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宜又是愕然,又是钦佩他的脸皮:“是,三爷当然胆气过人,无所畏惧的,是我胆小如鼠好么?”

桓玹发现自己竟十分喜欢她这般赌气使性的模样,看着别有一番风味,便道:“阿锦又怎么胆小如鼠了?难道有人敢欺负你?”

锦宜哼了声,低头看着手上的镯子:“托您的福,只是给骂了几句,并没有像是上次一样被打个半死。”

桓玹目光一动:“是……素舸骂你了?”

锦宜捏着腰间的荷包:“也不算是骂,是为了我好,所以叫我检点些,可是……我觉着这些话很该对三爷你说才对,跟我说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曾随便跑到男人的房间里去。”

桓玹笑道:“是,是我跑到阿锦房间里来的。她很该说我才对。”

锦宜哼了声:“她正是不敢说你,才来说我的,三爷若没事儿了就快些走吧,不然我又不知要背什么罪名了。”

桓玹走到她身旁,低头,猝不及防在她额头上亲了口。

锦宜吃惊地仰头,疑心他又要来轻薄。

桓玹见她额头上的伤都已愈合,原先的一点结痂也都退了,只剩下一处看着有些鲜嫩的痕迹,不仔细打量却也瞧不出来。

桓玹深看她的双眸,道:“等你真的嫁了过去,就轮不到他们说什么了,倘若还有什么罪名,也都是我的。”

这日,启程往桓府赴宴,本来郦家是两辆马车,桓素舸却叫锦宜跟自己同车,其他的嬷嬷丫头们另坐一辆。

因为月份大了,肚子也显了出来,不像是以前那样不打眼了,桓素舸微微歪着身子,手却托着腮,仿佛在想事情。

锦宜总忍不住打量她的肚子,桓素舸察觉,回头道:“怎么了?”

锦宜道:“没……只是觉着,觉着很奇异。”

“奇异?”桓素舸失笑,“是什么意思?”

锦宜也随着笑笑:“十月怀胎,会生个小宝宝,那孩子也会长大……只不知道是男孩儿女孩儿。”

她的眼中有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怅惘。

桓素舸凝视着锦宜,虽然以她对锦宜的了解,觉着她并不是故意在刺自己,多半只是蠢的外露罢了。可听在耳中,仍是有些心虚似的抵触。

桓素舸便道:“是呀,女人不都是如此吗,将来你……”她才要说“你也会如此”,突然觉着这句话更加扎心,便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一句。”

桓素舸虽没说完,锦宜却早猜到她没说出口的那句。

锦宜竟不置可否似的笑了笑:“提醒我什么?”

桓素舸道:“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三爷的那青梅竹马么?”

“是,记得。”

“就算以后嫁过去,只怕你也不是三爷心头上的第一人。”

“夫人是说,是说那个叫阿羽的姑娘?”

桓素舸诧异道:“你连她的名字都知道了?”

“是,三爷告诉过我。”

桓素舸眼神变幻:“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锦宜道:“也没说别的,只惋惜那女孩子短命。”

桓素舸琢磨了会儿:“我还当他会告诉你什么机密呢。”

“又有什么机密?”锦宜笑问。

“比如,八纪的来历呀。”

锦宜满面好奇:“八纪真的可能是三爷的儿子不成?”

桓素舸道:“如果是跟自己不相干的孩子,为什么要宠的那样儿?满府里没有敢招惹那小魔王的,对了,连我都要让着他……若是个外人,需要连我也让路吗?”

锦宜道:“是呀,有些奇怪。不过,若真是那样,为什么不干脆恢复八纪的身份?”

桓素舸哼道:“恢复了身份,岂不是毁了那女孩子的名节?”

“原来如此,”锦宜道:“那八纪有点可怜,没名没分的,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可怜?”桓素舸失声,“你是不是……”“失心疯”三字,终于没有直接冒出口,桓素舸道:“你还有心思说八纪可怜,不如多想想自己。”

锦宜道:“为什么?我又怎么了?”

桓素舸道:“三爷既然提到了那女孩子,难道就没有告诉你你跟那女孩子长的相似?唉,在你之前,府里不知给他物色了多少名门淑媛,一度连公主也考虑在内,他却都看不上……如今却一反常态的如此喜欢你?也许是把对那女孩子的心思移到了你身上呢。”

锦宜皱眉沉思。

桓素舸道:“还有八纪,现在他小不懂事,等长大了,兴许会听见什么风声,又是一个麻烦,你还有闲心替他觉着可怜呢。”

锦宜突然说道:“如果三爷真的把我当作阿羽姑娘,好像也不错。”

“你……你说什么?”桓素舸大惊。

锦宜思忖着,脸上又有些许晕红,她娇羞地说道:“如果三爷真的那么喜欢阿羽姑娘,那三爷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一定会很喜欢我,而且还会很长情专情呢,我就不用担心以后到了府里,他又纳妾又收房之类的了……”

她说到这里,又喃喃地道:“何况,那些出身高贵的公主啊,名门闺秀啊之类的,想嫁还不能够呢,我也发现了,三爷年纪虽然大些,其实、其实是很疼人的……夫人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我也会尽心竭力伺候好三爷的。”

她羞且喜欢地低头掩口而笑,非但丝毫沮丧都没有,反而觉着自己又聪明、又幸运一样,得意之情在车厢里飞快地蔓延,令桓素舸窒息。

桓素舸瞪着眼看锦宜,这时侯竟不知她是真的恶俗愚蠢到这种出类拔萃的地步,或者是故意拿话来刺自己的……

桓素舸本还想问一问她知不知道范嬷嬷被桓玹带走的事,顺便好探听探听她对那日的事知道多少,但锦宜只字不提,她就也不想主动的打草惊蛇。

这月余她曾对雪松旁敲侧击过,雪松只说锦宜不知,倒也罢了。

桓素舸盯着锦宜天真娇憨的脸,额头又嗵嗵地跳着疼,呼吸也有些阻塞。

她没有办法再面对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好像多看几眼,就会无形中在自己身上多几倍伤害一样,最终只得转过身去撩起车帘。

到了桓府,乘轿而入。

锦宜下车的时候已经看到门口上停着许多马车,想来都是给四小姐贺寿的。

往年桓纤秀生辰,却没有这么大的排场,最多是老太太记起来,吩咐给她张罗,老太太若一时想不到的,那只有四房里自己过而已。

这一次之所以弄得如此轰动,自然是因为四姑娘是将来的太子妃的缘故。

桓素舸跟锦宜进内拜见桓老夫人的时候,堂下已经坐了好些一早儿赶来的夫人奶奶们,桓素舸的两个嫂子,以及二房毛氏的两个已出嫁的女儿也特意回来了,济济一堂。

桓纤秀自也在座,今日也换了一件儿略鲜亮的衣裳,把她素日看着略显清秀寡淡的脸映衬出了几分明丽。

见了桓素舸跟锦宜进来,四小姐便起身,极为乖巧规矩地行礼,桓素舸因有孕在身不便还礼,就被嬷嬷们扶着上前参见老夫人,而后落座。

锦宜跟桓纤秀对行了礼,四小姐上来挽着她的手,同她挨着坐了。

众人寒暄了一阵儿,老太太正跟桓素舸说完了话,抬头看着他们两人坐在一块儿,十分高兴,道:“四丫头跟锦宜倒是很投缘。”

毛氏笑道:“可不是?叫我看是郦姑娘人见人爱,天生的讨人喜欢。”

桓素舸看她一眼,毛氏又对她笑说:“当然,我听说素舸曾命嬷嬷们教导锦宜,这必然也有你的功劳了。”

桓素舸笑道:“这个我可当不起,嬷嬷们也只教导了些皮毛,是她丽质天生,自个儿领悟的好。”

桓纤秀的这场生辰办的十分之轰动隆重,就像是要把昔年冷落她的那些都加倍补偿回来。

中午吃了饭,又安排了戏,一干女眷移步到了后院戏台,桓老夫人跟莫夫人,以及那些上年纪的诰命等在第一层,桓素舸因身子的缘故,也在其中,锦宜,桓纤秀这些年纪小的,便在二楼暖阁。

桓纤秀因跟锦宜格外投缘,两人坐在一块儿,时不时地说些闲话,评点一下戏台上的曲目,桓纤秀又问她喜欢看什么,锦宜随口便说道:“我喜欢听《窦娥冤》……”话音未落,忙掩住嘴。

左右并没有人留意,只有桓纤秀却仍是听见了,但见锦宜似有自残失言之态,桓纤秀便假意没听见的,道:“什么?”

锦宜支吾道:“我是说……《白蛇传》。”

桓纤秀笑道:“可巧了,我看过曲目,等会儿就有这一出呢。”

锦宜见她谈笑自若,暗中松了口气,转头随意打量片刻,突然问道:“对了,怎么不见阿果?”

桓纤秀道:“阿果……在房里,有奶娘看着他。”

锦宜打量她的神色,猜测也许是因为阿果内向的原因,所以并没有让他露面。

锦宜便道:“我很喜欢那孩子,今儿这么热闹,他一个人在屋里岂不孤单?不如我们去看看他。”

桓纤秀听她主动这样说,倒是高兴,当即两人起身,便悄悄下楼,沿着廊下往四房院落而去。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半路,迎面见一个婆子匆匆走来,桓纤秀立住脚:“奶娘怎么出来了,不是在家里看着阿果的么?”

原来这婆子正是四房里的嬷嬷,此刻道:“先前我去给少爷端药,回头就不见了人,我心想前头听戏,他必然是听见热闹跑出来了……姑娘没看见他?”

桓纤秀变了脸色:“什么话,我们正是从那里来,何尝见到人了?”

婆子忙道:“姑娘别急,兴许又跑到其他地方了,我再往别处找看看去。”

桓纤秀吩咐她多叫几个人去找,却不想让锦宜跟着着急,便又回头对锦宜道:“阿果寻常不肯自己乱走的,只是他若是要藏起来,得找好一会子呢,想必这孩子又是闹着玩呢。我们先回家里看看去,兴许他躲在哪个柜子里。”

锦宜一边听,心却忍不住嗵嗵地跳,一阵快似一阵。

桓纤秀才要同她往家里去,锦宜道:“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帕子丢在楼上了,四姑娘,你先回房去,我拿了帕子立刻就来。”

桓纤秀虽然诧异,却因为也着急找阿果,便道:“那你快去,我家里等你。”

锦宜同她作别,退后几步,却并不往戏楼的方向去,反而扭身往右手边的月洞门口奔去。

她提起裙摆,越跑越快,眼前景物变化,她却无心观看,跑了近一刻钟,面前出现了一片不算大的湖泊,湖泊中央有个精致的水阁。

因为天冷,池边的水已经结了薄薄地冰,一些枯荷乱枝垂在湖畔,显得十分萧瑟。

锦宜奔到湖边,目光仓皇地掠过湖面,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却仍忍不住叫道:“阿果!”

她生恐自己看漏了,忙不迭地绕着湖边转了半圈,终于确认湖水里没有自己担心看见的阿果的身影。

正在锦宜略觉心安的时候,背后“吱呀”一声。

锦宜听动静不对,便忙回身。

却见是那湖上水阁的窗扇被推开了,有个人靠在窗户边儿上,遥遥地望着她。

第84章 更新更新更更新

锦宜转头看时,便见那暖阁子里头靠窗一人,只露出了头,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

这孩子却正是遍寻不着的阿果。

锦宜看的清楚,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忙向着他招了招手。

阿果虽望着她,却并不动弹,就好像不懂她的意思般,锦宜只得提了裙子,从湖面桥上走过去,进门后,见阿果仍静静地立在窗口边儿。

锦宜走过去,弯腰握住他的手笑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你姐姐着急找你呢。”

阿果只是看着,也不言语。锦宜又摸了摸他的头:“你乖,我带你回去了。”

领着阿果的手出了阁子的门,锦宜低头又问他:“阿果怎么跑到阁子里去了?”

小孩儿照例不回答。

脚下的木长桥发出了吱呀的响动,透过缝隙,看见桥底下的水都结了冰,反射着凛冽的白光。

这凛凛的光刺得人眼睛疼,锦宜想了想,叮嘱道:“阿果,以后不要一个人到水边来玩,失足掉进水里不是好玩的,听见了吗?”

阿果置若罔闻,锦宜也不管他听见与否,又懂不懂,便又说:“阿果听话,以后就算要过来玩,也要叫人陪着你,知道吗?”

锦宜一边叮嘱,一边领着阿果往回去找桓纤秀,她匆匆扫了眼这院子,见除了自己跟阿果外,寂静无人。

只是将出门的时候,总觉着身后仿佛有一种如锋芒在背的感觉。

锦宜迟疑地止步回头,目光所及,仍是没什么人影踪迹。

锦宜定了定神,领着小孩儿出门去了。

锦宜带着阿果回到四房,桓纤秀正急得掉泪,四房里的人都给打发出去找阿果了,只是怕虚惊一场会惊动了桓老夫人,所以还没有往外面透露。

众人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却见锦宜领着阿果回来,顿时一个个如蒙大赦,桓纤秀跑过来,把阿果紧紧抱住,问他去了哪里,他仍是不言语,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中。

锦宜说道:“我回去找帕子的时候,半路看见阿果一个人在溜达,这才忙带他回来了。”

桓纤秀不疑有他,只是满怀感激:“真真多亏了姐姐。”

锦宜见她两眼带泪,将心比心,便拉她到里间,低声说道:“以后多叫两个可靠仔细的人陪着阿果,别叫他一个人往外头走动,并不是为别的,他毕竟是小孩子,我弟弟子邈这个年纪的时候,顽皮爬树,差点摔破了头。”

桓纤秀连连点头:“多谢姐姐,我记住了。”

两人在屋里略坐了会儿,又入内看了看阿果,却见他背对门口坐在桌边上发呆。桓纤秀多看两眼,禁不住有些心酸,眼中含泪。

锦宜拉她出来:“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要总是哭。我知道你是觉着阿果不像是其他孩子一样爱说爱动,可他现在还小,等长大些自然就好了。”

安抚了她一阵,外头有丫头来,说:“老太太找四姑娘跟郦姑娘呢。”

桓纤秀便又密密叮嘱好生看着阿果,两人才出了四房,又回戏楼去。

这一日看了戏,桓老夫人果然留桓素舸跟锦宜住下,桓素舸依旧回大房里去住,锦宜却得桓纤秀所邀,到他们四房里去安歇了。

夜晚的时候,锦宜跟四夫人苏氏,桓纤秀,阿果一桌儿吃了晚饭。

晚饭后,苏氏便去了老夫人那边,让她们两人自在说话。

桓纤秀跟锦宜对桌坐着,阿果却也极为安静地坐在两人中间,他也不言语,只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地扭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锦宜见他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虽不能开口,却透着一股可爱灵动之意,便抓了一把榛子,栗子等物,慢慢地剥了给他放在面前,让他吃,阿果打量了会儿,也都乖乖地吃了。

两人闲话了会儿,桓纤秀说道:“对了,有件事我本不敢问,幸而跟你一见如故,想必不会怪我多嘴。”

锦宜道:“什么事?你说。”

桓纤秀见屋里无人,压低了声音问:“怎么素舸姐姐……突然就有了这样大月份的喜?之前瞒的滴水不漏的?那天容先生回来一说,我们都以为是诊错了,今天见了才信。”

锦宜见问的是这个,便道:“你问我,那时候我也吃了一惊呢。其实五月的时候,请过一次大夫,奶娘曾跟我说起过……因为一直没消息,就也没理会,听奶娘说最初三个月有个不能说的忌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桓纤秀道:“如果为这个,那也不至于五个月都不透一声啊。”

锦宜笑道:“我们这位夫人,最能运筹帷幄的,她的心思我可猜不透,也不敢猜。”

桓纤秀看一眼阿果,见他低着头,正捡着锦宜给他摆在跟前的榛子果仁吃,桓纤秀便道:“你说的很对,素舸姐姐原本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我常常听他们说,素舸姐姐若是对人好起来,那可真是好的无微不至,贴心之极,但若是那人不顺她的眼,那么可就糟了……”

锦宜听出了桓纤秀话里的意思,便抬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两人目光一对,桓纤秀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便又笑道:“幸而至今像是没什么刺她眼睛的,我是白饶舌了。”又见阿果只顾吃果仁,就倒了一杯水给他。

眼看时候不早,阿果的奶娘带了他去,桓纤秀送锦宜到了隔壁房中,看了看铺盖跟暖炉,一切无碍,才自去了。

这一夜,锦宜大概是换了地方,又翻腾到半夜才睡着。

梦中却像是挣扎在冰冷的池水中,拼命地抱着那小孩子往岸上爬。

浑身冰冷,似乎没了知觉,也不晓得到底跌了几次跤,费了多大力气,总是爬不上那并不高的岸边。

正在精疲力竭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问:“你在干什么?”

声音似是陌生,又有几分熟悉,锦宜回头看时,见身后水阁的窗户打开,里头模模糊糊地站着一个人。

她起初以为那是桓玹,仔细再看,却竟是阿果。

锦宜惊愕地低头看时,却见怀中不见了之前被自己救起来的阿果,而且人也不在水里,而是在岸上好端端地站着。

这般混乱地扑腾了一夜,直到次日起身,发现窗纸上一片明亮,一问,才知道是下了雪。

桓纤秀来叫她,两人梳妆打扮,先去给老太太请安,一路上见许多丫头婆子们正忙着扫雪。

两人到了老太太房里,还没进门,就听见笑声传了出来,门口的嬷嬷迎着她们说道:“四姑娘跟郦姑娘来了,先前三姑娘也来了呢。”

桓素舸虽嫁到了郦家,桓府的人一时仍改不了口,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进了门。

老太太的房中和暖如春,正亲热地握着桓素舸的手不知在说些什么,见她两人来了,便招呼着到跟前。

桓老夫人笑道:“我最爱看你们和和睦睦的了。本来素舸正在跟我说,今儿要回去,可外头偏下了雪,正是人不留天留,索性多住上两日倒好。”

锦宜昨晚上睡得很不安稳,一则是因为做的那个梦,二来,之前她留宿桓府在汀兰院的时候,桓玹就堂而皇之地去扰过,昨日虽然一整天都没见他的影子,谁知道今日会不会又故态萌生,锦宜忍不住地担心,总觉着他会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

是以锦宜本心不愿意在这桓府里多留,只想要快走。

她听了桓老夫人这句,正要请求,桓素舸笑道:“我急着走,并不是为了别的,我倒是也想多住几天,又怕扰了老太太的清净。”

“真真是胡话,”桓老夫人点了点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懂事太过。以后也很快就是当娘的人了,倒要改改这个动辄见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