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道理她也懂，但真的摆酒昭告天下什么的也实在太夸张了，那样的话，她想要的那种低调平稳的普通人的生活就真的一去不返了吧？
这实在太让人矛盾了。
但老实说…她虽然尽量想缩起来不惹麻烦，可到现在为止，原主惹上的，这张脸招来的，无意间撞上的，自己的性格导致的…各种麻烦依然源源不断地向她飞奔而来。
低调的确什么用也没有。
宋夏眠皱着眉在那纠结，孙主任却差一点又跌了一次眼镜。
他本来以为是宋夏眠不知用什么手段巴上了严少爷，这么一听，竟然还是严少爷求着她？
结拜兄妹什么的，一听就是幌子嘛，原来严少爷喜欢这个类型啊，孙主任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小九九。
他的手机就在这时响起来。
孙主任向严哲歉意地点点头，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电话是一个老师打来的，说沐警官要见一个叫张玉馨的学生，但是那个学生不肯来，说没凭没证没书面文件她没有必须协助调查的义务。
话当然也没错，而且张玉馨的大小姐脾气大家都知道，加上她的背景，她自己不愿意，还真没有人敢勉强她。
但是校长之前说过要全校师生全力配合沐泽，所以去找她的老师就打电话到校长那里，刘校长都躲出去了，哪里会管这种事，一个皮球又踢到了孙主任这里。
孙主任也没办法，只好亲自去了一趟，好说歹说，结果她直接端了杯水泼了孙主任一头一脸。
对着张大小姐，孙主任可不敢像刘校长对宋夏眠那样训斥目无尊长，只好灰溜溜地又回来向沐泽解释，“所以，沐警官你看…”
沐泽倒也没生气，只点了点头，“她说得也没错，在目前这个阶段，她的确可以拒绝。不过，我今天选择在你们学校私下询问，已经是看在这些学生们都是未成年人，案发地点又是学校内部，直接公开可能影响不好的份上了。下次若是再请她，只怕就要去公安局走一趟了。”
孙主任只觉得又开始出汗。
尼玛这边这个也不好讲话。
结果倒是最不好讲话的那个给他解了围。
严哲给张玉馨打了个电话，连寒暄都没有，冷冷道：“张大小姐，是不是连我都请不动你？”
从顾家倒掉，严家就站到了晏城金字塔的顶端，有官有商，有钱有势。严哲也取代了顾公子，成了他们这一批年轻人里的领军人物。他打电话过来，张玉馨就算再不情愿，总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不多时张玉馨就到了会议室。
她进门之后，目光从左到右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然后落在严哲身上。
张玉馨抿了抿唇，道：“我过来只是因为哲哥你叫我，若还是为了那什么可笑的割鞋案，我是没话说的。”
沐泽问：“你为什么这样排斥接受调查呢？”
张玉馨对他可就一点都不客气了，轻蔑地哼了一声，“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时间？你也不要拿平常吓唬人那套来糊弄我。别以为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除非你能拿出逮捕证来，不然只要你敢再骚扰我，我就扒了你这身皮。”
气焰嚣张的人沐泽见得多了，也并不把张大小姐的威胁当回事，只是一本正经道：“我们办案是讲证据的，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张玉馨哪里把他这种小警察放在眼里，这些套话根本听都懒得听，转身就要走。
“站住。”严哲叫住她。
张玉馨回过头，语气里还冒着火花，“哲哥这也是在把我当成犯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既然和你没关系，问几句怎么了？”
“本小姐不高兴回答！这个理由够不够？”张玉馨哼了一声，斜瞟了宋夏眠一眼。
虽然李明轩警告过她，现在严哲也明摆着是要为宋夏眠撑腰，但张玉馨还是不相信这女生真能有多大的能量。
不论怎么看，也不过就是长得漂亮点而已。
严哲的干妹妹又怎么样呢？只要没证据，严哲要为她出头，也要看张家答不答应。
她这点心思严哲哪里看不明白，当下就道：“我们私下说几句。”
孙主任很有眼色地打开了旁边的办公室。
张玉馨跟着严哲走进去。
严哲道：“这事吧，好在后果还不严重。如果是你做的，我把夏眠叫过来，你就在这里私下跟她道个歉，保证以后不再犯，我做个和事佬，这事就到此为止。只有我们三个人，也不丢脸。”
要她向宋夏眠道歉还不丢脸？
张玉馨当然咬牙不认，“哲哥你这心偏得没边了吧？就算宋夏眠是你认的干妹妹，我好歹也叫了你十几年哲哥。我说不关我事，你怎么就不信呢？”
严哲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徐俊伟出国的事吗？”
“知道，怎么了？”徐公子比张玉馨大了十岁，基本上已经是“上一辈”的人了，她算认识，但并不熟，也懒得去打听他的什么事。
“他看上了宋夏眠和她两个姐妹。”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玩几个女人也算不得什么事。张玉馨也见得多了，早都习惯了，只要在外风流的不是她的男人就行。“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他手下的人不长眼吓到了宋夏眠，然后他就被家里送出国去避祸了而已。其实事情是王强做的，徐俊伟摘得是一干二净，结果人家直接找上了他爹。”严哲顿了顿，“所以说，重要的不是谁动的手，而是你得罪了谁。可不是人人都是警察，非要有证有据才能抓人。”
张玉馨愣了一下，为什么又是这句话？
难不成严哲都还不算是宋夏眠的靠山？
看着她茫然的样子，严哲只好再次提醒，“打个电话问问你爸，方侑昀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是不是没发上去？
第63章 茶泡得不错
虽然严哲说就在这里等着出结果，但到底还是没等到。
张大小姐打完电话有几分钟失神,却依然咬定跟自己没关系。
严哲也不知道是真不是她做的,还是她不见棺材不掉泪,毕竟手上也是真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来什么严刑逼供那套,所以也只能甩下一句“好自为之”给她，放弃了。
沐泽那边也结束了询问,先行离开了学校。
看起来似乎徒劳无功,但沐泽却给宋夏眠发了条短信叫她稍安勿躁,还加了个笑脸表情以及一个胜利手势表情,似乎还有后着的样子。
既然已经决定交给他了，宋夏眠也就不去问他后面的安排,反正要自己配合什么,他应该会说。
如果没说…那就索性什么不做好了。
但这么一折腾，运动会当然也开不成了，学校索性把今天的项目挪到明天，放了半天假。反正本来就是计划运动会之后要放三天假的，现在就等于提前放了。
虽然有些学生觉得这样就等于少放了半天假太不公平了，但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胆气跟学校叫板的，当然最后还是学校说了算。
严哲顺势就请宋夏眠去吃中饭，当然也叫了李明轩颜忻这些学校里能排得上号的大家子弟，甚至包括张大小姐。
张玉馨现在心情很不好，看宋夏眠越发不舒服，但又不想再跟她有什么冲突，索性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颜忻和莫君傲打架打得灰头土脸，两人身上都挂着彩，这种场合当然不好出席，也推辞了。
其它人就不好不给严哲面子，倒也去了十几二十个人。
加上宋夏眠宁飞羽林震赵欣月几个，满满当当坐了三桌。
这种时候，吃饭当然还是其次，要为宋夏眠撑腰，抬高她的身价才是重点。
菜一上桌，严哲就端起杯子道：“今天的事大家都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我这妹子脸嫩，今天我做哥哥的替她敬大家一杯，以后请大家多关照哈。”
其它人当然也赶紧端起杯子来客套。
“哲哥客气了。”
“这么说我们可受不起。”
“我们早先也是不知道这事。”
“哲哥放心，以后夏眠妹子也就是我亲妹子！”
既然已经来了，宋夏眠也不矫情，跟着站起来，每桌敬了一杯酒。
当下又有几个拍着胸膛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人碰掉宋夏眠一根毫毛，或者要替她好好教训一顿这次主使的人之类。
不论这话说得是真是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顿饭之后，在金梧高中肯定是没有人敢再对宋夏眠怎么样了。
严哲很满意，叫着服务员又上了两瓶酒。
虽然未成年人不宜饮酒，但他们这一群富家子弟向来都是超越规则的存在，谁不是早早就已经“久经考验”？
酒一喝多，气氛就热闹起来。
有说有笑，怎么闹腾怎么来。
宁飞羽抽身去了洗手间。
眼镜摘下来放在洗脸台边上，他掬起一捧水泼在自己脸上。
冰冷的水和因为喝了酒微微发烫的皮肤接触的刺激让他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他长长叹了口气，抬起眼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近视的关系，镜子里的影像并不是很清楚，但是那种沮丧与不甘心却是明明白白的。
有人从旁边递过一张纸巾。
宁飞羽转过头，看到好友高大的身形和并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伸手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又叹了口气，“我真希望我能大上十岁才好。”
“那样你就碰不上她了。”林震说。
宁飞羽怔了一下，皱起眉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来。
林震拍拍他的肩，走向里面的隔间。
宁飞羽在洗脸池前愣了半晌，才缓缓又将眼镜戴上了。
…嗯，其实，这样就很好了。
吃完了饭，几个爱玩的二世祖提议找个地方继续狂欢。
反正下午放假，他们也不参加运动会。
严哲倒是很有兴趣，但宋夏眠婉拒了，说昨天就没去武馆，今天要再不去，师父要生气的。
她搬出方侑昀来做借口，严哲当然不敢多说什么，其它人也不好勉强。于是从饭店出来就各自散了。
继续玩的继续玩，回家的回家，宋夏眠和林震去尚武堂。
方侑昀刚好在，宋夏眠自然就被叫过去泡茶了。
方侑昀一面翻着书，一面问：“听大元说你昨天没来是因为生病了？”
在这位面前，宋夏眠自然不敢装病，老老实实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
方侑昀静静听着，一直到茶泡好他喝了一口才淡淡开了口。
“茶泡得不错。”
“诶？”宋夏眠有点意外，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这是在夸她吧？
这还是师父第一次开口夸她呢。
但她的笑容还没有亮出来，就直接因为方侑昀接下来的话僵在了脸上。
“你这根骨根本不是练武的材料，明明给你搭了那样的人脉，竟然还能落到被人下药的地步，可见做人也很失败，要是连茶也泡不好，真不知道留下来还有什么用。”
方侑昀的声音平平淡淡，一丝波澜也没有，说着还轻飘飘地翻了一页书。
就好像只是在随口评价什么根本就不重要的东西一样。
宋夏眠整个人僵在那里。
手脚发抖，后背发凉，就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
又是窘迫，又是委屈。
这难道还能怪她吗？
就算是师父，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她留在这里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泡茶吗？她也很想更有用一点好吗？
但是…
这些话在宋夏眠心里翻卷，好几次都几乎冲口而出，只在牙关边咬着而已，眼圈却微微泛了红。
方侑昀放了书，抬起眼来看着她。
目光也很平静，似乎丝毫也没有已经将面前的少女踩到尘埃里去的自觉。
宋夏眠反而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冷静下来。
冷静地反思起来，很多事情的确是她处理得不好。
就像张大小姐的事。
其实，若是要低调，她可以用更委婉一点的做法，并不需要当场把张大小姐气得扔东西。若是要强硬，就应该更强硬。要直接让对方知道自己既然敢拒绝，就有拒绝的资本。
但她偏偏选择了最蠢的做法。
看起来似乎很有骨气，其实却后患无穷。
师父说得没错，她实在没用。
因为不想欠人情，不想和剧情人物多生纠葛，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其实惹出来的事却一点都没少。今天也照样把严哲拖下了水。
宋夏眠之前觉得苏绮梦那种敏感的自尊心很可笑，其实这么一想，自己又差得了多少呢？
说不定还更加自以为是。
她垂下眼来，深吸了口气，把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忍了回去，闷声道：“对不起。”
方侑昀没有回答，又低头看书去了，只随手将已经喝完的茶杯往旁边一放。
宋夏眠端起茶壶，替他再倒上。
作者有话要说：尼玛又没发上来么？
会不会这个发了又抽出两章？
第64章 准备郊游
第二天宋夏眠到学校就能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目光已经有所不同。
事实上就算没有严哲那顿饭，沐泽昨天到学校那一番调查也已经让宋夏眠变成了新闻人物。
趁着运动会大家都在操场上,已经有三四拨人跑来跟宋夏眠套近乎了。
甚至还有人邀她明天一起去个什么温泉山庄玩。
对方态度友好,宋夏眠也就大大方方跟他们说笑,邀她去玩的,她想想也没有回绝,只问：“都有谁去？我能叫上朋友一起去吗？”
“可以啊。我叫的都是学校的人，可能不同届不同班,但你见到肯定都有印象的。”邀请她的也是昨天去过饭局的一个男生,叫黄舜,瘦瘦小小,笑起来双眼几乎眯成一线。
他跟宋夏眠说话的时候，林震就在旁边,他也就顺便邀上林震,“一起去吧，也不远。开车过去两个小时左右，环境挺好的，有山有水，除了温泉之外，还可以钓鱼烤肉。我们住上一晚，后天回来，时间正好。”
宋夏眠颇有些心动。
年轻人么，谁不喜欢玩的？
何况她现在也想明白了，所谓欠不欠人情这回事，真要看什么情况。她怕还不起，人家还怕她不给面子呢。
之前是自己不好张扬，现在严哲已经替她张扬出去了，只要她不在外面乱来败坏师父的名声，也没什么好不安的。
她觉得自己以前的生存方针也许真的错了。
以这个世界肉文故事纵横交错的密集度，想完全避开所有的主角显然是不可能的。
还不如该怎么样怎么样呢。
可以结交的就大胆结交，看不上眼的就置之不理。实在不长眼要往她身上撞的…相信只要她能抱紧师父的大粗腿，总有办法收拾掉的。
所以宋夏眠就问林震，“要不我们叫上欣月和宁飞羽一起去？”
“好。”林震点点头，他对于宋夏眠的提议，向来都是无条件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