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弟沉默地并行了会儿,子远才说:“那个……朱小姐,有什么好的?”

子邈不住地回想朱静儿方才那个鬼脸:“我一直以为,尚书家的小姐一定都跟夫人一样,没想到……居然比姐姐还凶……”

子远居高临下地在子邈头顶轻轻敲了一敲。

子邈立刻亡羊补牢地谄媚:“姐姐,我看这个朱小姐一点都不如你,林清佳嫌贫爱富的,活该他得一个凶悍的夫人。”

子远也忍不住喃喃:“没想到未来的林夫人是这样的……实在是……不可思议。”

锦宜明白两个弟弟的意思,他们跟自己一样震惊,因为朱姑娘绝对不是个合格的大家闺秀,看起来有些娇蛮,而且娇蛮的毫不掩饰。

但这又怎么样,林家还是选择了跟朱家联姻,也许他们看的本就不是媳妇本身,而是……媳妇的家世。

怪就怪……郦家的人一直都不怎么清醒,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也许,她输得心服口服。

锦宜笑了笑,双手又不由自主地拎起了荷包,此时此刻她忽然没有了逛街的兴趣,眼前的景物也都因而虚浮,锦宜恍惚心神,身不由己地随着人群挪动着双脚。

“舞狮子啦!”前方传来一声兴奋的叫。同时有激烈地鼓声响起。

子邈立刻拉住锦宜的手:“姐姐,去看舞狮!”

锦宜本想回家,可今夜是两个弟弟的苦心安排,又见子邈兴致勃勃,实在不忍扫他的兴,便同两人往前。

越是往前,人越多,最后几乎有些寸步难行,随着鼓声越来越激烈,又有烟花绽放,热闹绚丽地吸引着所有人往此处扑来。

锦宜左顾右盼,心跳突然越来越快,人影憧憧,摩肩擦踵,鼓声跟喝彩声,喧闹的震耳欲聋,这一切……突然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锦宜有些不安起来:“子邈!”

子邈因为心急,早撇开他们两人,小小地身子竭尽全力往前钻,锦宜的心极快缩成一团,拼全力推了子远一把,大叫:“快去拉住子邈!”

子远本顾及锦宜在身旁,如今见人潮越挤越厉害,子邈本就矮小,被人推来推去,几乎错眼不见了,子远也惊心起来,忙回头道:“姐姐你小心些,我拉他回来!”

锦宜道:“快去!人太多了……要留神!”

子远应了声,匆匆地钻了入内。锦宜一个人在人群之中,感觉身体像是在海浪里,随着波涛汹涌而身不由己地摆动,时而往前,时而往后……锦宜越发心慌,她本来想挤到前头帮着子远把子邈拉住,但这时侯竟有些自身难保,只能拼尽全力让双脚在地上站稳。

仓皇中,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只手,竟在锦宜的腰间摸了一把,锦宜震惊地回头,但身后都是无数陌生人的脸,又怎能知道是谁借机轻薄?

刹那间,泪几乎都涌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此刻的窘境,还是……因为预感到了不祥的未知。

锦宜手护着胸口,想要后退,她身后那肥头大耳的男人却借机不怀好意地喝道:“乱挤什么?”肥腻的手却借机毫不犹豫地探向锦宜的身上。

眼看那只咸猪手将摸到锦宜腰间,却有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横空出世,将那人手腕无声无息地握住。

随着“咔嚓”一声细微的响动,那只原本还性趣盎然的手往上翻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同时杀猪般的惨叫从这男子的口中传了出来。

但除了身边几个有限的人听见外,这一声凄厉惨呼却极快地给锣鼓跟喝彩声压的声息不闻。

锦宜虽然听见那男子叫的不似人声,却不知发生了什么,正在彷徨无措之时,身后一只手臂兜了过来,牢牢地将她的腰勾住,另一只手则将她的手臂带人一环,轻而易举地便将锦宜抱了起来,然后……

往肩头上一抗。

被人像是扛着麻布袋一样地搭在肩头,而这抱住锦宜的人生的又格外高大,锦宜一下子就“脱颖而出”,凌驾于众人之上了。

她本能地尖叫起来,同时不知所措地打量周围,原先差点儿把她埋了的人群此刻竟都在她之下,顿时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不知是哪里来的登徒子,又要把自己怎么样,锦宜一边尖叫,一边挣扎着用双手在这人的背上用力乱打,但在这热闹喜庆的佳节,没有人多在意这一幕,只有几个好事之徒,起哄地打着口哨。

那人转身往后,所到之处,那本来挤得密不透风的人群居然产生了奇异的松动,大家无不竭力后退,给这人让出一条路。

而锦宜叫了几声后,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身遭有人都在盯着她,一边窃窃私语,锦宜醒悟过来,当即也不叫了,只举手密不透风地掩住脸。

不多会儿,出了人群。

那人大步流星又走了十数步,在拐角处的墙边上,将锦宜从肩头上轻轻地放了下地。

锦宜双足落地的瞬间,手仍紧紧地捂住脸,直到耳畔听到一声低低地笑,耳熟的很。

那干净有力的大手探出,握住她的手,将她们从锦宜的脸上挪开:“好了,没有人会看到你了。”

双手从脸上撤离,眼睛也自由地睁开,锦宜缓缓抬头,果不其然地看见了……桓玹。

“辅国?!”

猛地打了个哆嗦,之前遇险产生的“后怕”的感觉才涌上来,又被“新怕”给迅速地压倒了,锦宜颤声叫:“三、三叔公……”

双足仍有种虚飘之感,锦宜咽了口唾沫。

眼前的人的确是桓玹,仍是着昔日在写意楼相见时候的那身兜帽大氅,从外人的角度看来,帽檐低垂遮着他大半边脸,只露出形状完美的下颌,以及唇角细微挑起的弧度。

但从锦宜仰视的角度看去,却能看见兜帽之下,正熠熠生辉的双眸。

第29章 吃甜汤甜沁入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总算问出了一句话。

锦宜曾悻悻地许过一个愿望:假如老天故意要让她总是让她见到自己不想见的人跟物, 那她最不想见到就是金山银山,只可惜,老天爷太过吝啬,连金沙银沙都不曾赐给她一颗,这名为“三叔公”的东西么……却几乎到处都是。

锦宜已有些糊涂, 记不得自己已经见过桓玹几次了。

但是每一次的不期而遇,就像是身体有一种自动反应, 脊背上会“嗖”地爬上一股异样, 像是所有人面对辅国大人之时那种发自心底的畏惧产生的寒, 又像是面对着实力太过悬殊的对手, 油然生出了敬而远之的冷。

不幸中的一点万幸, 该是锦宜还有一个“三叔公”的称呼可以当做救命稻草。

那句话才出口,锦宜自觉冒犯,便忙又补充:“我是说……三叔公您老人家……也出来逛街吗?”

自惭自己的口拙, 锦宜低着头,右手抬起, 暗中狠狠地拧了左手臂一把:难道又被捉了现行?上次才信誓旦旦地表示, 绝不会再惹事, 不会给郦家丢脸从而让桓家丢脸的。

但是谁能想到, 她这多年以来第一次的佳节出游,居然会跟桓辅国撞个正着?想到这里,锦宜不由怀疑……是否桓玹是个游手好闲爱好玩乐的人, 他无处不在随时随地的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里“闲逛”……所以, 她有生以来唯二的两次“离家”, 都会跟他撞见。

要知道这可是在偌大的长安,不是什么犄角旮旯的方寸之地,就算认真要去找寻一个人都艰难,何况恰好地两次都“偶遇”。

锦宜恍惚的瞬间,耳畔传来惊呼声,这一声提醒了锦宜,她来不及顾虑害怕,猛然跳起来:“对了,子邈!”

情急之下,锦宜想绕过桓玹往那前方人群骚乱处奔去,桓玹默不做声地探臂,恰好将她挡住。

锦宜被迫止步:“三叔公!”她仰头看桓玹,突然又想起方才他把自己救了出来,当即想也不想地抓住他的手臂:“三叔公,我怕子邈有事!”

桓玹望着她仰头望着自己的模样,两只眼睛在夜色里仍是水盈盈地,光影摇曳,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担心,双眸仿佛有些微红。

桓玹道:“不必担心,他们不会有事。”

“真的吗?”这双明眸陡然睁大了几分,目不转睛地等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桓玹很满意,灯影下这双眼睛里全是他的影子。于是那唇角上挑的弧度略加深了几分:“我向你保证。”

锦宜虽然很想去“眼见为实”,但却也深知桓玹的能力,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若是肯应你一件事,就算随口一句,也可称作“一言九鼎”,绝不会有任何赖账嫌疑。

锦宜终于松开手,心底的担忧得到了解放,方才遇险的惊恐经历便后知后觉地爬上来。

锦宜抓了抓胸口衣襟:“哎!方才吓死我了!多亏了……”

还未说完,突然醒悟自己的口吻实在是太过亲昵,于是及时打住,重新垂手做恭敬状,同时心里开始盘算如果桓玹质问自己为何夜晚出游的话,要如何回答才显得最合适。

两个人立在拐弯的墙角,桓玹身形高挑,偌大的黑色斗篷跟夜影融为一体,同时将锦宜娇小的身影遮的严严密密,行人们从他身后穿梭不停地经过,却没有人发现就在他们身旁咫尺,有两人正在“密谈”。

听不到桓玹说话,锦宜低着头,两只眼睛却左右逡巡:“三……”

“别叫了。”

套近乎的亲戚称呼还没叫出口,就被人无情地拍飞了回来。

锦宜受惊地重又抬头,疑心桓玹生气了,那……她是不是要抓紧机会,主动承认自己不该出来乱逛?

桓玹并没有给锦宜“痛改前非”的机会,他突然握住锦宜的手,拉着她往深巷里走去。

“三、三叔公?”锦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本想停下来,但自己的力道跟桓玹相比,简直“轻如鸿毛”,只能身不由己地加快步子,生怕慢了一步就失去了直立行走的机会,而是横在地上被他拖动了。

“辅国……大人!辅国大人!桓大人!三叔公……喂!”

忍无可忍,苦苦哀求的声调,最后变成了带着愤怒而毫无礼数的一声“喂”。

桓玹回头瞧了她一眼。

只是这淡淡地一瞥,就足以把锦宜方才积攒的怒气跟勇气都打的灰飞烟灭。

她怂包地重又低眉顺眼,声音也都没有志气地轻了几分:“您……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桓玹并没有回答,锦宜却自己发现了那个答案。

“这种味道,”鼻子掀动,像是先前附身在朱静儿身上的西施犬突然又附在锦宜身上,她仰头像是狗一样地嗅着,然后叫道,“甜梨汤!”

就在两人身侧,是一条隐蔽的狭窄街市,四五步开外的摊位上,摊主正将锅盖打开,一阵热气腾腾地白雾腾空而起,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酸甜交加的气息。

不必桓玹示意,锦宜的双脚有了自主意识般,带着主人飞快地来到了锅子面前。

虽然已经跟那锅子做了亲密接触,锦宜却还嫌不够一样,探头深情地凝视那咕噜噜冒着热气的锅内:“好香啊。”

嗅着空气中酸甜交加的气息,口水已经先流了出来。

背后,桓玹一声不响,只是摆了两文钱在旁边。

摊主正疑心锦宜想用“嗅觉”代替“味觉”,吃自己的气味霸王餐,见状才放心,忙快手快脚地舀了两碗甜梨汤水。

仿佛是小孩儿得了朝思暮想的贪嘴之物,锦宜感激地看着桓玹:“谢谢三叔公!”

桓玹心里哼了声:“再敢叫一声三叔公,就不给你喝了。”

这句话在心里不满地响起,却不肯从嘴里说出来。

锦宜早捧着瓷碗,匆匆吹了吹,也不顾烫,就小心地啜了口。

甜香入喉,顿时喜欢的眉开眼笑。

“就这么好喝?”桓玹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捧碗,吃汤水,以及那满足的甜笑,虽然他一口也没有喝,却无端已经感觉到那沁甜入心,或许,不仅是入心,还入了骨,入了魂。

“是呀,”锦宜陶醉比眯了双眼,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甜香,“小时候我最喜欢喝了。”

后来长大,又要操持家务,只在家里有闲钱富余的时候才来买一碗,但是郦家闲钱富余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少到近似于无,这甜梨粥虽然便宜,但“吝啬”如锦宜,竟也不舍得出那区区一文钱。

“虽好喝,到底是寒性,不易多喝。”桓玹说,原来在他们说话的当儿,锦宜已经迫不及待地连吹带喝,几乎把一碗都吃光了。

“是是,”锦宜猛地醒悟过来,忙收敛了一脸笑,把碗放下,讪讪道:“三叔公你喝。”

桓玹端起面前的汤碗,也学锦宜的样子吹了吹,想了想,放在她的面前:“我不喜这种甜腻之物,你喝了吧……只是喝多了对身子不好,下不为例。”

锦宜的眼亮了亮:“好。”她点头如啄米地答应,举起双手恭敬地把那一碗接了过去。

这一次她学乖了,慢慢地捧在掌心里喝,大概是因为那句“下不为例”,所以格外珍惜现在的每一口。

“上次……为什么对素舸说谎?”桓玹突然问。

他忽然在这个时候问起……锦宜一愣,继而答道:“因为,您叮嘱过,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曾见过您。”

桓玹当然知道桓素舸的手腕,她若想知道真相,一定会用各种方法“威逼利诱”让人招供。

但锦宜……以目前这种“低级段数”的她,居然并没有给桓素舸得手。

“你……这么相信我?”他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子。

这本来是个拍马屁的好时机,何况才吃了甜汤,嘴里甜滑的很,此刻说两句哄死人不偿命的话应该是容易的。

但是望着桓玹沉静的眸色,就像是有一只手把那些哄人开心的话给死死地按住了。

锦宜眨了眨眼:“那三叔公为什么也没有承认?”

锦宜指的,当然是在桓府的时候桓素舸套桓玹的话,桓玹却丝毫不为所动之事。

两个人的联手,才完美地瞒天过海。

“那是因为,”桓玹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像是先前喝下的甜汤,突然在心里成了形,成了一只完整的甜梨,鼓鼓涌涌地塞着锦宜的心口。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我该回去了……”莫名地,锦宜有些心慌。许是喝了太多甜汤的缘故,“子邈子远……不知怎样了,他们也会担心我。”

桓玹看着她变得讷讷的神色,脸上的笑敛了几分。

正在这会儿,一人从桓玹身后的巷子里跑了出来,他张望片刻,本是转身要往左手侧去的,突然又停下步子,看向此处。

灯火阑珊,他仿佛看到那熟悉的半面,不假思索地,林清佳叫道:“妹妹!”

锦宜原本没发现林清佳,听到声音,本能地想探头出去,谁知身子才轻微地一晃,辅国大人不动声色地举手,大手拢着锦宜的头,将她摁向自己的胸口。

猝不及防,锦宜撞在桓玹怀中,缎袍温柔地擦过她的脸颊,从他领口透出的香气也在瞬间暗沁出来。

他的左臂也早勾住她的腰,把双臂也连着抱住,锦宜觉着自己现在这个形象,就像是襁褓中的婴儿,被用棉被裹住了手脚,而且还用被角搭盖住了头。

手法如此娴熟而到位,看样子辅国大人很有育婴的潜质。

这会儿,如果桓玹身后的林清佳多走几步,转过桓玹身旁来到他跟前儿,必然会发现锦宜就被这人抱在怀中。

但是……不知为何,向来谨慎入微的林清佳却并没有多走这几步。

锦宜人在桓玹怀中,一只耳朵贴在他胸口,听见他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咦,似乎有些急促?

或许那不是桓玹的心跳,锦宜怀疑,那是她自己的。

但另一只耳朵,却又警惕而担心地听着林清佳的动静。

这一刻,锦宜不知自己究竟是想林清佳过来,还是想他赶紧走掉。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脚步声响……越去越远。

可桓玹并没有松手的意图。

“三叔公!”锦宜忍不住叫起来,“他已经走了!”

桓玹缓缓地将她松开,锦宜急急后退两步:“我、我也该走了。”

“你还喜欢他?”仿佛,是漫不经心地问话。

今晚上,辅国大人的行为似乎有些失当。

锦宜赌气扭开头,却又醒悟面前这个人不是自己可任性的对象,于是她又蔫蔫地低头:“林公子是我家世交之子,而且他现在都定亲了,还是三叔公您亲自当的保山……什么喜欢不喜欢,我不懂您的意思。”

桓玹似乎笑了两声:“那就是不喜欢了?”

锦宜按捺不住,抬头有些疑惑又有些愠恼地望着他。

桓玹看着她有点儿倔强的不悦表情,面上却毫无恼色,反而带着一种类似宠溺的淡淡笑意:“行了,身为长辈,我问问还不成么?”

第30章 惧噩梦噩运已过

锦宜没有办法解读桓玹这种并无恶意的笑, 平心而论辅国大人是个不世出的美男子,虽然年纪偏大,又是长辈,可在灯影月色之下,如此意味深长地一笑, 竟有种惊艳绝世之美。

但锦宜不敢细看,更加不敢细想。

因为因着他这似有意似无心的一笑, 竟然让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一夜诡谲的梦境。

想到这一点, 锦宜暗自庆幸, 幸而梦境不会被人窥知, 否则的话, 她可真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了。

偷偷地瞥一眼桓玹,却又跟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对上, 锦宜的心狠狠地一颤:总感觉桓辅国似乎有一种能窥视人心,甚至连她的“梦境”也会窥探到的神奇能力……虽然理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我该回去了, 今晚上……着实多谢三叔公。”锦宜忙将手敛在腰间, 俯身屈膝行礼。

随着这声认真的道别, 笑意在桓玹的唇角消失。

明明只是暂别而已, 却真真切切地让他几乎无坚可摧的心,泛起了真真切切地难过。

两人缓步出了夹道,依旧沿着先前那窄巷往外, 巷子里并无灯光, 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是被桓玹拉着, 所以完全没留意路该怎么走,但是这一次两人并肩而行……

看着那一团漆黑的路,锦宜不由放慢了脚步,桓玹即刻察觉,他的脚步停了停,回头扫了她一眼。

然后,桓玹探手,悄悄地握住锦宜的手。

他的手大而温暖,力道适中,被这只手握着,似乎天涯海角也可去的,但这毕竟是男人的手。

而“三叔公”的身份,是锦宜用来“套近乎”跟“挡箭牌”的两样法宝,毕竟不是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长辈,是隔着一层的……

锦宜挣了挣,想叫他放手,但不知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滚到了嘴边,却像是嗅到了辅国大人强势的气场而害了羞怯病,无论如何不肯出来抛头露面。

这条窄巷并不长,开始跑过来的时候甚至觉着是一眨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