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眠看着他。
沐泽道：“尚武堂那种地方…到底戾气太重。我并不希望你跟南弦和程素乔他们一样，变成一个漠视生命的人…”
说起来还真是，连林震都动不动就直接说弄死算了。
宋夏眠抿了一下唇，没说话。
沐泽问完了正事，又露出一副流氓相来，摸着宋夏眠的小手，“夏妹妹，我真舍不得你。要不咱们那啥一下留个念想呗？”
宋夏眠刷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滚。”
沐泽一脸委屈：“真狠心呐，用人时叫人小心肝，不用时就叫人滚。”
宋夏眠：…
什么小心肝，从来没有叫过好吗？
第174章 白凝霜的变数
宋夏眠去给顾清和复诊的时候，顾清和拿出一个瓶子给她看。
跟白凝霜让程素乔带给方侑昀的一模一样。
宋夏眠挑了挑眉，怪不得白凝霜那么生冷不忌，说起来，顾清和的腿在她看来根本就不算个事吧，只要喝喝空间泉水就行了。
这瓶子里的泉水大概少了三分之一的样子，宋夏眠就皱了一下眉，“你喝过了？”
“怎么可能？”顾清和道，“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拿出一瓶来历不明的东西，谁敢直接就喝了？我拿了一点去化验。”
“结果如何？”
顾清和直接把化验结果给宋夏眠看。
的确没有什么异常，只提到里面有一种未知的活性物质，但对人体并没有损害。
“你喝了吧。”宋夏眠道，“说不定你的腿能好得快一点。”
“只这么一小瓶，就能见效？”顾清和有点不太确定，“白凝霜不是在撒谎？”
“我不知道，总之…就像这个化验结果说的，反正也没有害处啊。”宋夏眠对泉水的认知都来自小说，并没有亲眼见识过。
顾清和还是有点怀疑。
宋夏眠就索性道：“你不要给我好了，我再找别人试一下效果。”
顾清和笑起来，真的直接把瓶子给她，“我还是继续你的治疗方案就好。”
宋夏眠把瓶子收起来，“你可别后悔啊。以后想再问白凝霜要这个，只怕就难了。”
南弦没抓到人，他们就等于直接撕破脸了。
顾清和现在没用这瓶泉水，显然就是在表明自己跟宋夏眠站在一起的态度，自然也就跟白凝霜对立了。
顾清和又笑了笑，道：“我对你有信心。”
宋夏眠顿时就叹了口气，“你这么说，我压力可就大了啊。”
“你尽力而为就好。反正最差也不过就是这样过一世。”他又不是没过过。
宋夏眠就不再说话，专心为他针灸。
等扎完了针，顾清和才又开口问道：“白凝霜失踪的事，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宋夏眠也不瞒他，直接把南弦去抓她失手的事说了，又补充：“这女人邪门得很。你以后也小心一点。”
顾清和对这事的接受程度也很高。
毕竟他都能重生了，这世上再出现点别的诡异的事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他只是皱起眉，想了想，“我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女人？”
他前世的地位虽然不高，但是因为一心想要复仇，社会各界各种信息可没少收集。不然这一世也不会重生回来就能占据许多先机。
按说像白凝霜这样的，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私生活绯闻又多，会治病还能神出鬼没…他没道理一点都没有听过啊。
他这一说，宋夏眠也有点纳闷。
她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各种小说背景和人物到底是怎么穿插组合的。你要说顾清和的前世只知道他自己的故事的话，他又知道林冠宇，又认识颜忻，连杨三太爷过继孙子都知道。
为什么没听过呢？
难不成白凝霜跟自己一样，也是个外来的变数？
宋夏眠就忍不住皱了眉，那个女人有空间有灵泉，本来就已经很棘手，如果还有别的金手指的话，还让不让人活了？
白凝霜那之后接连好些天都没有消息。
宋夏眠觉得她应该已经回京城去了。
这时张家玩完了，张玉馨也下落不明，杨擎天回了京城，白凝霜也不在了，宋夏眠的生活暂时又恢复了平静。
但时间依然排得很满。
一边上大学的课程，一边跟着方侑昀做助手，还要抽空去给顾清和治疗。
这天宋夏眠上解剖课，正好跟张绮一组。
看着宋夏眠有条不紊地操作，张绮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么能够这么平静？”
宋夏眠转过头来看着她，有点不明所以，“什么？”
张绮道：“你知不知道张家一倒，有多少人会跟着受连累？有多少人会失业，多少家庭会因而陷入困顿？”
宋夏眠皱了一下眉，“上课时间，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有什么话我们课后再说。”
张绮的声音就忍不住大起来，“你是心虚了吧？”
邻近几个同学都看过来。
宋夏眠叹了口气，举手跟老师请假，准备跟张绮出去谈。
张绮却打开她伸过来的手，“我又没做亏心事，没什么非要背着人才能说的。”
“哦，是吗？”宋夏眠本来真是顾念着好歹同学一场又是同宿舍才想留个余地，既然张绮是这个态度，那她也真没什么话不能当着别人说了。“你收了张玉馨的钱，在她发了谣言贴之后，努力推波助澜的事，已经公开了吗？”
宋夏眠这句话一说出来，看向这边的人就更多了。
张绮怔了一下，才胀红着脸叫道：“你胡说，简直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宋夏眠接着道，“我之前真把你当朋友，所以临时有事时都拜托你帮忙请假，结果你却故意在贺老师面前挑拨，这事你也不亏心么？”
张绮梗着脖子道：“我当时怎么说的，全班同学都听见了，难道那不是事实吗？”
当时她那种说辞，连老好人冯青梅都能觉察出不对劲，一班同学里又有几个傻子呢？听到宋夏眠这么一说，联系这前前后后的事情，看张绮的表情就有几分微妙。
这种眼神让张绮十分不舒服，连忙解释：“你们不要相信宋夏眠，她根本就是故意抹黑我。”
“抹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宋夏眠平静地反问。
“你只是想赶尽杀绝。”张绮又气又急，忍不住叫起来，“你陷害张玉馨，搞垮张家，还嫌不够，连我这个只是同姓张的人不放过。”
宋夏眠笑起来，“张绮你记性也未免太差了，从刚刚开始，就是你在找我挑事。现在又说我要赶尽杀绝？你做了什么让你担心我会赶尽杀绝？”
“因为你本来就是个虚伪又狠毒的女人。”张绮道，“不过是一个网络八卦贴，你就要搞得人家家破人亡，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我做了什么？”宋夏眠又笑了笑，“你们就可以随便造谣损害我的名誉，我就连解不辩白走正规法律途径起诉都不行？”
“但张玉馨都道歉了还赔了你钱，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对我来说，那件事到她道歉就结束了。赔了钱我也捐给学校的基金了。”宋夏眠微微挑了一下眉，“我倒是想知道，你这么不依不饶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在我头上，到底是出于什么立场和心态？”
她顿了一下，不等张绮回答，又接着道：“做生意永远有赚有赔，他们家的生意赔了，你就说是我搞的，那他家要是赚了，是不是也该给我分红呢？”
张绮叫道：“你不要强辞夺理，谁都知道是你和你师父在针对张家。”
“谁都知道？如果你有证据证明的确是我做的，那么现在就拿出来。不然的话，”宋夏眠呵呵一笑，语气就骤然一冷，“熟归熟，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啊。”
她从没有觉得这句台词这么合适。
说完自己就先笑了。
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
谁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这不是正掐架么？掐着掐着笑了算怎么回事？
而张绮直觉地觉得是对她的羞辱，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气得发抖，一面抖一面指着宋夏眠道：“你不要太过份，不要以为有个好师父就能只手遮天…”
“你敢讲点道理吗？”宋夏眠打断了她的话，“谣言贴的事，我是受害者。张玉馨道歉赔偿，难道不是理所当然？至于之后的她们家生意亏了破产，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有人因而失业，不去怪经营不善的老板，来找我一个医大的在校学生…算什么事呢？因为我和张玉馨有过纠纷，我就得为他们家所有的事情负责吗？何况还是张玉馨的过错。我不得不再次怀疑你的立场啊，张绮同学，你跟张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到底收了多少钱呢？不止五毛吧？”
张绮还要再说话，却被旁边的人拉住，她回头一看，是罗依安。
罗依安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态度，“够了，上课的时候吵成这样像什么话。”
宋夏眠耸耸肩闭了嘴。
张绮却还满心委屈，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为什么大家都看不透宋夏眠那张虚伪的面具呢？
罗依安叹了口气，道：“你就消停点吧。如果夏眠真的有让张家那种家族企业破产的能量，你这样指着她鼻子骂，会有什么下场你清楚吗？”
张绮僵了一下，刚刚还胀红的脸很快就变得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她抿了抿唇，拨开了罗依安，跑出了教室。
而宋夏眠已经转过头去继续解剖了。
罗依安站在她身边看了一会，突然道：“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你有方先生那么厉害的师父了，为什么还要来学西医呢？”
宋夏眠歪了歪头，道：“大概是因为我师父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弄到这么多尸体让我解剖吧？”
罗依安不由得一头黑线。
好吧…倒也算个…很现实的理由。
第175章 有个坏消息
宋夏眠面对张绮的时候，虽然唇枪舌剑十分犀利，但过后到底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去找了顾清和问张家公司破产之后原本的员工的问题。
顾清和道：“早说过，你就是太爱操心。这也归你管？”
宋夏眠抿了一下唇没说话。
“所谓商场如战场。打压和竞争永远都是存在的。就算没有你和张玉馨的事，也会有别的纷争。这世上每天都有无数人在因为各种原因失业，能说是哪个人的错呢？”顾清和给她泡了茶，“当年顾家倒掉的时候，又有谁站出来为顾家员工的失业负责？何况你那点事算什么呢？真闹到这个程度，只是因为后面有更大的利益驱使而已。”
宋夏眠也不是不明白，她和张玉馨说起来不过就是点意气之争。就算因为程素乔和杨擎天的关系让事态升级了，但真要搞垮一个家族企业，又怎么可能只凭哪个人口头说一说？背后肯定会有更多的利益衡量的。
宋夏眠看着茶杯上氤氳的热气，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唉，真没意思。大人的世界真是黑暗。”
顾清和笑起来，道：“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事情和位置，你心太软，就不要在这些事上钻牛角尖啦。安心钻研医术就好啦。”
宋夏眠又叹一口气，“又不是我自己想找麻烦的。”
“有时候，你自己的态度也会决定一些事啦。比如你刚刚说的这个同学，她为什么不敢违抗张玉馨，却敢挑衅你呢？”
宋夏眠歪了歪头，“我也很纳闷啊，不知张玉馨到底给了她多少钱。”
“不单是钱的问题，而是你太低调啦。”顾清和道，“有时候，人就会有这种心态。当他觉得你跟他的差距高到一个程度的时候，你要做什么他们都会觉得理所当然，顶多就是望而兴叹私底下说几句酸话。但如果他觉得你跟他差不多，顶多只比他快两步，可你却在过比他更好的生活，他就会不平衡。觉得凭什么？然后认为自己一伸手就能把你拽下来。”
他两世为人，经历过从富贵到贫困的差距，对这样的心态感悟颇深。
宋夏眠也算是两世为人，却觉得自己真是什么都不懂。如果她能有顾清和这份心境，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了。
她忍不住道：“我要是能像你这么成熟就好啦。”
顾清和再次笑出声，“现在不问我到底多少岁了么？”
宋夏眠想想之前顾清和告诉她自己的秘密时自己问的话，不由也笑了笑。
那个时候，她可真没想过之后会跟顾清和有多少接触，更不用说能像现在这样轻松友好的相处了。
顾清和又道：“不过，如果你像我这样…方先生大概就不会收你了吧。”
说得也是，师父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玩手腕动心机了。
宋夏眠摊了摊手，“谁知道呢。大概这世上就是有得有失，没什么两全其美的事吧。”
一杯茶没喝完，宋夏眠就接到了程素乔的电话。
程素乔说：“有个坏消息，你有点心理准备。”
宋夏眠的心就不由得提了提，程素乔会特意打电话来说，会是什么消息？
白凝霜又出现了吗？
还是杨擎天又想搞什么事？
结果程素乔道：“刚刚收到消息，林震那个小队任务失败，全军覆灭了。”
“什么！？”
宋夏眠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个，惊得直接就站了起来，撞翻了茶几都没有觉察，只切切地追问：“确定吗？”
程素乔说：“消息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相信林震没那么容易死。我刚找了人去打听他们任务的具体地点，我去一趟。”
“我也去！”宋夏眠立刻就道。
“都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你先等我消息…”
“我要去！”宋夏眠打断了程素乔的话，坚定地重复。
程素乔沉默了一会，才道：“…你先回尚武堂来吧。”
“好的。”宋夏眠点点头，挂了电话就跟顾清和告辞。
顾清和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有什么我能做的，只管开口。”
宋夏眠想了想，就道：“京城杨家的事，你帮我注意一下。”
她并没有放什么狠话，眼中却闪过一抹厉色。
不管林震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她都不会放过林擎天。
刚刚还说她心软，这时就看到她这充满杀气的眼神，顾清和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会的。”
宋夏眠第二天就直接飞到了南方的晖城。
同行除了程素乔之外，还有另三位师兄。
程素乔自有他的人脉，下了飞机之后，就有两个年轻男人开了车来接他们。
那两个人看到宋夏眠，脸色就不由得带出一丝意外来。
他们认识程素乔已经很久了，并没有见过他跟什么女人很亲密，何况知道他这次是来找人，如果情况不好，还可能会有武力冲突，竟然带了个女孩子来。
程素乔也没理会他们异样的眼神，只做了介绍，“我师妹宋夏眠，师弟卢松，齐正彦，余端。这两位是我在当地找的向导，阿虎阿杰。”
几人一一打过招呼。
宋夏眠还特意多道了声谢，“接下来就要多多劳烦两位了。”
阿虎阿杰一听程素乔说是他师妹，对宋夏眠哪里还敢有半点轻视之心。
尚武堂的女弟子，据他们所知到现在也只有一位，是方侑昀的亲传，据说学得是医术，已有几分火候。
南方湿热，丛林又多瘴气毒虫，带上这学医的师妹，显然是又多一分保障。
阿虎的性格更憨厚一些，当即就对自己之前的偏见有些不好意思，不在自地挠了挠头。
程素乔道：“时间紧迫，闲话不多说了，走吧。”
阿杰正好借此避开这个尴尬，连忙道：“东西我们都准备了，车就停在那边。”
一行七人，分乘两辆越野车，又开了差不多一天，抵达一个边陲小镇。
林震他们最后的消息就是从这里发回去的。
这个镇子很小，形势却十分复杂。
这里太偏了，政府力量渗透有限，一直都是黑帮控制着。又挨着从林，有点什么事往山里一钻，来一支军队都未必找得出来。而且越境也不难。
什么走私贩毒偷渡之类的事在这里都很寻常，说是不法之地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