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看到了先帝的手册,她都不敢去想他看到时的心情。

原来这才是他离开的原因。

她腾身起对,厉声对贵太妃说道:“你也别跟我兜圈子啰嗦,我只想知道,你对我和他何时生疑,又为何突然下定决心将手册给我,又怎样将誊写本给了他,前后因果你一一说与我听。”

丽贵太妃说起三月份她秘密离宫,宫中的流言蜚语,说起皇帝的忧心,说起琴书和鸳鸯嚼舌头,说起那日月婵进宫时,大双跟着进来,递给她一封书信,并两次向她传达镇国公的话。

温雅安静听着,两手紧紧捏在一起。

她早已猜到这其中有秦渭搅局,只是没想到荣恪离开的原因,竟是先帝的手册。

而自己下决心要让他远离,是因为荣夫人的指责。

看似微不足道的两件事,却轻易打垮了他们,因为之前已经承受了太多。

她心中无限感慨心酸,看向丽贵太妃软软摆手:“起来,坐着说话。”

丽贵太妃看太后和气了些,才依言起身坐下。

温雅无力靠坐着,低声问道:“你的父亲贵为国丈,为何要造反?”

“妾与先帝的偶遇,是妾的父亲刻意安排,先帝察觉了端倪,带着妾回宫后,为防高宗时期外戚之祸重演,一直压制着父亲,父亲在扬州知府任上多年,颇有怨言,多次打发人进宫跟妾说,因为妾不得升迁反受压制,先皇后去后,妾掌管后宫多年,父亲又抱怨先帝不肯晋封妾为皇后,妾都置之不理。”丽贵太妃长叹道,“妾知道父亲素有野心,却没想到他会与镇国公勾结,阴谋造反。”

温雅唤一声艾姑姑,指指地下的书信道:“在窗户底下烧了,一丝灰烬也不能留。”

看着火盆里窜起烟气,问贵太妃道:“你将书信给了我,想换些什么。”

“求太后让妾接着掌管后宫。”丽贵太妃恳求道,“否则这漫长的一辈子,不知该如何打发。”

她特意过来和盘托出,并交出父兄谋反的的罪证,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原来只是为了要回掌管后宫的权力,却也明白她并非贪恋权势,而是害怕孤寂。

温雅看向丽贵太妃,黑发如瀑人美如玉,只不过二十九岁的年纪,却一辈子望到了头,更加明白先帝的深意,也更加下定决心要挣脱这樊笼。

她笑了笑,和气说道:“我只是觉得永安打了,让她跟着贵太妃学上一学,没有旁的意思。以后掌管后宫的人,自然还是贵太妃,贵太妃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夺不去。”

丽贵太妃送一口气,感激看向温雅:“妾多谢太后恩典。”

温雅嗯了一声:“只是后宫如前朝,一切按规矩行事,不可轻纵。”

从那日起,丽贵太妃一改以往温和的作风,掌管后宫的手段变得严厉,有嘴碎造谣生事的宫女黄门遭到重罚,两名被杖毙,数名被逐出宫廷,众人皆知因冬至家宴上太后威慑所起,个个战战兢兢,生怕惹祸上身,就连惠太妃和静太妃,言行也小心谨慎起来,一时间人人自危,又加寒风凛冽叶落草枯,一派萧瑟之相,再找不到昔日的安宁祥和。

温雅冷眼旁观,之前有好日子你们不过,非要来惹我,如今便让你们知道惹我的下场。

第138章 探望

腊月初一的时候, 延平打发人进宫邀请太后前来公主府家宴。

自从荣恪走后,她邀请了太后多次,可太后拒不出宫,今日却破天荒答应了。

二人相见,看着对方感慨不已。

延平没几日就要临盆,因害喜厉害,整个孕期吃不下多少东西,脸黄黄的,身子细瘦, 只有一个肚子球一般顶在身前。

温雅则消瘦许多,脸色苍白眼睑发青,不见了以前和煦端庄的面目, 五官带着凌厉,两道目光看过来时, 含着冰冷的利箭一般,刺得延平心头一颤。

忙过去握了她手笑道:“今日可算是来了。”

“我也该来瞧瞧你。”温雅的声音没有起伏, 淡淡说着话,想要挣开她的手,延平攥得更紧,拉着她在榻上坐下,看着她笑道:“跟我也要端着吗?”

温雅默然, 延平笑笑:“荣恪是你的情郎吧?他拐走我的儿子,你是不是该替他哄一哄我?”

“你知道了?”温雅敛了双眸,“就是愧对你,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一直没有来,今日忍不住想要过来瞧瞧你。”

“茂茂瞒了几日,见瞒不住了,就告诉了我,起儿跟着荣恪,我也放心,你就别多想了。”延平握着她手,“这些日子总有朝臣来访,我懒得见他们,都是茂茂接待,他们说太后如今在前朝刚愎在后宫跋扈,让我劝上一劝。罗御史更是直言,如此下去,只怕将来不肯归政。”

“罗御史说的没错。”温雅目光凛然看着延平,“自从荣恪走后,我在他们面前肆意挥霍权势,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心里才有快意。若他不肯回来,除了手中权柄,我一无所有,别无意趣,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而且,我不打算收敛。”

“荣恪岂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只怕是别有打算,早晚会回来的。”延平劝道。

“他是不会轻易放弃,是我先放弃的。”温雅声音发颤,她没有提起荣夫人进宫相逼,事已至此,再提何意?

延平拍拍她手:“可派人找他了吗?”

“我为何要找他?”温雅咬着牙,“我才不想找他。”

“你不要怨他,更不要自责,只需相信他,等他回来就是。”延平微笑看着她,“雅雅,要记住我这句话,以后可能听不到了。”

温雅不解看向她,延平的手抚上肚腹:“荣恪为何带走冯起哄老夫人开心,而不是带走吕爷爷为老夫人医病,你可想过?”

可能是老夫人的病情没救了吧,温雅想着,却不敢说出口。

“因为吕爷爷说我这一胎九死一生,荣恪便将吕爷爷留给了我。”延平抚着肚腹的手分外温柔。

温雅心中惊跳不已,握住她手颤声道:“不会的,怎么会?太医院那么多太医,竟然不能保你平安?我这就下令,若你有什么,我让他们陪葬。”

“别。”延平笑着摇头,“茂茂以为我不知道,背着我哭了好几次,我早就想通了,一切顺其自然,到时候若是我和孩子都不好,你一定要拿出太后之威,保住孩子。”

温雅攥紧她的手:“不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不能离开我。”

“你答应我。”延平微笑着,“我已过三十六岁生辰,活过了哥哥,也不算短命。我这一生,有哥哥疼爱,先后有过两位真心的爱人,有雅雅这位好友,这两年看着起儿一天天长大,我很知足。”

“你想想冯茂,你离开了,他怎么办?”温雅摇着她手。

“若要我弃了孩子留下自己的性命,我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当中,那样哀怨忧伤的妻子,想必茂茂也会厌恶。”延平看着她,“雅雅,你答应我。”

温雅咬唇点了点头,说一声我答应,心里咬牙切齿,先答应你再说。

延平松一口气,抚着肚腹笑道:“交待了雅雅,我也就放心了。”

她这样一说,温雅心想,索性让她放宽心才是,一脸郑重对她说道:“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至于冯茂,你是让他续弦还是一生独守空房,你说一句话。”

延平愣了愣:“我还没想过。”

“那就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你怎样高兴,我便让他怎样。”温雅瞥一眼窗外,冯茂正探头探脑。

延平也瞧见了冯茂,招手让他进来。

冯茂进来瞄一眼温雅,见她今日分外和煦,大着胆子道:“听说,太后不许吕爷爷给秦少师看病?”

“没错,我是不许。”提到秦渭,温雅蹙了眉头。

“为何呢?”冯茂试探问道。

“因为我厌恶他。”温雅哼了一声。

“秦渭一直暗地里对付荣恪,若兰曾经提醒荣恪提防。”冯茂忙道,“秦渭是不好,可若兰是好的,他疯疯癫癫自得其乐,苦的是若兰,方太师身子不好,方夫人性情糊涂,家里再多个疯子丈夫,若兰简直是天底下最苦命的人。”

“秦渭为了借用方太师的威望,骗着若兰与他成亲,如今他已原形毕露,没必要继续留在京城,告诉若兰与他和离,将他送回江宁秦家,我再为她配一门好亲。”温雅不为所动,冷冷说道。

“太后有所不知,六年前若兰去江宁为方家二姑娘送嫁,认识了秦渭,二人情投意合私定了终身,若兰离开江宁前,二人说好若兰先动身,秦渭随即上京求亲,等来等去没等到秦渭,两年前秦渭来京赴考,若兰与他偶遇,秦渭竟不认得她。这次疯了后记起了旧事,却忘了上京赴考和上书房为少师的事,眼里只有一个若兰,连方太师夫妇也不认得,若兰试探着问过,也不记得太后皇上镇国公,开头臣还不信,几日前去方府试探,也不认得臣,臣觉得,不像是装的。”冯茂摇头叹息,“太后还是准许吕爷爷给他扎扎针,那模样,也怪可怜的。”

太后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狐疑看着他,延平知道温雅为何狐疑,笑着问道:“奇怪了,若兰的闺中旧事,怎么会告诉你?你与她,那样亲密相熟吗?”

“不是我,是荣恪与她亲密相熟。”冯茂忙把自己摘得干净,“若兰和荣恪关系不一般,若兰小时候,荣恪扒过人家裤子。”看温雅与延平瞪圆了眼,又加一句,“臣亲眼看见的,可不是胡乱捏造。”

温雅沉了脸,延平拍一下冯茂:“你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荣二干过的荒唐事多着呢,简直是罄竹难书。”冯茂撸一下袖子,“太后想不想听,臣一桩一桩说给太后。”

“我不想听。”温雅咬牙看向冯茂,,“他离开前,竟连你也没告诉?”

“没有没有。”冯茂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若臣知道,能让他带走冯起吗?不过太后放心,臣已经派人一路往南去找,吕爷爷说,老夫人的病到了暖和的地方就能好,准是往南去了。荣二之前提过南诏国,说是四季如春风景如画,也许是到南诏国去了。”

“南诏国找老相好吗?”温雅咬牙切齿。

延平不解问道:“他在南诏国也有认识的女子?”

“琼华公主如今是南诏国王后。”冯茂简短说道。

延平惊讶看着温雅:“她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温雅哂笑,“也许是觉得我挺威风的,想像我一样做太后?”

“那不可能,新国王年纪轻轻,活得好好的。”冯茂摇头,“我觉得就是赌气,爱而不得,任性赌气。”

“真是执着。”延平一声叹息。

“她喜欢的不是旁人,那可是荣恪,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要是赛祁强过荣恪,她还能这样执着吗?”冯茂笑嘻嘻看着温雅,“太后,臣说得可对?”

“他哪里好了?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我看是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差的。”温雅哼了一声。

“他那么不好,怎么他一走,太后就变了个人似的?”冯茂笑道,“莫非这些日子的太后,才是真正的太后?”

延平又拍他一下:“雅雅刚好些,你别故意招惹她。雅雅今夜里住下可好?”

公主府的别院里,有与他太多的回忆,温雅一时情怯,犹豫中想想延平身子不好,忙笑说道:“好啊,我住下陪陪你。”

延平又与她说一会儿话,温雅见她有些疲乏,起身笑道:“我累了,到别院里歇会儿去,你也睡会儿。”

冯茂陪着延平,待她睡着,轻手轻脚走出房门,太后正背对着他站在廊下。

听到他的脚步声,说一声跟我来。走到僻静处,温雅回头瞧着他:“延平对自己的身子一清二楚,你不如和她说开,让她放宽心一心待产,不必再劳神陪你演戏哄你高兴。”

冯茂红着眼圈说一声是。

“放心吧。”温雅笑笑,“延平性子坚强,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垮,她生产的时候,我会前来,帮着你们镇宅,看那路煞星敢来动她和孩子。”

冯茂眼圈更红,吸一下鼻子说道:“多谢太后。”

……

第139章 镇宅

腊月二十三小年, 延平晨起腹痛,很快破水,眼看就要生产。

温雅得信后从宫中赶来,两名稳婆带着几位仆妇在里间,吕太昌领着众位太医在外间,众人忙作一团。

忽有人瞄见太后走了进来,唬得忙忙行礼,温雅摆摆手:“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些虚礼。”

坐下问吕太昌道:“如何?”

吕太昌指指里屋:“臣不能进去, 只能隔着门帘传话,就好比隔靴搔痒。”

温雅起身向里,问两个稳婆:“你们可有把握?”

其中一名忙道:“大长公主有吩咐, 一旦有危险,先保孩子。”

“放屁。”温雅怒斥道, “你们两个行就留下,不行出去。”

另一名稳婆忙道:“大长公主身子太过虚弱, 这还没开始生呢,已经没了力气。”

温雅看向延平,神志尚清醒,却软弱无力,忙大声道:“延平, 你打起精神来,想想冯茂,想想冯起。”

延平虚弱说一声是, 温雅揭开门帘:“吕太昌,你进来接生,两位稳婆给你打下手,其余人都滚出去。”

吕太昌犹豫着:“太后,那可是大长公主,金枝玉叶娇贵之躯……”

“就因为是金枝玉叶,才要不计代价保住她的性命,进来。”温雅大声命令。

吕太昌看一眼冯茂,冯茂两手抱着头,蚊子哼哼一般:“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陈规陋习,听太后的。”

吕太昌进来背对着延平,指挥着两名稳婆看这看那,看完说给他听,他再教她们如何去做,温雅看延平更加虚弱,不耐烦揪住吕太昌衣领,拎着他转过身,大声命令道:“这会儿你就是稳婆,该做什么做什么,别耽误功夫。”

吕太昌想说什么,观察一下延平面色,忙忙冲了过去,拿出针袋抽出银针,照着几处穴位扎了下去,又喊两名稳婆灌参汤,延平的眼眸渐渐睁大,轻嘶一声,吕太昌忙道:“感到疼了?疼就大声喊,越喊越有力气。”

延平张了张口没有出声,她是刚强的性子,生冯起的时候就一声没喊,温雅过去握住她手:“喊啊,大声喊。”

延平的手攥紧她手,紧闭了眼眸,阵痛袭来,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开头声音很轻,渐渐大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大,接近嘶喊,冯茂在外面听得揪心,忍不住掀帘子冲了进来,满脸湿哒哒的,分不清是泪是汗,冲到床的另一边握住延平另一只手,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

喊声此起彼伏,吕太昌却仿佛听不到,一手摁着延平肚子,一手拨针扎针忙个不停,两眼专注看着延平面色,观察她的神情,并不时吩咐稳婆察看胎儿动静。

温雅蹙眉看着冯茂,喊的声音比延平都大,正不耐烦,一眼瞧见床边小几上放着一贴膏药,拿起来照着冯茂的嘴糊了上去,冯茂啊啊呜呜得抗议,温雅瞪他一眼轻斥道:“闭嘴,你吵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孩子呢。”

延平忍不住,嗤一声笑了。这一笑,就听稳婆喊了一声:“露头了,露头了。”

稳婆这一声喊,延平亮了眼眸,闭了双眼又声嘶力竭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用力,一手攥着温雅一手攥着冯茂,越攥越紧,温雅紧咬牙关忍着,冯茂一把撕去膏药,喊了出来:“疼,手疼……”

温雅刚要骂人,耳边听到一声嘹亮的啼哭,稳婆喊了起来:“是位小郡主,奴婢给大长公主和驸马道喜了。”

延平如释重负,唇角微微扬起,未笑出来已经晕厥过去。

“不能睡不能睡。”吕太昌看着她的肚子,“好像还有一个。”

说着话正要给延平人中上扎针,太后已一巴掌扇在延平脸上,大声说道:“还有一个孩子,是一胎双胞,延平,听到没有,打起精神来……”

看延平没有反应,扬起手又要扇下去,延平闭着眼眸虚弱说道:“我听到了,疼,别再打了。”

“不许打我媳妇。”冯茂瞪着太后,太后也瞪着他,冯茂先败下阵去,低头避开她目光嘟囔道,“荣二媳妇跟母夜叉似的……”

温雅没有听清,延平听得清楚,又忍不住笑,刚要说话阵痛袭来,又开始喊了起来,疼痛越来越剧烈,喊声越来越大。

渐渐的,喊声弱了下去,攥着温雅的手变得无力,虚弱中稳婆又一声喊:“露头了,露头了,大长公主再使把劲……”

延平又奋力喊了起来,喊声中响起一声虚弱的啼哭,小猫一般,稳婆喊道:“是位小公子,奴婢给大长公主和驸马道喜。”

延平闭了眼眸,攥着温雅的手骤然松开,软软垂落下去,温雅慌张看向吕太昌,吕太昌冲了过来,手指压上脉搏松了口气:“力气耗尽晕厥了过去,就让她歇着吧,一个时辰内不大出血就没事。”

冯茂忙道:“我来守着。”

有乳娘抱了孩子出去,两位稳婆带着几位仆妇为延平收拾,温雅起身走出,来到隔间跌坐在榻上,两手颤颤得抖,芳华捧了茶盏喂她喝几口,艾姑姑看她一只手被延平攥得破了皮,往外渗着血,忙唤人过来上药。

吕太昌捧着药走了进来,为温雅手上上着药笑道:“多亏了太后,延平和两个孩子安然无恙。”

温雅瞥他一眼:“怎么是多亏了我?难不成我果真能镇宅吗?”

“因为太后发话让臣进去接生,有臣在延平面前盯着,为她施针,一切自然无虞,若是臣只能隔着帘子发话,只怕就……”吕太昌摇头。

“我明白了。”温雅问道,“难不成真的有人为了忌讳,就算丢了性命,也不让你进去?”

“太多了。”吕太昌叹一口气,“有长辈不许的,有丈夫不许的,也有产妇自己不肯的,少数让进去的,危险过去还会后悔,真正能做到坦然面对的,少之又少。世人愚昧,太后英明。”

温雅摆手:“老夫人的病,可还有救?”

“有救。”吕太昌笃定说道,“去了南诏国,就有救。”

“果真去了南诏国?”温雅身子前倾,紧盯着他。

“我猜的,猜的,并不确定。”吕太昌忙道。

“路途遥远,就不怕老夫人的病情中途有变?”温雅敛眸隐藏了情绪,关切问道。

“越往南,天气越温润暖和,病情就会好转,荣小子这是兵行险着,不走则没有活路,走则还能有生机。”吕太昌看一眼太后,“临走的时候,我看到荣小子了,眼皮有些红肿,好像哭过。”

温雅心中如被针扎,一下一下得刺痛。

回宫的路上,在御辇中反反复复想着吕太昌那句话,眼皮有些红肿,好像哭过,心疼得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