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来童昭现在情绪非常暴躁,还是十多年不曾见过的那种暴躁,童蕾抓抓头发,冒着被拉黑的风险问道。

“就想跟你确认一下,你现在和席家太子爷是不是真的…做了。”

“嗯!”

没想到童昭会主动承认,童蕾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虽然大家都认定他们孤男寡女会在酒后发生点什么,毕竟童昭消失了好几个小时,有点想象力的都不会觉得他们是盖着被子聊了几个小时的国计民生,但童蕾真的没想到她会勇敢承认。

“疼吗?”

“什么?”

发现童昭没理解自己啥意思,童蕾只好委婉的解释一下。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这是第一次,虽然我之前有劝过你要找个男人试一试,免得把自己憋成性冷淡,但是…”

没想到童蕾会和自己说这些,童昭被气成差点变成一只河豚,瞬间“尔康”附体。

“童蕾!”

听到童昭的这一声咆哮,席梁手里的方向盘差点飞出去,偏头看了她一眼,心想童蕾到底是说了什么,能把她气成这样。

“诶诶欸,你别激动,我就随口一问啊。”

玩笑开够了,童蕾又重新把话题拉回正轨。

“没想到兜兜转转,你们俩还真凑到一起了,看来缘分这种事真的存在。你现在回去了吗?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你爸妈一定会尽快把你嫁到席家去,不管你愿不愿意,毕竟他们等这一天,大概已经等了很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童昭从这些话里听出了别的信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等了很久是指等我嫁人,还是指席家。”

童蕾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皮球踢了回来。

“席梁对这件事是什么反应,不想认账还是打算顺水推舟。”

这次童昭也学精明了,没再被姐姐牵着鼻子走。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童昭还和自己较上劲儿了,童蕾忍不住低头按按太阳穴。

“我没什么意思,你看你相了这么多次亲,终于和某个男人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你觉得他们会不抓紧时间把你婚事办了么。”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友情提示今晚别回家,回去就注定失眠,在外面找个酒店过一夜吧。明天调整好状态再回去请罪,我先去上班了,拜拜。”

想说的话没说完,电话就被人挂了,童昭心里顿时郁闷到了极点,她总觉得刚才童蕾话里有话,还有今晚席梁的态度也很有问题,可偏偏就是抓不住那个点。

吃饭并没有去易水居,一来是不顺路,二来那边的菜都要准备很久,他们俩没那么多时间和耐心,吃饭的前童昭被席梁逼着喝了一碗汤,说是能解酒,后来事实证明是他被老板忽悠了。

吃饭的时候,童昭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对面的席梁,这让席梁很不解,为什么睡了一觉之后,童昭完全就变了个人,难道他贬值的有这么快?这还真的有些意料之外。

吃了饭之后,童昭打算就近找个酒店休息。

“你回去吧,我今晚住酒店,再见。”

说完,她把手揣进风衣口袋就往不远处的国际酒店走,席梁站在车子旁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最后拿出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噗呲一声,一点红色的火焰在他的指尖飞舞。

香烟燃烧过半的时候,一个清瘦的人影从暗处走过来,高跟鞋哒哒哒的踩在地砖上。

“把身份证还给我!”

刚才站在酒店的前台,童昭死也没找到身份证,身上的衣服是席梁给准备的,兜里比她脸还干净。全身上下也就一部手机,虽然手机能支付,但是没身份证的话酒店不给她开房。

靠着车门的席梁,看着摊开手一副要账姿势的童昭,把衔在嘴边的烟取了下来,吐出一股青烟,看了看身后的车子说。

“既然住不成酒店,就上车。”

“身份证!”

童昭认定席梁拿走了自己的钱包,席梁身上却没有她要的东西。于是,两个人就这样突然在饭店门口对峙起来,谁也不肯退让。终于,香烟燃到了尽头,席梁熟练的把烟头弹进垃圾箱,转身为童昭拉开车门。

咬着腮帮子的童昭,被晚风吹了一会儿,眼睛红的像个兔子,倔强的站在原地,瞪着扶着车门的席梁。

“上车,不然我现在就陪你回童家。”

他用了陪,而不是送,可狂躁的童昭却没察觉出这其中的不同。生平第一次,席梁觉得自己看走眼了,原来觉得童昭很好说话,很安于现状,事实证明这都是假的。

不能现在回家,身上也没身份证,毫无退路的童昭咬咬牙走过去,却在上车的时候给了席梁一拳,生平第一次被人逼到这个地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没想到她会动手,席梁硬生生的接下那一拳,他现在终于能肯定自己是错了,童昭依然是当年那个敢在受伤后从歹徒手里夺枪的童昭,根本不是现在那个待在待在医院,不争不抢看上去很好糊弄的外科大夫。

“路过药店的时候停一下。”

“酒店房间有杜蕾斯。”

他接的太快,让童昭有些猝不及防,差点闪到了舌头,但即使这样她也不肯认输。

“我什么时候说是买避孕药了吗?”

今天经历了太多事,童昭已经把自己最暴戾的一面展示了出来,不是那个会任由母亲摆布的洋娃娃,也不再是那个会安慰病人的好大夫,完完全全就是个炸*药包。

席梁也感到了她身上的煞气,路过药店的时候停了车,童昭进去之后,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提着一大包板蓝根。路过车门看着憋笑的男人,她从车窗把药摔到了他身上。

“第一次见送板蓝根的,童医生你很有创意。”

“我其实是想去买安定,但是他们家不卖,因为我拿不出身份证。”

说着,童昭坐进车里,摔上车门后定定的看着席梁。

“你到底把我身份证弄哪里去了?”

事到如今,席梁觉得需要提自己辩解一下,不然就被当成小偷了。

“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就手机和房卡,没有身份证。。”

听他这么说,童昭开始回忆自己到底把钱包扔哪里了,最后也没想出个结果,反而是把头想疼了,于是捂着脑袋闭着眼靠在座椅上休息。

席梁停车的时候,发现身边的女人又睡着了,走过去拉开车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捏捏她的脸,把童昭弄醒。

“到了,下车吧。”

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童昭,看清席梁的脸后,不耐烦的把脑袋转到一边。

“我睡在车里,你自己上去吧。”

席梁不知道她这是在倔什么,但他不可能真的让她睡车里,于是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当然也没忘记那一大袋的板蓝根。

在电梯里的时候,席梁看着怀里并没有真的是睡着的女人,开玩笑的说。

“如果我现在松手,你会摔倒吗?”

被电梯的灯泡照得眼睛疼的童昭,抬手挡住了额头。

“你可以试试。”

“改天吧,你今天喝得太多了,摔到脑袋就不好了。”

童昭是不知道席梁哪里来的好心情和自己开玩笑,她现在头疼的厉害,每次喝醉酒都是这样,不休息够就会一会儿疼、一会清醒。

“你们家就一个卧室、一张床!”

童昭现在宁愿回去睡在车里,她做梦也没想到席梁的家看上去会这么精致,因为小,所以精致。

“客房被我改成健身房了。”

“就一张床,怎么睡!”

关键那张床还不是很大,就是一张单人床,看着这一切,童昭感觉自己又被他套路了,转身就往外走,却被手疾眼快的席梁抓回来,扔到了床上。

第19章

本来就晕乎乎的童昭被席梁扔在床上, 偏偏他的床又比较硬,差点被把她摔晕过去, 好不容易挣扎着坐起来,席梁又站到面前, 绷着脸看着她。

“你睡床上, 我今晚睡沙发。”

席梁知道现在的童昭不愿意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在酒店的时候她会做出那种举动,肯定不单是喝醉了酒。

扔下这句话, 席梁走过去拉开衣柜, 从里面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扔给她, 自己抱着被子和衣服往外走。

“浴室有备用牙刷,睡衣是干净的, 你抓紧时间洗漱,尽快休息。”

看着席梁离开的背影,童昭弓着腰揉脑袋,自从吃过饭之后,那股劲儿就收不回去了,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童昭去浴室洗漱的时候,看见席梁坐在沙发上, 手里还拿着几份纸质文件, 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 漫不经心的说。

“牙刷在架子上,蓝色毛巾是备用的。”

话音刚落,童昭就进了浴室, 不是她太快,而是距离太近。

退伍前,席梁就住在这套公寓里,因为平时不常回来,住宅面积就没有太大的要求。工作后,单位分配了房子,他却懒得搬过去,还把本就不大的房子设计出了一个书房和健身房,导致其他地方的面积就更小了。

不过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童昭在浴室顺利的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刷牙的时候瞥见锁骨上的印记,让她忍不住凑到镜子跟前扒开衣领看个仔细。醒来之后没仔细照过镜子,现在才发现身上这么多印记,她又想去弄死外面的那个男人了。

睡觉前,童昭不仅把门反锁了,还放了把椅子靠在门上,生怕某人半夜溜进来。家里面积小,她在里面的动静,席梁听得很清楚,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因为脑袋还不清醒,童昭倒下就睡着了,结果半夜又突然醒了。

坐起来后,童昭开始想今天发生的事,越想脑子越乱最后就真的不困了,下床走到门边小心的移开凳子,打算出去找水喝。

客厅的窗帘没合上,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落在地上,借着这点光童昭摸清了厨房的方向,也不出意外的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一米八三的大男人躺在一个狭小的沙发上,童昭感觉被子有一半都在地上。

童昭刚摸到水杯,啪的一声客厅的灯亮了,刺得她差点睁不开眼,眯着眼回头看见席梁站在不远处。

“我就喝点水,不吵你。”

说完,童昭转过身子继续往杯子里倒水,却没想到席梁走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这水是我今天昨天早上烧的,你坐着去,我给你重新烧一壶。”

作为一个医生,童昭理智的松开了手,把水壶交给他,转身回到客厅靠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坐着。

席梁回来看见她霜打茄子似得坐在那里,转身拿着被子裹在了童昭身上。

“你是不是胃难受?”

折腾了一天,童昭现在也没力气和他闹脾气,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烧的很。”

谁知道,她的可怜并没有换来席梁的同情,反而是被他拍了一巴掌。

“你就是缺心眼,不知道提前兑水吗?”

捂着被席梁拍过的脑袋,童昭愤恨的瞪着他。

“半个月前我才知道我要当伴娘,你以为我能想到这些?而且,往酒里兑水不该是他们白家该做的事吗?”

“你除了会瞪着我,会对我吼,你还能做什么?”

听了席梁这话,童昭现在不止胃疼,五脏简直就没一处不难受的,要不是真的太难受了,她会再给他补几拳。善于观察的席梁自然也察觉到,童昭的心理状态在恢复,恢复到她平常的样子。

“我刚才在厨房看见刀了,菜刀和手术刀虽然有差距,但也是刀。”

席梁自然听得出她在威胁自己,把快滑下来的被子给她掖好。

“我虽然退伍好多年,但是撂倒一个你,应该不会太难。”

和他用眼神对峙了几秒,童昭认输了,歪着头看着被子上的纹饰,不想和他说话,打不过,跑不掉,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席梁把放温的水端给沙发上病恹恹的女人。

“喝完就去睡觉吧。”

喝完一大杯水后,童昭把被子留给他,自己回卧室,一边走一边嘀咕,“我要是睡得着,我还会起来喝水吗?”

耳朵过于敏锐的席梁听到了她的吐槽,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叫住了童昭。

“你过来。”

“做什么?”

“我失眠,你陪我聊聊天。”

听到席梁的请求,童昭歪着脑袋犹豫了一下,走过来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席梁把被子都堆到她身上后,选了个万能的开场白。

“最近工作忙吗?”

“老样子,医生永远都没有不忙的时候。”

之后席梁又找了几个无关痛痒的话题,童昭也都有一说一,说着说着眼睛就睁不开了,脑袋一歪靠在席梁的肩膀上打起了哈欠。

“困了就去睡吧。”

老实说,席梁也快撑不住了,原本他就没失眠,要不是她半夜起来,这个时候肯定又睡了几觉了。

童昭揉揉眼睛,慢慢的下沙发,结果身子一歪差点栽下去,好在席梁手疾眼快的勾住了她的腰,被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的席梁,看着那个毫无察觉的女人,一咬牙穿上鞋子把她抱起来往卧室走。

第二天早上,童昭是被闹钟吵醒的,席梁是被她关闹钟时弄出来的动静吵醒的。醒了之后席梁就抱着叠好的被子回卧室,却看见童昭缩在床沿抱着被子的画面,被子的三个角在地上,一个角在她怀里。

考虑到一会儿要去童家,席梁非常残忍的把童昭弄醒了。

“起床了,吃完饭咱们去童家。”

听到童家两个字,童昭身上的瞌睡虫全被吓跑了,惊恐万分的看着他,就好像席梁是会吃人的魔鬼一样。

“我自己回去。”

都到了这个时间,席梁一点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纠缠,确定她是清醒了,就兀自去洗漱。

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可童昭还是阻止不了席梁,两个人到童家的时候,家里坐了不少人,大家说说笑笑一副聊家常的样子,但是童昭知道他们都在等自己。

潘雨柔见到女儿回来后,脸上的表情让童昭有点琢磨不清,她感觉母亲在忌惮什么。刚坐下几分钟,童御就用谈工作的名义把席梁叫走了,童昭顶着巨大的压力面对母亲和二婶也就是童蕾的妈妈。

“妈,你们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不用这样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童昭虽然平时很听话,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不需要藏着掖着。

“你和席梁在一起多久了?”

这个问题真的难住了童昭,严格来说他们现在也没在一起,但是这个结果肯定不会让母亲满意,而且如果直接承认这就是一夜情,貌似也容易挨揍。

“过年那阵子吧,当时他住院了好几天,经常见面。”

回来的路上,童昭就彻底冷静了,她知道今天家里人就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现在别说童家,估计远在B市的席家也知道了他们俩的事,这个时候否认和席梁的关系,无异于找死。

“今天早上啊,席梁的母亲就打电话过来了,问我是什么想法,我说这个得看你们俩个孩子的意思。昭昭啊,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啊?”

听到母亲的话,童昭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好像什么都被童蕾料到了,她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母亲。

“妈,这个话题以后再说吧,我和他还没到那一步。”

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童昭不相信就因为她和席梁滚了个床单,家里人就会逼着他们结婚,最多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推他们一把,就比如像现在这样,旁敲侧击的打听和暗示。

“妈妈就是看你们俩年龄都不小了,而且还挺有缘分的,所以有些替你们着急。”

“妈,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真的再等等吧,您这样上赶着催,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没人要、嫁不出去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母亲伪善的笑容,童昭说出的话就显得有些刻薄。也许有的母亲这么着急是担心女儿吃亏,但她知道她的母亲绝不是这种可能。

没和母亲聊几句,童昭找了个借口回房间,席梁离开的时候给她发了短信,她看了一眼却没回。一回到童家,她就觉得身上像是被套了一副手铐和脚镣,甚至还不如在席梁的小房子里自在。

童昭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却听见了熟悉的敲门声,她立马把被子一卷躺下去,装出睡觉的样子趴在床上。

“童昭,我进来了。”

一推开门,童御就看见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的妹妹,他站在床边,双手抱胸盯着装睡的童昭。

“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床上的人没反应,童御掀开被子把她拽起来。

“童昭,我问你话呢,别给我装死。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是不是真的喜欢席梁,真的想嫁给他?”

“哥,你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我只是想听真话。你明知道咱妈是怎么打算的,怎么还是和席梁凑到一起了?”

从知道童昭是在相亲的时候正式认识席梁的之后,童御就猜到了母亲的打算,当时他提醒过妹妹,离席梁远一点,却没想到现在两个人还是走到了一起,虽然说带着一些偶然的成分,可这其中也有不少必然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