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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很忙,忙得没有时间顾及其他。

解毒的时间很有限。

何况,“鬼索命”的解药并不好配,不同剂量的毒必须用上与之相匹配的解药量。为此,她不得不让连城璧把姑苏城里有些名气的大夫都请到无垢山庄来,拿着她的解药处方,根据中毒情况,酌情删减,再进行配制。

好在,大多数人中毒不深,被下毒的剂量也都差不多,工作量没有高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麻烦的是李红樱和杨绿柳的毒。

这两个人身受重伤,中毒也最深,而且,他们年纪也最大。

不管他们是多么厉害的武林高手,人到了六十多岁,身体的各项机能不可避免地要衰退,任凭你武功盖世,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蚀。

令白苏焦头烂额的不仅是两个可以下“病危通知书”的老头子,还有那个昏迷不醒快变成活死人的沈璧君。

沈璧君所中的蛊毒,白苏只在夏久给她的那本册子上看过,从未亲眼见过,夏久在册子上并没有写此蛊的解毒方法,但他却在告诉她怎么使用“冥王蛊”的文字中写下这么一行字:

以蛊解蛊,以毒攻毒。

白苏告诉萧十一郎她可以解这毒,是因为她已经想到了如何拿冥王蛊杀死沈璧君体内蛊虫的法子。但不太妙的是——冥王蛊还未完全制成啊!

看着在自己指尖一边吸血一边欢乐地扭动着身体的小爬虫,白苏有些无奈,她真的不知道这只小幼虫什么时候才能长为成虫,不过,应该,大概,快了吧…

目前,为了抑制虫蛊进入脑髓,白苏为沈璧君调制了一种熏香,此香燃出的烟雾为所有蛊虫害怕,它们很敏感,宿主一旦吸进了这烟,它们就会发觉,进而停止在宿主体内的活动。燃香不断,蛊毒就不会进一步在体内发展。

“糖糖。”红樱醒了,声音像拉破风箱般。

“红爷爷,别起身,”白苏连忙过去按住他,“感觉怎么样?”

“绿老头呢?”红樱问。

白苏看看另一个床上被绷带五花大绑着的绿柳,转头笑道:“还在睡,估计过一会就醒了。”

“恩。”红樱复又闭上了眼,很是疲惫的样子。

白苏起身,走到前厅一直燃着的小炉子边,揭开锅盖,舀了一碗汤,试了试温度,随后插上一支苇杆做的吸管,重新回到红樱的床前。

“红爷爷,喝点鸡汤,温的,特别香。”白苏笑着递了一截吸管过去。

红樱也不多话,凑上嘴就喝起来,不一会儿,一碗鸡汤就见了底。白苏对于红樱的好胃口很是满意,胃口越好,恢复就越快。

“糖糖,逍遥侯和以前不一样,”红樱喝完汤后便很急地抓住白苏的手,沉着嗓音道,“他长高了,他比以前高了!”红樱的眼中闪现出惊骇:“而且他的武功…无相神功他已经练成了,我肯定!”

白苏反握住红樱的手,软着声音道:“红爷爷,平静一点,不然对身体恢复不好。”

“你慢点说,把当时的情景具体描述一下。”

红樱用力地闭了闭眼,然后叹了口气,道:“好。”

“他带走冰冰的时候,我们试着阻止,他本来很容易就能杀了我们,但是他偏偏留了我们的命,我想不通。”

“他出手奇诡,手臂竟能随意扭曲,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软的,连关节都没有。”

“逍遥侯也许并不是天生的侏儒,一个侏儒,绝不会练成他那样的武功。“

“传说中有种武功,若是练到炉火纯青时,身子就会缩小如童子,这种武功据说叫做九转还童,脱胎换骨,无相神功。”

“据说修道的人,都有元神,元神若是炼成了形,就可以脱离躯壳。元神总是比真人小些,所以又叫做元婴。”

“无相神功,就有类似道家元婴的修炼法门。”

“我猜测,或许是练成了这门功夫之后,身体才能恢复成正常人的状态。”

“糖糖,再一次和这个人正面交锋,我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从红樱绿柳的房里出来,白苏觉得夜晚的风很冷,冷得刺骨。

她想起了前几天她和连城璧说的那句话。当时她脑子里有一个很可怕的念头闪过,她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虽然是以一种很隐晦的形式,但她知道连城璧肯定明白。

这几天很忙,都没看见他。不知道她的那句话,有没有让他伤心。

当时,她只是突然发觉:她被厉青锋的追杀,萧十一郎在七杀阵受了伤,沈璧君中了毒,哥舒冰被带走,红樱绿柳重伤,风四娘被轩辕三成药晕,易双被花如玉穿了琵琶骨,为什么只有连城璧完好无损?

然后,她就联想到了原著中,那个继承天宗﹑号称天孙的连城璧,他在逍遥侯坠崖后找到了逍遥侯,套出了天宗的秘密,然后接手逍遥侯的一切。

或许,她本来就在潜意识里死死揪着这个剧情不放,因此发生了一连串事情后,一发觉连城璧和所有人不一样,她的潜意识就跳出来控制了她,让她不可遏制地要怀疑他。

而其实,她的怀疑一点根据都没有。

她只是单纯地害怕他会变成那样。越害怕,就越多疑。

抬头望着满天星斗,白苏轻轻叹了口气,真冷啊。

“白苏,你怎么在这,穿这么少当心风寒!”

白苏一回头,发现是莫陌。

“知道了,”白苏笑笑,看他提着灯笼,便问,“你这是准备去哪?”

莫陌笑:“刚刚送了一车药材过来,我去验收。”

他的笑容依然那般开怀,似是不知人间愁苦。

白苏凝视着他的脸,想叹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话:“冰冰会救回来的。”

莫陌一愣,随即点头笑道:“恩,我知道。”

白苏觉得,莫陌这一刻的笑容特别温暖,一直暖到她心里。

*

和莫陌分开后,白苏想了想,没有回房,而是往连城璧的房间走去。

白苏还没有走近,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庭院中央,低头端详着手中拿着的骨埙,脸上没什么表情,似是在沉思。一件白袍披在肩上,束冠已解下,一头黑得发亮的长发用一根缎带随意扎着,就那样散在肩背上。

本是很高大的身影,但在月光下,在空旷冷寂的庭院里,却显得很单薄孤独。

白苏停在那里,凝望着他的背影,淡淡地想,他一直站得比旁人都高都远,却忘了高处不胜寒。她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有人能懂他,现在她在他身边,但她又懂他几分?

忽的,她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温度瞬间从他身上传递到她的身上。

“吹首曲子给我听,好不好。”白苏的声音很软,很软。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然后,她听见他轻轻地说——

“好。”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死了啊有木有,综测成绩很打击人,呜呜我可桑心了~

正文 80更新

陷阱

“城璧,我想,为什么大家都出了事,你却一点事都没有。*.原因只有一个,你是天宗的人,换言之,逍遥侯不会对他的走狗下手!”

本来是很严肃的推断,但从白苏嘴里说出来,连城璧却发现自己直想笑——

被她给气的。

连城璧本来准备接她的口说话,但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便转过身来,一手搂着她,一手抬起,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

狠狠地。

把她的眼泪都给痛出来了。白苏捂着额头,泪汪汪地仰头看着连城璧:“我随口说说而已,要不要下手这么重!”

连城璧看着她,挑眉不语。

白苏却噗嗤一下笑了,她一面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一面踮起脚,轻轻在他的颊边,印上一吻。

“逍遥侯至今未对我动手,原因只有一个,”连城璧微微低头,将唇贴在白苏光洁的额头上,喃喃道,“他为我单备了一份大礼。”

“看来在杀人崖底,我送他的那一剑,他记得很深哪。”连城璧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白苏静静地站在那里被他抱着,不料他的下一句却让她听得心惊肉跳。

“哥舒冰被他带走,在我意料之内,或者说,在我的计划之内。”

白苏呼了一口气,轻轻道:“原因呢?”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追踪一个人的行迹?”

“追息香?你把那东西给了哥舒冰?她同意?”白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要找到逍遥侯,这是最快的办法。”

“等会,你让我理理,逍遥侯怎么知道哥舒冰在无垢?”白苏现在脑子乱哄哄的,觉得闷在连城璧的怀里呼吸不畅,她退了两步,在庭院里走来走去,边走边顺了顺思路,缓缓道,“先前你让哥舒冰代替莫陌出头,去大亨楼上会见柳苏州,是为了将哥舒冰在姑苏的消息间接透露给逍遥侯。以逍遥侯的本事,沿着陌记这条线查到无垢山庄是迟早的事,一旦他将身上带有追息香的哥舒冰带走,我们要就此找到他的据点就容易了。”

“那冰冰岂不是很早就…知道她要被当做…诱饵?”

白苏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你怎么能保证哥舒冰被逍遥侯带走后没事,他万一又杀她一次怎么办?还有,他要是没有将她带走,而是就在无垢把她杀了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逍遥侯在无垢的时候我们恰好都在,和他正面冲突的胜算又有几成?”

“还有,你早知道逍遥侯会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红爷爷和绿爷爷?”

最后,她还神来一笔:“你跟着我去峨眉弄那些什么机关,是不是根本就是障眼法,而且既然有了哥舒冰做饵,找逍遥侯还需要先玩那些机关让天宗的人内斗?你不嫌费神我还嫌呢!”

面对着她连珠炮似的发问,连城璧只得叹息着将她重新搂入怀中,贴着她的耳边,轻轻道:“你别急,我慢慢同你说。非常文学”

白苏觉得他早就悄悄挖好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逍遥侯跳,却不告诉任何人,使得不止是逍遥侯,其他不知情的无辜之人也莫名其妙跳进了他的陷阱而不自知。

但最可怜的还是冰冰。

白苏怎么都想不到,冰冰居然会同意拿自己作饵,重新回到她哥哥的魔掌之中。

“这个计划,首先是冰冰姑娘跟我说的。”

白苏想,冰冰一向聪明,对自己又下得了狠心,她也是知道。

“我考虑了很久,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法子见效最快,天宗势大,容它多发展一天,我们的危险就多一天,所以我只好同意。”

白苏腹诽,你丫的利用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谁知道你说的考虑很久是多久,半分钟?一分钟?

“冰冰姑娘说她自有办法让逍遥侯带走她,至于怎样保证她的安全,你记得莫陌教给哥舒冰的东西么?”

闻言,白苏眼前一亮:“口技?”

连城璧颌首微笑。

莫陌早年做咨客时,跟一名流浪者习得一门技艺——模仿别人说话可惟妙惟肖。已经说过,哥舒冰很聪明,她很快就掌握了这门声音艺术的窍门所在。

真正的口技是要经过大量训练的,但哥舒冰本就不需靠它吃饭,她甚至也不需要模仿很多人说话,她只要一心一意模仿好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和习惯就好了,因此,她出师很快。

而这个她模仿的人,就是她已经去世的母亲——逍遥侯唯一还有所敬畏的人。

思及此,白苏忍不住想笑:“逍遥侯如果突然听见他妹妹用跟他娘一样的语气说话,会不会再次心智大乱,又去跳崖?”

连城璧微笑:“这是一招杀手锏,不能随便乱用。”

白苏会意一笑,她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看着温文无害,其实最惯使阴招,心黑得很。

“追息香拿什么追踪,你事先准备好了么?”

“用这个,”连城璧抬抬手,手中握着的那只骨埙漆黑而光滑,“木尊者做的东西,当是很有保证的。”

白苏又笑。追息香其实是将一种小虫子聚集在一起然后制成的圆形物体,可以镶在耳环﹑项链﹑手镯等首饰上,也可以放在荷包里,或是嵌在兵器上,不引人注意。这种小虫子平时都在睡觉,但一旦唤醒,便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故名追息香。使用前,先用某种可以发出声音的东西唤醒它一次,之后再用特制的药让它沉睡,此后,无论相隔多远,一听到这种的声音,它都会醒来。当然,唤醒它所用的声音越独特越好。

至于这种香气,有一种特别的飞虫可以循着香气追踪。一粒追息香一般可以用一年,因为这虫子的寿命最多只有这么长。

非常神奇的一种蛊。

“那你刚刚岂不是已经将它们唤醒?”白苏想起刚刚自己要他拿骨埙吹曲子。

连城璧颌首微笑。

“好吧,挺不错的,”白苏耸肩,“但话说回来,不管怎么样,红爷爷和绿爷爷的伤多半都要怪在你头上,还有全山庄中的毒。”

连城璧默然。

白苏继续道:“我觉得,这个计划冒险得很,谁能保证逍遥侯不会心血来潮一下子来场屠杀?”

“他不会。”连城璧肯定道。

白苏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单纯的杀戮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快`感,他要的是人的痛苦,而红樱绿柳两位前辈,他还想留下以后接着玩,另外,”连城璧温润如玉的面容难得露出几丝冷峻和讥诮,他缓缓道,“我们这些日子跟天宗人的接触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我们知道他…”他突然将手放在白苏的脸颊边,替她撩起额边碎发,轻轻笑道:“他的伤比我们想象的要重,大概至今都还不能恢复。这多亏了你的毒。”

“那是,”白苏毫不含糊,神情中颇有几分洋洋自得,“不然他不会给那么多人下‘鬼索命’,目的不就是想要知道我用什么解药么!我敢说,那些大夫中一定有天宗的人。”

“但我推测,他受重伤后吸收的天池冰蚕肯定对他的疗伤大有好处,不过这东西会和‘鬼索命’发生化学反应,后果暂不可知,”白苏想了想,接着道,“我倒是对能根据逍遥侯身上那点毒就研究出‘鬼索命’的人挺好奇,那玩意可是我的独门秘方。”

“天宗中不乏能人,”连城璧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眼神中有淡淡的担忧,“我只怕,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会找上你。”

白苏一愣,随即就笑:“其实我也很适合做诱饵,是不是?”

“胡说。”连城璧皱着眉,屈指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白苏呼痛,口中直道:“我想不通的一点是,他怎么不直接找我,反而要绕弯子给这么多人下毒?”

“谁说他没找你,莫非你忘了那个在峨眉看到的花如玉?”

“但我觉得以逍遥侯的手段,该用更直接的方式才是。”白苏若有所思道。

连城璧却笑了,语调柔和:“他还没找到掌控你的方法,在那之前,他轻易不会出手。”

白苏又是一怔:“逍遥侯是这么患得患失的人?”

“以前不是,但杀人崖一战,他学乖了。”连城璧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讥讽。

白苏却将话题一转,道:“刚刚红爷爷醒了,他说逍遥侯的无相神功已经练成,我们真的有胜算?”

“什么无相神功?先同我说说,”连城璧轻描淡写道,“如果明天红樱前辈方便,我再去向前辈仔细问问当时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