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晋胥听到这只是大哥的股份继承书,在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大哥生前所握有的股份已然在他之上,现在再加上梁莫深手中所持有的股份,那么他所掌握的公司份额早就已经超过了自己,一颗心又整个揪了起来。

“爸,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等莫深成家之后再把股份交给他的吗?莫深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

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我老了,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本来这些股份也都是莫深的东西,早一天给跟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梁鹤擎眉心微蹙,布满褶痕的脸上满是认真跟严肃。

“更何况,经过这么多年的调养,莫深的身体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以他现在的能力,足以担得起肩上的责任。”

他说到这里,凝眸看向梁晋胥,眼神里满是深意。

“老二,你作为长辈,又对公司的事情比较熟悉,今后要多照顾莫深一点。”

梁晋胥眼睑微垂,将眸中所有的情绪悉数压下,恭谨地点头。

“我会的,爸。”

然后看向梁莫深,笑着说道。

“莫深,以后在公司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二叔就好。”

梁莫深微微颔首。

“嗯。”

“莫祯,你最近怎么样?”

梁鹤擎看向梁莫祯,敛了神色,出声问道。

梁莫祯正在想其他事情,冷不丁地听到对方喊自己的名字,连忙回神。

“爷爷,您说什么?”

梁晋胥眉心紧皱,满脸不悦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沉声提醒道。

“爷爷问你最近怎么样。你整天瞎寻思什么呢?!”

“哦哦,挺好的。”

梁莫祯连忙回答。

“交女朋友了吗?”

梁鹤擎的脸上难得带着一丝温和。

“别整天只顾着忙音乐,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爷爷,大哥都还没对象呢,您催婚也不能催到我头上吧。”

梁莫祯笑嘻嘻地说道。

“不过,我最近倒是遇见了一个挺有趣的女孩子。”

闻声,梁莫深原本落在地面上的视线慢慢地转移到梁莫祯身上,神色冷冷清清的,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哦,有机会带来让爷爷认识一下。”

梁鹤擎笑着说道。

“嗯,等我把她追到手,就带她来见您。”

梁莫祯点头应道。

汽车驶出梁家大院。

“梁总,是要回家吗?”

程景煊坐在副驾驶上,侧身看向坐在后排的梁莫深。

梁莫深侧首看着车窗外,幽若的光线描绘着坚毅的轮廓,深邃的五官。

车窗外斑斓的光束不时被切断,忽明忽暗的。

男人的脸庞就隐没在这种影影绰绰的光与影的交织之中,显得格外的深沉,让人猜不透他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去庆山医院。”

许久之后,车厢内传来男人低哑沉闷的声音。

庆山医院,住院部。

梁莫深站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身上穿着一身黑衣,与医院里白晃晃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目光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窗,看着病房里的人,眼神讳莫如深。

昏黄的光线投射在男人的侧脸上,将那张隐在口罩下的面颊完美地切割成两个部分,一半是明媚,一半是阴郁,竟然生出一种无法言表的诡谲。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梁莫深缓缓抬手,伸向门把手。

“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

“梁总,我跟您进去吧?”

程景煊站在他身后,出声请示道,声音里隐约掺杂着一丝担心。

“不用。”

梁莫深背对着他回了两个字,然后推开房门,缓缓走了进去。

程景煊站在门口,支棱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准备随时窜进去。

病房里的灯关着,里面一团漆黑,还透着一股森冷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病床上,一具躯体微微隆起,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

她似乎陷入梦魇之中,口中不时有梦呓声传出来。

梁莫深听不真切,微微向前两步。

“刽子手…是你杀了他!你是魔鬼…恶魔…”

凌乱而又微弱的梦呓声传到梁莫深的耳中,让他的脚步猛然怔在原地,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全都紧紧绷着,一块一块的,透过单薄的衣料,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肌肉与骨骼的脉络和轮廓。

那双无涯的眸底渐渐氤氲起一层寒霜,越积越多,仿佛黑云压城一般。

沉重,死寂。

他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梁莫深凝视着病床上的人,眼神微微放空,那双眸子不悲不喜,看不到丝毫的波澜,平静…不,沉寂到了极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人的梦呓声渐渐低弱下来。

梁莫深抬起脚步,慢慢靠近病床,腰身微俯。

他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如玉竹,骨节分明。

肤色较一般人要白一个色调,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白皙。

指尖捏着被子的一角,盖到女人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程景煊见梁莫深从病房出来,小心而又谨慎地观察着对方的面色,仿佛他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一般。

“梁总,要吃药吗?”

程景煊拿不准此刻梁莫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试探性地出声问道。

梁莫深右手微抬,没有说话。

许久许久过后,他回眸看了病房一眼,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闷头大步向前走着。

男人的背影宽厚,挺拔,却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肃寂,与冷漠。

程景煊不放心梁莫深,一直把他送到许映欢的家里。

“你回来啦。”

许映欢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开门的声音,赶紧从沙发上起身迎了过来。

梁莫深的脚步微顿,垂眸看了女孩儿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闷头上楼。

“他怎么了?”

许映欢凝视着男人的背影,有些茫然地问程景煊。

程景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许小姐,梁总今天心情不好,麻烦您今晚多注意一下他房间里的情况。”

许映欢闻言,眉心轻蹙。

她想起梁莫深一直服用的药,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对方。

“你们梁总究竟得了什么病?”

程景煊面露为难。

“这是梁总的隐私,我不能告诉您。或许…以后他会自己跟您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骚爷:…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啥病,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随时嗝屁一样,好心塞T^T

许映欢:心塞?那可能是心脏有毛病⊙▽⊙

小少爷X61

许映欢不知道梁莫深今天晚上出去见了谁,又经历了什么, 可是看程景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又想到梁莫深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可身体太过弱鸡, 一时间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于是一晚上翻来覆去地没怎么睡好觉, 跑到对方门前贴在门板上听了好几次, 搞得自己跟有什么特殊癖好似的。

不知道第几次起床之后,许映欢一边睡眼惺忪地打着呵欠,一边趿拉着拖鞋走到梁莫深的卧室门前。

她刚把耳朵贴到门板上, 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呻/吟声。

听到动静, 许映欢那双惺忪的睡眼微睁,原本混沌的意识在一瞬间陡然清醒。

她刚想破门而入,脑海中无来由地浮现出一幅旖旎的画面, 一张雪白的小脸儿霎时间染上一抹红晕, 迟迟没有按下门把手。

“万一人家在里面正在进行某种不可描述的运动,而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去, 岂不是打扰了人家的雅兴?如果再把他吓出个什么好歹来,以后都不能人道了,那他下半辈子的性福可就毁在我的手中了。”

许映欢站在门口, 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时而皱眉,时而抿嘴,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了纠结跟踌躇。

她在门前犹疑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 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离开。

结果刚走出两步远,脚步又慢慢停了下来。

“万一他是身体不舒服,我就这样丢下他不管,那岂不是显得我很不人道?”

许映欢扭头看着紧紧关闭着的房门,皱着眉头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折返回来,走到卧室前,抬手敲了敲房门。

她敲了三声,站在门前静静地等了十几秒钟的时间,并没有人过来开门。

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也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的动静传出来,就连呻/吟声都听不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映欢的心里陡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糟了!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她又抬手敲了几下房门,这次稍微加重了一点力道。

“你睡了吗?”

里面依旧没有声音。

许映欢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提了起来,眉间的褶痕越发深邃了,紧紧拧成一团疙瘩。

她抬手握住房门把手,轻轻向下一按。

房门没有上锁,“咔哒”一声自动打开。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四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缕微弱的灯光穿过门缝照射进来,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床脚。

虽然此时已经进入秋天,可尚显宽敞的房间宛如一个大蒸笼,股股热气散发出来,燥热而又窒闷,差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映欢摸索到墙上的开关,把吊灯打开。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看到梁莫深的身影。

偌大的双人床上,一条黑色的被子铺展开,犹如一座蜿蜒的小山丘,高高地隆起来。

许映欢站在门口,微微吸了吸鼻子。

空气中除了窒闷跟燥热之外,没有嗅到其他不可描述的气味。

知道自己刚才想多了,许映欢的脸颊微微泛红。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低声解释。

“我刚才去洗手间,不小心听到你房间里有声音传出来,担心你有什么意外,这才不请自入的,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说到这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被子。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许映欢等了几秒钟,见男人还是没有反应,眉心不由皱了一下,生出几分担心。

她捏住被子的一角,慢慢地揭开。

就见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整个蜷缩成一团,怀里紧紧地抱着她送给他的那只小泰迪。

他的脸色一片苍白,浓眉紧紧地皱在一起,眉心拧成一团疙瘩。

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就连头发都被打湿了,一绺一绺的,身体还一个劲地直打颤。

男人的呼吸带着些许的急促,从喉咙里溢出短促而又细微的呻/吟声。

他的样子看上去不安极了,似是陷入深深的梦魇之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怎么了?”

许映欢看到眼前的情形,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慌张。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一下男人的额头,入手的是一片冰冷的触觉,如同触碰到了千年寒冰一般,凉入骨髓。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可身体却冷冰冰的,仿佛冰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