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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姑娘了?”

“没有。”

“那让我帮你做个媒嘛,恩,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

“风四娘那个类型的行不行?会不会太泼辣了点?”

“…”

一个人很开心地唱着独角戏的顾白苏其实心里有数,这个时候,在兴国寺祈福结束﹑起程归家的沈大小姐,大概也已经出事了。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萧十一郎会在。

秋天的太阳,有时还是挺毒辣的。

萧十一郎正坐在树荫下一个人喝闷酒。他喝酒很快,脖子一仰,一碗接一碗地往嘴里倒,转眼已喝了七碗。

他旁边的树荫下,站着位挑担卖酒的老头子,白发苍苍,衣衫褴褛,长着一个红扑扑的酒糟鼻,见萧十一郎伸碗过来还要酒,老头斜了他一眼:“还要喝?!再喝只怕连路都走不动了。”

萧十一郎笑笑:“走不动就在这里睡下,以天为被地为床,岂不是很妙?”

这里是一个三岔路口,萧十一郎算准沈璧君的马车一定会从这里经过,他在等她。

萧十一郎其实并不喜欢一个人喝闷酒,不过今天特殊,因为他在等人。在还没等到之前,他只好喝喝酒消磨一下时光了。

昨晚,司空曙明明断了气,那个带着人皮面具的青衣人却偏偏还要拿割鹿刀把司空曙的头颅割下来,他的理由是——“要确定一个人是否真的死了,只有割下他的头。”

真毒。

屠啸天和海灵子称呼那个青衣人为“小公子”,这是一个奇怪的名字。萧十一郎原本以为小公子就是幕后主使,谁知道小公子却提到了“他师父”,并且还说,这次他师父要他带回去两样东西,一样是“割鹿刀”,另一样便是“沈璧君”。

这就是萧十一郎等在这里的原因。

他亲眼看见小公子授意屠啸天在树皮上写下那些字,亲耳听到小公子谋划着把这些都嫁祸给他,那一刻,他差点就要现身和小公子斗一斗了。

但他忍住了。既然割鹿刀的背后是这样的阴谋,那他便有耐心等到揭穿所有阴谋的那天。

而“等”,就要等到最好的时机。

这时候,道路上尘土四起,有一队人马远远地奔了过来。

萧十一郎的眼睛一下子发亮了。

可惜,来的这队人马却不是他等的。这群人,有的臂上架鹰,有的后头跟着狗,个个都是一身劲服的彪形大汉,佩弓挂箭,马鞍上还捆着好些猎物,显然是打猎归来。这群人中,为首的似乎是一个孩子,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嘴很小,皮肤光滑白嫩。打扮华丽,一副阔少爷模样。

那队人马行到老头的酒担旁,停了下来

,在阔少爷的发话下,各自下马,买酒歇息。

阔少爷坐在别人刚刚为他铺好的毯子上,注意到了萧十一郎,忽然笑道:“这位朋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请你喝酒可好?”阔少爷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都现出一个酒窝,说不出的可爱。

遇上这么个不摆架子的可爱的阔少爷,萧十一郎觉得也很不错。于是,他笑道:“求之不得,在□上只有八碗酒的钱,还不知第九碗在哪里。有人请客,那真是好极了。”

接下来,萧十一郎和这个阔少爷你一碗我一碗地拼起酒来,阔少爷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酒量却是极好,萧十一郎喝到后来,眼睛也眯了,舌头也大了,醉醺醺地倚在树干上,但阔少爷却像没喝过酒一般,精神好得很。

此时,太阳终于快要下山了。

远远地,又来了一行车马。黑漆的马车透着低调的华丽,自有一股气势,车门紧闭,车窗也拉着帘子,显然车中的人不愿意被人瞧见。

赶车的是个沉着的中年人,马车旁还有一队护从。这时候,老头吆喝起来:“好清好甜的‘竹叶青’,一碗下肚有精神,两碗下肚精神足,三碗下肚,神仙也不如。”

听着老头的吆喝,马车里的人出声道:“你们赶了一天路,也累了,歇下来喝杯酒解解渴罢。”声音清悦温柔,带着让人心暖的体贴和关怀。

护从们纷纷下马,躬身道:“多谢大小姐。”随后,便一个接一个地喝起酒来。

刚才那位阔少爷起身绕着喝酒的护从们随意转了几圈,忽然,他走进其中一人,抽出那人所配腰刀,一刀刺穿了他的喉咙。

变故就在瞬间。

喝酒的护从们还没反应过来,那位阔少爷已经接连杀了几个护从,一边杀一边叹息道:“真差劲…”

护从们眼都红了,纷纷摔了酒碗,拔刀向阔少爷砍去,霎时,几支箭夹着劲风“嗖嗖”飞来,射穿了两名拔刀的护从的背脊。

“住手!”车厢内的人喝道,“退下!”

紧接着,车厢的门开了,一人走了下来。

正是沈璧君。

在那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们直愣愣地盯着沈璧君,眼睛眨也不眨,目光贪婪迷醉地看着她。

阔少爷也在看她,他的神情有些目眩神迷,但很奇怪地,他的目光竟似乎有些嫉妒。

沈璧君看了看地下的尸体,抬起头盯着阔少爷,缓缓道:“这几人可是公子所杀?”她的语气中有着压抑的愤怒,但她还是努力用平静的语调说话。因为她所受的教育,一直都要求她学会控制自己,无论何时﹑何地﹑何事。

她要问出这位阔少爷杀人的理由。

不过

很可惜,她并没有得到合情合理的回答,因为阔少爷说,“杀了便是杀了”。

沈璧君皱了皱眉,吐出一个字来:“请。”

杀人偿命,仆从们打不过阔少爷,她只有亲自动手。

人们愣愣地瞧着这一切,只有萧十一郎烂醉如泥地躺在那里,似是全然不省人事。

闻言,阔少爷红润的脸却突然变白了,他颤着声音道:“你…你要和我动手?”

接下来,更令人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阔少爷竟然突然“扑通”一下跪下来,流着泪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是无心的,我知道姐姐人这么美,心又这么好,一定不忍心杀了我这么个小孩子的。”

杀人如麻的一个人,突然变成了这么个撒泼的小孩子。这顿时就把沈璧君愣住了。她常年在深闺,江湖事多是听闻,本就不善于应付,如今遇到这样奇怪的一个人,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方才可怜兮兮的孩子突然在地上一滚,右腿踢向沈璧君下腹,左腿直扫沈璧君足踝,左右双手同时闪出七八件暗器,全部射向沈璧君。

沈璧君神色不动,身形微闪,脚步微错,在躲过阔少爷“鸳鸯腿”的时候,长袖同时间如流云般甩出,瞬间将那七八件暗器尽数卷落。“沈家金针”号称天下第一暗器,会发暗器的人,自然也会收暗器。

谁知这位阔少爷靴子里立马“铮”地弹出两把尖刀,袖中放出两股轻烟。

沈璧君直觉腿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还嗅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往后的事,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只觉得人轻飘飘的,仿佛还坐在那辆舒适的车上。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记起了连城璧,记起了无垢山庄。

自从父母离开她后,她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她的生活很有规律,早晨要按时起来给奶奶请安,然后按规定去学沈家的武艺还有闺阁女子必备的女工,直到傍晚,她才能轻松地和奶奶多待一会,听奶奶讲江湖的故事以及一些沈家“无敌金针”的秘诀。她的生活其实是很枯燥死板的,但十岁那年去连家,却是个意外,让她意外地开心。

她不知道原来外面是那么好玩,她去了姑苏好多好看的地方,吃了好多好吃的,玩了好多有趣的东西。那一次姑苏之行,是她十多年的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后来,她曾想过,或许,那是她仅有的能称作“童年”的几天。但是很奇怪的,她对连城璧的面貌记忆很模糊,反而对那个叫“连苏”的小厮印象深刻,这大概是因为,那个小厮太有趣了吧。

她又想起来前几天在沈家大厅见到的连城璧,只一眼,她就认定,他是她愿意嫁的良人。只不过,她分明

觉得,连城璧看她的目光里,除了惊艳,还有一抹化不开的冰冷。

就好像…他并不想娶她。

是错觉吧…

晕晕乎乎中,沈璧君觉得有双手在扯她的衣服,她大叫一声醒来,发现自己在车厢里,眼前赫然正是那“恶魔”般的阔少爷。

然后,似乎有一个男人来救她。

沈璧君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迷迷糊糊又晕了过去,等她第二次醒来,已经身处一间很小的破庙了。

她从躺着的神案中爬起来,发现有一个人在烤火,那人衣着破旧,胡子拉碴,口中低低哼着一首听上去很苍凉的歌,神情居然惬意而舒适。

沈璧君不由自主地被这个人吸引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魅力,她的目光会自动黏上去一般。

沈璧君的脸不仅微微发热,她从未有和男子独处一室的经验,如果这人是她的未婚夫,她还能够接受,可是,却是这样一个陌生人,而她,竟然还放肆地盯着那人看。

她挣扎着想要从神案上下来,那人头也不抬,只冷冷对她道:“想要保住你的腿,就呆在那,不许动!”

作者有话要说:拼了!为了完结,拼了!

不会用防盗章节,但会用相同章节名

45 更新

大火

沈家庄终于还是出事了。

先投毒,再杀人,最后放火烧个干干净净。

做这一切的,居然是“鲁东四义”——沈天松﹑沈天梅﹑沈天菊﹑沈天竹,真让人没有想到。

白苏被易双叫起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二人策马一路狂奔到沈家,看到的就是冲天的火光。

易双带白苏出城后,去了附近一个小镇,连城璧曾嘱咐易双,待他和屠啸天等人分开行动后,会在那里等他们。结果,没有在小镇等到连城璧,却先在沈家看到了他。

“跑了两个,”连城璧的剑上有一线血迹,血沿着剑身缓缓滴落,他皱眉道,“有人在暗中帮他们。”

他的身后,就是漫天大火,是沈家在烈焰中开始陆续坍塌的房屋,在夜色下,灼热耀眼的熊熊火焰有一种绽放死亡的奇异美感。

白苏瞟了一眼沈天菊的尸体,急问道:“沈太君呢?”

“在马车上,”易双察看了情况后回来道,“不过受了伤。”

陆陆续续地,有沈家的人从大火中被救出来,白苏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让易双提前派人盯着沈家,总算是做对了。她不知道沈家被烧的具体时间和经过,不能完全阻止这场杀人纵火固然遗憾,但能通过预知的一点信息,救出这么多人来,她觉得已经不错了。

“这是伤药,”白苏将一个布包递给易双,“马车在哪,让我去看看沈太君。”

“上马车就走,此地不能久留,”连城璧拿帕子把剑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道,“易,留两个人,其余都撤。”

“你怎么会过来,屠啸天和海灵子他们呢?”马车里,白苏一边替昏迷过去的沈老太君处理外伤,一边问道。

“易给我传信,告诉我他派了一部分人手看着沈家,”顿了顿,连城璧接着道,“你怎么知道沈家会出事?”

“直觉吧,”白苏耸耸肩,撒谎一点不脸红,“验尸的结果,司空曙很可能就是屠啸天﹑海灵子和赵无极三个人杀的。”

连城璧挑眉:“为了割鹿刀,内讧?”

“说不定要为了献给某人,不然,我可不相信那三人会齐心协力夺一把刀,即便得手了也没法子分不是?”白苏用水给沈太君送服了几粒药丸,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后,她又把了一次脉,看过她的舌头,翻过眼皮来看了看,蹙眉道,“她情况不太好,不仅内伤严重,还中了毒,得赶紧找个干净的地方让她躺着,我才好治。”

连城璧道:“很严重?”

“恩,”白苏把沈太君的身体慢慢放平,叹了口气,“她的年纪毕竟很大了。”

连城璧点点头:“万重山也受了伤,待会你去看看。”

白苏一愣:“也是鲁东四义干的?”

“还有别人,不过蒙着面,当时情况混乱,我没认出来。这一次,我们的人也有损失,”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到的时候,沈家已经烧起来了,沈太君以一敌四,场面很糟糕。”

以一敌四?白苏有些吃惊地看着沈老太君,顿时有些敬佩,一个女人,在这个年龄打群架,对手还是四个壮年男子,当真是很不易的。

彼时,沈璧君还在那个破庙中,与那个她眼中的怪人在一起。

那个怪人居然要她脱了鞋袜泡脚,在一个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面前亮出自己的小腿和足,对一个淑女而言,无异于要她赤`身果体。

但她又不得不照做,因为她被那个“可怕”的孩子伤到的脚,此时已经肿的像馒头,别说走路,连抬都抬不起来。

那个人拿药草煮水给她泡脚,毕竟是要救她。而且,泡在热乎乎的水中,她的脚确实没那么痛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那人一眼。这时,那人又抱了一堆柴火过来烧着,继续煮药,身子斜靠着门框,眼睛闭着,口中又轻轻哼起那首歌,神情闲适,似是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这个人对她很冷淡,说话总是恶声恶气的,常常不理她,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难道她很难看么?为什么她主动同他说话,他也是很不耐烦的样子?

沈璧君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她忽然有些生气,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这个怪人,她大声道:“我姓沈,你送我到大明湖畔的沈家庄去,我一定会命人重重酬谢你,绝不会让你失望!”

萧十一郎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现在不能送你走。”

沈璧君失声道:“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半山,因为这里没有马车能上来。”

“可是…我来的时候…”

“那是我抱你上来的。”

沈璧君的脸立刻变得绯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把脚给我。”萧十一郎伸手就要去碰她泡在水中的那只脚。

沈璧君大惊失色,急急道:“你别过来,否则,否则,连公子一定…”她说不下去了,她自己都觉得尴尬,她怎么要在这种时候提起连城璧呢?她会不会太一厢情愿了点?

萧十一郎的手顿了顿,依旧继续往前伸,神色淡淡道:“我要给你的脚敷药。”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你的脚烂掉的话。”

沈璧君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顺从地让那个男人托起她的脚,看着他把口中嚼烂的药草一点点覆到她那条中毒的腿上去。这药草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想到他这是为了救她,她对这个男人似乎又

有了一点点好感。

这时候,她听见这个男人开口道:“就算我做了什么,连城璧也不会管的。”

沈璧君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什么感觉,她不敢想下去,只得怒视着他,大声道:“你说什么?”

萧十一郎抬眸看着眼前瞪大了眼睛的女子,小嘴微张,脸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润的光泽,神情倔强得可爱,这是一个即使生气即使失态也同样美丽动人的女子。他有些想不通,连城璧为什么会放弃这么一位就要到手的美人,她明明,是很好的。

难道,是因为那个小丫头?萧十一郎突然记起,他和连城璧喝酒的那个夜晚,那个趴在连城璧膝上睡得像头猪的小姑娘,小小的个子,黑黑瘦瘦的,不起眼的相貌,但连城璧偶尔看向她的目光,偏偏温柔得很。

自己何时也变得这么八卦了?萧十一郎自嘲地笑笑,看了一眼瞪着他的沈璧君,淡淡回道:“没什么。”

沈太君醒来的时候,浑身疼得难受,胸口如火烧一般,脑子昏昏沉沉的,她哑着嗓子开口:“这是哪?”

“你醒了呀,”白苏连忙替沈太君把脉,道,“这里很安全,老太君放心吧。”

沈太君用力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白苏,疲惫地细声道:“小姑娘,原来是你。”

白苏点点头,将沈太君小心翼翼地扶坐起来,往她身后垫了两个软软的枕头,端起旁边桌上的一碗药粥,道:“老夫人,我喂您喝点东西恢复一□力,身子才好得快。”

沈太君却道:“连城璧在哪?”

白苏笑笑:“您先喝粥,我这就差人去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