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完全融入另一个人的生活，这不是恋人难不成是租客？童昭觉得不可能是租客，一来程亦这种人不可能缺那点租金，二来也没见过哪个房东会把自己的卡交给房客随便刷的。
“当然不是啊，我们俩说好的，除了感情什么都可以谈。”
说到这里郑晓顿了一下，皱着鼻子歪头看着天花板琢磨。
“ennnm，用现在最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只走肾不走心。所以，结婚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童昭听过这种说法，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么直接的承认，一时间惊讶的合不拢下巴。
“那…那你不是陪着他白耗这么久？”
作为一个被催过婚的过来人，童昭觉得等将来这两家父母觉得程亦和郑晓该结婚的时候，大概会把郑晓催到疯，因为在婚姻这件事的条件上，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是不公平的。男人年龄大一点的叫黄金单身汉甚至是钻石王老五，而女人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剩女，成了别人口中嫁不出去的人。
“怎么算是我陪着他耗，我现在也不想谈恋爱啊，就这样有个男人一起住着，心理上不觉得空虚，生理上也…能得到慰藉，你作为一个医生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瞧着郑晓眼里暧昧的眼神，童昭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她接触的人太少了，但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女人，当然这种大胆也叫做率真，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绝不按照别人的想法去活着。
“我…我懂！”
“懂就好，所以啊，你大概是看不到我和他结婚了。等到他找了女朋友，我会主动提出分手。当然这个女朋友是指标准定义上的，不是我这种的床伴。”
看着信誓旦旦的郑晓，童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的世界和郑晓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程亦，其他的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你们…开心就好，不过…我还是希望在走肾的时候，偶尔走走心，我是真的想看见他早点结婚。”
“我知道，你觉得愧疚嘛，觉得当初他等了你那么久，结果你转头嫁给了你的丈夫，让他这么多年的心思都打了水漂。”
听了这话，童昭想杀到厨房揪着程亦的衣领问问，问问他到底都和郑晓说了些什么，就算不是走心的女朋友，但这些事也不能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吧。
“其实吧，你真的不用愧疚。也不是你让他等你的，你又没有故意把他当成备胎，所以不用对他感到抱歉。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往自己的心里增加罪孽感，程亦错过你一来是他咎由自取，二来还有很多不可抗力，总之和你真的没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郑晓忍不住叹了口气，放下杯子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童昭的肩膀，一副长辈看着晚辈要讲什么人生哲言的表情，可说出来的话却又非常的不正经，让童昭哭笑不得。
“好好地过你的生活，就算程亦真的注孤生了，你也不用愧疚和自责。最多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给他发个短信，问问他是不是还活着，剩下的都不用做、不用管。”
童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了现在郑晓过分看得开的性格，老实说她有些羡慕。但是郑晓只有一个，她童昭永远都不能像郑晓一样随心所欲、恣意妄为的活着。
听了太多郑晓的人生警句，童昭几乎全程惊讶脸，这边她还没想到合适的对白，已经站在旁边听了两分钟的程亦把手里的纸巾扔进垃圾桶，一把揪住郑晓的耳朵，给了沾沾自喜的她一个灵魂痛击。
“让我去洗碗，你就在这给童昭说我坏话，注孤生？呵，你以为我这种条件的人会注孤生。郑晓，我今天还跟你说清楚了，如果我三十岁还没找到合适的女人，我就把你敲晕了绑到民政局去，回头连彩礼都不给你一分。”
刚把耳朵从程亦的手里救回来的郑晓，一听到这话瞬间气炸了，跳下沙发对程亦拳打脚踢，在旁边的童昭有一种要拿出手机录像的冲动，这个程亦真的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一定是被人掉包了。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闹了，把鞋子穿上。”
说着，程亦抓住郑晓纤细的手腕，把她抱着扔到沙发上，拍拍手看着童昭。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进来回来的时候，童昭把车放在了医院，这会儿程亦自然也不可能让她打车回去。
闻言，童昭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点点头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郑小姐，谢谢你的今天的豪华大餐，有机会我还来蹭饭。”
“欢迎啊，我有的时候做的太多，两个人吃不完的，你要是想来可以直接和我说，想吃什么菜告诉我，只要不是像开水白菜那种极度浪费资源的菜，我都可以让你心满意足。”
“我记住你的话了，肯定会来你们家蹭饭的，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离开的时候，看着站在门口的郑晓，童昭眼里满是感激，明明是第二次见面，可这个女人却给了她最大的尊重和热情，像一团火，把人心里烧得很暖和。
“郑晓今天和你说什么了，我在厨房好像错过了很多的大戏。”
见程亦有些好奇，童昭忍不住和他卖关子。
“也没说什么，就是聊了聊家常，说了些你的事。”
“我的事？她是不是说了我和她现在的相处模式，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人渣？”
“其实还好，你们俩属于你情我愿，我们都没有权利说什么的。其实，我更担心哪天你对着郑小姐大喊人渣，她比绝大多数女人都要大气，看得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童昭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在某天成了现实。可现在，程亦是不会相信的，不仅不相信还要借机diss一下郑晓。
“得了吧，就她那样，肯定是她将来哭着求我别走。”
童昭笑了笑不打算拆台，就当是给师兄个面子。
“师兄，我过几天可能要出去一阵子，我爷爷那边你如果可以的话，多上去看看。”
“出去？出国吗？”
“不是，就是去别的地方办点事，没有出国那么远。”
第62章
到家后满身疲倦的童昭拿出手机, 弯下腰轻轻地揉了揉小花的大脑袋，小花眨着长长的睫毛一脸欢喜的看着她。
“小花, 饿了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等我一下。”
说着, 童昭开始往厨房走, 小花也站起来跟上去。拿狗粮的时候童昭试着给席梁打电话, 这几天他好像特别忙没有主动打过来，她还对那天离开的事耿耿于怀, 也没主动联系席梁。
还在新居里加班的席梁, 被突然亮起来的手机吸引了目光, 低头一看是童昭的号码，他垂下眼帘没有动, 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接一样，可最终还是把屏幕划了过去。
“童昭”
还在给小花倒狗粮、换水的童昭突然听到席梁在叫自己，吓得急忙抬起头看见放在桌上的手机，放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喂，是我。”
“你在忙什么？”
大晚上的，席梁听她在那头气喘吁吁的样子。
“没什么，给小花弄晚饭呢, 你等我一下啊。”
说着话的时候, 童昭又蹲了回去, 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给小花拧狗粮的罐子。
“现在才吃饭，你吃饭了没？”
隔着手机, 席梁也能听见那边小花激动的呜咽，听上去好像是饿坏了。
“我…我刚去师兄家吃了，这才到家。你呢，是不是又在加班？”
新官上任会有诸多麻烦，童昭虽然没有试过当空降兵，但她能理解席梁现在的处境，而且这边不是B市，地头蛇们未必愿意给他这个席家太子爷面子。
闻言，席梁默不作声的合起面前的文件，不动声色的开始撒谎。
“没有，我也刚准备休息了。”
“那就好。”
因为要防止手机落下来，童昭差点跪在地上把罐子拧好，一只手实在是难以控制罐子乱跑，小花只顾着吃完全没想来帮个忙。
“你刚才说，去你师兄…程亦吗？”
“嗯，程亦师兄。”
“他会做饭？”
虽然和程亦接触不多，席梁不相信那个拿着手术刀的男人会做饭。
“不是他做饭，他女朋友，很厉害！都可以开星级餐厅了。”
听着童昭三分佩服、七分崇拜的语气，席梁轻轻地一挑眉。
“你也想学？”
童昭不知道他是怎么歪道这个方向来的，但她还真的没有这个打算，做饭太累，于她而言远比一场手术还要辛苦。
“我…不想，以前没想，以后大概也不会想。席先生，你别指望我会给你会下厨房做饭。”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席梁下意识的扬起唇角，抬手揉了揉额头，心中哭笑不得。
医生都有些小洁癖，最不喜欢那些油腻腻的东西，童昭更是如此，所以今天她看见程亦甘心去清理厨房垃圾、刷碗的时候还有些讶异。
“我没有说要你做饭，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你没有明说，但你就是这个意思。”
伺候完小花，童昭拿着手机回客厅，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合照，语气一下子就淡了下来。
“你这几天还好吧，到了那边要按时吃饭，工作是忙不完的，别熬夜。虽然你刚才说了没加班，可我就是不能信。应酬大概是免不了，但是尽量少喝酒、少抽烟。”
知道席梁工作的环境，也清楚他承受的压力，所以童昭觉得烟酒是免不了，只是希望他少喝一点，别太拼命了。
“挺好的，上面管的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请我吃饭喝酒，估计都还在试探我的态度。”
“如果避不了就少喝，能不喝就别喝。”
这些话，曾经家里人也叮嘱过席梁，但还没有一个人会像童昭这样，不厌其烦的说上一遍又一遍，就差写在纸上贴在他手心上。
“我知道，你这几天怎么样了？老爷子的身体恢复的好吗？”
“爷爷的身体恢复的还可以，只是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估计还要休养很久才能恢复过来。”
提到爷爷，童昭的语气又降了几分，心情很是沉重。小时候，每次看见严肃的爷爷，她们都会害怕，尤其是除了妹妹的事之后几乎不敢靠近老爷子，现在看着爷爷躺在病床上念着祖母的名字，童昭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先把身体调理好，至于精神方面的这个现代医学也无能为力，你别太自责，人老了都会有这一关，照顾老爷子的时候，别忘了顾及你自己。”
在离开前，席梁就注意到童昭的不对劲，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把对爷爷的担心都转化成了愧疚，把老爷子生病住院甚至是患上阿尔兹海默症都归结到了自己头上，就算是弹簧也有会被压断的一天，而童昭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嗯，我知道的，不会太过分。”
聊了一会儿，席梁看见时间不早了，就准备让童昭去睡觉。
“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去休息。”
童昭看了眼时间，确实是很晚了，本想直接说晚安，却没想到话到嘴边又想到另一件事。
“席先生，你在那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缺什么东西，我给你寄过去。”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来了这边这么几天，席梁一直在食堂吃饭，最近已经准备请个钟点工来家里，毕竟他没时间吃饭。
“咱们原先一起吃早餐的那家店，我最近想吃他们家的腌菜，这边的饭菜口味有些偏重。”
“你还真会给我出难题，那些腌菜都是非卖品吧？”
童昭觉得自己就不该嘴欠问这么一句，毕竟席先生最擅长指挥别人做事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想你给我寄过来。你快休息吧，小花估计都该困了。”
闻言，童昭偏头看了眼，果真看见小花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样子。
“好吧，为了小花我还是挂电话吧，晚安。”
放下手机后，童昭走过去蹲在小花身边，拍了拍它的后退。
“过两天，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小花还以为童昭是要和它玩耍，直接翻了个身蜷缩着小蹄子肚皮向上等着童昭摸一摸它。
“我不给你揉肚子，去你窝里睡觉吧，过两天我带你出远门。”
睡觉的时候，童昭躺在床上嘴里念着两个字，“腌菜！”
第二天一早，童昭去吃早饭的时候，就忍不住找老板，想买点腌菜，好在老板见她是熟客也没太吝啬，直接说可以送她一坛子，倒是弄得童昭很不好意思。
和老板约定好了，童昭这才开车去医院。
“爷爷，吃饭了吗？”
“你怎么又来了？”
听了爷爷的话，童昭瘪瘪嘴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把这话当做是对自己的鼓励，拉开椅子坐下来。
“爷爷，过几天我要出远门，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出院了。”
“出远门？念书吗？”
听到这话，童昭的心情更是复杂，忍不住叹了口气摇头，最近几天经常出现这种情况，上一秒还正常的爷爷，下一秒就突然说出时间紊乱的话。
“我都结婚了，不用念书啦。”
在医院陪爷爷说了大半天的话，童昭就离开了，昨晚已经和程亦打过招呼，在医院的时候帮忙抽空去看看爷爷。
因为是打算过去生活一阵子，所以童昭需要准备很多东西，甚至还要帮席梁准备一些生活用品，那个县城虽不说贫困，但购物什么的真不如这个首府城市。
花了一天时间采购，当天晚上童昭打包行李都忙到了半夜，这一次她没有和父母说，因为她觉得说了大概也没意义，在他们眼里她这个女儿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
“童蕾，今天出来吃顿饭吧，我要出远门一阵子。”
大清早还没睡醒，童蕾就被童昭的电话炸醒了，揉着头发坐起来，一脸的不高兴。
“出远门？多远？”
“不太远，还在省区。”
“找席梁？”
虽然还睡眼惺忪，可童蕾的逻辑能力一向都异于常人，一开口就说到了重点。
“对，顺便去那边散散心，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去医院看看爷爷吧，最近他总是说些过去的事，医护人员想插嘴都困难。”
“好，我有时间就去看他，我现在还困着，就不去陪你吃饭了，你抓紧时间出发吧，反正你得开车过去。”
童昭晕机的事，一家人都清楚，童蕾甚至还开过玩笑，当初两个人应该换换，这样童昭天天飞来飞去的，说不定就能让晕机的毛病治好了。
“那好吧，等回来了再找你吃饭，我准备出门。”
“路上注意安全，开车去那边要五六个小时，你一个人多加小心，累了就在休息站休息一下，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别疲劳驾驶。”
虽然说两个人之间一直存在竞争关系，但姊妹俩之间更多的还是亲情，比童家其他人要深厚的亲情。
“我知道了，放心吧。对了，这件事我没和他们说，如果他们问起来，你就说你不知道。”
听到童昭不放心的提醒，童蕾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才不会被你拖下水，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第63章
周五, 席梁下班后应父亲的一个老朋友之邀，去其家中做客, 因为不带任何政治因素，所以这一餐席梁倒是吃得心满意足。
因为喝了些酒, 平常生人勿进的脸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席梁出了电梯刚拐了个弯, 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醉意全无。
只见一个绑着马尾辫的穿着白衬衣、浅色牛仔裤女人坐在他家门口，背上还背着个白色的双肩背包, 手搭在行李箱上脑袋枕在手上貌似是在睡觉的样子, 而在行李箱拉杆上还绑着一条链子, 链子的另一头拴着一条德牧。
原本在门口警戒的小花，一听到动静就站了起来, 见到席梁后就热情的拖着箱子跑过来，席梁见状面上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阻止小花，箱子就被它拖走了。
而趴在行李箱上睡觉的童昭，差点像一团烂泥一样在席梁面前倒下去，好在那箱子抽离的瞬间她被吓醒了，惊魂未定的瞪着大眼睛, 发现身边有一道阴影这才抬头。
“你…怎么才下班？”
看着脸颊上被压出几道浅痕的女人, 席梁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慌不忙的蹲了下去，抬手无意识的掐住了童昭的脸，结果被吃痛的童昭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手背都给他大红了。
“我没喝醉。”
“你快点开门，我进去补个觉。”
昨晚童昭也不知道是太兴奋，还是太辛苦，总之就是失眠了，偏偏早上还天不亮就睁开了眼，开了几个小时车整个人都到了疲惫的顶峰，到了这边手机还没电了，要不是她拿着结婚证和军人证，小区的警卫都不会准她进来。
“你怎么来了？”
闻言，童昭抓住席梁的手臂站了起来，再弯腰捡起地上的卫生纸，捏成团打算一会儿扔掉，并催促某个不长眼色的男人去把门打开。
“我开车来的，你快点去开门，我真的好困。”
本来想着他下班之后就会回家，童昭也没想催，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刚才离得近的时候，还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酒味，心里别提多恼火，心想：早知道就提前说一声，让他在家里候着，也好过像她这样在家门口蹲着。
席梁赶紧拿出钥匙开门，一手扶着睡迷糊的童昭，一手推着箱子往里走，还被拴在行李箱上的小花只好默默地跟在后面。
进屋后，没有多余的拖鞋，心浮气躁的童昭拖了平底鞋就光着脚往里走，路过沙发的时候，顺手就把背包、手机扔了过去，看着她霸气侧漏的背影，席梁的眉尾轻轻地抖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