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卖卖!”那男人急了,“这位爷别走啊,二十两我就卖!”

“给你十九两,要就拿走,不要,绝没有下次机会。”马车没有停,隔着车帘传来叶础冷淡的声音。

“刚才还说二十两!”男人气得咬牙切齿,追着马车走了几步,“十九两就十九两,卖了!”至少比卖到妓院还多了四两,他不敢再跟这个年轻的男人计较下去了,没准他真的走了,或者给自己降到十八两。

“停。”叶础吩咐一声,两辆马车又停了下来,“老高,给他十九两。”

后面马车里跳下叶础的长随,把银子递给男子,男子把银子放在口中咬了咬,嘿嘿直笑。

“走吧。”叶础的声音落下,两辆马车又驶动起来,那少女欢天喜地地跟上,路过自己刚才跑丢的草鞋,小心地套在脚上,磨到脚上的冻疮,疼得咧了下嘴,又忍着小跑了几步,紧紧地跟在马车旁。

不知为何,马车走了一段却停了下来,叶础挑开车帘,看了看少女的脚,“上来。”

少女愣了一下,连连摆手,“不,我走得动,我身上脏,不能弄脏了爷的马车。”

“上来。我既然买了你,你就得听话。”叶础又重复了一遍,后面的马车上坐了长随和两个护卫,实在是没有她坐的地方了,冰天雪地,他听着少女的草鞋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心里就一阵阵不舒服。

少女一听,连忙爬上了马车,蜷着身子缩在马车的一角,生恐碰到了马车里的东西。

“等进了城,你就离开吧,有什么可投奔的亲戚就去投奔好了,只是别再回你父亲那里了,他既然卖了你一次,你要是回去的话,肯定还会被他卖的。”叶础叮嘱道。

少女惊恐地抬起头来,“爷,您、您不要我吗?”

叶础摇摇头,“我并不缺人。”

“我没有人可投奔,爷您收下我吧。”少女哀求地看着叶础,“我会烧火做饭、会洗衣服、会缝补、会打扫,还会种田,插苗除草我都会,就算、就算有什么我不会的,我也可以学的,爷,求您不要赶我走,我真的没有地方可去啊。”

“会烧火的话,那你先去厨房烧火吧。”

“会会会!我烧的火可好了,烘饼子的小火、熬粥的细火、煎药的文火、炒菜的大火,我都没问题的!”少女的眼睛兴奋得发亮,叶础这才发现,她生了一双十分灵动的眼睛。

叶础笑了,“府里是有规矩的,你烧火的期间,还要跟着管事的人把规矩学好,等会儿进了府,把卖身契签好,我会安排的。”

少女感激地看着叶础,“是,谢谢爷的救命之恩,我一定把火烧得好好的。”

叶础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离城门已经不远了,看来今天能顺利地回家了。对面几辆马车迎面驶来,即便马车上没有挂任何家族府邸的标记,但那宽大的车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正好马车里的人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叶础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马车交错只是一瞬间,叶础心中暗叹,也不知道叶芙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上次托了四妹妹叶芊送了信,说是一切安好,却连个人都没法见,她是奉仪,按理说不至于完全不能见娘家人的。

放下车帘,太子的眉头皱了起来,对面马车上的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想了半天也没有线索,他连叶芙都忘记了,又怎么可能记得叶础,太子摇摇头,算了,管他是谁呢,还是赶紧去郊外的别苑吧。

自从害死了康王,皇上心知肚明,虽然没有明着处罚他,却不许他回到朝堂,让他在东宫老实待着。他也知道这次把皇上气得够呛,再不敢胡作非为,生恐被人抓到把柄,让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这都一年多了,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估计皇上的气也该消了,这才又把手下派了出去。

听手下的禀报说这次收获极大,一下子捉了两个小丫头,正好是十岁,生得玉雪可爱不说,竟然还是难得的双胞胎,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玲珑玉女,虽然穿的破破烂烂,却掩不住那份天生丽质。当时两个小丫头正在抬水,手下一见就知道太子肯定喜欢,立刻给掳回来,已经关到他常用的别苑里了。

太子一听就受不了了,恨不得立刻到别苑,他已经素了一年多了,有时候真是抓心挠肝得难受,一听是一对玉雪可爱的双胞胎,马上离开了东宫。

太子的手按在了自己身下,光是想想等会儿要发生的情形,他就开始抑制不住地兴奋了,双胞胎,多么难得啊,要是一起承受的话,他的精力分散在两个人身上,每个小丫头承受一半,也许两个都能活下来。

太子惬意地靠在身后的车壁上,开始认真地思考,要是她们承受不住的话,要不自己就稍稍克制一下,不要把人弄死,就把这双胞胎养在别苑里,他可以隔三岔五地来一趟,毕竟她们才十岁,还能新鲜一年呢。

别苑里

两个小丫头蜷缩在地上,二萍紧紧地抱着瑟瑟发抖的三萍,低声骂道:“让你不要来,非要跟着,现在又吓成这样。等会儿人来了,你缩在后面,别靠前!”

三萍眼泪汪汪地看了眼二萍,“那贼人害死了大姐,我就算吓死也要找他报仇的!我胆子小,可这么多年的功夫却没落下,二姐虽然厉害,那贼人却是习武的,弓马娴熟,力气肯定比二姐大得多,咱们两个人一起,胜算更大。”

二萍沉默片刻,低声道:“咱们就算杀了他,却也不能离开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死法,我是想让你留下一命的。”杀死当朝太子,她们两个就算被凌迟都不为过。

“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二姐。”三萍颤抖的小手抓住了二萍,“这次,咱们姐妹二人合力,定要为大姐报仇!”

第135章

太子来到别苑的主屋前, 虽然他看起来步履悠闲,可熟悉他的手下还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急切。

果然, 太子还没进屋, 就先摆了摆手,手下心领神会, 悄悄退开, 按照老规矩, 主院外百步之内是不留人的,这是太子防止他们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动静, 其实,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就算在百步之外, 也能听到那些小女孩凄惨的尖叫声,更何况, 他们还要收拾残局,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太子推开主屋的门,看到两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其中一个抬起头来, 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这下太子看清了,果然是玉雪可爱,可惜另一个不肯抬头, 不知道这两个如何相像。

二萍怒视太子,“快点儿把我们放回去, 不然……哼!”

太子忍不住笑了,真是个天真的小丫头,竟然还装模作样地吓唬人,他慢条斯理地把房门关上,想了想,还上了栓,以往他是不需要的,可今天是两个,要是自己忙活的时候,另一个趁机跑了可就不好了,虽然外面一圈还有手下守着,可也打扰了自己的兴致不是。

太子的黑色绣云纹靴子停在两个小女孩面前,他蹲下|身,和怒目的二萍对视片刻,嘴角扯出一丝邪恶的笑意,伸手捏住了一直低着头的三萍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啧啧,果然是双胞胎,长得真像。”太子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一样的玉雪可爱,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见了谁都觉得好像见过。太子摇摇头,他敢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对双胞胎,这么漂亮的一对孪生姐妹,要是见过他肯定忘不了。

不过,这姐妹长得虽像,性子却截然相反,一个怒气冲冲,看起来就是个暴脾气的小刺猬,一个则是泪水涟涟,一看就是个软绵绵的小白兔,妙啊,真是太妙了!太子心中赞叹不已,这两个可真是绝品,等会儿一定要小心些,不要给弄死了,这两个他要留着多玩一段时间。

“求求你,放我们回去吧。”三萍可怜兮兮地说道,小手指轻轻碰了碰太子的胳膊,又极快地缩了回去。

“回去做什么,在这里有吃有喝,还不受冻,还有人伺候你们,多好啊。”太子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决定先从小刺猬下手,小白兔这么胆小,肯定不敢逃走,要是先从小白兔下手的话,小刺猬肯定要捣乱的。

想好了,太子一把攥住了二萍的胳膊,出乎他的意料,这小胳膊还挺结实的,完全不像普通十来岁的小女孩。转念一想,这两个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手下遇到的时候还在抬水,想来平时是没少干活的,他低头看了一眼,果然,那小手上还带着茧子。

太子心想,得把她们养得更娇嫩些,他更喜欢官家的小姑娘,娇娇弱弱的,像当年叶芊十岁时,就被他惊为天人,一度想要不顾一切地占为己有。不过,官家女儿失踪的话会引起麻烦,他只是太子,还没有登上大位,兄弟们都盯着他的位子想要取而代之呢,他可不想惹火烧身,所以,这么多年,他都是让手下去劫掳穷苦人家的小女孩,一是丢了也不在意,二是就算在意也不敢报官,这些人对官府天生就惧怕。

太子拉着二萍的胳膊朝内室走去,二萍眼中闪过一丝仇恨,当年大姐就是在这里被他害死的吧?大姐一个人,面对着这个魔鬼,该是多么的害怕,被他折磨得满身伤痕,该是多么得疼痛。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装作拼命挣扎的样子,被太子拖进了内室,一把扔到了床上。

太子并没有立刻扑上去,而是转身又把哭哭啼啼的三萍也拉进了内室,同样扔到了床上,一想到自己快活的时候,旁边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小丫头懵懵懂懂地看着,他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太子不慌不忙地站在床前,看着自己的这两个绝品猎物,慢悠悠地解开了腰带,把外袍脱了下来。

“你、你要做什么?!”二萍睁大了眼睛,她们早就知道太子的喜好,想要装出他迷恋的样子来,简直轻而易举。

“做什么?呵呵,自然是疼你啊。”太子扑了上去,将弱小的二萍压在身下,低头在她细嫩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乖乖,等会儿你就知道什么叫做人间极乐了。”

二萍拼命反抗起来,“放开我,你放开!”她的小手乱抓,把太子的中衣扯开了,露出健硕的胸膛,二萍盯着他心口的位置看了一眼,等会儿她一定要把这里刺穿!

“哈哈,挣扎吧,我就喜欢你这不肯认命的样子,真是个倔强的小女孩。”太子的长腿紧紧地压制着二萍的身体,歪头看了一眼似乎已经吓呆了的三萍,“乖乖,你这泪水盈盈的样子,我也喜欢。”

三萍眼泪汪汪地看了眼太子的脖颈,虽然他很强壮,刺穿这里的话,他也不能活吧?

太子低下头,看了看挣扎得面红耳赤的二萍,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扯开了她的衣领,在那瘦小的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感受到熟悉的鲜血味道,他满意地舔了舔唇角,却意外地没有听到二萍的惨叫声,难道看起来凶巴巴的小刺猬这一下子就晕过去了?他疑惑地抬起头,却看见了她仇视的目光。

二萍终于切身体会到大姐当时的处境了。不,当初大姐可是什么都不懂,自己却是受了多年训练的,还有三萍在一旁陪着,大姐的情形可是惨多了,就这样一口一口地,硬是被眼前的禽兽折磨死了。

“啧啧,果然是个小刺猬啊。”太子摇头叹道,他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小女孩呢,真是太有趣了!他双手拉住她的衣襟,用力一扯,瘦小稚嫩的身子露了出来。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正想低头再好好品尝一番,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一道寒光,他心中一凛,慌忙低头避过,再抬眼看去,却见刚才哭哭啼啼的小白兔像是变了一个人,双目赤红,凶神恶煞般地瞪着他,手里还握着一支细长的匕首,“你还我的大姐来!”

太子眉头一皱,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她们都是被搜过身的,她哪里来的匕首?他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明白了,她这是头上那支木簪,表面看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常带的那种木簪,没想到能抽出一支匕首来,等等,穷苦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有这种精工巧匠才能制成的东西,她是来杀自己的!

太子大惊,他突然想到这个是来杀自己的,那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这个——

还没等他想完,胸口一凉,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他低头一看,心口处插着一支同样的匕首,那匕首的握柄就是木簪的头部,此时正被他身下的小女孩握在手中。

“来——”太子张开就想喊手下过来,却不妨三萍的匕首又刺了过来,他慌忙抓住了她的手腕,想要把她手中的匕首夺过来。

二萍却用力把他胸口的匕首拔掉,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太子手上一软,他放弃了夺三萍的匕首,捂住胸上的伤口,翻身想要下床,只要自己开门出了主屋,手下们肯定能注意到这里的不对劲的。

眼看太子要离开,二萍翻身坐起,抱住了他的腿,三萍手里的匕首朝着他再次刺了过去,这一下刺中了他的后背。

太子疼得眼前金星乱冒,他发狂般挣脱开二萍,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口走去,“来人,快来人!”他想喊手下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小,手足也一阵阵发麻,完了,她们的匕首上一定是涂了什么药物!

背上又是一下刺痛,不知道是哪个小女孩又给他来了一下,太子忍着痛,歪歪扭扭地走着,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门,快了,快了,只要再走几步,就要到了。

他的手摸到了门,用力一拉,却没有拉开,他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怕小女孩逃出去,把门给拴上了,他浑身发软,眼睛快要看不清了,颤抖的手摸到了门栓,还没抓牢,脖子上就是一下刺痛,他艰难地转过头去,却见小女孩双目赤红地瞪着自己,她手中的匕首已经刺中了自己的喉咙。

在这样的时刻,太子的心里升起一个诡异的想法,这一定是刚才哭哭啼啼的小白兔,没想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他的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后背又是一凉,小刺猬的匕首刺进了他的后心,太子高大的身躯靠在门上,慢慢地滑到在地上,他不甘心,不甘心在做了那么多事情,眼看就要登上大位的时候,却死在了两个小女孩的手里。

二萍盯着他的嘴,他似乎是在问:“谁派你们来的?”

“我大姐派我们来的。”二萍冷冷的一笑,太子觉得她根本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冷酷杀手,哪里是什么玉雪可爱的十岁小姑娘?不过,她大姐是谁?

“我大姐,就是在这里被你害死的!”旁边的小白兔咬牙切齿地说道。

太子的眼睛快要看不清了,他死死地盯着三萍的脸,忽然想起来了,几年前,他的手下确实带回来一个跟她们很像的小丫头,难怪他觉得这两个小丫头有些眼熟,原来,是报仇吗……

太子的眼前终于一片漆黑,他的头也垂下去了。

第136章

叶芊即便在豫王府, 也知道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因为豫王并不在家, 但是他的外书房里却坐着他最亲信的属下和谋士, 甚至她的父亲济平侯也在。

听说父亲来了王府,叶芊还以为他是来看自己的, 结果去了外书房一看, 她就又缩回来了, 一路上,她感觉外院的守卫更加森严, 尤其是外书房一圈, 显然书房里是在商议什么要紧的事。

叶芊回了主院,她有些不安, 豫王只隐约提到太子,却没说具体会是什么事, 豫王现在还在皇宫,不知道会不会被牵连进去?

萧言风对于要发生的事自然是心知肚明,他的王府里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能应对各种突发的情况, 所以, 眼看着守在殿外的大太监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进来禀报,他就知道事发了。

看见自己的大太监如此失色,文帝又惊又怒, “什么事?!”他近年来脾气暴躁,加上北方发生了罕见的雪灾, 很多百姓的房屋都塌了,偏偏派去赈灾的官员处置不当,竟然引起了民变,文帝更是火冒三丈,召集了兵部、户部、工部、吏部的官员正在商议此事,要让吏部重新挑选能干的官员前去赈灾、调停,又要派工部的人帮着百姓修整房屋,还要让兵部调遣军队镇压威慑,当然,最重要的是户部能拿出足够的银子来。

“太、太、太子——”大太监的舌头都打结了,好容易才顺过来,“太子殿下被、被杀了!”

十几个官员齐齐地抽了口凉气,有那沉不住气地不由自主地看了眼站在最前面的豫王,现在,这位可是唯一的皇子了。

文帝的眼神有些迷茫,盯着大太监好似不认识他了一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说谁——”一句话没说完,一大口鲜血“噗”地喷到了龙案上。

“陛下!”大太监手忙脚乱地过来扶着他,“陛下您可保重龙体啊!”

“滚!”文帝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走到豫王面前,双目死死地盯着他,“是不是你?老四,是不是你干的?!”他的三个儿子全死了,都死光了,只剩下这个说不清楚的,难道这大齐的江山要交给一个血统不明的人?不,要真是老四干的,他宁可过继一个,也不能把皇位传给他!

“父皇!儿臣一早就来了皇宫,一直在父皇眼皮底下待着的,从未离开过半步。”豫王目光悲切,“父皇痛失爱子,儿臣失去兄长,心里也十分难过,恨不得以身代之,父皇要是心中愤懑,就打儿臣出出气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文帝迟疑了,豫王确实从卯时就入宫了,先是早朝,然后又在这乾清宫帮他批了奏折,因为雪灾,折子特别多,一直批到午膳时间,两人一起用的午膳,之后就召集了四部的十几个官员商议赈灾之事,他还真是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来着。

“陛下!”皇后一路哭号着冲进大殿,她涕泪横流、鬓发散乱,完全没有了平时端庄高贵的样子,看起来悲痛又仓皇,“陛下,太子、太子他、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完了,一切都完了,没了太子,她还有什么指望,当初瑞王死了,淑妃就像疯了一样,她还暗中鄙夷来着,没想到现在轮到了自己,眼看着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太子已经给她透过话了,最多再等两三年,他就能登上大位,没想到,一朝之间,变故突生,太子竟然被杀了!

面对着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皇后,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的心跳得乱七八糟,眼前一阵阵发黑,急需坐下来缓一缓。

皇后却一把拉住了他的龙袍,“陛下,太子一定是老四害死的,不能把皇位传给他!”皇后双目通红,仇恨地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豫王,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样子,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除了老四,还有谁会对太子下手?

“你让太——”文帝眼前一阵眩晕,他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得赶紧传太医过来。

“立太孙吧!”绝望之际,皇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儿子虽然没了,但她还有一个孙儿啊,只要立了皇太孙,就没有豫王什么事了,到时候皇上驾崩之后,就是皇太孙即位。孙儿虽然还小,但是有她照看着,一样能把皇位坐得稳稳当当的。

“我这就去把他带过来!”巨大的悲痛之后,皇后精神变得亢奋又紧张,她转身就走,得赶紧把这事定下来,不能让豫王占了先机。至于豫王,等孙儿登上皇位,再找他报仇不迟,“陛下先写立皇太孙的诏书吧。”

“等等——”文帝眼前一黑,站立不稳,拉住了皇后的大袖。他想扶着皇后稳住身体,再让人传太医过来,不成想皇后此时几欲疯癫,满脑子都是“太子死了还有太孙,要赶紧立太孙”,文帝一扯住她的衣袖,她就用力一挣,“不,休想拦住本宫,谁也别想拦着本宫!”

文帝本就摇摇欲坠快要昏厥,被她一甩,失去平衡,身体向后栽倒。

“陛下!”十几个官员齐声惊呼,大太监吓得腿都软了。

“父皇!”豫王黑漆漆的凤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锐光,他看好时机,作势猛地扑了过去,却还是“遗憾地”晚了一步,“哐”的一声,文帝的后脑重重地撞在了龙案一角,而后又倒在地上,那龙案的角上却留下了一片醒目的血迹。

十几个官员乃是四部的尚书、侍郎,个个都是朝中大员国家栋梁,此时却吓了个魂飞魄散,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皇后把皇上给杀了?!这、这可是史上从未有过的事啊!

“快传太医!”豫王大喊一声,扑到了文帝身边,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文帝完了,文帝本就是强弩之末,身体早就被掏空,他本打算让清虚在丹药里加些特别的料,做成皇上痛失爱子承受不住病倒的样子,然后再让他慢慢无法理事,这样不着痕迹地了结,没想到皇后让这件事直接跳到了最后。

皇后根本就没有听见大殿里的惊呼声,她满脑子都被“皇太孙”三个字占据了,甚至顾不上一国之母的仪态,提着裙摆,小跑着去了东宫,沿路的宫女太监都看傻了眼。

太医很快就来了,一看大殿里的情形心里就是一惊,在豫王和十几位朝中大员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扶了脉,身子一抖,“陛、陛下、他、他……他驾崩了!”

“胡说!”豫王大怒,“母后只是推了父皇一下,父皇撞到了龙案而已,怎么就驾崩了?你这个庸医!”

十几个官员已经回过神来,毕竟是久居官场的要员,一瞬间就明白了形势,有狡猾的大哭起来,“陛下!您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怎么就被一个女人害了!殿下,请您早日登基,主持大局,不能放过弑君的凶手啊!”

十几个官员一起跪倒,“请皇上早日登基,主持大局!”豫王是唯一的皇子了,他不是皇上还有谁是?

豫王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刚刚失去兄长,父皇又离我而去,我哪里有心思管别的。“

官员齐齐劝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劝了半天,豫王勉强打起精神,“速传五城兵马司、五军都督府、顺天府尹的人进宫,即刻起,京都戒严!”

……

皇后冲进东宫,兴冲冲地找到了小皇孙,上前一把拽住了他。

小皇孙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女人是自己的皇祖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皇后拉扯着出了门。

只是他们还没出东宫,就被羽林卫包围了。

皇后趾高气昂地用手指着这些卫兵,“你们要做什么?这里可是东宫,本宫可是皇后,他可是皇太孙,马上就要当皇上了!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是要弑君谋反吗?”

羽林卫的指挥使本来还不太相信是皇后杀了皇上,眼下看了皇后疯癫的样子却信了,什么“皇太孙”,什么“马上就要当皇上了”,什么“弑君谋反”,全都是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没有害死皇上的事,光凭这些话,就能给皇后扣上个谋逆的罪名。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贸然动手,而是按规矩行礼,“皇后娘娘,你刚才把陛下推倒,致使陛下重伤,不治驾崩,豫王殿下吩咐,想将您暂压在冷宫,稍后再处置。”

“什么?”皇后不由得掏了掏耳朵,她一贯以端庄大气示人,从未做过这样的动作,只是她此时已经迷失了心智,听了羽林卫指挥使的话,她完全没有听明白,“你说什么?”

“他说,您杀了皇爷爷,要把您关进冷宫去。”小皇孙朗声说道。

皇后更加迷茫了,直愣愣地看着指挥使,“不治驾崩?死了?陛下他……死了?”

“是,陛下驾崩了,是皇后娘娘您杀死的。”指挥使恭敬地说道,“还请娘娘移驾,该去冷宫了。”

“死了,他死了……”皇后没有理会指挥使,嘴里喃喃地念叨着,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太好了,他死了,现在我的孙儿是皇上了!皇上,皇上你该登基了!哈哈,我的孙儿要登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豫王:天凉了,皇位该换人了。

第137章

皇上被皇后害死, 疯癫的皇后被关进冷宫,京都戒严。

到了晚膳时间豫王还没回来, 叶芊沉不住气了, 去了外书房打探消息。

书房里属下谋士已经得到了豫王派人传回来的消息,正在激动地讨论着接下来的事务, 见书房的大门被推开一缝, 叶芊探头进来, 众人忙齐齐地站了起来,恭敬地垂手低头。

叶芊知道他们在忙, 也不进去打扰, 只朝着济平侯招招手,“爹爹, 你出来一下。”

“芊芊等急了?”济平侯大步出来,顺手把门关上, 低声笑道:“芊芊,你要做皇后了。”

“啊?啊?!”叶芊傻眼了。

看着宝贝女儿的呆样,济平侯低低地笑了,“宫里传来了消息, 太子被人所杀, 皇后刺激之下失了心智,把皇上推倒,皇上正撞在龙案一角, 就这样驾崩了。芊芊,你的豫王爷要做皇上了。”他早就知道这个女婿是人中之龙, 心机深沉、行事缜密,目光长远又擅谋略,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早就登上了大位,女儿嫁到豫王府才两个多月,连年都没过,就从王妃变成皇后了。

叶芊担心地问道:“那言哥哥在宫里还安全吧?”皇上突然驾崩,混乱之下难免会出什么意外,她就怕有人趁机对豫王不利。

“他很安全,芊芊放心。”济平侯安慰道:“太子之事王爷早就知道,皇上就算不驾崩,按理也该病倒的,宫里宫外王爷都做了万全的安排,不会有事的。”再说,现在又没有别的皇子和他争位子,朝臣们对他又一向信服,皇后推到皇上,乃是十几位朝中重臣和乾清宫大太监亲眼所见,这件事没有任何可争议的地方。

叶芊放心了,“那爹爹进去吧,我没事了。”

“芊芊别担心,回去安心地等着就是。”济平侯叮嘱道。

叶芊点点头,她晕晕乎乎地回了主院,托着小下巴坐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吩咐人把早就准备好的晚膳送到外书房去,菜色丰盛,却没有酒,现在是非常时刻,可不能喝酒误事。又让厨房多准备些豫王爱吃的饭菜,先温着,等着吩咐了再送过来。

她嫁进王府两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豫王没有回来陪她用晚膳,她自己一个人也没心思用,捏了块点心,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白珍和绿翡也知道今天有事,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王妃的脸色,应该没有坏事,两个丫头也不劝她用晚膳,只安静地守在外面。

叶芊手里的点心咬了一半,突然扔下,急匆匆地去了魏霁的院子。

“魏叔,魏叔!”魏霁的一幅雪梅画到了最后,就差几笔了,听到小丫头心急火燎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下失了力道,一幅好好的雪中红梅就毁了。

叶芊也看见了,吐了吐舌头,“魏叔,别管画了,我告诉你个好消息,皇上驾崩了!”

魏霁一惊,抬起头看着叶芊,叶芊用力点点头,“真的,我没骗你。”她飞快地把从济平侯那里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魏霁看向了皇宫的方向,那和豫王一模一样的凤眸中有亮光闪过,他的阿眉,这就要自由了吗?原以为要等两三年,没想到分开才两三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魏叔,你放心,言哥哥说话算话,他答应了的,说是母亲和您想去哪里都可以。”叶芊高兴地笑道:“魏叔,真是太好了!”

魏霁也笑了,“芊芊小心些,在外面可不能这么高兴,明天还要哭灵呢,芊芊无论如何也要做个样子出来。”

“啊——还要哭灵!”叶芊苦恼地皱起眉头,“我一点儿都不想哭,估计挤不出眼泪来。”

魏霁轻笑一声,“不怕,听说在帕子上抹上姜汁,需要眼泪的时候就在眼睛上一擦,眼泪就下来了。”

“太好了!”叶芊眼睛一亮,小手一摆,“那就没什么好发愁的了!”

“发愁什么?”门口传来萧言风的声音,他本以为自己这么晚回来,小王妃肯定正眼巴巴地等着自己,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扑进怀里,没想到回到主院,根本就没有她的影子,只有她咬过的半块点心扔在碟子里,问了人才知道她跑到这里来了。

“言哥哥!”叶芊激动地跑过来,上下打量一下,“言哥哥没遇到危险吧?”

“没有。”萧言风顺势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芊芊饿不饿?”

“饿了。我想等言哥哥回来一起用晚膳的,厨房里做了言哥哥喜欢的饭菜。”

“那送到这里来吧,咱们和魏叔一起用晚膳。”大局已定,还有些事情要商议一下,等用过晚膳他再去外书房。

“恭喜皇上。”魏霁深深地看了一眼萧言风,当年他刚刚出生的时候,他天天躲在凝玉宫书房的后窗下偷听他的哭声,明明是那么小个人,哭起来声音却大得很,后来他大了,常常跑到花园来淘气,他就躲在远处偷偷地看他,再后来,他不淘气了,却带了小丫头来,他还记得小丫头举着大剪刀让自己帮她剪葡萄的情形,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长大了,做了皇上。

“魏叔还是叫我阿言吧,在您面前,我不是皇上,永远都是阿言。”萧言风也深深地看了魏霁一眼,两人对视片刻,彼此了然,就算不能明着相认,血脉是断不了的。

魏霁的心中又惊又喜,他没想到阿言会知道这个秘密,他本以为在这个世上,只有他和阿眉才晓得的,却不知道阿言是如何得知,不过,阿眉早就说过,儿子很是聪明,心思敏锐,什么事很难瞒过他的。

两人没有相认,叶芊却没有什么顾虑,对于魏霁和安眉,她真是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让他们明天就自由自在地在一起,尤其是那天听萧言风说了红痣和伤疤的事,她知道了萧言风和魏霁的关系,心里更是难受,好好的一家三口,就这样过了二十一年。眼下见两人别有深意地对视,却偏偏不肯打破默契,她有些忍不住了,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