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皓:“好怪,我一点都不饿。”

不仅她不饿,大家纷纷表示都不饿。叶行纳闷道:“你们在里面偷吃什么了?”

庄梦周点了点头道:“不饿也正常,大家在里面集体嗑‘药’了。”

叶行:“嗑‘药’,您是指月凝脂吧?”

庄梦周:“对,是月凝脂。叶总,你也该吃‘药’了。”

叶行:“我吃什么‘药’,你们也给我带出来一份吗?”

庄梦周摇头道:“我是说你该吃感冒‘药’了。”

叶行:“我什么时候感冒了?”话音未落,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叶行的确感冒了。虽然六月的天气不冷,但夜间的山脚下还是有几分寒意。他夜里当然睡不着觉,坐在凉亭等着,等到后来有些坐不住,还在院来回踱步。衣服穿少了,身还沾了凌晨的‘露’水,结果着凉了。

等回到屋里吃完早饭,叶行开始发烧了。还好有现成的退烧‘药’,‘药’西‘药’都有,现熬了‘药’给他喝,不用再加土了。但谭涵川开的‘药’是给尚妮的,并不算太对症,好心的石不全又特意跑出去一趟买来了感冒‘药’。

着凉感冒而已,不算什么大‘毛’病,叶行和朱山闲、范仰先后都去班了,石不全也赶往境湖大学图书馆。尚妮说道:“庄先生,小境湖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们呗!”

庄梦周还真能沉得住气,摇了摇头道:“不着急,等晚人聚齐了我再慢慢说——你们大家干得那些好事!”说着话打了个哈欠道,“我累了,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丁齐对尚妮道:“假如真像庄先生所说,只有他手持景石心境不散,其实那才是最累的,应该好好休息。”

庄梦周连早饭都没吃回酒店了,他倒是不着急,可是其他人心里没底呀。听庄梦周的语气,好像大家在小境湖里干了点什么,所以整个白天心里感觉都怪怪的,甚至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丁齐下午才去医院,午在二楼的客卫里洗了个澡。主卧的卫生间里才有浴缸,外面的客卫只有沐浴。冲澡的时候,丁齐感觉自己的肌肤很嫩滑,仿佛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很好闻!他有点纳闷,难道是洗发水或者香皂的味道,谁买的?

随着水流冲过身体,他又莫名在想,假如躺在一个白‘色’如‘玉’质般的大块条石砌成的池子里,池下都有水口,可以引天然的泉水注入,躺在里面任凭清泉浸泡身体缓缓流过,那感觉才爽呢……

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丁齐感觉神清气爽、浑身是劲,丝毫不觉疲惫,估计是昨天夜里在小境湖休息得不错。他把积攒了一个礼拜的脏衣服都用手给搓干净了,然后拿到隔壁院子去晾,恰好碰到冼皓也来晾衣服。

居家有日常琐事,如说总得洗衣服晾衣服,这么多人衣服晾在哪里呢,晾在丁齐那栋小楼的后院,两个院子开了一扇耳‘门’联通。晴天的时候搭根竹篙,‘阴’雨天时挂在厅后伸出的‘门’廊下面。

冼皓颇有点不好意思,她晾的是姑娘家的贴身衣物,但也没有回避,轻轻点了点头有些腼腆地打招呼道:“也来晾衣服啊?怎么没到楼下用洗衣机,可以一起洗了。”

朱山闲当然不会在小楼里放两台洗衣机,只有楼下的客卫才有,冼皓刚才在那里洗衣服呢。大件的衣物机洗,贴身的内衣手洗,洗好了一起端出来晾,却没见丁齐下楼用洗衣机。丁齐笑道:“刚洗完澡,顺手搓了。”

冼皓:“丁老师真是勤快能干!”

这不是没话找话嘛。从小境湖里出来,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两人之间的感觉却莫名亲近了不少,有一丝难以形容的变化,这搞得丁齐更加好了。其实好的不仅是他,其他人包括冼皓也一样。

终于熬到了晚饭时间,庄梦周来了,朱山闲、范仰、叶行下班后也到了,叶行路远堵车,众人特意等他,差不多八点钟才开饭。叶行吃了感冒‘药’,有些头晕脑胀,还在发低烧,但也坚持着赶来列席,鼻塞较严重,拿了一整包纸巾不停的擦鼻涕。

叶行一边擦鼻涕一边催促道:“庄……庄先生,人到齐了,您赶紧说吧!”

范仰也催道:“快点啊,您都把我们大家憋了一天了。”

庄梦周笑道:“这憋不住了?我说你在小境湖里‘尿’‘裤’子了,你信不?”

范仰:“切,当然不信!”

庄梦周:“其实不是你,是丁老师差点没憋住,还好没‘尿’‘裤’子。”

丁齐赶紧摇头道:“我也不信!”

庄梦周一耸肩:“你们既然都不信,还叫我说什么?”

朱山闲给庄梦周斟一杯酒道:“庄先生,您先喝杯酒!不管他们信不信,您说您的。”

庄梦周端起酒杯开始讲述昨夜的经历,听似平淡无,但仔细一琢磨,却很有些惊心动魄的感觉。有很多细节,庄梦周是不知道的,如屋抹‘药’,某些人的内心活动什么的,只能自己去想象体会了。

又对照众人手机的照片,庄梦周描述了大家参观庄园的经过。冼皓突然取出平板电脑道:“我正在写一个古代的故事,故事里面有一座庄园,我当时脑袋冒出来很多场景,干脆画了一张效果图出来。庄先生,您看看,这是那座庄园的格局吗?”

庄梦周接过平板电脑看了一眼,点头道:“不错,是这个格局,你连荷‘花’池、小湖、游廊、画舫的轮廓都勾出来了,记得很清楚啊。”

这是一张平面示意图,画出了一座宅院的总体格局,众人也拿过平板电脑传看。冼皓又摇头道:“我并不记得,只是在构思的时候,脑海好像有这些东西。怎么形容呢,像很久之前做过的、已经遗忘了的梦。”

丁齐点头道:“看见你画的图,我也觉得似曾相识。这是一种意识重建,我们虽然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但看来潜意识还留有印象。”

叶行担忧道:“丁老师进去后也发病了,那么我现在……”

谭涵川:“你又没进去!瞎担心什么?是感冒而已。”

不论大家相不相信庄梦周说的话,但只有他清楚事情的经过,那也只能听他讲了。庄梦周说完之后,又看着丁齐道:“丁老师,我‘门’印证了你先前的判断。能够自如出入小境湖,恐怕已经超出了你先前总结的观身境吧?”

丁齐点了点头道:“是的,在观身境之的境界,我已经有所体会,可称之为入微境。”

他先前所悟的观身境,其实针对的问题只是怎样发现小境湖,而以景石为引,能寄托心神自如出入并保留记忆,这已经超出了观身境了。还是借用江湖八‘门’的秘术名称,他将这种身心状态称为入微境。

为什么要叫入微境呢?名字不是随便起的,这是受到了册‘门’秘传入微术的启发,但和入微术又有区别。

谭涵川叹道:“丁老师所修观身境的养练功夫已圆满,你自创的这‘门’秘法,如今修为更进一层,已从观身境到达入微境。那么这‘门’秘传,丁老师已经总结出来了吗?”

丁齐惭愧道:“还差一点。”

庄梦周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正常现象,有时候自己修成了,但未必能教会别人,能留下传承自己修成要难得多。”

范仰‘插’话道:“我们都有修炼各‘门’秘术的根基,所以能达到丁老师所说的入微境并不难。可是来来回回总要拿着一块石头寄托心神,这实在太麻烦了。如说我已经进去两次,却一点都没记住!丁老师既能自创一‘门’秘法,那么到修为境界更高之时,是不是不需要拿着石头了?”

丁齐:“谢谢范总的提醒,我也是这么想的。假如这是所谓的修为,若是入微境更一层,我们不需要总是拿着那块石头了,来去自如且能保留记忆。”

庄梦周:“哦,有意思!那么丁老师又给那重境界起什么名字呢?”

丁齐:“我觉得叫‘隐峨境’最合适。峨可以是峨眉山,也可以是那块景石。修为真到了那种地步,它已不必拿在手,是看不见的。”

尚妮大感兴趣道:“该怎么修炼呢?”

丁齐苦笑道:“我只是刚刚有思路而已,还没达到那个境界呢,等练成了才会知道。”

朱山闲呵呵笑道:“看来江湖八‘门’秘传之名,迟早都要被丁老师都借过去。”又拍了拍丁齐的肩膀道:“你自己开创的法‘门’,你说了算。”

077、去烦恼丝

077、去烦恼丝

庄梦周干了一杯酒,打了个酒嗝道:“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法‘门’,几乎无任何术法神通杂用,只为见方外之未知。。更多 。!”

尚妮追问道:“这怎么说?”

庄梦周解释道:“各‘门’秘法修炼,每层次第境界皆有其神通术法,像解开了先天束缚,或是抹去了镜面的‘蒙’尘,可以拥有常人所不能。这像一株大树,修为境界是主干,术法神通是分枝。

可是丁老师这‘门’秘法像什么?它是一根柱子!任何分枝都没有,观身境能见小境湖、入微境能入小境湖、隐峨境能来去自如。

这是直修心‘性’、有干无枝的法‘门’,好像是专为这种情况所创,唯探方外未知。”

叶行:“这话说的,像各‘门’秘法您都会似的!”

庄梦周白了他一眼:“没见过猪跑,还没见过猪走路?至少也吃过猪‘肉’啊!各种秘法典籍我可看过不少,自古神仙传说也读过,再不济也能吧,见过丁老师这‘门’秘法吗?如佛家修持虽说慧而不用、不仗神通,但毕竟也讲究定生慧、神通俱足的。”

丁齐低头道:“不是好像专为这种情况所创,它是为探索方外世界总结,而且我也不算创出了一‘门’秘法。”

庄梦周:“从观身境到入微境,你已经趟出来了,只是还没有总结出传承。丁老师啊,从观身境到入微境再到隐峨境,这‘门’秘法已有修行次第,假如你能自开一派,有很多人都可以修炼它,你打算给这个团伙或者组织起个什么名字呢?”

丁齐:“我是受江湖八大‘门’秘术的启发,假如能于八‘门’之外另开一‘门’,又是为探索方外世界所创,干脆叫方外‘门’吧。”

石不全讶然道:“方外‘门’?你还真想过这个问题呀!”

丁齐嘿嘿一笑:“怎么可能没想过?”

尚妮:“那么修炼方外‘门’秘术的人,该起个什么样的称呼呢,魔法师、炼气士、修士、圣斗士、方士……方外咨询师?”

一桌人都被逗笑了,丁齐笑道:“将来我没打算藏着掖着,想学的人都可以教,看他们能不能学得会了。修成这‘门’秘法的人,可以穿行未知的方外世界,不如叫做界师吧。”

冼皓掩口道:“丁老师创方外‘门’,我们是方外‘门’的第一批界师啊。”

丁齐拍了拍‘胸’口道:“不是魔法师好。”

朱山闲呵呵笑道:“我的年纪大了,不懂你这个梗。”

叶行有些着急道:“你们先别笑,我这里还有几个很重要的问题呢。这阵子看着你们进进出出,昨天还在院子里等了一夜,今天班的时候我也思考了很久,列出一张清单,正想找机会一项一项的提问呢。”

谭涵川:“叶总还有这心思呢?那你问吧!”

叶行咳嗽一声,又‘抽’出纸巾擦了把鼻涕道:“我怎么不能有这心思?丁老师的成,不来自于观察与思考吗?我同样会观察会思考,今天用了一下午时间总结出来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假如人进了小境湖再出来会失忆,那么里面的人从小境湖出来再回去,是不是也会失忆呢?”

丁齐愣了愣,思忖道:“这种可能‘性’倒是非常大,但首先里面得有人才行,土生土长的人,否则没法印证。”

叶行:“既然小境湖里的东西带不出来,那头白暨豚是怎么跑出来的?”

丁齐:“首先,还不能确定长江里出现的生物是白暨豚,算是白暨豚,也不能确定它是从小境湖里出来的,只是有这种可能而已。其次,算它从小境湖里出来了,白暨豚也不是东西,它是有意识的生物,可能恰好误打误撞,无意识符合了某种状态。

我们能出入小境湖,不仅是一种行为状态,更是一种意识状态。”

叶行:“假如那只白暨豚真是从小境湖里出来的,那么它会不会也生病呢?我是指你和尚妮那种病症。”

丁齐没说话,看了一眼谭涵川。谭涵川沉‘吟’道:“这种可能‘性’非常大,看它的免疫系统和适应能力了。”

叶行:“我们也没法找到那只白暨豚去问问,所以这个问题先不讨论了。下一个问题,你们能把昏‘迷’的尚妮带进去,是不是也能把我带进去?如我也昏‘迷’了,或者是睡着了,或者是被催眠了。”

冼皓皱眉道:“把你带进去干什么呢?‘弄’不好会送命的!”

算能把叶行‘弄’进去,但有没有必要这样做?有很多话大家都搁在肚子里,并没有说出口。首先,假如叶行达不到丁齐所总结的“入微境”的要求,他进了小境湖也不会保留这段记忆。对于注定记不住的经历,又何必经历呢?

而且从丁齐和尚妮的经历来看,进入小境湖后会有大凶险。丁齐和尚妮都算体质相当不错了,养练功夫已有根基,这还差点没‘挺’住。假如小境湖不是恰好有仙家饵‘药’月凝脂,众人又恰好知道怎么采用它,估计会有人送命了。

叶行这样一个普通人进去,病症发作得只会更猛烈,能不能用月凝脂救得过来还是两说。算能用月凝脂救过来,也得众人专‘门’为他忙活呀。把他带进小境湖里,他自己啥也记不住,是为了让他内服、外敷特意采取的仙家饵‘药’保命?他不进去不没事了嘛!

见大家都不说话,朱山闲似是为了化解尴尬气氛,笑着开口道:“叶总很不简单啊,考虑得很全面,把大家想到没想到的都说了出来,还有什么问题?”

叶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里面的东西拿不出来,为什么外面的东西能带进去?”

众人又是微微一愣,只见庄梦周放下了杯子,脸‘色’好像变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说实话,这个问题大家真没想过,迄今为止,将尚妮翻跟头那次也算,众人也只进过三次小境湖。

尚妮那次是意外,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更别提去想了。第二次有五人进入,是为赶时间采‘药’救人,也根本来不及想别的。至于第三次更是如此,尚妮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众人带着她直接冲了进去。

早出来后,除了庄梦周之外大家都失忆了,今天整整一个白天,众人其实都被另一个问题吊住了胃口,那是小境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庄梦周晚会说什么话?等到庄梦周讲述了小境湖的经历,叶行才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原本好像是不需要去想的,众人都是手握景石寄托心神而入,随身的东西自然带进去了,进去也进去了!不仅进去了,还带出来了,如身穿的衣服、手里握的石头、兜里揣的手机。

常人可能无法理解在座这些人的感受,如尚妮曾先后两次进入小境湖,但什么都没记住,自己的经历也都是别人转述的。别说带东西了,她等于连自己都没有带进去过,此刻皱眉道:“可能是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假如……”

她一开口庄梦周想伸手阻止,随即谭涵川、丁齐、朱山闲、冼皓、石不全也都反应过来变了脸‘色’。他们已经意识到不对,可是再想堵尚妮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冼皓小声道:“丁老师,会怎么样?”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丁齐却不敢确定答案,抬头道:“庄先生,您说呢?”

庄梦周叹了口气:“说见知障,说心魔,说关碍,非要说破它干什么?‘混’‘混’沌沌岂不更好,有清明便有烦恼。我现在再说什么,恐怕已经晚了。叶总啊,并非你更聪明……”

说到这里,他又喝了一口酒,然后若有所思道:“说了也好,‘混’沌总归要见清明,而后才可能更进一层。”

尚妮与范仰皆是一头雾水,齐声问道:“庄先生,您什么意思?”

庄梦周:“范总,你再进一趟小境湖,以丁老师指点的入微境,然后会明白了。”

尚妮首先站起来道:“我去!我先去!”

她和范仰两人,都是进去过两次小境湖,但完全不记得。庄梦周赶紧摆手道:“范总,你先别过去,坐着等吧。冼皓,你跟着去看看情况,回头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两位姑娘带着石头下楼了,她们的身影穿过竹林走入凉亭消失不见,没过一会儿,突然听见尚妮发出一声惊呼。石不全起身喊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接着冼皓也有些惊慌的喊道:“没事,你们先别下来!”

可惜这声喊慢了,石不全已经从二楼‘露’台跳了下去。他身法不错,瞅准了竹林间的空隙,没有让竹子给扎着,落在凉亭前面,又突然是一个急转身跑回了客厅里。等石不全回到‘露’台时,低着头满脸尴尬之‘色’,脸竟然是红的。

范仰问道:“怎么了,你也没喝酒啊?”

石不全干咳一声没有说话,也拿过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一会儿,冼皓和尚妮来了,庄梦周问道:“怎么样?”

尚妮又坐到了石不全的身边,丁齐总感觉这两人之间有点怪怪的,他已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只听尚妮弱弱地答道:“我又忘记了。”

尚妮三进小境湖,一次都没记住,三次都出了意外。冼皓手握景石在凉亭看得清楚,尚妮穿过‘门’户的那一瞬间,有很多东西落了下来,包括她的浑身衣物,站在‘门’外的她是赤身‘裸’体。

至于尚妮本人则更是震惊,穿过‘门’户只觉身一凉,便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右手握的那块景石还在。入微境的要求,是寄托心神不失,错愕之尚妮保持不了这种身心状态,虽然还拿着石头,但也等于没拿,所以她还是失忆了。

尚妮没有光着身子‘乱’跑,随即又凝神入境从小境湖出来,已忘记刚才发生了什么,突然发现自己莫名变得赤身‘裸’体,随即发出一声惊呼……冼皓很储蓄地讲了,众人皆沉默不语。

石不全跳到院子里看见了什么,大家都已经明白了,难怪会是那副尴尬的样子,这小子也算是饱了眼福。但众人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外面的东西也带不进去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片沉默,只听尚妮小声嘟囔道:“我的手机屏幕摔裂了。”

石不全亦小声道:“我赔你一个新的吧。”

尚妮:“又不是你‘弄’的,是石头砸的。”

她的手机揣在‘裤’兜里,随着衣服落地并没有摔坏。但是尚妮从小境湖回来后,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光溜溜的,惊骇之下手的石头一松……手机屏碎了。

范仰突然站起身道:“我去试试,你们不用跟过来。”

他下楼了,来到凉亭想了想,先把手机掏出来放在旁边,然后手持景石进了小境湖,‘门’前哗啦落了一地衣服。大约过了两分钟,他光着身子出来了,将地的衣服拣起来穿好,脸‘色’古怪地回到了‘露’台。

一看他的表情,众人已猜出了答案,但朱山闲还是忍不住问道:“一样的情况吗?”

范仰点了点头道:“对,是一样的情况!”接着又以自嘲般的语气道,“至少这一次,我没有再失忆。”他没有失忆的原因,是因为早有思想准备,所以心境并未散失。

众人都有意无意瞟了叶行一眼,这神‘色’多少有点不太友好。叶行进不去小境湖,于是在观察、思考与总结,他提出了这么多问题,却捅了一个大娄子。但这事好像也不能怪他,人不可能永远‘混’沌无思,总会意识到这种问题的。

冼皓开口道:“为什么?”

也不知她问的是谁,庄梦周只答了一个字:“我。”

谭涵川:“什么我?”

庄梦周却闭口不言,丁齐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庄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他指的是每个人的自我意识。人的意识关于‘我’的概念,内涵和外延是会变化的。最狭义的我是我的身体和意识,而广义的我是我所拥有的一切,通常人们的自我意识,是在这两者之间。

我们不需要思考什么是我,如随身的东西,在意识自然被当成我的一部分,在这种状态下,我们能把东西带进去。可是意识一但有了分别心,区分出了我和外物,那么外物不再属于我,于是带不进去了……这只是我根据现象做出的解释,也不知道对不对。”

叶行皱眉道:“这也太唯心了吧?”

庄梦周叹了口气道:“这的确是唯心唯我之境,丁老师解释得很专业。”

叶行:“我不明白了,假如我不说,大家都没有去想,反而没事。我这么一问,大家都意识到了,东西带不进去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庄梦周反问道:“方外仙家世界都出现了,这种事情又有什么不能?丁老师刚才已经说了,出入方外世界,不仅是一种行为状态,更是一种意识状态,这本来是意识现象。”

叶行:“这完全是心理问题好不好!难道小境湖会测量人的心理?”

庄梦周又摇头道:“不不不,到了这个地步,不再适合用心理问题来概括,而是心‘性’修为。”

一桌子人都不说话,只听叶行和庄梦周在讨论。叶行已经意识到自己捅了个娄子,但别人也没有责怪他,他不好说什么却感觉有些憋气,所以一连串的问题都冲着庄梦周来了,此刻又问道:“心‘性’算什么修为,这也太虚了吧!”

庄梦周:“你不懂是不懂,心‘性’是修为,丁老师所创的方外‘门’秘法是直修心‘性’。你看不见但它,它却是存在的,要不然你以为什么是修为,拳头才是吗?假如没有心识,你的拳头能举起来吗、知道该打在什么地方吗?”

丁齐终于开口道:“庄先生,这是山坡的那只羊吗?”

庄梦周长出一口气道:“当然是,你以为我干嘛要讲那个故事,是说着玩的吗?”

丁齐现在才彻底明白过来,庄梦周当初那个故事可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大有深意。心理学家又怎么样,同样逃不过心理规律,逃不过意识的必然现象。冼皓小声道:“什么山坡,什么羊?”

丁齐转述了一遍庄梦周曾讲的“点石成金”的故事。石不全沉思道:“既然这么说,不是不可以把东西带进去,而是看我们能不能带进去?”

庄梦周:“那是当然,东西是能带进去的,我们已经带了不少东西进去。包括那座庄园里的很多东西,肯定不是小境湖的原物,也是有人从外面拿进去的。阿全啊,你在庄园的书房里发现了三块砚台,两块是宋代的、一块是明代的,还鉴定出了产地,当时都舍不得放下了,那种东西肯定是有人带进去的。”

石不全:“还有这回事啊?我不记得了。”

庄梦周:“我记得。”

朱山闲又将谈话带回正题道:“那是说,我们还是能把东西带进小境湖的,是吗?”

庄梦周:“当然。”

尚妮:“怎么‘弄’?”

庄梦周:“已点破心障,再想办到,只能是心‘性’修为更进一层。”

丁齐:“什么样一种心‘性’修为呢?”

庄梦周:“这可不太容易说明白,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感谢君子居南京众,特别是思考书友!前天我父母因大雪被滞留南京机场,航班取消、周边酒店爆满。我在群里说了情况,是思考书友赶到机场将两位老人家接出来安顿妥当,多谢!)

078、玄机师太

078、玄机师太

庄梦周讲的故事也是一段禅‘门’公案,典出《五灯会元》。!话说唐代景云年间,有一位丘尼法号玄机,常在大日山石窟修行。有一天这位师太突然动了念头,下山去拜访著名的禅宗大师雪峰义存。

雪峰禅师问她:“你从何处来?”

玄机答道:“从大日山来。”

雪峰:“日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