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废话。”荣恪不耐烦道,“你只管传话就是。”

“只管传话?”冯茂撸了撸袖子:“把爷当成什么了?传信的青鸟?还是报信的红娘?”

红娘二字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冯茂先回过神来,拍一下嘴说道:“我是张破嘴,说的都是浑话。”又指着荣恪,“那可是当朝太后,你可万万不能有任何不恭敬的想法。”

“我若是有呢?”荣恪挑眉看着他。

冯茂摆摆手:“以后再细说,先练兵去,比武输了,再有任何想法都白搭。”

十一月二十八这日,太后和皇上驾临禁军军营,校场边搭起一座彩楼,太后皇上三位辅臣内阁各位大学士各部堂官并十几位兵部官员,按座次高高坐着,翟冲骑马绕着彩楼来去巡视,内禁卫或明或暗各守其位,森严戒备。

校场上一片欢腾,鼓声隆隆号角轰鸣人喊马嘶,温雅于千万人中一眼瞧见荣恪,头戴银盔身穿银甲,腰跨赤乌刀,黑色刀柄银色刀鞘,脚蹬战靴,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在自己的队伍旁边逡巡。

荣恪逡巡一圈,纵马来到队伍前方,端坐在马背上抬目朝彩楼上望去,居中御座上的人影青纱遮面,深衣青裳外罩黑色狐裘,头戴两博鬓和花钗十二树,高高在上,尊贵威严。

他笑了起来,抽刀出鞘,将赤乌高高举在空中,赤红的刀身映照着初升的冬阳,似乎耀着血光。

红光划过天空,校场迅速安静下来,静默中响起呜呜呜的号角之声,徐泰高踞点将台,亲自擂响战鼓,校场外大炮齐发,校场内三军雷动。

校场比武对阵,正式开始。

第43章 校场

炮声刚歇, 两队少年郎骑马从烟雾中出场,都是两边精心挑选出的人马,战马威风神骏,少年郎个个英武昂扬,黑衣金甲银枪,队形排列整齐,齐唱军歌《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 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声威武雄壮,小皇帝听得高兴,站起身跟着大声唱了起来, 其余大臣一瞧,也忙起身跟着齐唱, 只太后端坐着,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冯茂不用说,音色音准都很到位,方太师板着脸一本正经,嘴唇一开一合,却没声音, 孙智周似乎不识音律,总是合不上节拍,再看几位大学士和各部堂官, 平日里朝堂上衣冠楚楚庄重刻板,这会儿各各不一,有跑调的有抻着脖子的有瞪着眼睛的有唱得高兴得也有勉为其难的,嗤得一声不由失笑。

唱罢军歌本该进入比武,因有冯茂提前交待,徐泰特意吩咐下去,模仿立春时诸君呈百戏给皇上观瞧。

一位彪形大汉抱着大铜锣绕场口吐烟火,一队少年戴着青绿面具,脚尖点地而立,手持刀斧表演捉鬼,然后一人手持小铜锣引导钟馗进场,钟馗一声呼喝,出来几名光着脊梁的白面骷髅,系了肚兜动作滑稽,一出捉鬼的哑杂剧演过,爆仗冲天而起。

烟火中捉鬼之人消失,上来七位散发少年,身刺文绣,穿着青纱小衣头戴金花小帽,互相格斗击刺,破面剖心,因动作逼真,小皇帝咚一声坐下,埋头在温雅怀中,温雅忙搂住笑道:“害怕了?那就从手指缝里看。”

小皇帝就靠着她,手捂了脸从手指缝里观瞧,爆仗响起换了名目,又觉没有看够,遗憾着叹一口气低下了头,温雅说声快看,他抬起头,就见绚烂的烟火腾空而起。烟火未散,几十名少年排列着,扮作神鬼雕塑上场而来,一曲鬼神舞后,上百名远古武士登场,分别两两出阵进行格斗表演。

最后表演的是马术,一队少年身穿杂色金丝窄袍,宝镫金鞍,一双一双出阵催动战马,或转体射箭或倒立或拖马,个个身手矫健英姿勃发,精彩纷呈惊险刺激。

百戏收场,进行比武。

刀枪剑戟射箭骑马,每一名目双方各出三人,一场一场比下来,双方竟然平局。

荣恪一方欢声雷动,徐泰一方则士气低落。

皇帝疑惑问温雅:“明明是平局,为何双方反应如此不同?”

温雅笑道:“因双方人马均属卫国公麾下,镇国公一方以为必败无疑,打成平局于他们而言既是胜利,而卫国公一方本以为胜券在握,平局于他们而言则是败局。”

小皇帝点头,表示明白了。

比武结束,双方对阵。

校场中间用大幕隔开,双方统帅将士确定阵型,然后排兵布阵,大幕撤去,两军对垒。

徐泰因己方在比武场上气怯,特意摆出冲锋阵法锥形阵,自己则在点将台上纵观全局,亲自擂鼓鼓舞士气,荣恪则摆出可攻可守的方阵与之对抗。

徐泰一擂鼓,徐家军阵前方三员虎将带人往前猛冲,荣家军的方阵竟不防守,反而后退,徐家军穿玄色盔甲,荣家军是银色盔甲,花楼上的人们从高处清晰可见,黑色将士如尖刀,直插入银色方阵,银色则有溃败之势。

小皇帝说一声这也太快了,紧张得站了起来,温雅拉他坐下,小声道:“莫急,再仔细看。”

就见银色方阵起了变化,迅速向两翼散开,如大鹏展翅,反向锥形阵薄弱的中后方包抄冲击而来。

徐泰的鼓声起了变化,阵前猛将闻听迅疾回身支援,双方短兵相接,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因带着傩面,又知道手中刀枪没有开刃,都拼命一般猛攻眼前的敌人,看到对方要害处染了红漆便大喝一声:“你阵亡了。”

对方也就乖乖撤出战场,有要耍赖的,想要回馈对方红漆,就会有场边逡巡的兵部武官虎着脸过来给拉出去。

徐泰在点将台上看己方反被敌方合围,狠命擂着战鼓振奋士气,荣恪瞧着合围之势已成,交待旁边中军将士几句,纵身跳下点将台跃在马背上,戴了傩面持着□□冲入场中,策马直奔徐泰麾下最勇猛的将军甘雄。

甘雄高大强壮,较常人高出一头,即便戴了傩面,依然能一眼认出,他已杀死荣家军三名勇将,冯骏也连带着阵亡,正咬牙切齿站在场外,瞧见己方一名银甲将军,头戴狰狞的魁星傩面,纵马扑向甘雄。

二人缠斗在一起,甘雄勇猛进攻,荣恪灵巧闪避,出其不意攻其软肋,打了上百个回合,甘雄力竭,荣恪手中长刀猛击在甘雄肋下,红漆点点,犹如血花,甘雄拱手说声承让,黯然策马退出。

徐泰瞧见甘雄落败,手中鼓槌一顿,荣恪一方中军在点将台上见此情形,挥舞着旗帜擂响了战鼓,角号手也凑热闹,号角声长鸣,此消彼长,徐家军现了颓势。

徐泰醒过神再次擂响了战鼓,彩楼上方太师问兵部尚书武成:“《左转》中的曹刿论战,说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卫国公这方可是要输了?”

武成摇头:“也不一定,镇国公冒进,主帅离开中军,非兵家之道。”

温雅向场中看去,就见一个银盔银甲的身影迅速骑马后撤,撤至点将台下,跃下马蹂身而上,不由点头一笑。

荣恪拿起鼓槌擂响了战鼓,他的鼓声与徐泰的不同,徐泰急促而高昂,他则带着节奏层层递进,浑厚雄壮,皇帝问道:“是鼓乐吗?”

礼部尚书鲍正清答道:“是《兰陵入阵》。”

场外阵亡或重伤的荣家军齐声唱了起来,为场内拼杀的将士助阵。

两军形势已明,小皇帝哼了一声,小声对温雅说道:“母后,卫国公要输了。”

温雅一笑,看向点将台上擂鼓的身影,

一道银光从空中飞速掠过,朝荣恪激射而来。

温雅站了起来,鼓声未曾停歇,他依然挺拔在点将台上,身旁一位中军瞧见他左肩渗出的血花,惊呼一声大帅,荣恪低喝一声闭嘴,鼓点骤然起了变化。

温雅坐了下来,听到鲍正清对皇帝说道:“这次是《秦王破阵》。”

徐泰在点将台上瞧见有暗器偷袭荣恪,手上顿住黯然坐了下来,身旁中军拿过鼓槌飞扑过去继续擂鼓,武成摇头道:“这次果真是三而竭了。”

此时的徐家军阵脚已乱,被齐整的荣家军冲击得七零八落,幸存的将士顽强挣扎着组织抵抗,温雅瞧着荣恪那边的动静,眼看他擂鼓的动作减缓,说一声差不多了。

武成一声令下,兵部的武官开始清点场边的人数,清点完毕,场内有更多的徐家将士败下阵来。

武成看向太后,太后颔首示意,他站起身举起手中旗子一挥,鸣锣声四起,双方收兵。

徐家军中一名军士不肯收手,挺着枪追击敌军,数名荣家军回过身,瞧着他满身的红漆,哈哈大笑起来,那名军士年纪尚小,被人围着嘲笑,一屁股坐在地上哇一声哭了起来。

哭声和笑声中,徐家军将士们面现惭色。

空中又一道银光闪过,翟冲早已备好弓箭,弓拉满弦,利箭激射而出,就听丁当一声脆响,一把短箭被打落在地,翟冲捡起短箭冲徐泰所在点将台一扬手,数十名禁卫一拥而上,其中一名揭开徐泰面前桌帷,另一名一猫腰,揪出一个人来。

徐泰跌坐下去,面如土色。

人证物证俱获,温雅对翟冲点点头,望向远处的荣恪,正看到他砰然倒地,随着几声惊呼,秦义在大喊:“军医,快请军医。”

“让龚太医过去。”温雅面沉似水,大声吩咐着,随即起身,牵了小皇帝的手向后下了彩楼,进到供她临时休憩的别馆。

这一场较量从早晨到午后,耗时极长,众人都很疲惫,小皇帝简单用些茶点,倒头睡着了,温雅嘱咐众人仔细守着,并吩咐下去:“太阳落山前启程还宫。”

倚在榻上怔怔发愣,看他鼓声未变,以为他没有受伤,谁想竟是带伤坚持,这人,可真是个傻子,也不知伤到了何处,伤得重不重。

想着起身踱步,翟冲在外说道:“卫国公求见。”

温雅皱了眉头,说声不见。

就听徐泰在外带着哭腔大喊一声太后,温雅咬牙道:“再敢聒噪,就将那刺客法办。”

徐泰立马噤声。

过一会儿龚太医求见,禀报说道:“镇国公伤在右肩,虽不致命,可伤了筋骨,又加流血过多,此时尚未苏醒。”

“可会致残吗?”温雅忙问。

龚太医说道:“只要好生将养,不会留下病根。”

温雅松一口气。

龚太医告退,她起身绕室彷徨,绕了几圈抬脚出门,面无表情对翟冲说道:“我瞧瞧他去。”

翟冲没说话,只往前跨了一步,低着头拦在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百戏,即杂技。

魁星,应该就是钟馗,其形象面目狰狞,金身青面,赤发环眼,头上长两角。

第44章 犒赏

“你让开。”温雅的口气不容置疑。

“太后如此做, 于礼不合。”翟冲低声劝阻。

温雅站着没动,也没再说话,柳真本在内室陪着皇帝,芳华跑进来说太后要去探望镇国公,她急得追了出来,刚唤一声太后,温雅冷哼一声回头瞧她一眼,沉着脸不悦说道:“好啊,一前一后夹击, 你们这是侍奉我呢?还是看守监视我?”

二人没敢说话,温雅咬牙道:“我非去不可,谁也不许拦着, 这是懿旨。”

翟冲依然不动,温雅抬脚径直向前, 眼看就要与他撞在一起,翟冲忙侧身躲过, 求助看向柳真,柳真忙说道:“军营中人多眼杂,赶紧派人肃清道路,护送太后过去。”

“不用。”温雅后背挺得笔直,头微微后仰, 声音冷清说道,“镇国公练兵得胜,却遭人暗算受了重伤, 我堂堂正正去瞧他,何需掩人耳目。”

柳真和翟冲忙唤人跟上,荣恪军帐外围着许多将士,瞧见太后过来,忙避让一旁躬身施礼,温雅朝他们微微颔首示意,和煦说道:“众位将士比武得胜,朝廷定会重赏。”

将士们欢呼起来,温雅又道:“我已问过太医,镇国公的伤势没有大碍,只要安心将养,定会痊愈,众位将士请放心,想来大家都很疲惫,且先回营歇息。”

众人迅速散去,柳真揭开门上垂挂的锦帘,温雅昂然走进。

秦义正守在在荣恪榻旁,听到动静抻长脖子看了过来,就见门帘被揭起,一个高挑的人影缓步而进,站在门口朝他看了过来,秦义想问你是谁啊,又觉得不该问,眼前的人气势非凡青纱遮面,莫非是?

他没敢往下想,跳起来伏倒身子磕了个头,她说话了,带着笑意问道:“你就是秦义?”

秦义忙说一声是,她嗯了一声:“你去门口守着。”

秦义爬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她迈步向里,走到荣恪躺着的卧榻边停下脚步,摘下遮面的青纱,微低了头朝他看去。

他昏睡着,面色因练兵三月磨砺得黝黑,看不出伤后的病弱,嘴唇却异样得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盖着锦被,捂得严严实实。

站一会儿弯下腰,伸手揭开被子,他只穿了中衣,领口敞开着,可看见右肩包扎伤口的白布,包扎得很厚,可见伤得很重。

观察一会儿给他拢了被子,转身欲走,手腕突然被紧紧抓住,回头一瞧,荣恪正定定看着她,声音低哑说两个字:“别走。”

她一动,手腕被他抓得更紧,无奈说道:“先放开,我好转身过去跟你说话。”

他这才放开,瞧着她转过身看着她笑:“特意来看我的吗?”

“不是特意。”她看着他,缓慢摇头,“只是顺道过来瞧瞧你。”

“那我也高兴。”他抿一下唇,“两个月没见面了。”

她嗯了一声:“你黑了许多。”

“难看了吗?”他挑眉问道。

“有一点。”她绞一下手咬了唇。

“要不要坐下说话?”他伸手拍拍榻沿。

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坐了下来,扭脸说道:“站了很久,累了。”

他看着她的侧脸笑:“我没事,放心吧。”

“能有什么事呢?”她扭脸看了过来,“刺客抓到了,是卫国公的小儿子,藏在点将台桌子下面桌帷里,看到卫国公那边要输,急眼了,就冲你放冷箭。”

荣恪喔了一声,没说话。

“卫国公在别馆外面哭呢,双泪长流,没有哭声,看来是真哭,不像那次因楚子都一案,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得演戏。”

“你知道他那是演戏啊?”荣恪揶揄道,“我以为你被他哭得感动了。”

“你你你的,越来越放肆了。”她哼了一声,“徐泰有五个儿子,其他几个都又笨又浑,只有这个小的聪明伶俐,是他的命根子。”

“太后要饶过他,借此收服卫国公,臣说得可对?”荣恪瞧着她,目光中无波无澜。

她两手捏在一起:“仗先帝之威,卫国公表面上对我和皇帝尊崇,心底里轻视我们是妇孺,这次确实是彻底收服他的好时机,若是严办,也许会逼反,或者为他日酿下祸根。”

荣恪嗯了一声:“死罪可饶活罪难免。”

“这也是让我费神的,一个八岁的孩子,该如何处置才好?”温雅蹙眉看着他。

“几岁?”荣恪惊得坐了起来,“八岁孩子那么大的臂力?能将冷箭射那么远?”

“翟冲说他的弓/弩极为机巧……”荣恪打断她,“再机巧也不能啊……”

“让我说完,你急什么?”她带着些嗔意,“三国时期有个绰号虎痴的许褚,能拽着牛尾巴让牛倒走几百步,徐泰因小儿子天生神力,为他取名叫做徐褚。”

“既是个孩子,可以既往不咎。不过呢,卫国公竟然偷偷带他进校场,可见极其溺爱,太后得帮着他管教管教,一棵好苗子可不能长歪了。”荣恪说着话得意一笑,牵动了伤口,轻嘶出声。

温雅伸手在他左肩推了一下:“谁让你起来的?躺下说话。”

荣恪顺势躺下看着她笑,温雅皱眉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快说。”

“我饶过徐褚,又帮着出主意,太后怎么赏我?”荣恪看着她,暗地里打着的主意让他心跳加快,她可会答应吗?

“太傅之母老病亡故,太傅告了丁忧,不如你进上书房暂代太傅之责。”温雅看他喜笑颜开的,又加了一句,“我并没有想到你,是皇帝提出来的。”

丁忧三年,自己可在她身边守护三年,荣恪不由心花怒放,将刚刚浮起的念头搁下,只顾着笑。温雅又问:“你的主意是什么?”

“太后曾说淘气是孩子的天性,皇上宫中孤寂,能玩耍的只有几个小黄门和冯茂,小黄门忌惮皇上身份,冯茂虽贪玩,到底是大人,皇上总也不能尽兴,臣觉得,不如给皇上找上一两名年纪相仿的伴读。”

“我也曾想过,可是让谁进来不让谁进来,各方权衡,一直没有拿定主意。”温雅笑着点头,“如今有了一个,徐褚,他进宫做皇帝伴读,一来卫国公不敢轻举妄动,二来他与皇帝打小有了情分,长大后才会对皇帝忠心。”

荣恪点头说是。

温雅看他神色倦怠,笑说道:“扰了你这么些时候,我也该走了,你好生养着。”

“等等。”荣恪看着她,“臣还有话要说。”

“你说。”温雅冲他点头。

他舔一下唇:“臣练兵赢了卫国公,太后还没有犒赏。”

“如何犒赏自有兵部和礼部定出章程给我,你也太心急了。”温雅看着他。

“臣这三个月土里泥里摸爬滚打竭尽全力,今日又被放冷箭受了重伤,伤口钻心得疼,太后就不单独给臣些犒赏吗?”荣恪手捂上伤口,“臣不稀罕兵部礼部的,臣只想要太后的。”

“赤乌刀……”温雅刚提起,荣恪就打断了她,“臣送石雕,太后回赠赤乌,跟犒赏无关。”

“放肆。”她瞪圆了眼睛,“难道你给我一样,我就得回报另一样?你送我什么都是应该,回不回报在我。”

“你是太后,自然可以不讲理。”荣恪嘟囔着垂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