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仇家呢。”
看着不解风情的童昭，席梁懒得给她解释那么多，那两个人实在是太烦人，他就想带她出来走走，没打算带两个缺心眼一起逛街。
但，即使席梁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该来的人总是会来。
“你们俩，怎么也来了？”
“路也不是你修的。”
丢下这句话，张怡就拉着席聿往前走，正在吃冰淇淋的童昭忘了自己该干嘛，第一次见有人敢怼席梁的，还怼的这么不客气，真的是勇士。
席梁也是面上一僵，反正张怡就是这副德行，心情不好的时候，连她亲爹都能怼，张家的掌上明珠谁也惹不起，席聿更是被她虐了好多年，陈曾经席梁还怀疑过堂弟是不是缺心眼，现在他明白了席聿只是单纯的欠。
第54章
在医院加班的时候, 童昭也会跟着程亦去医院外面吃些大排档，街头小吃之类的, 所以到了这条小吃街竟然还觉得有些熟悉。
“你想吃什么？”
连着两顿，童昭几乎都没吃多少东西, 席梁担心今晚半夜睡着觉她爬起来说肚子饿了。
还在吃冰淇淋的童昭, 打量周围的店面,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老实说, 这些东西看上去都非常的有食欲, 只是她还没开口, 就听见旁边的席聿问了张怡同样的问题，只不过张怡的回答让她有些心虚。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吃过路边摊和快餐的张怡, 对这些东西当然是看不上的，不轻不重的回了句。
“都是地沟油和食用色素，而且烧烤太油腻，吃了容易发胖。”
这也是席梁不待见张怡的一个原因，当过兵的他，别说快餐，有的时候连没加盐的东西都得吃, 工作之后也是经常叫外卖, 没张怡这种有人伺候的千金大小姐挑剔。
本想说去吃点烧烤、麻辣烫改善一下口味的童昭, 瞬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头看了眼手里才买不久的冰淇淋，仿佛觉得这也是一些香精和食品添加剂制成的了。
“那你让我陪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家无聊啊, 我妈总担心我学习，如果在家她就要让我看书、做题，我又不能不给她面子。”
听了席聿和张怡的对话，童昭拽了拽席梁的手，抬头幽怨的看着他，看得席梁心里发毛。
“怎么了？”
“这个冰淇淋，味道…有点怪。”
童昭知道自己这可能是心理作用，但就是觉得味道不对劲了。
“不想吃就扔掉吧，天气太热吃这么凉的东西也不太好。”
要不是看童昭额头一直冒汗，席梁也不会允许她吃这个，刚才张怡的话自然也没逃过席梁的耳朵，知道那些话在童昭心里引起了一阵涟漪，估计她不会再吃这里的东西了。
“走，我带你去吃正餐。”
原本是看她没吃饱，但也吃过饭了，所以席梁才会带童昭来吃这些，换换胃口就当是吃零食了，却没想到杀出了一对讨厌鬼。
“好，那他们呢？”
“让他们自己玩去，不用搭理他们。”
说着，席梁拉着身边的人转身往回走，等席聿他们发现人不在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已经开着车子离开了。
“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不想吃米饭，想吃带汤的东西，最好中餐。”
出国留学那几年，吃腻了国外的饭，所以童昭在国内的时候，除非是特殊场合的宴会几乎都只吃中餐。
“带汤的？要不然给你点一道清炖狮子头？”
“可以，不过我未必能吃完，你帮我吃一半。”
在路上的时候，两个人就决定好吃什么，到了地方之后席梁刚坐下就接到了席聿的电话，问他们俩怎么突然消失了，去了哪里。
看着对面正在和服务员下单的童昭，席梁不冷不淡的回了席聿一句。
“我们打算吃点东西。”
“在哪，缺牙说她饿了。”
“地球，你们自己找地方吃吧。”
说完，席梁就把电话挂断了，之后把手机调成静音倒扣在桌面上。
点完菜之后，童昭就支着脑袋打量这周围的环境，看得出来是和易水居差不多档次的地方，环境优美、装饰古朴大气，而且墙上的画还都不是赝品。
“你以前常来这里吃饭吗？”
“不会，就算是回来这边，也很少来这里。”
闻言，童昭若有所思的点头，抿了一下嘴，又说。
“我以为，你会带我去见见你的朋友。”
听了童昭的话，席梁眼底划过一抹异色，放下手里的杯子说。
“这个不急，他们几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一定能见到，等放假比如过年的时候，我带你过来。”
童昭以为这是正常流程，关于席梁的事，她知道的太有限，他的亲戚都还认不全，现在想来这婚结的真是有些仓促，不过她却不会因此后悔。
“嗯，我的朋友，我估计你都见过了。”
看着童昭最近自嘲的笑，席梁拎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童昭的朋友他一只手就能数清楚，一来是本身她就不愿意去扩大交际圈，二来是在她心里能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就那几个。
“见过了，也还没认识，有机会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既然童昭想接触他的圈子，作为礼尚往来，席梁觉得自己也该试着去融入她的圈子里。
“嗯，这个好像可以有，等过几天童蕾就该回来了，至于程亦的话，他应该也能抽出时间的。”
说完，童昭就端起杯子品茶，见她一脸陶醉的模样，席梁有些吃惊，因为他还在等她剩下的话，不过现在看来童昭已经把要说的都说完了，也就是在她心里就童蕾和程亦这两个朋友，而童蕾也是她的堂姐。
“那个程亦？”
席梁的话只说了一半，但童昭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我和他已经说开了，没关系的，而且他现在也有女朋友了，我和他只可能是朋友。”
她把朋友两个字咬的有些重，像是刻意强调，免得席梁误会了。毕竟当初她和程亦在医院吵架确实闹得风声很大，席梁虽然不在现场，可当时提到了他，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就好。”
老实说，不管是谁，大概都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和觊觎她的人走的太近。不过，席梁相信童昭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她不喜欢不代表她做不好这件事。
大概是今晚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或者是看见了席聿和张怡那种青梅竹马的感情，童昭突然一时兴起想到了一个刁钻的问题。
“席先生，你的前女友是做什么的？”
正打算喝水的席梁，低眉看着手中茶杯里的涟漪，犹豫片刻还是喝了口茶压压惊，放下杯子后他盯着童昭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似乎是想从里看出点什么，不过童昭的眼里除了好奇就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前女友。”
席梁答的一本正经，童昭听完后也没有继续怀疑什么，只是笑了笑就开始给自己斟茶。
童昭的反应，让席梁有些不自在，如果是正常女人，在问了第一个问题之后，是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自己的丈夫，至少是会怀疑三次，让他解释、强调三次才可能脱身。
“席太太，你前男友是做什么的？”
正在倒茶的童昭听到席梁的问题，虽然没急着抬头，却扬起了嘴角。大概是没想到，席梁也会这么不客气，她给了他一个突然袭击，他就必然要反将她一军。
“你看我像是有前男友的人吗？”
说着，她放下玉壶，眼尾轻轻翘起，像是心情大好。
“中学的时候忙着学习，大学、研究生、博士也都忙着学习，一心想毕业回国，没时间想这些。等到工作了，就更忙了。”
其实，忙不是最根本的理由，最根本的原因是，童昭知道，如果她找的那个男人配不上她的家世，纵使再深情也最后也会散场。于是，她就把所有的时间和经历放在学业和事业上，至少这样可以向母亲证明，她不是个废物，不是一无是处。
“你为什么会选学医？”
每个人，想做什么肯定是要有些理由的。每个男人大概心里都有个军人的梦想，身在军人世家的席梁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他是长房长孙，理应先穿上戎装，只是后来执行任务是时候出了意外，就不得不脱下那身军装。
听了这个问题，童昭下意识的把脸偏向了别处，不自然的咬咬后牙，最后还是说了真话。
“当时，爷爷说童家还缺个医生，于是我就去学医了。”
虽然童昭语气故作轻松，但是她的眼睛却不是在说这个，席梁知道她大概是真的没说假话，但也能看得出来真实的原因可能没这么简单，怕提到她的伤心事，就没再往下问。
“那现在看来，你倒是没有辜负老爷子的期待，成为了一个救死扶伤的好大夫。”
“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就是个普通的外科医生，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而且，后来我发现医生这个职业也挺好的，对我来说算是扬长避短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太多人际交流，更喜欢这种专注做事的职业，要是让我和童蕾换一下，我肯定早就疯了。”
听完，席梁笑了笑，显然是觉得童昭太自谦了，她只是懒，从之前她算计他的那几次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其实也很擅长揣摩人心，只是太懒，就让外人以为她很笨，正好又都被她骗了。
只有像席梁这种，上过当、受了骗的人，才不敢再把童昭想得那么傻。
“如果是几个月前，你说这话我肯定信。不过现在，你的《伤寒杂病论》还在家里摆着呢。”
第55章
吃完饭之后, 两个人回到席家，却发现本是在出差的席芮却坐在了客厅里, 童昭倒是瞬间笑了出来，席梁的眼神却暗了下去。
“你们回来了。”
席芮的态度不冷不淡, 起身后走了过来, 童昭松开席梁走过去。兄妹俩隔着一个童昭, 已经用眼神来了一番厮杀。
“你哥哥说你出差去了，我还想给你的礼物怕是要请妈转交了。”
大概是童昭热情的态度感染了席芮, 亦或是在他们回来之前, 母亲就已经给席芮打过招呼了, 她并没有表现的如同席梁预料的那般冷漠甚至是讥讽。
“听说你们要回来，我就和同行的同事请了个假, 刚才去哪儿了？”
“刚才…就是去外面走了走。”
童昭本想脱口而出去吃饭了，但是瞥见不远处坐在沙发上婆婆后，就赶紧把到嘴边的话给改了。
席芮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嗅到了童昭身上的那股烟火味，那分明就是去吃饭了，只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拆台，勉强相信了童昭的谎话。
“对了, 站了这么会儿, 还忘了恭喜你们呢, 新婚快乐！有喜糖吗？当初我哥哥承诺过的，结婚要先给我发喜糖。”
闻言，童昭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两步之外的席梁, 用眼神问他：你真的做过这种承诺吗？
然而，事实上，席梁真的说过这种话。只不过，现在他自己都忘记了，那句话还是两年前开玩笑的和席芮说的，当时他说一时半会儿不大可能调回B市，席芮就说他要是在那边给她找了个嫂子怎么办，当时席梁还笑着摇头满口否定说不可能，谁知道却让席芮一语中的了。
“带了，我箱子里有，专门给你准备的。”
糖并不是席梁买的，是之前童昭突然看上的，觉得包装很好看。这次来B市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想得，席梁就抓了一把，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能派上用场。
听哥哥这么说，席芮明显是开心不少，至少说明她的哥哥没有因为娶妻，就把她这个妹妹忘到天边。
“亲哥！”
“不然还能是假的，跟我上来。”
童昭不太明白，拿个喜糖怎么还能专门把人叫楼上去，但是席芮愿意跟着上去，她也无话可说，只好坐到沙发边上陪席梁的母亲说说话。
“妈，您还没休息呢？”
“没呢，突然接到丫头的电话，她说要回来，还让我给准备晚饭，那哪里还睡得着啊。”
见席梁母亲一脸慈祥的笑容，虽然知道这份母爱不是给自己的，可童昭依然觉得心里很暖、很甜。如果哪天她的妈妈会因为她出差回家，特意坐在沙发上等她，心里也是这般开心，童昭想也许过去的事她都能忘记。
“这样啊，您喝水吗？我给您倒杯水去。”
“不用了，我坐一坐就上楼休息去了。你今晚也早点休息，明天不用早起，想睡到多晚都可以。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用太拘束。”
万万没想到，见面不过六七个小时，相处不到一个小时的席梁母亲会对自己说出这般纵容的话，童昭的眼眶有些热，把这里当成家？也许吧。
“谢谢妈。”
“你这孩子，怎么总喜欢说谢，一家人这不是应该的吗？”
说到这里席母顿了一顿，偏头往楼上看了看，笑着对童昭说。
“我估计他们兄妹俩啊，一会儿不一定下来了，咱们也上去吧，我去把丫头拉开，免得影响了你们晚上休息，今天奔波一天，你和席梁应该也是累坏了。”
席母知道孩子们关系好，而且席芮精神力又格外的强，要是不把人劝回房，只怕要缠着儿子和儿媳闹到大半夜。
说着，席母便要起身，童昭见状也赶紧弯腰扶着对方的手臂，两个人不慌不忙的往楼上走。
“席梁年纪也不小了，我知道你比他小了六岁，但是啊，我希望孩子的事，你们能抓紧，毕竟我和你爸爸都还等着抱孙子呢，嗯？”
席母的这一个“嗯”字，听得童昭头皮发麻，和她那个喜欢板着脸训话的母亲不同，席梁的母亲喜欢笑着和你谈判，逼的你没办法讨价还价。
“这个…我们明白。”
见童昭害羞的低下了头，席母也不再多言，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一直强调，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偶尔提点就能让童昭知道他们这些长辈对这件事的在意。
“明白就好，催完你们，我也得催催丫头去了。这孩子总是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每次提起这事儿就给我转移话题，现在何家也都急着呢。”
席母说这话的时候，一边叹着气、嘴角却还带着笑，那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宠溺。可童昭却很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先催完她，便有提到了席芮，是在说：你看，我并不是催你，只是确实到了年岁了，该要孩子了，哪怕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也不会纵容她把这件事抛到一边去。
童昭想，这大概就是席家人团结的原因，有个这么强大却不失温柔和公平的母亲，也难怪席梁和几个弟弟、妹妹之间的感情会这么好。而他们童家，自幼学习的都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要想做人上人，就得比别人强、比别人狠。
现在，就连是过年，童家的小辈见面也都是暗藏着杀气，就连童昭自己和关系最好的童蕾之间，两个人从小到大也都在互相竞争，都想做童家最优秀的女儿，就会暗地较劲，好在并没有形成恶性竞争。
“其实，在您心里，席芮也还是个孩子呢。”
“你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去了，前几年吧，丫头一直不想结婚，总是觉得那样就被人绑住了腿脚，我和她爸爸就一直催她，生怕她找不到好人家。结果，等到她真的结婚的时候，我和她爸爸就感觉心都空了一块。孩子，不管多大了，在我们党父母的眼里，终究都是孩子。”
看着席母脸上一半叹息、一半喜悦的表情，童昭心里有些羡慕席芮了，她甚至有些好奇，如果她穿上嫁衣出嫁的时候，她的妈妈会哭吗？即使知道自己不是母亲心中期待的那个孩子，可她觉得自己到底也是母亲的孩子，二十几年的母女之情，总不该都是装出来的。
婆媳俩说着话，就上了楼，走到门口看见屋里谈话的兄妹俩，席母也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冲女儿招手。
“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啊，赶紧给我睡觉去，要是吃的太撑睡不着，就去楼下跑两圈，别影响你哥哥和昭昭休息。”
见母亲大晚上的还对自己这么苛刻，席芮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瘪着嘴巴一脸委屈的看了眼哥哥，最后又走到了母亲身边，顺手挽住母亲的手臂。
“好好好，我不去闹他们，反正我哥哥一回来，您心里就没有我了，现在又家一个童昭，估计以后我再回家，都得自己做饭吃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嘛。”
说完，还傲娇的翻了个白眼，席母见状抬手轻轻的打了席芮一下。
“又开始了，一天到晚就喜欢说这种话，好了，咱们走吧，让你哥哥和昭昭早点休息，你们有什么话啊，明天再说。”
说罢，席母看着还站在身边的童昭，催她快些进去，又对席梁说。
“你们明天不用起太早，今天都太累了，多休息休息也可以，反正是周末，我不管。”
“好，妈您也早点休息，我估计爸这会儿还在房里等着呢。”
“等？你爸他估计都睡了一觉了，那个没良心的，好了好了，不和你们说了，我走了。”
目送母亲和妹妹离开，席梁看了眼身边神游天外的童昭，把她拉进卧室。
“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嗯，我也确实困了，你先去洗漱，我卸个妆。”
席梁在浴室的时候，童昭就坐在椅子上发呆，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比席家母女，再想到自己和母亲，童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到那日听爷爷说起的事，嘴角的笑更是苦的难以用语言形容。
如果不是那天，爷爷精神不太好，童昭想她一定这辈子都想不到，原来她还有个弟弟，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童年全家人都不太愿意给自己过生日，尤其是母亲，更是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会对自己这般严苛。
“如果，当初晚一点出来的是我，妈妈是不是就不会痛苦这二十多年了？”
自言自语的童昭仿佛像是魔怔了一样，一边笑一边哭，也不知道席梁是不是感觉到了外面的人心情不好，就隔着一道门叫了她一声。
“童昭，给我拿一条毛巾，浴室里的被我打湿了。”
听到席梁叫自己，童昭被吓得走出了心里的那个怪圈，抹了一下眼角，发现手背上竟然是湿的。
第56章
“你等等, 我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