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作者:秋李子

文案:

懵懵懂懂小姑娘,进入后院当丫鬟。悠悠九载岁月过,看尽宅院众生相。

不会写文案,于是就这样几句。

最后,是最重要的,今天是我家美丽可爱、雍容大方的琉璃tata的生日,祝她们生日快乐。(形容词非本人意愿真实反映。)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簪子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程家

簪子被老周领进程家的时候,只有七岁。三月的天气很好,田里秧苗青青,桃花开的一路火红,簪子不敢像平常一样去看那桃花,竖着耳朵听老周的嘱咐。老周嘱咐的不过就是那些该懂的规矩,临进程家大门前,老周还问了她一遍记住了吗?

簪子看着程家大门口气派的狮子,点着头说:“大娘,我知道了。”老周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叹了口气。一路进到大厅里,簪子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怎么有那么大的房子,那么宽的厅院,来往的下人们穿着的衣服,比哥哥成亲时候穿的新衣服都好看。

簪子有些贪婪地看着,老周扯一扯她的衣衫:“有什么好看的,你在厌的日子还有呢。”在厌?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在厌呢?

老周唇边露出一丝笑容,接着很快消失,对一个管家娘子样的人笑着说:“徐嫂子,太太在吗?她前几日让我去寻的小丫鬟今儿给她带来了。”

徐大娘皱着眉头去看簪子,那眼神活像能从簪子身上刮下肉来,簪子不由缩了下,但想起老周的教导,缩缩地叫了声:“徐大娘好。”这声让徐大娘的眉头松开一些:“声音倒不错的,不过就是太瘦小了些,也不知道太太看得上看不上。”

老周满脸堆了笑:“徐嫂子,这全靠了你。”徐大娘嗯了声就进厅里去,老周又拽一下簪子的胳膊:“一会可要小心些。”簪子的脑袋点的幅度很大,来之前伯母可是说过,如果不让程家留下自己,她那里也没有给自己吃的闲饭。

徐大娘已经从厅里出来向外面招手,老周忙拉着簪子进去。进了厅簪子更觉得不敢动了,这里面的陈设都是自己没见过的,特别是上方端坐的程太太,更是觉不出的好看。

簪子的畏缩让上方的程太太微微皱了皱眉:“老周啊,我嘱咐你挑个好一点的丫头来给大姑娘使唤,你怎么就挑这种货色?”老周赔笑道:“太太,小的晓得,只是上个月王家要给小姐们挑使唤丫头,已经挑走一批,这个月又是陆家要挑服侍大奶奶的人,这合适的人本就不多,连这么个丫头都还是小的在那里和别人磨了半天的嘴皮子才来的。”

程太太的眉头并没松开,陪侍在旁的徐大娘开口了:“太太,要照小的说,老周来这里也走动也几十年了,她也没那个胆子敢骗太太。”老周已经哧溜一声跪下:“太太,小的全家都靠太太您赏饭吃,小的怎么敢说谎呢。”

程太太撇一撇嘴:“说的倒是,可是大姑娘那人手不够。”徐大娘眼珠转了转:“太太,小的瞧这丫头虽长的瘦小,可人还机灵,不如这样,就从现在洒扫的丫鬟里面挑个机灵的给大姑娘使唤,再从厨房里挑个人补了那个洒扫的缺,这丫头就先让她在灶下使唤,太太您瞧这可使得?”

程太太笑了:“这主意不错,只是?”见程太太还在犹豫,老周拉了簪子的衣角让她跪下磕头,程太太摆手让她不要磕头,皱一皱眉:“这丫头几岁了,叫个什么?”老周忙代答:“她叫簪子,今年七岁,这娃娃命苦,两岁时候她爹出去行商就再没回来,三年前她娘又改嫁了,一直跟着她大伯们过日子。”说着老周还掉了几滴泪。

虽然老周说这么一番话不过是为了打动程太太让她留下簪子,但簪子还是觉得心酸,低着头不敢哭。程太太哎了一声:“也是她前世不修,老徐,就照你所的办,带她们下去写身契,账房里支十两银子。”老周磕了个头爬起来,又拉簪子:“还不快给太太磕头,日后这就是你主人。”簪子急忙跪下,嘣嘣磕了两个头。

许是簪子这两个头磕的很用力,程太太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起来吧,我也不是那种打骂下人的主人,只要你守本分,知规矩,等你满了年限,就给你许门好亲事。”程太太的和颜悦色让簪子有些无所适从,老周忙笑着说:“谁不知道太太是厚道人?不然小的也不会把这丫头特特带过来。”

程太太这才抬起一支手:“下去吧。”老周扯一把簪子,簪子急忙又跪下磕了头,这才跟在徐大娘她们后面退出去。

走出了厅有一段路老周才笑着说:“徐嫂子,今儿多亏了您,还想再求您一件事,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在这府里您就多照顾着些。”徐大娘斜斜瞟了老周一眼:“你经手的人也多了,怎么就单单这个丫头你舍不得?”

老周并没像平日一样赔笑,只是伸手摸一摸簪子的头:“这丫头命苦,只怕从生下来都没得一顿饱饭吃,我也是想着不让她留下来,别的人家哪有程家这么好?”这番话说的徐大娘也低了头,看着站在一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簪子,她叹了一声:“也是我们太太心好,遇到别人家,哪有这么轻易就让她进来的?”

老周又赔笑几句,徐大娘用手摸一摸她的脸:“这小脸长的还成,老周啊,你我既然这么久的交情,我就信你你把这孩子带回去给她家人瞧瞧,不然这一进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老周转身去看簪子,要回去吗?想到大伯母昨日说的话,簪子觉得浑身都是冷的,睁着大眼睛摇了摇头,徐大娘的眉一竖,老周晓得她是怪簪子有些凉薄,忙赔笑道:“我的嫂子您是不知道,这样没爹没娘的孩子,依着伯母他们过日子,只怕比您这里的粗使丫头还不如。”

徐大娘嗯了一声,看向簪子的眼神变的好了些:“既这么着,你就跟我去账房支银子立身契,再把身契给那家送过去就是。”老周连连应了,拖着簪子的手也有些放开,天大地大,银子最大。

刚要转向账房,已经有个婆子走过来,对拿着扫把打扫道路的小厮们道:“都回避,姑娘出来了。”小厮们急忙抱住扫把往廊下躲,徐大娘笑的亲亲热热:“吴嫂子,姑娘这是要去给太太请安?”吴妈妈是程家大姑娘的奶妈,在这宅里的地位是仅次管家娘子的。

听了徐大娘这话就笑了:“正是呢,昨晚姑娘熬夜给太太绣寿礼,我催了她几次她都不肯去睡,你说这么个小人,怎么就这么孝顺?”徐大娘急忙点头,吴妈妈这才看见老周:“这不是周嫂子,想是给我们姑娘挑了合适的丫头?”

说着吴妈妈已经看见簪子,那眉皱了起来:“这也太瘦小了些。”徐大娘忙把方才的话一说,吴妈妈的神色这才变柔,从原本做粗使的小丫头里挑人,这倒是件好事。

程大姑娘已经走了过来,她今年九岁,容貌就像缩小版的程太太,动作神态也很庄重,被忽略的簪子只是大睁着眼看着程大姑娘旁边的丫鬟,身上穿的那衣服可真漂亮,还有头上戴的那花,那花嫂子有一朵,可是只有出客的时候才舍得戴,平常都小心放在梳妆匣里,不许簪子碰。

自己要是能被挑去伺候姑娘该多好,簪子不自觉地咽一口口水,老周已经转身拉住她的手,徐大娘继续前行:“好好伺候,你也能被挑去伺候姑娘的。”真的吗?簪子喜悦地抬头去看徐大娘,老周摸一摸她的头:“你徐大娘说了,那就是真的,好好在这宅里学规矩,学伺候。”

写好身契,拿了银子,簪子就正式从外面一个村里丫头成了这宅里的灶上丫头。徐大娘揣了老周给的二两银子谢礼,叫来专管厨下的朱大娘,让她挑一个机灵点的去做粗使,带了簪子回去补窝。

朱大娘看着簪子,脸上的不悦之色是十分明显的,去了一个十来岁的能在厨下干很多活的丫头,换了这么一个才七岁,瘦的跟小鸡似的,那胳膊只有三岁孩子的粗,别说干活,只怕连烧火都不会,谁心里愿意。

簪子虽年纪小,在大伯母家那几年也是受了些气的,见朱大娘脸色不悦,急忙开口:“大娘,我会烧火,还会切菜。”徐大娘笑了起来:“这孩子,原本还当她不聪明呢,谁晓得也还机灵。”朱大娘那不悦之色这才去了那么一点点,叹了口气:“罢了,这灶下有的是饭食,喂她几日,怎么也能喂胖些。”

说完朱大娘转身就走,徐大娘对在旁边的簪子道:“还不快跟了去,以后朱嫂子就是你的管事。”簪子一颗心这才放下,忙给徐大娘行一礼就匆匆而去。

朱大娘个子高,腿又长,走出好长一截才想起自己多了个人手,停下脚步打算等一等簪子的时候腿上撞到什么东西,朱大娘弯腰一瞧,被自己撞到的就是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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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厨房

朱大娘看着倒在地上的簪子,那神色有些不好瞧起来:“你这孩子,怎么不出声叫我等一等你。”簪子用手捂住脑袋站起身,起身时候还在摇头,那声音细声细气地:“大娘掌管灶房,事肯定多,不好意思让大娘等我,我跑几步就可以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朱大娘见簪子还捂住头,伸手牵了她的手:“得,这么一撞还是不舒服,等会儿到灶房里,我给你拿点药酒擦擦,以后是要伺候人的,可不能这样了。”自从进了程家宅子,簪子头一次露出笑容,见她这样小,朱大娘摇头,傻孩子,还真以为这深宅大院好待,伺候人的始终是伺候人的。

擦了药酒,洗过澡换上程家小丫头穿的衣服,一件青色背心,水红色夹袄,黑色裤子,年纪小没有裙子,簪子在身上摸了摸,看着朱大娘:“大娘,这衣服真的是给我的?”

朱大娘手里正拿着一条松花汗巾打算给簪子系上,听见她这话用手点了她额头一下:“当然是给你的,难道还要穿你原来的衣衫?这成了什么话,快些系好了,还要预备午饭呢。”

簪子点了点头,把汗巾系好,见她小心翼翼摸来摸去的样子,朱大娘叹了口气:“你从没穿过新衣衫?”簪子点头:“家里穷,刚才我穿的那件就是最好的衣衫。”朱大娘看着地上那堆衣衫,袖子上还补了个大补丁,摸摸簪子的头:“以后你好好服侍,有你吃有你住,知道吗?”

簪子使劲点头,朱大娘又笑了:“走吧,你叫什么名字,刚才我没听清。”簪子抬头笑着说:“大娘,我叫簪子,我出生时候我爹给我娘买了根银簪,就叫这个名了。”簪子就簪子吧,打杂的小丫头,叫什么都可以。

转眼簪子来到程家已经一个月了,程家算是这附近的大户人家,管家也有十来房,大大小小的丫鬟三四十个,对待下人也不算不好。簪子虽只来了一个月,有饱饭吃,那小脸开始长了点肉,每天在厨下烧火抱柴打水,瞧着没有原先那么瘦小。

“快过来,今儿发月钱了。”朱大娘在厨房门前一招手,厨房里的人顿时跑了个精光,蹲在灶前的簪子好奇地看着她们,手里的动作依旧没停,拿起柴往灶下填去,火旺旺地烧着,她又提起小桶从大水缸里打水。虽说伺候完了晚饭也洗干净了厨房,可是这锅上的热水不能停,要预备主人们和有头脸的下人们来这灶房取热水。

锅里的水满了,厨房里的人也回来了,她们各自在那里数着手里的钱,互相眉开眼笑地说话,朱大娘是这厨房管事,得的自然是最多的,她一眼看见簪子还在那里烧火,用手拍了下额头:“哎,就知道你这孩子老实,今儿是发月钱的日子。”

说着朱大娘从袖子里拿出一串钱:“拿着,你每个月有五百文的月钱。这是你的。”簪子的双手往衣服上擦了擦这才接过那些钱,眼里有惊喜,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能吃饱饭,能穿暖和,现在还有零用钱,这是簪子以前做梦都不能想到的。

看见簪子眼里的惊喜,一个三十来岁的媳妇哼了一声:“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几百文钱就喜欢成这个样子?”要是,她男人姓蒋,人人都叫她蒋嫂子,和朱大娘总有些不对付。簪子听到她的话,拿钱的手抖了一下,朱大娘横一眼蒋嫂子:“我说蒋家的,这水也烧好,厨房也擦干净了,今晚也不是你当班守着,还不快些回去瞧着你男人,省得你一个不留神他又摸到小寡妇那里。”

蒋嫂子被朱大娘说的脸彻耳根红起来,抢白道:“我可不像你,别说男人…”见她这样说,旁边有人把银子收好笑着道:“朱嫂子,你这就不知道了,谁不知道蒋家的床上从没空过,今儿发了月钱,只怕就有相好的去。”

蒋嫂子生的有几分姿色,这宅里上上下下的管家大都和她有一手,要不是徐大娘吃醋,蒋嫂子也不会到现在还只是在厨房里。被人这样排揎,蒋嫂子忍不住又要发火,厨房门口传来咳嗽声,接着一个男人的头探进来,他就是这宅里的大管家,徐大娘的丈夫徐管家,也是蒋嫂子最知心的情人。

见了徐管家,蒋嫂子面上飞起一层红晕,徐管家先给她飞了个眼才对朱大娘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厨房该当班的留下,剩下的都散了。”说着又给蒋嫂子挤一下眼。

朱大娘没理徐管家,对众人道:“都散了散了,今儿老江和老李上夜,都小心点。”徐管家等蒋嫂子一出门就去拉她的手,蒋嫂子还要假撇清,把手甩开在前面一扭一扭地走,徐管家正要追上去的时候朱大娘手里端着一盆水就泼了出去,徐管家一跳,那水半点都没溅到他身上,他一笑就走了。

朱大娘骂了一句,回头见那些婆子还在叽叽喳喳说话,拍一下手:“都散了吧。”婆子们这才各自散开,簪子长呼一口气,怎么这宅子里有饱饭吃还有人这样?

簪子想不出什么结论,摇头往住的地方去,她这样的小丫头没有单独的房间,是和另外三个做粗使的一起住,睡的是大通铺,盖的是程家统一发的被褥。

簪子进房的时候另外三个也回来了,年纪最大的茶花正在梳妆台前那半块铜镜前照来照去,还拿出一小片胭脂在唇上使劲抹,秋菊坐在床上瞧着梅花,眼里露出羡慕神色,另一个叫石榴的丫鬟脸上有不悦神色,正在那里泡脚。

茶花左照右照觉得照的差不多了,这才站起身来,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簪子,对她喝道:“快过来给我拉拉衣衫。”簪子走近她身边的时候闻到一股香粉味,簪子使劲吸了吸鼻子,茶花眼一瞥:“不知道了吧?这是城里李记胭脂铺最新出的茉莉香粉,五钱银子一盒呢,你们可都给我注意了,别偷着抹,偷了那么一点,我撕了你们的皮。”

说完茶花屁股一扭就甩了门帘出去,簪子看着她的背影,天都这么晚了,她这是要去哪?一直没说话的石榴腾地跳到地上,冲着茶花的背影呸了一口:“也不瞧瞧自己这样,真以为哄好了徐大爷,就能挑上做姨奶奶的丫鬟。”

什么姨奶奶的丫鬟?簪子把今天刚发的月钱放到枕头底下的一个小盒子里,里面除了今天刚发的月钱,还有一根银簪,一朵小绒花,都是进程家时候得的,除了这些,枕头下面还压着一套衣衫,和簪子身上穿着的这套就是簪子全部的家产。

但簪子很满足,一个人能有两套衣衫,这多好?秋菊已经爬到簪子旁边,小声地问:“簪子,你不想做姨奶奶的丫鬟吗?”簪子瞪大眼睛,想起刚才石榴骂的话,好奇地说:“各房的丫鬟不是都齐了吗?”秋菊看着在旁边和衣而眠的石榴,声音变的更小:“你还不知道?老爷看中城里百花楼的头牌,要讨她做小老婆,太太已经准了,徐大娘正忙着给姨奶奶挑丫鬟呢,新姨奶奶自己本来就有两个丫鬟,太太吩咐再给她挑四个丫鬟。做了姨奶奶的丫鬟,月钱多是不用说,每年还得四套衣衫,也不住这样的大通铺。”

秋菊正准备再往下说,左耳被人捏住狠狠转了一下,秋菊哎呀一声叫出来,捏住她耳朵的是石榴,石榴现在的面色更差:“也不瞧瞧自己长的什么德行,还想做姨奶奶的丫鬟?就你那面黄肌瘦的样子,姨奶奶没见到你就被吓到了。”

秋菊被骂也只敢低着头,但眼神里分明有些不服气,簪子小声地说:“石榴姐姐,秋菊只是和我说说话,没有说别的。”石榴坐在铺上那眼里就跟有刀子一样看着秋菊:“你别给她求情,她打的鬼主意我难道还不晓得,不就是想撺掇你去争姨奶奶的丫鬟,好在中间取利。”

说着石榴就狠狠一指头戳在簪子头上:“你啊,别给人当刀使了。”簪子也不晓得她们谁说的对,只是低头不语,石榴眉一扬正准备再说,身后已经响起茶花懒懒的声音:“我说,还没上去呢,就逞起威风骂起小丫头来,我可告诉你,想和我争,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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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争斗

石榴既已被她撞破,也就不想再装下去,转身时候那下巴就抬起:“呸,你别以为哄好了徐大爷,你就能被挑上去,就你那妖妖娆娆的样儿,姨奶奶还怕你把老爷勾了去。”茶花不但没发怒反而有些洋洋自得:“来了这么两三年,你也知道我长的好?老爷要真看上我了,到时我就把你们都挑去做了丫鬟。”

说着茶花又凑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看了看,仿佛十分惊诧自己的美貌。石榴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气得咬牙切齿地道:“都破了身的人还想去勾引老爷,要脸不要?”茶花用手整整鬓边的头发这才转过身看着石榴,手搭在她肩上:“小妹妹,今儿姐姐高兴,告诉你句实话,有本事勾了男人,男人谁还管你破没破身?”

这话让石榴的脸顿时红了,秋菊和簪子两人在她们嚷起来的时候就钻进被窝,只露出两个眼睛看着她们,等听到这话,秋菊的眼里露出的神色簪子一时也看不出来。

许是秋菊的眼神太过奇怪,正在发威的茶花转过脸狠狠地瞪着她们:“看什么看,还不快些睡觉。”秋菊吓的紧紧闭上眼睛,但那耳朵还是竖的高高的打算听下去。簪子虽然也想听,可她白日在厨房打杂,早就又困又乏,闭上眼睛时候手就放松,翻了个身就真的睡着。

石榴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这样骂她们。”茶花并没答话,只是拿起面小镜子又照了照,还对镜子里的人露出笑容,听到石榴问自己,茶花这才把镜子放下,扭着水蛇腰到了石榴跟前:“我说妹妹,你难道不知道我一个月比你多一百钱?进这府里也比你早那么两三年,管教你们这些小妹妹,是我的本分。”

懒懒说完茶花的脸色就变得狠厉,在石榴腮上捏起一块肉扭了几下,疼的石榴惊叫出声,茶花这才放下手:“跟我争,做梦去吧。”石榴的惊叫让本已沉入梦乡的簪子又醒了过来,秋菊的眼更是瞪的老大。

石榴吃了这个亏哪受得了,见茶花宽衣解带预备睡下,用手摸一摸脸,茶花下手是一点没保留的,腮上火辣辣地疼,新仇加上旧恨,让石榴再也受不了,见茶花已经舒服地躺进了被子里面,还在那闭着眼睛地叫:“秋菊,快起来把灯吹了,簪子,记得明儿一早起来先给我把洗脸水打好。”

秋菊正要爬起来吹灯,石榴已经上前按住了她:“别动。”说着石榴脸上露出笑容,噗一口把灯吹灭,秋菊虽然觉得奇怪,也巴望着赶紧睡觉,明儿还要早起干活呢,就听到茶花传来尖叫声,接着是石榴的声音响起:“烂货,仗着自己生的比人好些就这样对我,今儿我不把你这张脸戳烂,就不姓徐。”

秋菊和簪子是睡在相邻被窝的,听到茶花的尖叫声里已经含着疼,两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是茶花在那里叫了声:“还不快些点灯,石榴,姑奶奶不把你打翻,姑奶奶也就不叫这茶花。”

黑暗之中石榴没有回答,但是已经传来肉掌相击的声音,还有两人粗重的喘气声,秋菊觉得自己手软脚软,连掀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虽然在家里常见到周围人打架,可那都是些出了嫁的女人,乡下姑娘就算性子再野,也少有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的,她们俩谁打输了会不会拿自己出气。

秋菊战战兢兢,好容易把被子掀起打算下地去点灯,石榴的声音又传来了,虽然也挨了几下,但石榴比起茶花来,打架的功底要强的多,秋菊仿佛能看到石榴抿紧了唇一脸的狠色,连话里也是一样地凶悍:“不许点灯。”

到底要听谁的?秋菊的脚悬在半空中,一直没有碰到鞋子,一点光跳了起来,接着刚被吹灭的灯又亮了起来。秋菊用手挡一挡那光,心里浮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挨骂也是簪子去挨骂,自己不用挨骂了。

一有了光亮,茶花就像有了依仗,把还骑在自己身上的石榴猛地掀下去,接着就扯着脖子叫:“了不得了,要打死人了。”石榴怕的就是茶花这样叫,急得跳起来双手就去卡她的脖子:“没长眼的小骚货,难道以为我会怕你。”

茶花虽然叫,还是防备着石榴来掐自己,石榴的手过来时候,她就猛地一推,接着往床下一滚打算往外跑,石榴也有股狠劲,见茶花要跑,一步就跳下床去追她。这屋子不大,又被这张大通铺占去了大部分空间,茶花滚下去之后很快就站起来两步就到了门边,伸手要去拉门的时候石榴已经赶了上来,用手去抓茶花开门的手。

茶花虽是做粗使的,她的活没有簪子她们重,本养了一手指甲,刚才那番抓挠已经把指甲撇断了七八个,就剩的大拇指的指甲还留着,石榴这一抓,就把原来剩的那两个指甲也撇了下来,茶花觉得钻心地疼,回身就把石榴一把搂住张口就往她肩膀咬:“作死的娼|妇。”

茶花嘴里骂着,口里的力气也没松,石榴的肩膀差点被她咬下一块肉来,石榴的双臂被茶花紧紧搂住挣脱不下来,用脚使劲踹茶花的腿,厮打之中两人都倒了下去,茶花还是咬住石榴不放,石榴脚上的力气也越来越重。

簪子和秋菊两个不敢上前劝,吓得紧紧抱在一起,不过秋菊那双眼里还是透着兴奋,巴不得她们俩吵的更厉害些,被管事妈妈们听到了,这两个就再不能被挑去伺候姨奶奶了。少了这么两个人,自己又比簪子大,秋菊的手依旧搂着秋菊,心里巴望着她们再打狠些。

“开门,深更半夜你们闹些什么,还有规矩没有?”地上茶花两人打的正酣,早不像刚开始打的时候还有所顾忌,对骂的也越来越厉害。秋菊听到这声音心松了下来,管事妈妈们总算来了,不等石榴茶花两人反映过来,秋菊已经放开簪子一个箭步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二管事陈大婶,看见是她,秋菊心里更笃定了,陈大婶最看不得丫头们娇娇娆娆的,更见不得她们这样打个不休。见陈大婶来了,石榴茶花两个赶紧分开,石榴还能站起来,茶花依然坐在地上。

石榴刚要说话,陈大婶已经开口:“都不要多说了,今儿的事,你们四个都脱不了干系,茶花石榴,你们都是进程府这么多年的了,不管教小丫头不说还当众打闹,该一人去领三十板子,再革三个月的月钱。”听了茶花她们的处罚,秋菊松一口气的时候又想起陈大婶说的前面一句,果然陈大婶又开口了:“秋菊你进府也有三年了,和石榴她们也是朝夕相处的,遇到这种事情就该多劝着才是,哪有在旁边干站着的,也罚你一个月的月钱。”

好处没得到,倒折进去一个月的月钱,秋菊心里百般委屈,可是陈大婶是说一不二的,她也只有低头领罚。

此时茶花已挣扎站了起来,她一头长发都披到了脑后,被石榴抓了几下,耳边的坠子也早不晓得到了哪里?脸上还有几道抓痕,身上的白色中衣和地上的颜色差不多,见陈大婶还要说什么,茶花就叫起来:“大婶,明明是石榴先打的我,您也不问问青红皂白就一起发落,我不服。”

陈大婶豪无所动,那张脸绷的越发紧了:“我不管你们是谁先动手,就算是有人要挑衅,也该晓得规矩劝说才是,再不成不理也是,哪有这样等人歇下了就打的惊天动地,现在你们不过是做粗使的丫头就这样,若真挑上去,这样不守规矩怎么得了?”

茶花嘴巴张大,石榴心底懊恼。陈大婶训完了又对簪子道:“你进府不过一个来月,年纪又小些,这件事也就先不罚你,只是你心里可要记住了,这府里有府里的规矩,容不得你们这样大呼小叫的。”

簪子从陈大婶进来时候就屏声静气地站在那,听到陈大婶处罚的时候心里疼的要死,要是自己也被罚一月月钱,那可怎么办?听到先不处罚自己,心里顿时高兴,抬头笑了:“多谢大婶。”

秋菊见簪子这样笑,白了她一眼,陈大婶可不在乎簪子的谢,退后一步站直身子:“你们都给我记住,进了程家的门就不能这么没眼色,茶花你一个月也有八百钱,姨奶奶的丫鬟顶多就一月一吊钱,为了每月多这两百钱就打的这么凶,以后真要挑了上去,那满眼的金银珠宝你们能担保自己不动心吗?”

说完陈大婶的眼就往她们四个的脸上扫去,见她们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陈大婶才满眼地道:“都记住了,以后我也不多说了,石榴茶花你们随我来,秋菊簪子你们继续歇着。”

现在没有哪个敢说不服了,秋菊簪子送走陈大婶,这才又重新躺下,簪子困的眼都睁不开,迷迷糊糊间听见秋菊叹道:“簪子,我什么时候才能像陈大婶一样啊?”簪子含糊地嗯了一声,秋菊坐起来:“簪子你知不知道,陈大婶两口子一年的月钱再加上太太赏的,能有上百两银子呢。”

上百两银子,这么一大笔钱让簪子的睡意全消,也睁开了眼睛,看着秋菊在黑暗里依旧发亮的眼睛,簪子又躺了下去:“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做小丫头吧,前世没修来那么大的福。”

说着簪子又进入梦乡,秋菊转身躺下,一双眼没有闭上也不知道在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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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议论

第二天簪子进了厨房,见不多的几个做粗使的丫头也聚在那里议论,看见簪子进来,有个叫桃花的小丫头就叫她:“簪子,你快些来,我听说太太今日要把所有的小丫头都叫去,亲自给姨奶奶挑使唤丫头呢。”簪子残存的睡意被这话完全打消,昨晚秋菊虽然这样说,但簪子也没想到会是太太亲自给姨奶奶挑选使唤丫头。

簪子还没有答话呢,另一个丫头就撇嘴:“你们都别想了,陈大婶的女儿今年十一岁,虽然也是做粗使的,不过是暂时挂个名儿,等有机会了就上去,我瞧着,这次定有陈大婶的女儿。”

桃花咬一下唇,这次是个好机会,上不去的话只怕就要做一辈子粗使,就算配人,也不过就是那些做粗使的小厮,成了使唤丫头可不一样,说不定能配管家这些,到时候也能穿好吃好,一定要争这个机会。

只是姨奶奶的四个使唤丫头,现在陈大婶的女儿小兰定要占了一个,剩下也只有三个,争的人越少越有利。桃花还在想,朱大娘已经走了进来,边走边系围裙,看见她们站在一起不做事,朱大娘眉毛一竖就骂起来:“大清早的磨什么牙?还不快些去担水扫地?”

簪子她们各自散开,朱大娘伸手就去扯一边桃花的耳朵:“没听到吗?个个都想去做姨奶奶的丫头,没看到石榴茶花两个被罚了吗?”石榴茶花被罚了?桃花眼里闪出一丝惊喜,少了这么两个劲敌,自己上去的可能性更大了。猛地桃花的耳朵传来巨痛,接着是朱大娘恨铁不成钢的话:“还不快些去扫地?”

桃花哎了一声,看向朱大娘的眼里有些怨恨,要是真做了姨奶奶的使唤丫头,别说朱大娘,只怕陈大婶看着自己都要礼让三分,而不是现在自己要对她们唯唯诺诺。

朱大娘看着四散开来的人,叹了一口气,见簪子蹲在灶门前烧火,小小的身子十分专心,朱大娘上前摸一摸她的头:“簪子啊,你想不想做姨奶奶的丫头?”簪子正在拿着吹火筒给灶下吹火,朱大娘这一问话簪子差点把吹火筒送进灶里面,就算簪子眼疾手快把吹火筒拿了出来,可还是有一丛浓烟飘了出来,呛的簪子流出泪来。

朱大娘并不为所动,只是看着簪子等着她的回答。簪子咳嗽了好一会才起身拿起水缸上的瓢咕嘟嘟喝了好几口水下去把咳嗽压住,看着朱大娘说:“大娘,我也不知道。”

朱大娘的眉微微一皱,好像没料到簪子竟会这样回答,再看向簪子那眼里满含的淳朴。朱大娘笑了,这次的笑容很温柔:“是大娘糊涂了,你才七岁,进来的时间又短,哪里学的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簪子使劲点头,朱大娘温和地摸摸她的头,眼神有些温柔:“好了,你只要好好地干,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会有出息的。”

簪子又点了点头,乖乖坐下烧火,灶里的火一跳一跳映在她的脸上,给她添上几分活泼。毕竟才七岁的娃娃,朱大娘心里叹了声,转身安排起别人做活来。

新姨娘虽然还要几天才进府,但各项准备都开始,先是住的地方,程太太吩咐把自己住的上房后的一个小跨院收拾出来,里面的东西铺设的和自己上房也差不了多少。挑的丫鬟也是要机灵忠心的,又拿出许多的布料来给新姨娘裁衣服,还张罗着等新姨娘抬进门的时候,摆几桌酒席让大家热闹热闹,到时府里出力的人个个都有赏。

这样的消息自然让府里的下人们个个欢呼雀跃,忙着为程老爷纳宠出力。程太太贤惠的名声又重新被人提起,簪子这段时间在程府里听的不少,在程府下人的嘴里,程太太赏罚分明,对下人恩威并施,是个让人不得不敬佩的主母。

蒋嫂子在那里边剁肉边啧啧赞叹:“要我说,这十里八乡这么多的奶奶太太,没一个赶的上我们太太。”另一个婆子正在刮鱼,把鱼鳞从鱼身上一抹就下来,那些鱼鳞也没有扔掉,这些青鱼身上的鱼鳞用油一炸,再那么一拌,就成了一道爽口的下酒小菜。

这婆子利落地把那些大的鱼鳞挑出来,扯开嗓子就说:“可不是吗?我还是过年的时候见过太太一面,那尊荣,那气派,要我说,就算是城里的知县太太也没这样的气派。”

两个婆子你一眼我一语,只把程太太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时候身后传来冷笑声:“你们一个个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主人家的事就这么在背后嚷嚷,亏的是我听见了,要是徐大娘听见了,你们也不嫌自己的耳朵太长。”

这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年轻,但几个婆子还是住了口,簪子看着说话的年轻女子,她身上穿着的衣服领口处绣的是腊梅,那料子光看就知道是那么顺滑,这样的料子好像比徐大娘她们平时穿着的还要好一些,耳朵上戴的是不是就是珍珠?怎么这么光亮?

簪子不由咽了口口水,进程府那么多天,除了第一天见到的程太太母女,这还是头一次看见穿戴这么好的,再加上她说话的语气,难道说这是哪房里的姑娘?

年轻女子并不在意簪子打量自己的眼光,这种小丫头仰慕的眼光她看的多了,只是对已经站起来的蒋嫂子说:“今儿晚饭三太太要一碗酸汤,等朱婶子回来你们和她知会一声。”蒋嫂子满脸堆笑地应了,旁边那个刮鱼地婆子已经端过一个凳子来:“若雪姑娘您先坐一坐,怎么今儿要您来说这句要紧的话?”

刮鱼的婆子那手有浓浓的鱼腥味,离的近了时候还能看到她手指缝里残存的血,若雪的眉不由一皱,屏住呼吸说:“我不坐了,你们可千万记得。”说着若雪已经转身出去,蒋嫂子殷勤地送到门口:“不会忘不会忘,三太太的事怎么会忘,姑娘你可要常来坐坐。”

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若雪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蒋嫂子这才呸一声吐到地上:“不就是个丫鬟,和我们一样是服侍人的,活像官太太一样,这做派,也不知道多少人笑?”刮鱼的婆子也连声附和:“就是呢,不就伺候了三太太那么几年,就当自己是太太了,也不去照照镜子?”

她们俩的这番话让簪子从灶门口转过身来:“两位婶子,刚才这个是丫头?怎么穿的这么好?”蒋嫂子继续拿起刀来剁肉,刀刀都有声,簪子有种错觉,蒋嫂子剁的不是肉,而是刚才那个叫若雪的。刮鱼的婆子把鱼收拾好,从水缸里倒出水来洗:“簪子你不知道,本来这三太太身边的丫头该是蒋家的妹妹去的,谁知道若雪背地里使了什么鬼,才让她去的,这一去就得了三太太的心,三太太是个寡妇,那些首饰脂粉颜色衣衫都不好穿戴,隔三差五地赏给若雪,这若雪自从得了三太太的心,除了上面的老爷太太,只怕连大爷大姑娘都不放在眼里。”

蒋嫂子已经把肉剁的差不多,拿过作料往肉里面洒,边洒边恨恨地道:“亏的她是三太太的丫头,三老爷没了那么多年她也休想往上,要是太太的丫头,被收了房,那尾巴只怕要翘到天上去了。”收拾鱼的婆子听了这话笑了一声,蒋嫂子把肉馅做好,拿过发好的面团包着包子,嘴里依旧不停:“也是我们太太太心善,太贤惠了,对守节的三太太还这么好,要在别的人家,寡妇仰仗着叔伯过日子,哪有三太太这么逍遥?”

这样的抱怨婆子就不敢接了,簪子依旧烧着火,程家三太太没了丈夫已经七年了,初没丈夫那一年,她娘家也曾想过让她另嫁,三太太在丈夫灵前发誓要守节终身,发过这个誓之后三太太果然等闲不出院门半步,每年除了除夕初一出来拜祖先之外,连娘家都不回,有什么事都是身边的丫头出来传达。周围乡里都在赞三太太是个节妇,程家果然是好人家,有贤妇节妇,日后只怕还会有孝妇,。

簪子看着灶里的火,也不知道这位节妇三太太是个什么样子?

什么事情都停当了,程家的新姨娘明日就要进门,四个丫鬟都已选好,除了陈大婶的女儿小兰,还有桃花和小菊,让簪子想不到的是秋菊也入选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簪子愣了一下,告诉她的是桃花,桃花没被选上恨的什么似的,在那里咬牙切齿地说:“秋菊那丫头今年才十岁,进府才一年半,凭什么她被选上去了,我瞧着,定是徐大爷不公道。”

她在那里发狠,簪子被吓了一跳,急忙拉一下她的衣衫:“桃花姐姐,怎么能说徐大爷的坏话?”桃花瞅她一眼,伸手去揪她的耳朵:“你啊,还真以为那徐大爷是什么好人?”

簪子不敢再说,桃花还要继续发威,身后传来咳嗽声:“咳咳,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不去做活在这里嚼什么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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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这声音听起来就很耳熟,簪子正要转身,桃花脸上的怒意更甚,看着来人那眼就像喷出火一样:“呸,这才刚挑上去,还没到姨奶奶身边伺候呢,就摆出这样的谱来,你也配。”来人正是被议论的秋菊,她整个人都和原来不一样了,眼里闪动着兴奋,听了桃花的骂伸手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看着桃花一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这笑容看在桃花眼里就是明明白白地挑衅,桃花哪受得了这个,嘴里啊了一声就要扑上去打秋菊:“你这个小贱人,也不知道怎么迷惑了别人,你怎么会配去伺候姨奶奶。”嘴里骂着,手里打着,秋菊可不再是前几天那个样子,身子站的稳稳的,用手一推就差点把桃花推倒:“我现在岂是你能打的,要陈大婶知道了,你是死是活?”

簪子已经张大了嘴巴,看着秋菊,这好像是秋菊,又好像不是秋菊,怎么会有这种气势?陈大婶三个字一出口,桃花就怔在那里,秋菊白了她一眼,下巴高高地抬起:“做粗使的就是做粗使的,一辈子都是。”说完踹了桃花两脚,看也不看簪子一眼就趾高气扬地走了。

看着秋菊的背影消失,桃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簪子这个时候才敢上前扶桃花:“姐姐你别哭了。”桃花边捶地边骂:“得意什么,等哪天我做了太太的使唤丫头,瞧你们不一个个都过来舔我的脚。”

太太的使唤丫头?簪子被这句话吓到了,桃花也不哭了,抹了脸站起来,对簪子说:“你不知道啊,太太每隔几年都要换几个使唤丫头的,当了太太的使唤丫头,连徐大爷都会恭恭敬敬的,我瞧着现在太太身边的那个青玉也大了,该嫁出去了。”

簪子的嘴巴慢慢闭紧,皱着眉头去看桃花:“可是太太的使唤丫头肯定很多人争,桃花你争不过的。”桃花鄙视地看一眼簪子,就知道这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离那青玉被遣嫁还有一年左右,只要在这段时候表现好了,说不定就会被太太挑上去,到那时候别说秋菊,只怕连姨奶奶都要对自己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