有生之年,他的灵魂也要夜夜受烈火焚烧之苦。原本这是他心愿,父亲知道后,也说这就是他幸福。偏偏奇风想你入骨,聚最后灵力,唤你灵魂入梦。与你一面之后,魂飞魄散,永世困于黑暗之中,再不得轮回。”

手指掐入掌心,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如风轻轻喘气:“大哥,你今天能站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有救二哥之法吗?”

赞赏的看她一眼,司徒迎风继续说道:“你与奇风一夜之间消失,父亲就已算到,但是奇风已得其所,虽然不舍,也只得成全。但是某日之后,父亲脸色凝重,我们才知道奇风为见你一面,耗尽心力,魂飞魄散。父亲,父亲说,你与二哥之痛,缘起与他,如今又怎么忍心老二永沉黑暗。你是老二心中唯一牵念,因此要你于幻境中搜集他的灵魂,再入轮回。”

“大哥,有所得就有所失,二哥以他的命换我,现在你们又付出了什么?”

司徒迎风伸手理着她的发丝,有些感伤:“风儿,很抱歉,大哥虽是父亲长子,但是天分不及,这次要救奇风,是父亲付出了代价。他用了司徒家传世之玉,聚集了司徒家中长者,送我来这里,要我把这张符纸和玉石给你,你自会知道该怎么做。而此事之后,父亲,父亲也将日夜受灵力反噬之苦。”

如风手一抖,“大哥,值得么,一环扣一环,越来越多的人付出?”

轻轻闭了闭眼,司徒迎风忽然微笑,那笑里,太多黯然:“风儿,你不觉得么,能为所爱的人付出,是求也求不来的幸福。”睁开眼来,看向如风,忽然问道:“风儿,你能不能告诉大哥,当初你知道二哥换你重生之时,你虽然心疼,虽然懊恼,但是会不会觉得他不值?”

如风一怔,半响,没有作声。

大哥没有等他的回答,轻声一笑:“其实风儿知道的吧,奇风的心性,你知之甚深。”将怀中之物掏出,放入她手中,握紧:“丫头,即使哥哥告诉了你这些,你也会幸福的吧?”

如风摊开手中的纸和玉,看向司徒迎风,知道那眼里,有太多的担忧,笑道:“二哥曾经 过,要风儿活得比谁都快乐。言犹在耳,如风永世不忘。”她当然要活得幸福,要连同父亲哥哥的幸福一起,要不然,岂不辜负了这么多人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