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欢不是很确定地回答。

“六点二十三。”

梁莫深突然开口。

医生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个问题。

“量的时候多少度?”

“这个…”

许映欢凝眸沉思了几秒钟,模棱两可地回答。

“三十八度多一点儿。”

她当时一看刻度超过了三十八,就没有看具体的数值。

“三十八度四。”

梁莫深给出了一个精准的数字。

医生看了梁莫深一眼,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身材颀长而又挺拔,浑身上下被一身黑色包裹着,衬得整个人越发的深沉与冷寂,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倨傲与矜贵。

“这是你男朋友吧,可真体贴。”

医生看向许映欢,笑着夸赞道。

许映欢听到医生这句话,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她偷偷看了梁莫深一眼,对方脸上戴着口罩,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

“不…不是,只是普通朋友。”

她的脸颊隐约染上一丝绯红,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只是暂时。”

梁莫深的目光定格在许映欢身上,眼神是那么的深沉,缱绻,仿佛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洞,只要望着他的眼睛,就能把所有的魂魄全都从身体里吸走一般。

做完检查之后,医生建议许映欢输液治疗,可是考虑到中午还要排练,许映欢咬了咬牙,选择了静脉推注。

注射室。

许映欢把衣服往下面拉了拉,露出圆润的肩头。

梁莫深背转过身,精瘦的身体不自觉地绷得笔直。

“护士,待会儿注射的时候,麻烦您轻一点点,我怕疼。”

许映欢看着护士手中的注射器,脸色微微发白,轻声跟对方打着商量。

“我尽量。”

护士戴着医用口罩,闷闷地回答。

“但是不敢保证。”

许映欢一听这话,脸色更白了。

她把头扭向一边,眼睛紧紧闭上,颤着声音开口。

“来…来吧。”

护士用棉签给皮肤消过毒,针头对准肩膀上的静脉,轻轻扎了进去。

“嘶!”

许映欢忍不住轻呼出声。

梁莫深心头一紧,连忙转过身来。

他刚想开口,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女孩儿圆润的肩头,以及锁骨处的一小片白皙的肌肤,眸光猛地一颤。

他赶紧背转过身去,僵硬地站在那里,脸庞两侧隐隐生出几分燥热,就连耳尖都微微泛红了。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似是无处安放一般,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再攥紧,再松开…

打完针之后,梁莫深扶着许映欢走出注射室。

许映欢一侧的肩膀微微僵硬,姿势看上去有些怪异,跟得了半身不遂一样。

“很疼吗?”

梁莫深看着对方眉心微蹙,脸上带着几分隐忍,忍不住轻声问道。

“嗯,疼。”

许映欢不敢太过用力,只能轻轻点头。

“唉!”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梁莫深的口吻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语气太重,都会把她弄疼一样。

“我在想,这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人类竟然还没有发明出不疼的针,简直是文明的耻辱。”

许映欢吸了吸鼻子,皱着一张小脸说道。

梁莫深没有说话,默默地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对了…”

许映欢突然想到什么,抬眸看着身边的男人,一脸好奇地问他。

“你刚才说’只是暂时’是什么意思?”

她歪着脑袋看向对方,眼神里透着一丝狐疑。

“你想跟我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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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

梁莫深没有丝毫地迟疑,立马否认。

绝交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既然他已经做好了跟面前这个人纠缠一辈子的准备, 那么,她这辈子就都是他的。

并且, 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男人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儿,漆黑的瞳眸里, 一缕缕偏执与深沉缓缓晕染开。

许映欢还从来没有见过男人这般模样, 一时间愣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对方,忘记了反应。

梁莫深深吸一口气, 将垂落在身侧的手掌背在身后, 用力攥紧,极力压抑着心头蹿升出来的那股焦躁。

手背上根根青筋鼓爆出来,一突一突地跳动着, 就连指节都泛白了。

“你生病了?”

许映欢见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 心底生出一丝担心,放轻了声音问他。

“我带你去找医生。”

“我没病。”

梁莫深的身体陡然一紧, 深深地望着许映欢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没有病。”

他又重复了一遍,眸底渐渐氤氲起一层浓雾, 越积越多, 仿佛黑云压城一般,剧烈地翻滚,升腾起来。

“好好好, 你没病,你很健康,是我说错话了。”

许映欢见梁莫深的情绪隐隐有几分失控,连忙柔声安抚对方。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无声腹诽。

也不知道是谁每天都得吃药,还是一日三次的那种,比吃饭都规律。

不过,他吃得究竟是什么药啊?

照他这个吃法,病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不对。”

梁莫深突然开口。

“诶?”

许映欢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梁莫深垂眸,迎上女孩儿的目光,低缓沉闷的声音传来。

“我有病。”

许映欢:“…”

她的眼睛频繁地眨动了几下,脸上的疑惑越发浓郁了。

不是,有病没病是这么随便的吗?

上一秒还坚持自己没病呢,下一秒就突然变成病号了?

“我有病,只有你可以治好的那种。”

梁莫深向前一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许映欢的眼睛,阴郁的瞳眸里燃烧着一缕炽热的火苗。

“我?”

许映欢伸手指了指自己,满是茫然。

“我又不是医生,更加不会跳大神,怎么把你治好?如果真有病的话,最好还是要接受正规的治疗。”

她说到这里,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惊悚地盯着梁莫深。

“你该不会是…看上我身体的某个器官了吧?”

梁莫深:“…”

许映欢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出自己的猜想。

“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得需要器官移植什么的?然后正好在医院的数据库看到我的资料,就顺藤摸瓜找到我家,跟我套近乎,为的就是让我把自己的器官捐赠给你?”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堪吗?”

梁莫深没有回答许映欢的问题,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受伤的痕迹。

许映欢意识到自己开的玩笑有些过火,放轻了声音开口解释。

“没有没有,我跟你开玩笑呢。”

她凑到对方跟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生气啦?”

梁莫深唇瓣微抿,摇了摇头。

他戴着口罩,看不见脸上的情绪,只是眼睑微微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底遮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你长得这么帅,又聪明,心肠还好,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坏人呢?”

许映欢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用花式彩虹屁给梁莫深洗脑。

“必须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没准儿明年的’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上就能看到你的身影。”

“你这是在夸我吗?”

梁莫深眼睑微抬,看着许映欢的眼睛,低声询问。

“当然啦。”

许映欢连连点头。

“我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吗?”

梁莫深跟她确认着。

“那是必须的。”

许映欢继续点头。

“你说的这些都是发自内心的?”

梁莫深继续追问。

“绝对真情实感。”

许映欢再次点头。

“你不是在骗我?”

梁莫深又问了一个问题。

惯性使然,许映欢仍然点头。

“必须得是…呃…”

她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改口道。

“没有没有,这是坏人才做的事情。你看我生得这么根正苗红,一看就是受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洗礼过的接班人,怎么可能会骗人呢?”

“你刚才说…我长得帅?”

梁莫深盯着许映欢的眼睛,出声问道。

“嗯呐。”

许映欢东北腔回应。

“可是你之前还说我长得一点都不好看,丑爆银河系,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丑的人了?还说现在流行小肉眼、塌鼻梁、酒糟鼻,我的嘴巴太粉,还反光,如果去应聘唇模,肯定第一个就把我pass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