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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昏黄的光照在连城璧的脸上,明明灭灭,影影绰绰。

白苏不由一愣,问道:“你一个人去?”

连城璧微微偏过头,眼睛避开了白苏的视线,道:“不会太久。”

白苏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软着声音道:“好,路上小心。”

*****

连城璧走得很早,几乎是天刚朦朦亮,他就出发了。

白苏迷迷糊糊听见屋外的动静,翻了个身,继续睡去,直到天大亮。

清晨的峨眉山,空气清新,白苏一个人在山下的面摊用完早饭,懒洋洋地找块石头坐了一会,随即开始爬山。

今天她依然打算去找朱白水聊天。

斑驳的光影交错,阳光从林间洒漏出来,像是细碎的金子。白苏走在去金顶的山路上,偶尔停下来摘两个路边的野果尝尝,意态悠闲。

这本是一个平常的早晨。

只不过,老天似乎偏偏不想让白苏过得太舒坦。所以,给她送了个人过来。

就在白苏上山的必经之路上,站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大红斗篷,一头银丝般的长发披在身上,手里倒挽着一柄比人还长的金背弓,在晨光下闪闪发光。

此人脸上满布皱纹,已是个老人,但腰杆笔直,身形高大魁伟,满面红光,精气神还很足,全身仍然充满了力量。

他站在那里,对着白苏笑,眼睛几乎笑成了一条线,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一般。

白苏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这位前辈,是在等我么?”白苏恭敬着问道。

“是。”

“请问前辈的尊姓大名是?”白苏谨慎地又道。

那人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眼睛睁了开来,眸子里冷光十足,杀意渐渐涌现:“你不必知道。”

白苏道:“为何?”顺势扣紧了腰间长剑。

“因为,你很快就将是死人。”那人对着白苏,缓缓拉开金色的长弓,蓄势待发。

忽地,他松了手,白苏看见两道银光朝她射来,她急忙一个旋身,上了道边的一株树,脚尖轻点几下,一连跃过数棵大树,往半山腰的一处平台直奔而去。这平台是天然延伸出来的一整块石头,再往前走就是从半山流泻而出的一帘瀑布。

“你跑不掉!”白苏听见后面那人声音响亮如洪钟,她不由暗暗想着,且不论跑不跑得掉,先找个方便交手的地方再说,刚才上山的路,她在下方那人在上方,打起来明显对她不利。

恰在此时,白苏听见身后“呼呼”的风声,夹在风声之中的,还有正朝她砍下的大刀!

白苏猛地一甩头,一支发簪被她当做暗器射出,和那柄大刀堪堪撞了个正着,金石相击,那刀不得不收住攻势,回身防御。白苏一个后空翻转,踏上平台之际又朝那人连发十四支银针,根根认准要穴。

只见那人挥舞着那柄起码有五十斤重的大刀就势一扫,刀风狂劲,银针竟在半途转了方向,朝着白苏而来。

白苏袖袍一挥,顺势收回银针,恰在此时她完成了空翻,稳稳落在地上,看着那人,她微微挑眉,道:“ ‘金弓银丸斩虎刀’﹑‘追云捉月水上飘’?”

那人轻松地将斩虎刀抗在肩上,望着白苏,勾起唇角道:“小姑娘,你见识还不错。”

白苏悠悠道:“厉青锋乃是当今天下武林中,手脚最干净﹑声名最响亮的独行大盗,前辈的大名如雷贯耳,晚辈怎么会不知道呢?”

见着这话一出口,她面前这个六十岁的老头子马上面露得意之色,白苏又接着说道:“只可惜,后来又出现了个萧十一郎,不然,前辈肯定还是近百年来,江湖中最了不起的独行盗。”

厉青锋的面色不由一僵。

白苏继续道:“听说前辈年轻时,有一次到京城去,京城里的富家千金们,只为了想看前辈一眼,竟半夜里坐在窗口,开着窗子等你,萧十一郎可没有前辈的待遇啊。”

厉青锋哼了一声:“小丫头,你的废话还不少。”

“那可不,”白苏笑道,“最起码,我总得问清楚,前辈为何要杀我吧?”

顿了顿,白苏的语调沉降下来,她盯着厉青锋,淡淡道:“厉青锋隐退江湖已近三十年,如今重出江湖只为了杀我这么个小女子,我顾白苏岂不是太荣幸了。”

“还是,我曾经做过什么惹恼了前辈的事,不知不觉中跟前辈结了仇?”

看着厉青锋骤然间冷下来的神色,白苏忽而又笑了,她微微拱手道:“若真是如此,那还请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晚辈一马才是。”

厉青锋却不为所动,只道:“你死吧!”说罢便挥出了斩虎刀,刀光一闪,刺得人眼睛生疼。

“等一下,我就问一句,”白苏朝厉青锋举起一根手指头,笑意不变,道,“你杀我,是不是因为我结果了你儿子的性命?”

厉青锋的刀已经直直对着白苏的头颅挥下。

白苏纵身一跃,整个身子半倚在山崖上,她提高了音量,朝着厉青锋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厉刚死都不想让别人知晓,他有这么个盗贼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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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水

最后一个字音消失在瀑布的巨大轰鸣声中。

白苏这句话说中了厉青锋的痛处。厉刚成名多年,从未告知任何人他的出身,因为,他的确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爹是独行大盗厉青锋。

不过,依白苏看来,与其做一个像厉刚这样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奸`淫女子的伪君子,还不如当一个大盗来得光明正大。

而厉青锋的原本红光满面的脸因着这句话而有些发青,他抽出因白苏的闪躲而砍在岩石上的斩虎刀,眯了眯眼,冷锐的光华在他的眼中流转,他盯着白苏,缓缓开口:“挑衅我,你会因此付出代价。”声如洪钟,但语调却很低沉,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气。

厉青锋是与红樱绿柳同时代的人物,白苏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早就隐退了,也因此,关于他的武功的传言很多,年轻一代的武林中人却没有亲眼见过他施展武艺的机会。

白苏却要和这样一个成名已久的风云人物在没有丝毫预兆的情况下决一生死,她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好在,厉青锋曾是红樱绿柳的手下败将。

于是,白苏在又一次避开厉青锋的攻击后,开口道:“我是红樱绿柳的外孙女,你不会不知道吧?”

厉青锋有点烦躁起来:“有本事现在请他们来救你,不然就乖乖把头摘下来送给我!”

语罢,长弓横扫过来。

“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三十年前你就败于我外公之手,三十年后,你又败于他们的外孙女之手,会不会太丢人了一点,”白苏顿了顿,嘻嘻笑起来,“毕竟,你已经老了呢!”

厉青锋双目圆睁,一头银发随着内力催动而飞扬,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大吼:“去死!”

“铮——”白苏与此同时终于拔出了腰间长剑,银光乍现,划破长空,剑气如虹。

此刻若有人在一旁观战,一定会感到眼花缭乱。这两人的速度都极快,一人刀风刚猛,一人剑势灵巧,虽无什么炫目的招数,但出手之急,变化之快,应变之奇,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随着对峙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人在体力上的差距渐渐显露出来,白苏已被渐渐逼向边缘,水花已迸溅到她的衣摆,身后便是瀑布之下那湍急的河流。

白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下猛然一滑,直直地从平台上摔落下去,就此在平台上消失。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厉青锋心下一惊,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就这么一步,他便突觉脚上被什么东西微微刺了一下,凉凉的,不觉疼,但头却无端有些晕眩。

厉青锋暗道不好,正欲后退,一只手却从石壁下面伸了上来,抓住他的脚踝,狠狠一拧,再一拖,厉青锋一个站立不稳,就要向前栽去。

“铿——”厉青锋将斩虎刀插入石块之中,止住了向前倒的状态。

那只抓住厉青锋脚踝的手又朝他的脚刺下一枚银针,又狠又快,厉青锋还来不及反应,只觉脑子一片空白,接下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金弓和斩虎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它们以极快的速度,随着主人一同跌落进了那泛着白花的湍急水流之中,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苏单手附在崖壁上,手死死抠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见着厉青锋终于掉进了水里,她不由松了口气,欲将另一只手也攀住岩壁,好一同发力,重新跳回平台上。

恰在此时,她听见头顶传来让她无端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声——

“呵呵呵…”

白苏奋力仰头一看,只见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那人面如冠玉,朝白苏温柔一笑,道:“姑娘,我来帮你吧。”语调柔和,充满善意,伸出手来就要弯腰拉她。

白苏紧紧盯着这人,道:“花如玉?”

她看见这人的面部肌肉在刹那间有轻微的僵硬。但他的手依然朝白苏的手臂伸过来。

白苏微微一笑:“那本姑娘就不用你帮忙了。”就在花如玉的手即将触到她的刹那,白苏攀附在山崖上的五个手指俱都松了开来,整个人瞬间落入了河流,消失在白色翻滚的浪花中。

“你…”花如玉失声道,还未来得及说出下文,就见那个纤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滚滚河水之中。

花如玉朝下看了一会,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顾白苏,”花如玉将这三个字放在舌尖咀嚼了一下,忽地勾起唇角,轻轻一笑,语气意味不明,“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

从河里上来的时候,白苏全身湿哒哒的还在不停往下滴水,冷得牙齿直打颤。

举目四顾,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看样子大概到了山下,原地稍稍调理内息后,她将随身携带的银针抽出一支,在自己的指尖深深一戳。

鲜红的血珠子一滴滴冒了出来,一只颜色暗红而形状如蛹一般的小东西不知道从何处出现,扭动着笨重的身子,趴在她冒血的指尖上吸允鲜血。

伤口很快就凝固了,蛹一般的小东西扭了几扭,凭空消失在了白苏的指尖上。

这便是冥王蛊的幼年状态。

见着它安然无恙吗,白苏轻轻松了口气,站起身来,一边往更开阔的地方走去,一边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快点能碰到个人啊…

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又随着水流到处飘了那么久,白苏的精力不管有多旺盛,都吃不消了。再想想花如玉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白苏不由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这个男人落井下石,她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华藏寺,在朱白水那儿喝茶歇息了。

说什么帮她一把,如果不是知道花如玉是逍遥侯的人,她估计就信了。话说回来,白苏并未见过花如玉,只是这世上能生得比女人都好看的男人可不多,而在厉青锋杀她失败后马上出现这么一个男人,时机凑巧得过分,她不可能不联系到天宗,由此不可能不想到花如玉——

这个可谓男版小公子的家伙。

“你是何人?”随着一句女声的问话,两柄明晃晃的刀从背后架到了白苏的肩头。

果真是祸不单行。白苏垂着脑袋叹了口气,道:“路人甲。”

话音未落,白苏感觉那两把刀又往她的脖子处移了移近,只听另一人冷冷道:“擅闯千机坊,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白苏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湿漉漉的,现在又被两把冰凉的刀挨着脖子,她觉得很不舒服,但想着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便压了压火气,耐着性子道:“小女子失足跌落河中,无意间随着水流来到此处,并不知这里是千机坊的地界,还请两位女侠饶过小女子的冒失,小女子保证马上离开这里。”

“这,云姐,我看就放了…”其中一人迟疑道。

“不行,”另一人断然拒绝,“坊主说了,最近非常时期,可疑的人都要截下来,断不可擅自放走。”

然后,这人对白苏道:“这位姑娘,恐怕你得在千机坊待一会。”

白苏微微挑眉,双手忽然一动,同时抓住刀锋一挑,往后一仰,随后一个旋身,那两人只看见眼前眼花缭乱的动作,下一秒就发觉刚才还在手中的刀如今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两人不由双双惊叫道:“不要!”

“不杀你们,老娘没这个工夫,”白苏感觉自己的衣服湿乎乎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又被这两个人搅合一通,心情越发不耐,紧了紧手中的两把刀,想了想,她运足气,朝不远处那几栋建筑吼道:“红千机,出来!”

声音震耳欲聋,听得那被白苏拿刀架脖子的两个女人心头一震。

红千机拿着刻刀的手也不由得一抖。

“哎呀,歪了,”红千机望着手中快要完成的精巧的小玩意蹙眉,朝对面坐着的男子不满地微微嘟起了嘴,娇嗔道,“你去帮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胆敢闯进我的千机坊。”

“…”

“喂,”见男子不接腔,红千机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撇了撇嘴,道,“我这回帮你这么大一个忙,让你做点小事都不可以嘛!”

“不是帮忙,我付了钱。”

红千机闻言,瞪了男子一眼,伸出手指头就朝男子光洁的额头戳去,不料男子恰好起身,躲开了她。

红千机又不满了,她的嘴翘得高高地,哼哼道:“连城璧,你真是无趣!”

“红千机,给我滚出来!”

屋外又传来了一声大喝。

红千机察觉到对面那个男人在听见这个声音后,面色不易察觉地一僵。

刚刚听见这个声音时,他也是这样…

红千机不由眯起眼睛笑了,声线甜腻而冰凉:“连城璧,外面那个大吼大叫的女人,该不会是毒观音吧?”

在红千机满是玩味的目光注视下,连城璧拂了拂衣上的微尘,神色淡淡:“我去接她。”

“还真是?!”红千机忽然就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诶,你等一下…”见着连城璧丝毫不理会她,径直朝屋外走去,红千机轻轻跃起,落在连城璧的背后,笑语盈盈地勾住连城璧的手腕,轻笑道:“她都那么拼命叫我了,我怎么能不去呢?”

如果连城璧此刻看一下红千机的眼睛,一定能发现那一闪而逝的阴狠和不甘。

不过,他只是瞥了一眼粘在他臂上的那只柔荑,淡淡道:“红姑娘自重。”

红千机明知故问:“你介意我挽着你么?”

连城璧没有说话。他向来不会当面直接拒绝别人,那是礼节性问题。

“要我放开也没关系呀,不过——”红千机眨了眨眼,笑眯眯道,“那批机关做起来好累哦,真是不想做了,我红千机也不差那点钱,是不是?”

连城璧扫了她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千机坊主自然富有,三百万两不要也罢。”

“那可不,”红千机搂着连城璧手臂的手紧了紧,指甲掐进连城璧的肉里,眸子亮亮地微踮起脚,对着连城璧的耳际如吹气一般说道,“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接这劳什子活呢!”

她的声音极好听,顺着口中吐出的气一路钻进连城璧的耳里,他不由觉得微微发痒,下意识偏开了头。

白苏以持续的低气压状态继续架着那两个人往千机坊的主楼走去,路上遇见她的守卫都愣愣地看着她不敢动手,就在此时,她看见主楼里走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形娇小,红衣黑发,雪白的肌肤光滑如缎,一头乌黑的青丝随意用发带扎在身后,细长的眉毛勾勒出凌厉的气势,一双凤眼却是微微上挑,秋水盈盈,带着说不出的妩媚。正是在武林中以制作机械闻名的红匠人之女亦及传人——红千机。

另一人,是清俊温润的公子,而此时,红千机挽着公子的手,正将她那小巧红润的樱唇凑近公子的耳朵,似乎在说什么私密之事。

看见这一幕,白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架在她前面的两人推开,双手握住的钢刀齐齐朝红千机那张娇艳无比的脸蛋掷出去。

顾白苏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就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侧卧之塌岂容他人酣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把三少爷的剑看完了,看完后很感慨啊~

恩,大纲初定,决定下个坑就挖三少爷了,估计不长,15万的样子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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