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站台的小护士也回来了,怀里还抱了一只不知道从哪个病房溜出来的猫,只见它“喵呜”地叫了一声,两只猫眼瞪得像铜铃似的,一愣不愣地盯着出水口“哗啦啦”的水流。

唐温看着许珩年接水的动作,眼尾一扫,突然看见他发红的掌心。

小脸疑惑地凑过去:“你的手怎么了。”

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掌,轻咳一声,声音有些低:“没事。”

就在他端着纸杯要递给唐温的刹那,猫突然从护士的怀里蹿出来,横冲直撞地扑到许珩年手肘上,毛茸茸的爪子紧紧按住他的手臂,隔着衣袖低头就啃。

他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纸杯也掉到了地上,水洒了一片。

小护士一惊,连忙绕过来捞起那只小猫,紧紧抱在怀里。

唐温也吓傻了,伸过胳膊去抓许珩年的手,迫切地问:“怎么样?没咬着吧!?”

一旁的小护士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不过不用担心,这只幼猫还没长牙。”

话音刚落,许珩年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看得唐温眼神一紧,还没开口,他就紧接着又连续打了好几个……

小护士看了眼他长满红疙瘩的手心,皱起眉来,疑惑地问:“你对猫毛过敏吗?”

“啊!?”唐温愣住。

许珩年吸了下鼻子,刻意避开她的目光,缓缓点头。

小护士有些纳闷地嘀咕起来:“看你这过敏还挺厉害的……”想了想又安慰性似的说,“没关系,回去涂点药膏就好了。”

缩在她怀里的小家伙不老实,拽着她的领子玩得不亦乐乎,她一看,连忙跟两人暂别,抱着小幼猫匆匆往房间里走去。

空荡荡的大厅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夜色已深,走廊显得格外清寂孤凉,墙面上的挂钟“吧嗒吧嗒”地响着。

许珩年将地上的纸杯捡起来,顺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又重新拿了一个新的纸杯,接满水,递给唐温。

她愣愣地接过,唇瓣微微颤抖,漆黑的眸子里逐渐亮起着晶莹的光。

“痒不痒啊……”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耳热地抬起头来,语气里带了三分哭腔。

“没事。”

他轻轻地说,抬眼看去,发现她微红着鼻尖,小脸紧皱,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表情,不由心头一紧,伸出手去拽她。

“早知道我就不养了,”她越想越难过,眨了几下眼,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咬着唇喃喃地说,“谁都照顾不好。”

她有点气自己,没有顾及到许珩年,也害得月半生病送医院。

积攒已久愧疚像洪水决堤般爆发了出来……

许珩年最见不得她哭,看到这番情景,不禁手忙脚乱起来:“不是……这不是你的错。”他口齿不清地解释着,有些紧张无措。

凉风从窗口倾灌进来,吹进他的脖颈。

他紧蹙着眉头看着她眼睫上轻颤的泪珠,翳了翳唇,抬起手来,将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的脑袋上,安慰性地揉了两下。

她的发丝温软细滑的,像是毛茸茸的兔毛,贴在掌心里挠的他心痒痒。

面红耳赤的。

唐温一怔,略微红肿的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唇角干涸。

“别哭了。”

他干净的嗓音格外温和,像三月扑面的春风,轻柔地拂进心底。

片刻,唐温觉得许珩年的眼睛宛若蜿蜒的银河, 连夜空满布的星光都黯然失色。

她像患了失语症般虚握着手指,心口隐隐发烫。

第7章 小尾巴七点甜

小尾巴七点甜

Chapter.7

月色如轻纱般铺满街道,路灯的光线洒在石阶上,渐渐模糊成半透明状。

许父披着夜色赶回家中,叨唠着公司的琐事,刚落座,唐温便懂事地将汤碗放在他面前。

许老爷子见她见状,轻笑一声,停下筷子问她:“温温今天开学,怎么样啊?”

她坐到座位上拾起筷子,笑意盈盈地回答道:“班主任姓尹,是个教数学的女老师,脾气看上去挺好的。”

她有些口渴,舔了下嘴唇,捧起面前的汤碗喝了一口。汤是刚盛的,碗面上还氤氲着热气,火辣辣的热量烫的她舌尖发麻,皱着脸了倒吸一口冷气。

许珩年轻瞥了她一眼,蹙起眉来,忙将自己面前吹凉的汤碗推到她面前,把热的那碗端了过来。

唐温眨眨眼,捧起碗来将汤“咕咚咕咚”全都喝下了肚,开心地摇头晃脑,还打了一个轻嗝。

许母笑了笑,适时地插话进来:“那你跟珩年的班级离得远不远?”

“啊?”

这个问题倒是把她问倒了,她虽然知道所在的教学楼也有一部分高二的学生,但远不远她还不清楚,她在学校还没来得及见许珩年。

只见许珩年慢条斯理地夹起青菜,清了清嗓子:“不远,就在他们楼上。”

“哎?”她好奇地侧过头去。

她惊奇地并不是楼层相邻的短距离,而是他竟然知道她的班级,甚至班级的具体位置,要知道她从来没有提起过她在一班的事情。

许珩年夹起一棵青菜来,目光不疾不徐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调查这点事对我来说岂不是轻而易举……

唐温:“……”

她傻乐了两下,低头扒拉米饭去了。

——

试穿军装的时候,唐温终于明白了许珩年在车上所说的“太长”是什么意思。

外套的袖子太长了,她的手又小,袖口大到将整个拳头包裹在内,甩两下,特别像唱戏的。

她光着脚丫站在床上,踩着太空被,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袖子玩,想着期待已久的军训。

正出神着,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她连忙胡乱理了两把头发,清清嗓子:“请进。”

许珩年端着一只水晶碗走进来,里面装着削好的西瓜和苹果,边打量她边将碗搁在她的桌角:“妈让我给你的。”

“帮我谢谢阿姨!”她笑起来,在软床上蹦蹦跳跳的。

他倚在书桌前,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她稍长的袖口,挑眉轻笑了一下:“尺寸没报对?”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她立马委屈地皱起眉头,嘀咕着说:“这是最小号了。”

她以为会合适的。

许珩年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一些,信步上前,轻捞过她不安分的手,在她不解的眼神中,认真地将过长的袖口翻折上去。

他的动作很慢,修长的手指按压在粗糙的布料上,骨节白皙均匀,手背上的青筋弯曲起迷人的线条感。

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在脸蛋上挤出两个甜甜的梨涡。

“明天记得带水。”整理完一只袖子,他又捞起另一只,还不忘提醒她。

“哦对,”她拍了拍脑门,“你的水杯还在我这儿呢。”

“明天拿给琴姨就好了。”

唐温点点头。她站在床上,比许珩年高了整整一头,难得能够垂着眉看他。

他的耳廓很软,耳轮分明,在白炽灯光清透到仿佛能看见流通的血管。耳垂厚而饱满,细细打量,还有一层短而软的绒毛。

看上去手感不错。

唐温的脑海中突然蹦跳出这样的想法,歪着头眨眨眼睛,毫无预兆的伸出手去,用温热的指尖轻轻捏住了那只耳垂。

许珩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那只手娇小柔软,贴近腮骨的掌心带着几分热意,肥大的袖口随着她指尖的动作无意地摩擦着他的脖颈,惹得他耳根迅速蹿红,滚烫一片。

“哇,年年,你的耳垂真软。”

她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喊他,眼神清亮,眉梢都染着甜浄的笑意。

许珩年的喉咙不由自主的一滚,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垂着眉清了清嗓子,像哄着她似的“嗯”了一声,声音沉如闷雷。

说完之后也没有要躲的意思,身子朝向她微侧了半分,就这么任由她拉扯。

小姑娘没注意他不自然的表情,玩了一会儿就松开了手,又瞅着他耳骨的轮廓看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说:“听说长成这样的耳朵有福气诶……”

“嗯?”

她不确定的降低了声音:“应该是吧……我记得是这样说的。”

“……”

“哎呀,你肯定有福气!”

她舔了下嘴唇,软糯的小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笃定。

“……”

许珩年不说话了,松开那只折好的袖子。

即使将袖子折好,衣服也有点像麻袋一样坠在她身上,还好腰带别到最里面可以起到勒紧的作用。

“帽子合适吗?”

许珩年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她的头围,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巴掌脸和萝卜头。

“差不多吧,”她马马虎虎地说着,眼神一目不错地落在桌角的水果拼盘上,咽了下口水,伸出手指头戳戳他的手臂,期待地看着他。

许珩年无奈地轻叹一声,退后两步,长臂一捞便将果盘端到了手里,又伸到她面前。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欣喜地拿起竹签,插了一块涂满沙拉酱的苹果,迫不及待的放进口中。

她的嘴很小,一口下去,整个左侧脸颊被塞得鼓鼓的。

许珩年端着盘子,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抑住笑意。

每次吃东西的时候,她都喜欢将眉眼都会弯成一条线,遇到好吃的还会摇头晃脑,看上去很幸福。

几口果肉下肚,她兴奋地跳了跳,像只小兔子。

“你也吃呀。”

她停下来,口齿不清地嘟哝了两句,用竹签仔细剃掉西瓜的籽,插起来送到他的嘴边。

许珩年顿了顿,耳热着低垂下眉眼,抬手虚握住她光洁的手腕,凑到唇边一口咬下那块西瓜。

清香的果汁在齿尖肆意横流,果肉松松软软的,像是此时被他捏在手心里她的手掌。

想到这儿,他蓦地轻笑出来,深邃的眼眸里闪着光。

唐温疑惑着凑近了半分:“怎么了?”

“太甜了。”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她皱鼻,尝了一块,细细咀嚼,半晌后狐疑地歪头——

啥啊……西瓜有那么甜吗……?

第8章 小尾巴八点甜

Chapter.8

似火的骄阳悬挂在头顶,空气溽热,地面被烤得滚烫一片,连青葱的草木都奄奄一息。

操场上一片寂静。

同学们顶着烈日站在操场上,身上的军训短衫早就被汗水浸湿。唐温站得笔直,手指紧贴着裤缝,昂首挺胸地看着前方的阵营。

军姿已经站了二十分钟了。

教官晃了个圈,恰巧在她身边站定。

没过一会儿,她就感觉头上的汗水顺着发丝滑落下来,一路流至下巴,又“啪嗒”一下掉落在衣扣上,发出闷沉的声响。

她皱了皱眉。

这时一只蚊虫扑棱到她耳边,嗡嗡乱叫,惹得她心烦意乱,并齐的脚尖忍不住攒动起来。

本来就热得难以承受,又飞来一只“捣蛋鬼”,简直是“双难临门”。

她深吸一口气,紧咬着牙,闭上眼睛在心底碎碎念——

一会儿就飞走了一会儿就飞走了……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不就是一个小虫子!

她紧缩着脸蛋,振振有词地嘀咕,表情十分痛苦。

谁知它好像硬要跟她作对似的,一直盘旋在她的耳边,像是知道她拿他没办法一样。

她蹙着眉头,用余光瞥了眼身侧的教官,吸了两下鼻子,心一横——

不管了!

就在她打算快速用手拍掉蚊子时,斜前方跟她面对面的苏蔚然突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所有人,包括教官的视线全都被他夺去。

“笑什么!”教官雄厚的声音响彻在她耳边,吓得唐温条件反射抖了下身子,瞳孔蓦地放大。

那个蚊子也仿佛被惊破魂魄,盘旋两圈后夹着尾巴嗡嗡飞走了。

教官一个转身,三两个正步站到苏蔚然的身边,后者一看,立马昂首挺胸,敞开嗓音大声喊道——

“报告教官!我刚才放了个屁!”

……

低沉浑厚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响起阵阵回音。

方队里的人个个忍俊不禁。

教练一听,眉头锁的更紧了,扬起嗓音:“我让你放屁了吗!?”

“报告教官!没有!”

“那你放什么屁!?”

“报告教官!是它自己非要出来的!”

全班人实在没憋住,全都纷纷哈哈大笑起来,连军姿都变得歪七扭八。

“立正!”教官刷的转过头来,瞪着眼睛扫视了一圈班里所有人。

这下大家都不敢笑了,收起所有表情,继续昂首站起军姿。

“你!罚跑三圈!”

“是!教官!”

苏蔚然一个正步出列,向右转,提起手臂,嘴里喊着“一二一”。

临跑前还悄咪咪地递给唐温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