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紫打开了电视机,随便调到了一个综艺节目,明星们正在嘻嘻哈哈做游戏,连带着整间公寓都热闹了起来。她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逛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厨房间的门口,呆滞了两秒,发出了一声惊叹。
厨房约莫有五六十平方大,中间是一个大大的料理中台,形形色色的锅铲、刀具擦得锃亮,反射着浅镍色的冷光;而靠墙的架子上,一整套的铸铁珐琅厨具五彩缤纷,为白色的厨房注入了一道鲜艳亮丽的风景。
冷硬的金属色、温暖的珐琅色和白色大理石交错,各种流畅的弧线交织,形成了一个美食人士眼中的天堂。
应紫爱不释手地把这些价值不菲的厨具一件件观赏了一遍,最后发现,这些厨具都没有开过火的痕迹,整间厨房几乎就是装饰用的,实在是太暴殄天珍了。
惊叹完毕,应紫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约她过来的人却还踪影全无。
她只好在书房里随手抽了一本书,半靠在沙发上一边听电视一边看书,看着看着,睡意渐渐袭来,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耳朵后面痒痒的,好像有什么在一下一下地挠着。
应紫本能地往沙发深处钻了钻,可是,那痒意如影随形,渐渐化为了一丝浅浅的酥麻。
“别闹…”她困得很,眼皮也睁不开,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掸了两下,却触到了一个温软的所在。
一股清冽温软的气息在掌心萦绕,应紫彻底醒了过来,睁开眼,视线落入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她的身体一颤,慌忙想要坐起来:“你…你来啦?”
肩膀被按住了,温热的唇在她脸颊上游走。她闭上眼咬紧了牙关,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往后躲的冲动。
“叫我。”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肖先生…”她本能地应了一声。
脸颊上的吻顿了顿,显然并不满意。
“一…一墨。”她努力调整着心里的不适,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美甜腻一些。
“刚才在喜宴里叫我什么了?嗯?”那尾音微微扬起,带着一股子愉悦的味道,慢慢引导着。
应紫拼命在脑中回想,好一会儿才迟疑着问:“肖叔叔?”
喉咙震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轻笑,唇辗转而下,在她的脖颈上流连,宽大的手掌抚在了她的腰上,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指尖传来的力量。
身体不可抑制地僵硬了起来,她害怕接下来顺理成章的事情。
“嗯…”耳边传来一声不悦的轻吁声,身上一松,压着她的力量消失了。
应紫睁开眼一看,肖一墨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心微微拧起。
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是该若无其事地起来说话,还是暗示可以继续下去呢?
肖一墨的声音冷冽,仿佛冬天屋檐下的冰凌,“坦白说,你如果不愿意,现在提出来还来得及。投资还没开始,在和你爸签下合同之前,随时可以终止。”
应紫惶急地道:“没有,我没不愿意,我只是有点不太适应…”
“史密斯先生马上就会来际安,如果你这样,他一看就知道我们俩之间的婚姻有问题,”肖一墨面无表情地道,“我的时间和精力都非常宝贵,不想浪费到最后得到一个否定的结果。”
身上一热,应紫贴了上来,虽然她努力想让自己放松一些,可那瘦削单薄的身体依然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对不起…”
这显然是在害怕。
肖一墨的眉头微皱,扯开了那双缠绕过来的手臂,
应紫狼狈地站在原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漾起一层水意。
这就要哭了?
肖一墨有点不可思议,沉声道:“别哭了。”
“我没哭…”应紫瞪大眼睛,努力地把打转的眼泪逼了回去。
肖一墨的心一软。
算了,别对一个小姑娘太苛刻了,再给她点时间适应吧。
他耐下心来问:“或者,你还有什么其他条件吗?一并提出来,只要不是太过分就行了。”
应紫用力地摇头:“我没有。”
“那就好,”肖一墨意兴阑珊地道,“你去睡吧,客房在那里。要记住,以后,我就是你最亲密的人,是你法律名义上的丈夫。”
应紫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那一个“了”字带着颤音,仿佛一根细细的琴弦被拨弄了一下。
肖一墨的心口好像也随之颤了颤。
这声音真是勾人。
谁也不知道,肖一墨是个声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骂肖叔叔,大家要爱护他,毕竟能让我们看打脸啪啪啪的男人不多了\\(^o^)/~
谢谢大家的留言,好感动,醋哥一个个看得很哈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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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象牙白(三)
肖一墨进了自己的卧室,处理了一下公司的杂务,又去泡了一个澡。
把身体浸在浴缸中,蒸腾的热气氤氲在浴室里,闭上眼,脑海中莫名出现了应紫那双水濛濛黑漆漆的眸子。
应紫第一次出现在他办公室时,完全是个意外。
当时特助岑宁请假,他临时回公司取文件,在公司电梯前遇到了应紫。
对应紫的第一印象很不错,漂亮的女孩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柔软得好像初春刚刚钻出来的柳枝。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单薄了一些,那腰肢不盈一握,好像风一吹就会折断似的。
公司电梯有梯控装置,需要凭卡进入相应的楼层,应紫上不去,着急地抓住了他这根救命稻草。
“这位先生,我和你们公司的肖总认识,有个很好的项目请他过目,真的,你带我上去好不好?肖总超级厉害的,我仰慕他很久了,他一定会喜欢我这个项目的。”
女孩没认出他,紧张得快哭了,手里捏着一本薄薄的项目计划书,一看就很拙劣。
仰慕他的女人很多,找他谈项目的更多,肖一墨对这两点根本没有兴趣。
不过,女孩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就算着急,也依然清澈动听,他甚至从声线中听出了一丝他最爱的金属音。
…
放在台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肖一墨拿起来一看,微信上有个未读信息,是远在M国的信托公司史密斯先生发过来的。
[肖先生,我原定的拜访计划可能要延后了,具体行程稍候发邮件给您。]
肖一墨盯着这条信息看了片刻,缓缓地轻吁了一口气。
这位史密斯先生,是他二叔的好友,也是信托公司的法律顾问,专门负责他二叔遗产继承的具体事宜。
他的二叔一直生活在M国,几年前老人家过世后将一栋古堡指定给他继承,却连带了一些苛刻古怪的条件,其中之一就是要求他必须拥有一段幸福的婚姻才可以正式办理过户手续。
为了顺利继承这个古堡,他想了很多办法,却都没法改变这份遗嘱的生效条件,这座古堡记载了他和父母曾经有过的愉快生活,记载了他色彩斑斓的童年和少年,他不能让它落在别人的手上。
最后,他不得不死心接受了这个继承条件,决定找个人结婚,先把古堡继承了再说。
这也是今天应紫会出现在这套公寓的原因。
现在,他对应紫能否顺利通过史密斯先生的考核而感到了担忧。“幸福婚姻”这四个字,不是一纸结婚证就能证明的,二叔和史密斯先生都是M国人,他虽然不知道M国人对幸福的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崇尚婚姻自由和性解放,因此,幸福婚姻中肯定包括了和谐的性关系。而现在应紫对他这样的碰触都抗拒得很,还怎么能“幸福”得起来?
虽然应紫在长相、声音上都很符合男性的审美,但胆子太小、性格保守,就算心里很喜欢仰慕他,也没法一下子适应肖太太的这个角色。
要不要考虑换个人呢?
个性奔放一点,能毫不忌讳地表达对他的爱,这样是不是更能让史密斯先生真切地感受到他幸福的婚姻?
泡完澡出来,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他索性倒了杯红酒,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品了两口。
从十六楼往前看去,视线开阔,黄罗江两岸的灯火闪烁,将黄罗江点缀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
夜深人静,藏蓝色的夜空仿佛伸手可及,原本有些烦躁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刚想回去睡觉,隔壁阳台的移门被拉开了,应紫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那瘦削单薄的身影裹在丝质的睡袍中,窈窕的腰肢隐约可见。
定定地站了片刻,她坐在了阳台的躺椅上,双臂抱住了双腿,脸颊搁在了膝盖上,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那乌黑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几乎将她半个身体都罩住了,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被乌云遮住了的月亮渐渐探出头来,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了应紫的身上,原本就雪白的肌肤浸上了一层浅浅的银光,白得好像透明了似的。
不自觉的,肖一墨有点口干,一时有些挪不开眼去,多看了两眼。
猛然,他的目光凝住了。
应紫埋在臂弯中的脸庞抬了起来,看向了半空中不知名的深处,那瘦削的肩头微微颤动着,脸颊上有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在哭。
肖一墨一个晚上没睡好。
梦里都是那双无声哭泣的泪眼。
难道是他昨晚说的话刺伤了应紫?他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怎么搞得好像是他在欺负人似的。
女人真是麻烦。
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应紫也挺可怜的。
母亲是个没什么用的音乐教师,父亲是个努力的经商废柴,越努力越失败,把一手好好的牌打得稀巴烂,让一个从小受宠的小公主不得不为了他的事业和尊严绞尽脑汁。
算了,不要和她计较了,史密斯先生来华的计划延后了,两个人应该有时间再进行磨合。
带着这个念头,他终于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肖一墨很早就醒过来了,一看时间,才早上八点。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甜气息,他有点纳闷,循着香味找了过去。厨房的玻璃门关着,应紫半跪在地上打开了烤箱的门,拿手碰触了一下烤盘,可能是被烫到了,她倏地一下缩回手来,一边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一边呲着牙吸了两口凉气。
肖一墨略有些不快。
他喜欢厨房里各种各样锃亮的餐具厨具,却不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被使用,家里的佣人知道他的喜好,外面一套都是做摆设的,橱柜里面的才是她们用的。
应紫在里面瞎折腾什么?
门开了,应紫端着托盘出来了,一见到他,露出了一个小心翼翼的笑脸:“我烤了苹果派,你来尝尝。”
盘子上的苹果派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想要责备的话堵在喉咙里,肖一墨捧场地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切了一块苹果派放入口中。
苹果的香、蛋液的柔和面皮的酥交揉在一起,蜂蜜的甜居然也不是太腻,味道出奇得好。
“好吃吗?”应紫期待地问。
肖一墨点了点头:“还行。”
应紫很高兴,再次进了厨房端出来一杯牛奶:“可以一起喝,加点奶味会更好吃。”
的确,牛奶的奶香充盈着口腔,腻人的甜味冲淡了一些,吃起来更加可口,不知不觉,一个苹果派吃光了。
肖一墨轻咳了一声,用餐巾擦了擦嘴,沉吟了片刻道:“谢谢你的早餐,不过,这些事情,有佣人会做,家里的钟点工也会过来。”
应紫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你不喜欢吗?”
昨晚的泪眼闪过脑海,有这么一瞬间,肖一墨担心他如果点头的话,应紫又会偷偷躲起来哭。
“没有,”他否认,“我怕你辛苦。”
应紫松了一口气,连连道:“不会不会,一点儿也不辛苦。”
她收拾了一下餐具,从厨房出来一看,肖一墨已经换了一身商务装,在玄关换了鞋子准备出门。
“出去吗?”应紫快步到了他跟前。
“嗯,”肖一墨淡淡地应了一声,“晚上我有空,到时候让司机来接你一起吃饭吧。”
“好。”应紫想了想,鼓起勇气踮起脚尖来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你路上小心。”
唇瓣在脸颊上一触即走,带着一股柔软的清甜香味,肖一墨倒是愣了一下。
要不是应紫眼睛还稍稍有点红肿,他还真以为昨晚那个无声流泪的女孩是他做梦时的幻觉了。
看起来,真的是想通了。
他很满意,捋了捋应紫鬓边的碎发:“乖。床头柜上有卡,给你日常开销用的,没事就去做做美容、逛逛街,别太无聊了。”
公寓里就剩下了应紫一个人,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其实,单单就昨晚喜宴的情形来看,肖一墨年少得志,如众星捧月,就算言谈举止间的傲慢也显得分外理所当然。
这样的一个男人,对她真的算是温柔可亲了。
真的跨出这一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最起码肖一墨算得上是高富帅中的极品,怎么看也是她占了便宜;两个人正式领了证结了婚,就算哪一天被人撞破了,也是件理直气壮的事情。
至于那些曾经幻想过的爱情,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夜色下几近泛滥的委屈和自弃,也矫情得几近可笑。
床头柜上的确放了一张黑金卡,看起来,肖一墨想象中的妻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阔太太模样,打牌、美容、逛街,得空了就飞到国外哪个奢侈品牌的秀场看个秀。
应紫盯着那黑金卡看了片刻,哑然失笑,随手把卡收好,开始整理房间。
门“咔哒”一声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应紫出去一看,居然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大约也就二十四五岁,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
“你是谁?”那人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惊愕地问。
应紫不知道肖一墨是不是打算公开他们俩的婚姻关系,只好含糊着道:“一墨让我在这儿的,你是…”
那女人的脸色阴晴不定地打量着她,眼里透着一股子审视。良久,她才敷衍地笑了笑:“一墨哥没和你说啊?我是他朋友,郑玉苒,刚从昭南市回来,带了些特产,顺道送到这里来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径自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把手里的水果放了进去,又熟门熟路地从书房拿出一个花瓶来,装上了水,把另一个袋子里的鲜花插好,放在了茶几上。
“那个…你叫什么来着?”郑玉苒一边端详着花一边问。
“应紫。”应紫摸不透她的身份,不敢多说。
“替我拿把剪刀来,我修一修枝。”
应紫进了厨房,找了半天,只在刀具架上找到了一把簇新的大剪刀,黑色的塑胶把手上,刀刃上跳动着几近完美的锋芒。
刚递给郑玉苒,郑玉苒的脸色就变了:“你怎么给我这个?一墨哥不喜欢别人动他的厨具。”
“我…不知道。”应紫愕然,她早上已经把摆在台面上的厨具动了个大半,肖一墨也没说呀。
郑玉苒没理她,自己去了厨房,从里面的一个小柜子里取出了一把不锈钢家用剪来,利落地修好了花枝,最后还特意找了个好看的角度拍了一张照,兴致勃勃地坐在沙发上P图发朋友圈。
应紫不知道该怎么招待她,只好尴尬地陪着坐在旁边,没一会儿郑玉苒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片刻,应了两声,悻然挂了电话。
“我走了,你呢?”她起身拿了包,看了应紫一眼。
就算应紫再迟钝,此刻也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她快要满溢出来的不友好。
她摇了摇头,索性过去打开了门表示送客。
郑玉苒有点不甘心,一边换鞋一边矜持地道:“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小心点,这里的摆设都很贵的,碰坏了你赔不起,还有,我见过很多缠着一墨哥的女人,一个个都以为自己能留到最后,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话如果是这座公寓的女主人说,会更合适一点,你是吗?”应紫客气地回了她一个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应小猫虽然娇怯,可也有爪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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