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憨厚的小子喊道:“我是童千斤。”一个单眼皮的少年叫道:“我是胡惠乾。”一个矮胖的少年说道:“我是刘裕德。”一个高瘦的少年说:“我是谢亚福。”剩下一个长相黑,大崩漏头的小子喊道:“我是李锦伦。”

“这么多啊。。。”小萱喃喃道,这么多人可怎么记住啊,刚要说什么,就被洪熙官一把拉住手,牵到桌前,对她说:“坐下说。”

顿时七个少年围着这张桌子坐下,看着小萱,目不转睛。

“我听说你们几位,”小萱心道:我也不能跟你们说我是看电影看得吧,你们还不当我疯了。忙说:“我听说有几位少年在少林寺学功夫,功夫好棒,还专打不平。”

童千斤一听乐了,说道:“没想到,咱们这么有名气。”

方世玉一乐,对小萱说道:“嗯,咱们的师傅是少林寺出来的,很有名气呢。”说完看了眼床上坐起来的男人。

小萱瞧了眼那男人说道:“他才不像少林寺出来的呢,他那么凶,动不动就要宰人,少林寺都是僧人,慈悲为怀,怎么会乱杀人。”

“这都是被清狗逼的。”洪熙官说:“小萱,你对咱们师傅误会了,师傅是好人,以前可是洪承畴的军令承宣尉。后来洪承畴兵败降了满洲鞑子,咱师傅一怒之下去了河南嵩山少林寺,师从一贯禅师。艺成回乡,在广州传艺,还收了我们这些徒弟。师傅一心反清复明,昨天夜里和春班的园子又被清狗抄了,还抓了好些人,所以师傅才会这么生气的。”

“你师傅这么厉害,他叫什么啊?我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小萱问道。

“咱们师傅叫蔡九仪。”方世玉抢着答道。

“哦,”小萱答应了声,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蔡九仪的名字,他徒弟洪熙官、方世玉的名字可比他响亮多了。小萱又问:“清兵为什么要抄和春班?”

“嗨,我们也都莫名其妙。昨夜里来了很多官兵进了园子,见人就抓,好在我们动作快,翻墙跑了。说来也奇怪,不知道这清兵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嘴里喊着‘将这园子里的孩子全部带走,一个都不能给跑掉。’和春班本来就是孩子多,除了我们,满园子的孩子一个不剩全都给带走了。”方世玉皱着眉头说。

小萱闻言,心道:怎么会这么巧。都是昨天发生的,先是世玉被抓和塔那里,紧接着又是和春班被抄。。。

小萱叹口气,问道:“这和春班是做什么的啊?是不是也是反清复明的?”

“不是。”就见洪熙官微微一笑,说道:“和春班是很有名的四大徽班之一,俗话说的好:三庆班的轴子、四喜班的曲子、春台班的孩子、和春班的把子。这‘把子’就是指武戏,意思是说和春班的武戏火爆,最有看头,正好我们都会些功夫,所以我们才混进和春班,想跟着他们参加庆典。”

“参加庆典?”小萱疑问道。

“嗯,到时候借机杀了那满族小子。”胡惠乾说道。

“你们。。。。。你们也太天真了。”小萱说道。

闻言,蔡九仪从床上“呼”地坐起,喝道:“我们天真?我们几时天真了?”

“你们这不是天真是什么?你们谁进过皇宫,谁知道皇宫什么样?借机杀?连皇宫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贸然计划,这不是天真是什么?”小萱反问。

“杀人用不着研究地形,那皇宫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机灵些,还拿那么大的死东西没有办法吗?”蔡九仪说道。

小萱听他这么说,不由骂道:“你猪头啊!”

蔡九仪正待发火,就听小萱说道:“我告诉你庆典是在乾清宫前的大殿下举行,我还告诉你,这皇宫你没进过我却进过,那乾清宫前的大殿又宽又广,一棵树木都没有,就是怕有刺客会藏匿在树上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整个广场光秃秃的,只有几个大缸,里面盛满水,是预防失火用的。殿前几步一个侍卫,别提有多森严了,就算到了庆典,那也与献艺者离得远了,你以为那皇上、太皇太后、文武群臣都是木头人,就坐在你面前,在那里一动不动,等你来杀吗?”

听完小萱一阵数落,蔡九仪却当真发作不出来,皇宫他的确没进过,他是南方人,原以为宫里头少不了树木什么的,到时候还能借以藏身,如今听小萱说得明白,登时无语。

第二卷 庆典 第二十六章 被围

方世玉眼见此景,拉拉小萱的袖口说道:“小萱,你别这样,师傅也是着急嘛!咱们也是想做出件大事,给武当的瞧瞧,好给咱们少林长长威风。”

小萱闻言一愣,说道:“为什么要做给武当看?”

胡惠乾抢道:“小萱你不知道,咱们少林以前有五老,是五枚、至善、白眉、冯道德、苗显。”刚说道这里就被小萱打断说道:“苗显?是不是世玉的外公啊?”

“这你都知道?”方世玉奇道。小萱心里暗叫:那是,咱电影看得多啊。她看着方世玉说道:“没想到你外公是少林五老之一啊!怪不得你娘也那么厉害,听说你从小就是被她用药水泡大的,是吗?”

眼见方世玉脸色一暗,说道:“嗯,娘的法子多,就都用在我身上,我小时候没少受过苦。不过现在想想也值了,多亏我娘的那股子狠劲,把我的身子骨弄得硬实的很,不怕打,在广州的时候,每次打架我都是第一个上。”小萱闻言,轻轻一笑,说道:“你果真爱打架的很呢。”然后又看向胡惠乾,说道:“惠乾,你接着讲。”

胡惠乾便接着说道:“这五老被弟子们尊为“真祖”,都是武功高手,可是后来却因为意见不合,五枚、白眉、冯道德改投了武当派,现在五老就只剩下至善和苗显了。”

听他这么一说,小萱暗道:怪不得他们对武当意见大了去,感情自己人叛投他师了啊,冯道德。。。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白眉?不会是那个老外片子《杀死比尔》里的那个长着白眉毛的老道士吧。。。。那他也活得太久了吧,三百多年,成仙了~~~~~~摇摇头,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

“哦,这样啊。。。”小萱听着他们的话,思量着,抬头说道:“你们走吧,刺杀不会成功的。”

众少年听她这么一说,不由都是一愣,那蔡九仪站起身来走到桌前,说道:“你算老几?你说走我们就走?你说行刺不成功就真的不成功了?”

小萱眼见他又怒又狠,心道:废话,我从三百多年后来的,我会不知道你们成功不成功?你们要是真的成功了就不会有什么康乾盛世了,这现在雍正还没生下来呢。她白了眼蔡九仪说道:“大和尚,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也不会没凭没据的瞎说,昨天世玉被人抓了,抓他的人是蒙古亲王手下的人,也就是说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盯在眼中,这庆典在即,满人也不是傻子,甘冒作乱、行刺的风险,你自己想想,太皇太后、皇帝、皇后、皇子以及蒙古王公一起出席的庆典能松懈的了吗?和春班因为你们藏身在内被抄查,眼下,你们再不走,就会连累更多的人,你们混进宫的希望已经没有了,你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等着被抓吗?”

“老天爷有眼,一定会给我们其他机会的,至于和春班,哼,他们因我们牵累被抓,我们自然会找机会救他们,不用你操心,熙官,送客。”蔡九仪道。

闻言,小萱看了眼方世玉和众位少年,说道:“哼!老天爷真要有眼,我也不会。。。。”想想不对劲,愣是把我也不会来这了这句话给憋了回去,说道:“我也不会这么苦口婆心的劝你们,老天爷真要有眼,那满人也不会坐在现在的紫禁城里。。。。什么都指望老天爷,还能成功?!世玉,我先走了,你们多小心。”语毕也不留恋,转身与洪熙官走出房门。

到了街上,四处安安静静,洪熙官不由说道:“小萱,你别怪师傅,他一直心情都不好。你年纪小,知道的也少,当然不能理解师傅的心情,这些鞑子入关,做下了多少灭绝人性的事,师傅悔不能亲手将鞑子驱除。”

小萱闻言,站住问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都做了哪些灭绝人性的事情。”

“你知道嘉定三屠吗?”洪熙官看着小萱问道。

小萱疑惑地摇摇头。

“扬州十日城破,杀我八十万人,又因削发令杀到嘉定,首次攻下便下令屠城,挨家挨户,小街僻巷,没有不搜查的地方,就连老鼠洞,只怕也要拿枪捅捅,哼,他们一心要杀个鸡犬不留。嘉定城中,上吊的、跳井跳河的、断胳膊断腿的、没被砍死还苟延残喘的、比比皆是。城内骨肉狼籍不说,遇到女人,就当众轮奸,若是不从,就用长钉把那女人的双手钉在门板上,然后再肆行奸淫。这一屠之后三万人被杀。后来有个叫朱瑛的,聚集周遭的民众两千多人,重回到嘉定,处死归降鞑子的汉奸和鞑子的官吏,还消灭了屠城的明朝降将李成栋的一队人马。气恼至极的李成栋率军回攻嘉定,在路上就把葛隆和外冈两个镇子的居民全部杀光。加上无耻县令浦嶂为虎作伥,又领着李成栋军士直杀入城里,把许多还在睡梦中的居民杀个精光,积尸成丘,放火焚尸。那狗东西浦嶂不仅把昔日几个朋友娄复文等人整家杀尽,还向李成栋进言:“若不剿绝,必留后患!”清军杀得兴起,嘉定又惨遭“二屠”。又过二十多天,原南明的一名叫吴之番的将军,率余部猛攻嘉定城,周边民众纷纷响应,竟杀得城内清兵大溃出逃。不久,李成栋整军反扑,吴将军所率兵民抵敌不住,溃不成军,吴将军自己也提枪赴阵而死。李成栋第三次攻城,不仅把吴将军数百士兵砍杀殆尽,顺带又屠杀了近二万刚刚到嘉定避乱的民众,血流成渠,这就是嘉定三屠。有了这三屠为例,还有哪个敢在留发,都纷纷剃头,称大清顺民。师傅不耻,出家少林,宁可剃光头,不留猪尾辫。唉。。。”洪熙官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萱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竟满是忧郁,不由张口道:“死了这么多人就为了一个发式,值吗?”

洪熙官双目圆睁,怒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当爱惜,岂可有损毁。”小萱被熙官痛斥,正要顶嘴说那你现在还不是留着满人的发式穿满人的衣服吗?可是看见熙官眼里的熊熊怒火,忙改嘴说道:“那你这么说,那些当了太监的人又怎么说,太监不是这清时才有的,明朝以前都有啊,他们就不止是改发式了,他们连传宗接代都。。。那个了,这又怎么讲?”

“你!。。。。”熙官被小萱一席话噎得直皱眉,心里虽气她,可是还是不忍心痛骂她,毕竟自己亲眼所见,她不顾自己的安危救活了落水的小孩,还给了小孩子的娘一个大金锭,让小孩的娘给小孩买吃的。。。。小萱是个好女孩,只是在满人家里待的时间长了,被满人带坏了。熙官这样对自己说。

两人互相对视,谁也不说话,就听洪熙官说:“不好!”

见他眉头紧皱,小萱忙问:“怎么了?”只见洪熙官咬牙切齿道:“你出卖我们!”说完回头跑回院子,小萱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便紧随他身后进了院子,就听洪熙官喊道:“师傅,快跑,鞑子来了。”屋里的人全冲出屋子,站在院子里,果然听见从巷子里传来异常整齐、越来越近、声震天地的脚步声。原来洪熙官毕竟随师傅跑江湖多些,眼见这天色虽然暗了,可是这四周安静的也太早了,整条巷子竟然连狗叫声都没有,顿时起疑,跟小萱说着话,心里却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向,当耳朵里听到整齐的脚步声时,不由地跟师傅想到一起去,每次遇到小萱准出事,不是自己人被抓,就是住处给抄,心疑小萱是奸细,将他们的行踪告密给了清兵。

脚步声传来,站在院里的小萱不由分说跑到院门口,将院门栓上,自己又用身体紧紧顶住,对着院中的众人喊道:“快点翻墙跑,还愣着干嘛?”

蔡九仪耳听清兵就到,提刀在手,准备全力一搏,忽听小萱的叫喊,不由愣了一下,又听小萱喊道:“他们人多,你们傻啊?怎么打的过,留下来就是白送死,还不快跑。”闻言,蔡九仪对身后众徒弟说:“走!”

众人纷纷爬上墙头,上了屋顶,小萱眼看他们离去,心中一片茫然,再抬头看,却见洪熙官一直站在房檐上盯着自己未走,不由心急地直跺脚。此刻,清军已到了门口,使劲地撞门,小萱身子单薄,哪里抵得住,一、两下,门栓被撞断,她也被撞倒在地。小萱抬头看向房檐,已没有洪熙官的身影,不由放下心来,回头看向门口,带兵前来的正是纳兰明珠与隆科多。

看到隆科多的出现,小萱心里明了,想起昨天被他抱进马车见到玄烨,晚上和春班就被查,现在他们又出现在这里,这都不是巧合,他们跟的人不是方世玉,是自己。是自己把他们带到了这里来的。心里想着刚才洪熙官对他说的嘉定三屠,不由地满腔愤怒。站起身来骂道:“你们眼瞎了,我在这里纳凉,你们要干嘛?”

听到她的话语,明珠心里不由一沉,她为何要发如此大的脾气。就听耳边隆科多说道:“格格,乱党在哪里?”

“你说的是什么?什么乱党?我在这里赏月,你们要抓什么乱党,就去别的地方抓,不要来打扰我。”小萱怒气冲冲地说道。

“既然格格不知道什么乱党,那么请问格格,刚才带格格来这里的小子人在哪里?格格又来这地方做什么?”隆科多步步紧逼。

听他这么说,小萱更确定了自己被他们跟踪,她瞧了眼空屋,心道:他们都已经走了,没被抓住就好。然后白了眼隆科多说道:“什么小子、丫头的,你什么眼?看不到偌大个院子就只有我一个人吗?本格格不知道你在讲什么疯话,你要找什么小子、丫头,去别处找去。”说完,向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就被卫兵用枪拦住,小萱瞪大眼睛看向隆科多和明珠,就见隆科多说:“格格。。这包庇乱党可是罪加一等啊。。。。”

明珠看着满脸通红,眼珠子冒火的小萱,心道,你就知道闯祸,这次怎么就跟乱党牵连在一起!就听小萱说道:“包你个头!你不放我走,我叫你麻烦加一等!”

隆科多闻言,冷哼一声,做了个手势,卫兵们见状,用手就来抓小萱,哪知手还未到,猛听一声叫喊传来:“萱儿,你怎地在这里跟我捉迷藏,让本王好找!”

第二卷 庆典 第二十七章 憎恨

闻言,小萱望去,就看见不远处和塔正看着她微笑。

明珠、隆科多眼见达尔汉亲王来了,忙走过去打千,说道:“见过亲王。”

和塔呵呵一笑,说道:“客气客气。”说完眼睛再次看向小萱。见小萱还木然地站在原地,不由又喊道:“萱儿,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随本王一同回去。”

小萱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有意开脱自己,不由向他身边走去。刚走到他身边,就听和塔对明珠、隆科多说道:“本王带萱儿先走一步,不打扰两位大人公干了。”说完拉起小萱的手转身离去。眼见他们离开,隆科多不由对身后的侍卫低语几句,就见那侍卫一阵小跑消失了,明珠暗道:一定是去给皇上送信了。眼里瞧着牵小萱手的亲王和塔,不禁心头一阵怒火。

随同和塔上了他的马车,小萱不知该说些什么,到是和塔先说道:“这黑天半夜的,女孩子可千万别乱跑,容易出事。”说完自顾自地哼着小曲。

听着他的小曲,小萱抬头问道:“你哼的是蒙古长调?”

见和塔不语疑惑地看着自己,小萱说道:“长调就是字少腔长,舒缓自由,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一种唱法,我小时候老师给我讲过,当时还有位蒙古老人演唱了几句,很好听。”

小萱说的是她在现代的事情,那和塔却以为她在说她小时候的事情,他浅浅一笑,这女孩越来越有趣,就好像奶茶,越喝越有味道。

打第一眼看见小萱,惊讶于小萱秀美的容貌,高傲的神态,以及那把少见的金刀,和塔就命人去打探她的消息。却是遏必隆的女儿,而且还未许配。本来只想将她带回府里玩玩而已,怎知却来了小皇帝,他和塔生平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和他抢东西,因为从来就没有他抢不到的东西。小皇帝要是不来要人,他和塔也就玩玩罢了,可他既然来要人了,我岂能就这么罢休,我就跟你好好抢一次。昨天放跑了美人,听到侍从说,半路被小皇帝的人给抓上了马车,可是没多久小美人又自己跳车跑了。今天,小美人自己非要走,侍从们跟上说叫一个小子给领跑了,后面还有大队官兵跟着。。。。。。看来这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到了和塔府邸门口,和塔牵着小萱的手下了马车,他打定主意,今晚就与这小美人恩爱一番,我到要瞧瞧,这小皇帝若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哈哈哈。谁叫他不快些接进宫里头的。将小萱领进睡房,正要强来,就听侍从门外喊着:“王爷。”

和塔一皱眉头,冲小萱一笑说:“你先歇息吧。”便走出房门。小萱并不知道和塔有所企图,以为他是好心救下自己,安顿在此,也不起疑。

门外的侍从对和塔一阵耳语,和塔轻笑:“来得好快。”举步向厅堂走去。

一进厅门就跪倒在地,未等开口,便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人呢?”说话之人正是玄烨。

“这。。。不知皇上找的是哪位?”和塔说道。

“达尔汉亲王,你是在跟朕猜谜吗?还是你觉得朕的脾气,今天格外好些?”玄烨言语间更冷。

和塔心里暗哼道:你也只敢跟我们这些人才狠些,怎么不见你对鳌拜狠,你那满朝的文武百官,哪个不知道你怕鳌拜怕的要命。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皇上说笑了。”

“她在哪里?”玄烨问道。

“睡房。”和塔干脆地回道。

“带路。”玄烨咬牙命令道。

和塔站起身来,淡淡一笑说道:“好!”

众人随和塔一路走到一座房门外,就听屋里传来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把你的衣服拿来给我。”

闻言,玄烨与和塔都是一惊,玄烨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推门而入,只见屋里几位老仆围着小萱,在他们的面前还放着两个大盆。一个盆里满是脏水,一个盆里空无一物。

听见门被推开,小萱回头望去,见和塔、玄烨、明珠、隆科多出现在门口,她顿时明白,他们是来抓自己的,眼见他们只是瞅她,却无声无语,便回过头来,将跪倒在地上的老仆手中的衣服拿过来。她将手中的衣物反复折叠,然后用双手扯平,放在空盆上面,说道:“你们将脏盆里的水倒在衣服上面。”众位老仆哪敢起身,就听和塔说道:“格格说的话你们没听见?耳朵聋了吗?”众老仆慌忙起身,慢慢托起盛满脏水的盆子,将水轻轻倒在衣服上。水渗入衣服后,嘀嗒嘀嗒地流到空盆里,不一会空盆里满是洁净的水。众老仆个个张大嘴巴感到神奇,而一旁的玄烨、明珠、隆科多、和塔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就听小萱说:“以后你们就照我这么做,就能有干净的水用了,如果觉得还不够干净,就再找些空盆来,将水多倒个几次就好了,这样,水里的脏东西就会被过滤,水就干净了,吃干净的水,用干净的水做饭,自然生病的机会就少了,喝脏水,用脏水做饭,本来就不干净的水吃到肚子里,容易产生病菌,生病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你们明白了吗?”原来和塔离开后,小萱关房门看见庭院里走过些蒙古老人,手里端着盆脏水,就用手汲水喝到肚里。便将他们叫进屋里来,告诉他们脏水变净水的方法。和塔眼见此景,不羁的眼里多了丝深情,她。。。。。很善良。

那些老仆虽听不太懂她的话,还是点点头。又听小萱说:“你们回去再不要生吃小动物了,那抓来的蛤蟆、小鸡要吃的话,就一定要煮熟了,烤熟了才可以吃,这些动物生长的地方都很脏,很恶劣,它们吃过的食物都不知道是些什么脏东西,所以它们本身都是有病菌的,生吃的话,极容易将这些小动物身上的病菌吃到肚子里,使得它们在你们的肚子里生长繁殖,所以一定要煮熟、烤熟,让它们身上的病菌彻底死掉才可以吃,懂了吗?”那些老仆又是迟钝地点点头,就听小萱说:“那你们快去吃饭吧,别饿着了,记得,要用干净水做饭吃,不要生吃小动物。”老仆们又是一阵点头,呆立原地。

“你们聋了,格格叫你们下去没听见吗?”和塔又骂道。

老仆们闻言,忙三步并两步地跑出房间。

小萱看了眼和塔、玄烨等人,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就听和塔说道:“萱儿,你刚才说的病菌是什么?”

“哦,是藏在小动物身体里的。。。东西,我们用眼睛看不见的小虫子。”小萱解释道。

“它们有那么厉害。”和塔笑着问,他成心做给玄烨看。

“嗯,如果是打过仗的人应该最清楚、最了解的,要是身上有伤口了,都要用酒或者水洗净,那就是洗净和杀死伤口上的。。。小虫,如果处理不及时就会流脓水什么的,这就是小虫在作怪。我刚才问过,你府里似乎很多人都喜欢生吃小动物,这更加要不得,那些藏在动物身上的虫子,繁殖力极强,不经过水煮,火烤都很难杀死,吃到肚子里,很容易吸附在人的肠壁上,或随血液流动,流到身体各处继续存活下来,这样人就会开始生病,比如头疼、肚子疼什么的。”小萱认真地说。

“好难懂啊!“和塔轻笑,这女孩子真的有趣极了。

“一派胡言,都是谁跟你讲的这些混帐话。那虫子既然眼睛看不见,那你怎么知道它存在!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噢,朕该明白,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只有你能看见,你跟别人原本就不一样,你是连雨水都能招来的大萨满,怎么会看不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玄烨一盆冷水给浇了下来,言语中尽是讽刺。

和塔收敛起笑容,就听玄烨又冷冰冰地问道:“那个跟你在一起的男孩呢?”和塔闻言,暗道:败兴,败兴。

小萱看着玄烨冷冰冰的脸,说道:“我迷路了,他送我到屋子那,就走了。”

“还狡辩?”玄烨厉声道。

“你们杀得人还不够多吗?还要杀多少才算够?”小萱突然冒出这句话。她不想再说谎了,再隐藏心里的那份痛苦了,在她心里还有一丝庆幸,庆幸那道闪电没有将她送到被屠三次的嘉定。。。。。她还在想着洪熙官的话语,想着洪熙官憎恨的眼神。

“带她走。”玄烨冷冷地说。

隆科多闻言走进小萱,正要伸手抓人,就听小萱淡淡地说:“别碰我,你们的手脏的很,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你前面带路,我不跑也不逃。去哪里都行。”

她无所谓的表情、言语,更加刺痛了玄烨,他转身就走,明珠忙跟上,隆科多不知该如何是好,眼见皇上没有指示,这格格又脾气大得要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萱跟在众人身后走向房门,当她踏出房门时,就听和塔朗朗说道:“格格,你答应教我这儿的女人唱歌跳舞,明天可别忘了,明儿中午我会准时去接你,这可是大典上要表演给太皇太后看的,你可不能不当回事啊。”

他声音高亢有力,玄烨岂会听不见,玄烨明白,和塔亲王这是说给自己听的,不由心中更气,走出亲王府门,说道:“将昭萱送往刑部大牢。”

隆科多接命,叫来辆马车,让小萱上了车,然后一路奔刑部大牢而去。

玄烨又对明珠说道:“你连夜给我查。”

“着!”明珠答道,待玄烨上车走后,叫来马车一路追赶小萱的马车而去。

第二卷 庆典 第二十八章 牢里

刑部大牢里,眼见送来个衣着光鲜的小丫头,牢头们都觉得又有大票子生意上门了,心底里都在打算着要怎么刁难这丫头片子,好多榨些油水,就听送她来的侍卫交待:“刑部尚书大人有令,这个人犯关单牢子,不许责难,不许盘问、不许用刑。”

“是!”牢头低声下气地答道,开了个小牢子将小萱推了进去。见侍卫走了,牢头狠狠地一打门骂道:“妈的,来头不小啊,不许责难、不许盘问、不许用刑,哼,那爷们去喝西北风得了,丫头,我告诉你,进了这牢子就是爷们的天下,你家里有钱就拿些个来,孝敬孝敬我们,如若不然,除了责难、盘问、用刑外,爷们有的是法子折腾你。管叫你到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小萱刚进了黑暗的牢子,眼睛一时半会还没适应过来,再加上心情不好,便没有理会那牢子的叫喝声。就听那牢子又继续骂道:“不说话装哑巴是吧,等到后半夜有你受的。”说完走了。

小萱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心里松了口气,自己这是第二次进牢狱了,唉,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来到这莫名其妙的年代,虽说交了些知心好友,可是原本以为这里太平祥和的一切,在遇见洪熙官与方世玉开始,在她心里慢慢崩塌。三百多年后的自己,无忧无虑,想的是考进重点高中,上名牌大学,这就是自己目前的人生目标,可是这三百多年前的人们,还有拿着自己的生命,甘冒造反杀头之罪,他们却和她同岁。她心里明白,不管再怎么去骂、去恨,这反清复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历史上的康熙是位伟大的皇帝,他的功绩不可没,统一蒙古,收回台湾,免去一些沉重的税赋。。。。历史上的清代的确是被汉人推翻的,但却不是为了复明。。。。。

她想着想着,抬眼看去,眼睛因适应了牢里的光线,已经能看清四周的状况,这个牢狱比自己第一次进的那个大多了。

在她牢子的对面,是个大牢子,里面竟然装的满是和她差不多年纪大小的孩子,甚至还有更小的。这么多的孩子,难道是和春班的?小萱三两步跑到栅栏旁,冲对面的牢子喊道:“你们是不是和春班的人?”刚问完,就见牢头走过来骂道:“喊什么喊?在敢喊,先收拾你!”

“给我闭上你的臭嘴!”小萱怒喊道。

她看见对面的孩子虽然惧怕牢子,却有几个冲她微微点了点头,果然是和春班的那些孩子。

“妈的,你还挺厉害的,看老子先叫你好看!”那牢子说完就要解开栓门的大锁。就听身后传来个声音:“别在乎那点小事了,生意上门了。”

小萱闻言,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在牢狱里发生的事情,不禁浑身惊起一身冷汗。就见一个身着体面的男人走进了牢里。那牢头立刻迎了上去,说道:“冯爷,这边牢里关的全是嫩雏儿,有男有女,随便爷想怎么玩。”那被称为冯爷的示意牢头取了火烛来,借着烛光打量了下牢里面,最后将目光停在小萱脸上,用手一指小萱。小萱吓得连连后退,她听得明白,这人是来做什么的。就听那牢头说:“冯爷,这个困难些,这有规矩。。。”“怎么,钱少了?”那男人说。

“不是不是,冯爷您误会了,这个妞要多等些日子,今天万万不能,说不准这两天要提审,要是提审前出个什么状况,我们也担不起呀,爷就先等个一、两天,先看看这边的货色,这边的都是定了谋反的,即使是死了,也没人会在意的。”牢头说道,他暗示那姓冯的,即使他把那定了谋反之罪的孩子们玩死,也没问题。见姓冯的脸上尽是不满之色,怕得罪了这位财神爷,那牢头忙又说:“冯爷,你可别难为我们啊,您说说,这哪次有好货色我们没给您留着啊,这次这个妞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上头吩咐下来不能打骂、责难、用刑,所以我们现在也不敢对她怎样,咱们照以前的推算,这妞是刚下狱还没提审,只要是一提审,那就随您意了,您就在等个一、两天,先拿这边牢子里的泻泻火。”

那姓冯的见牢头一味这么说,心道可能真如他所说,便将目光由小萱身上移开,说道:“一提审完了,马上叫人通传给我知道,这妞我定下了。”“是,是,您放心,没问题。”牢头忙堆着笑脸应承道。

小萱闻言,胸腔里满是怒火与仇恨,怪不得洪熙官他们那么仇恨满人,这满人治理下的刑部大牢也是这么肮脏黑暗。看着姓冯的指着满牢都是孩子的手,小萱有种要杀人的欲望。那牢里的孩子吓得哆嗦的挤成一团,牢头顺着姓冯的指尖,进去将一个弱小的女孩子拽出了牢门,另一个狱卒赶过去将门锁上。牢头将女孩子丢在用刑的地面上,然后走至一旁,和狱卒两个站在一起奸笑,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小萱看到这情景,寻思道莫非那姓冯的要在这里做那种事情,而这两个狱卒就在一旁看着,无动于衷?她看向地上的女孩子,那女孩子早被吓得发傻,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叫,她的模样才十一、二岁的样子,见那姓冯的开始脱衣服,小萱的头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痛,她两手把住栅栏,喊道:“你住手,你混蛋,她还是个孩子,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的心被狗吃了吗?你都可以做她爷爷了。。。。”那姓冯的听她一喊,动作停了下来,脸色阴沉地看着牢头,那牢头眼见小萱得罪了他们的财神爷,气不打一处来,喊道:“妈的,给你脸你不要脸,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完,就奔关着小萱的牢门快步走过来。

走到牢门口,他冲狱卒喊道:“拿碗辣水来。”说完打开牢锁,走了进去。小萱见他进来,不由吓得直往后退,直到靠在墙上,牢头恨她嘴巴硬,坏自己大事,不由一把将她紧紧按在墙上,那狱卒也已端了个碗过来,小萱眼见碗里是红红的水,又听他刚叫嚷着辣椒水,不由浑身挣扎起来,无奈被那牢头按得死死的,身上的小金刀随着她一番挣扎也掉落在地。她看见那小金刀,不由万分懊悔,自己刚才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竟然忘记了身上揣着把刀子。眼瞅着刀子落地自己却不能动弹,不由得又气又急。那狱卒低头捡起小刀,递给牢头看,牢头说道:“嗬,这刀子还真不赖,能卖几个钱,你怀揣刀子进大牢,定是图谋不轨,如今也不用提审了,咱们现在就治你个罪。先给她灌水!”说完两人掰开小萱的嘴巴,将一碗辣椒水硬生生地倒入她的口中。

“住手!”身后一声威严的呵斥。

两人回头一看,牢里不知何时竟出现一群人。为首的少年,看到这一切竟然愣住,他身边站着一位白发鬓鬓的老人,气急败坏,一同来的还有位蒙古装束的人,还有。。。。宫里的公公!那发出叫喊之人他们认得,竟是刑部尚书大人明珠。

两人“扑通”跪倒在地,说道:“大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说过这个女孩不许责难、不许盘问、不许用刑,你们当我的话是什么?”看到眼前的一切,在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明珠喊道。

“大人明查,这丫头怀揣小腰刀,锋利无比,企图营救这些谋反之人,所以属下才会对她用刑!”牢头眼见来了这么多的人,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何身份,忙出声辩解,将责任全部推开。

“放你奶奶的屁!”鳌拜一声大吼,响彻刑部大牢。

那正要作弄小女孩的冯爷眼见来了这一群人,忙将衣服穿好,妄图趁机溜出,却被蒙古装束的男人一把扽住,问道:“哟~!这么快就走啊?去哪儿?”

两个狱卒身后的小萱,已经瘫软在地,辣椒水顺着喉咙流入肚中,整个面部已经一片火红,眼泪,鼻涕已经顺着她的脸庞流了出来。。。。她拼命掐着喉咙,想尽量减少些痛苦,可是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和作用。白发鬓鬓的鳌拜,几步窜进牢里抱紧小萱喊道:“乖孩子,是你二爹我,我来晚了!”眼见小萱受苦,鳌拜也忍不住在跟她计较什么阿玛还是二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