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哼了一声:“你现在可是会说这种话了?原来还不是一样想着往上走?”柳嫂子哼了一声,扭身就往灶上走,见旁边的簪子已经停下切菜,柳嫂子的眉一拢:“这萝卜和土豆都切成丝了?青菜切好没有?”簪子指一指旁边,见都切好,柳嫂子换了神色:“别说,簪子平常虽然有点呆,但做这些很麻利,可惜就是在厨房,不然这么一张好容貌,再长大些不晓得会迷了多少人?”

王婆子呸了一声:“你啊,刚说出的话就又被自己咽了回去,才说贴身服侍主人不好,现在又为簪子打算了。”柳嫂子也不想和她争,拿起锅盖看看馒头好了没,簪子的眼眨一眨,小声说道:“柳嫂子说的有道理,什么事啊,都不是全对人好的。”

王婆子和柳嫂子双双愣住,没想到簪子会说出这样的话,簪子被她们看的脸一红,低头坐回灶门跟前继续烧火,王婆子已经拍着手笑了:“要我说,还是朱娘子厉害,进来时候这么一个呆人,不到两年时间就被教的这么伶俐了。”

柳嫂子也急忙接上:“说的是呢,原本不是说是太太身边的贴心人吗?既曾得太太青眼的,怎么会不能调教好人?”

她们俩几句话就把功劳全推到朱大娘身上去了,簪子看着灶下跳动的火,还好吴嫂子她们昨日就已拿了太太给的赏钱离开厨房,今日和侯爷一起回京,要是听到柳嫂子她们的话,只怕又要斗几句口。

朱大娘已经走了进来,听到王婆子她们说的热闹也只是一笑,柳嫂子已经走到朱大娘身边口指手划,把方才簪子的话重复了一遍,话里自然恭维了朱大娘几句。

朱大娘今日来的晚,是去送那几位侯府来的同伴的,这几日见到昔日同伴,朱大娘心里当然有所触动,不过她为人沉静,别人也察觉不出来,听了柳嫂子说的话脸上的笑容有几分欣慰,上前拍一拍簪子的头:“你能知道这一点很不错,凡事不能只盯着好处,想不到坏处,同样也不能只看见坏处不知道好处。”

簪子乖巧点头,瞧着她的小模样,已不是初进程家时那样枯瘦的脸,一张小脸粉嫩如同苹果,眼里的呆意渐渐化去,唇如樱桃一样。朱大娘看着簪子的面容,簪子不到九岁,就能预想到她以后长大时的面容,这样的女子在这个家里能保住本心吗?

朱大娘微一叹气,收回思绪,吩咐厨房里的人依旧照着做事,未来的日子如何谁也不知道,只有做好眼前的事。

转眼又是一年过年,虽然程二老爷没有回来,但他在任上得了不少好处,腊月中就派人带着年礼回来,程太太收了年礼,又发去一份,和程二老爷年礼折成银子不一样,程太太预备的多是些土产,里面还有程二老爷全家爱吃的东西。

这三个来月,下人们最爱讲的就是新任大奶奶宋氏了,纷纷说她为是嫁进福窝了,程太太当得起外面人称的一个贤字,对儿媳从不恶言相向,也没有要拿捏儿媳的举动,总是温煦慰问。罗姨娘小产过后性子依旧如故,并没有像下人们想象的那样沉默,还是一样要好吃好穿。

对新进门的宋氏,罗姨娘也不放在心上,也没有像对三太太一样口出酸话,只当这家里没这么个人。罗姨娘这样对宋氏,宋氏也当她不存在,横竖不过是公公的妾,又不是自己的,何必和人结怨?

程家的吃穿用度下人排场,都胜过宋氏在家许多,公婆又是和蔼可亲的,小姑对自己也很敬重,罗姨娘又生不出孩子,日后这偌大的家当全是大爷大奶奶承担。

一个说起另一个自然赞同,又有人说宋氏也是聪明伶俐的女子,瞧她这些日子对程太太那叫一个嘘寒问暖,克尽职守,听了这话有个刻薄的人就笑了:“娶了大奶奶一个,绛梅她们也就闲下来了,好事好事。”

这话明明含着不满,你又不是小家小户里没人服侍,程太太跟前那么多的人,你一个大奶奶抢了丫鬟的职责,岂不是跟人结怨?不过也没人理她的抱怨,只是笑着道:“你们还听说没有,大奶奶还说自己做菜不错,和太太说了,要在今年团年宴上露两手呢。”

这算是个大消息,立即下人们就议论起来,有人懒懒地道:“你们也别这样说大奶奶,你们难道不知道大爷常宿在书房,大奶奶的屋子他一个月能进个四五回就不错了,大奶奶再不小心巴结着太太,让自己有个贤良淑德的名声,以后这日子。”

按说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况且宋氏的面貌也不算差,不过程大爷却对新婚妻子意兴阑珊,除了新婚头一个月在屋里之外,以后两个月都以自己要读书的名义歇在书房,每隔四五天才进大奶奶屋一遭。

这让人对程大爷有些看不透,不过那总是别人夫妻之间的事,况且程大爷待大奶奶也称得上彬彬有礼。也只是私下闲话罢了。宋氏要做孝妇,难道还能挡着她不成?

大奶奶要亲自下厨,虽说只做四道菜,鸡鸭鱼肉各一样,可这厨房里还是和平时不一样,朱大娘让人打扫出来一口灶专门供宋氏用,又拨了两个人打下手,榛子机灵、簪子稳重,她们俩就被朱大娘安排去。

榛子一脸的兴奋:“簪子,你说这大奶奶怎么会想到亲自下厨呢?我可从没听过哪家奶奶来做菜。”邱婆子乐了:“榛子,你听过的太少就以为天下人都这样?程家只有这么一个厨房,要是在那些大户人家,每个院子都有小厨房,吃腻了大厨房的菜,自己下厨又有什么稀奇?”

大户人家?榛子皱眉问:“程家不是就是大户人家了?”邱婆子笑了:“说你没见识就是没见识,程家这样,也就比一般人家强一点吧,要说大户,太太娘家才能算大户。”京城侯府,邱婆子还是当年去接亲的时候去过一次,那叫一个气派,程家在这附近也算大的宅子,大概也就和侯府一个有头脸的管家住的差不多,那才叫真正的大户。

榛子嘴快,已经问了出来:“啊,太太娘家才是真正大户,那太太怎么嫁给老爷了。”邱婆子面色一沉,榛子急忙住嘴,这种忌讳的事怎么能问出来?朱大娘只当没听到榛子问的话,走过来说:“都别闲聊了,大奶奶已经来了,你们要晓得什么该做不该做。”

听到两声清脆的回音,朱大娘的眉微微一皱,孝顺?这种孝顺未免太过于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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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过年

虽说团年宴要晚上才开始,但吃过午饭之后厨房里就开始忙碌起这顿饭了,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顿,怎么能不放在心上?程大奶奶宋氏也在伺候完程太太用过午饭随便吃了点就带人来了厨房。

和三个月前相比,宋氏略微瘦了些,手足间的那种无措已经消失,身边跟的也不是她带来的那个丫鬟,而是三太太送的若雪。若雪真不愧曾是三太太身边的得意人,刚到宋氏身边不久就让宋氏对她言听计从,到哪里都带着她。

宋氏自家带来的陪房丫鬟都要落后半步,更别提程太太原本预备的那四个丫鬟了。不过虽然在宋氏身边得了意,若雪面上也没有多少喜欢之色,还是那样淡淡笑着,唇边的梨涡早看不见。

下人们都在私下议论,瞧宋氏对若雪这样,只怕再过一段时间,若雪就要被收进大爷房里,毕竟若雪虽比宋氏还大那么一两岁,可容貌比起宋氏要好一些。这种法子也是大户人家太太奶奶常用的,用一个漂亮丫鬟栓住丈夫的心。

朱大娘已经带着人上前行礼,宋氏摆了摆手:“你们各自去忙吧,我今儿也是来下厨的,领我到灶前就行了。”朱大娘恭敬应是,簪子两人已经等在灶前,朱大娘对宋氏恭敬一福:“这两个一个叫簪子,一个叫榛子,算得上稳重机灵,奶奶尽管使唤她们。”

宋氏扫了簪子她们两眼,簪子两人行礼下去,宋氏命她们俩起来,见榛子面上带笑,赞了一句:“果然是个机灵孩子。”又去瞧簪子,这一瞧宋氏不由更惊,那眼竟没离开簪子脸上,簪子被看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宋氏已经又笑了:“你们两个果真都不错,朱大娘,多谢你了。”

朱大娘谦虚一声,就告辞退下。这里宋氏也洗手下厨,今儿她为了下厨穿的是旧衣,首饰也没戴。簪子和榛子两人把预备的料搬了过来,一共两条鱼两只鸡一只鸭一大块肉,还有一些葱姜蒜这些作料。最引人注目的是里面还有这个时间算是很稀奇的白菜。

宋氏一一看过,挑出一条鱼,鸡鸭也只砍了些合用的,一大块肉只砍下几根肋骨,剩下的让簪子再交回给朱大娘。簪子领命,把还剩下差不多一半的东西交回给朱大娘,朱大娘看一看剩下的这些东西,嘴里赞了一句:“没想到大奶奶还真会做菜。”

要做好菜,原料要好,朱大娘做了这么十几年的厨房,一眼就看出宋氏挑的都是这些上面最好最能用的部分。只是除了好原料,还要看做的如何,朱大娘让簪子再回去。

不过短短一时,宋氏已经在灶前忙开了,鱼用作料腌好,鸡鸭堆在一起,正用清水在泡,手里还在砍着肋骨。榛子没有事可做,只有在灶下烧火。若雪侍立一旁,等着宋氏吩咐。

簪子也只有等在那里,等宋氏吩咐自己。宋氏斩好排骨,抬头想找什么东西,簪子想她大概是要盘子,忙从橱里拿出一个盘子,宋氏不由点点头:“你这丫头还算机灵。”簪子被夸,不由抬眼看下若雪,不知道若雪会不会背后又说自己?谁知若雪依旧侍立在那里,面上并无一丝愠怒,簪子这才微微放了点心。

宋氏做菜也是又快又麻利的,不一时把鸡鸭从锅里捞出,用清水撇去血沫,这才拿过一个小锅来,把鸡鸭放在里面,又把泡发的海参等物放进去,倒上热水,在炉子上用火炖着,吩咐簪子去炉子前瞧着火,再拿把勺随时打出锅里血沫。

簪子乖乖听话,不时抬头看着厨房,厨房里各人还是忙碌不已,宋氏又忙着煎鱼,中间不时过来往炖着鸡鸭的锅里放些调料,等鱼煎好,又把排骨做好,那大白菜也没让它闲着,用刀切成细丝。

排骨本就做成红烧的,就把它放在一边炖着,这才又在锅里倒油,把一堆切的极细的作料放进锅里,这种做菜方法榛子从没见过,不由抬头去望。等到作料味道出来,宋氏把已变色的作料铲了出来,这才又往锅里放水,中间还放了作料。

炖鱼也不是这样的啊,虽然做鱼汤多有煎一下鱼的,但那鱼也不会煎到外表有些焦黄才罢手。此时簪子面前的炖的鸡鸭已经出味,不由也伸长脖子瞧宋氏下面要做什么?

宋氏等到锅里的水只剩一点点,这才把水出锅,重新把鱼放进锅里。这红烧不像红烧,清炖不像清炖的做法到底是怎么做的?别说簪子纳闷,就算别人也一样纳闷,若不是大家手上还有事,大家都要围到宋氏灶前瞧个仔细。

宋氏微微一抿唇,又丢到锅里一把作料,这才把方才那个作料水倒了下去,却不是连作料一起倒,而是只倒了水。水盖过那鱼身,宋氏这才舒了口气,等到锅里的水微微收干,又把鱼翻一个身,这时水收的更干,宋氏才把鱼出锅,把碗里还剩下一半的作料水勾了芡淋到鱼身上,又把切好的白菜细丝放到鱼周围做摆设,看起来很好看,就是不晓得吃起来如何。

两道菜都已做好,宋氏过来瞧一下炖着的鸡鸭,汤色清白,一阵阵香味只冲人的鼻子,宋氏又放了一点东西进去,这才舒一口气,这三道菜总算都已做好。

朱大娘一直注意着这边,见宋氏已做的差不多笑着上前:“奶奶辛苦了,还请先坐下喝口茶,歇息歇息。”宋氏接了若雪递过的帕子擦一擦额头的汗,说出的话有些自嘲:“人真不能懒,平日在家我也算得上是做的又快又好,今儿却足足这些时候才做出来。”

王婆子已摆好椅子,柳嫂子端过茶来,宋氏接过茶喝了两口,若雪忙用帕子给她扇着风,朱大娘笑着问道:“奶奶方才做鱼的法子我们都没见过,倒要请教奶奶这叫什么法子?”

宋氏抿唇一笑:“那还是我年幼时候,初次做菜不会做,乱琢磨出来的法子。”这话自然不是实情,不过初学做菜的人乱用重味作料也是常有的事,朱大娘笑着赞两句,丫鬟已经过来请宋氏:“太太那边已经在预备了,还请奶奶过去呢。”

宋氏来这么早,就等着做好菜后回房沐浴换衣,既然程太太那边已经在预备,自然应了。临走前对朱大娘道:“大娘教出两个好聪明的孩子。”朱大娘只当是一般的客套话,也没放在心上,谦虚两句后就送宋氏出去。

团年宴自然不光宋氏做的那几样,朱大娘又带着厨房众人忙碌半天,程太太吩咐摆饭,这里流水般的把菜送上去,宋氏做的那三样自然是放在头里。

簪子虽肚子饿,也晓得要等到主人家用完团年宴才轮到自己这些下人们去吃饭,耐心等候着。厨房里不会少了吃的,邱婆子不时摸出几样东西招呼大家一起吃,个个却都留着肚子,等着晚上再吃那顿好的。

榛子初来,不晓得这些,手里拿着个馒头就着鸡腿在啃,簪子急忙拉住她:“你别吃这么多,不然等会就吃不到好吃的了。”榛子看着手里的鸡腿,有鸡腿有馒头,难道还有更好吃的?簪子肯定的点点头,榛子忙把馒头放到一边,啃了一口鸡腿含糊着问:“那能不能吃到大奶奶做的那几样?”

王婆子拍一下榛子的头:“你想的美,大奶奶做的菜怎么轮得到我们吃?”榛子把啃的干净的鸡腿扔掉,叹了口气:“今儿闻着那味道,就觉得大奶奶做出来的一定不一样。”柳嫂子笑了一声:“怎么,在厨房天天吃好的还嫌我们做的菜你吃腻味了?小东西,倒学会挑嘴了。”

榛子摇一摇头:“不是嫌你们做的菜不好吃,只是从没见过大奶奶那样做菜,觉得稀奇罢了。”柳嫂子扯一扯她耳朵:“你啊,快来求我,求我我就做出来了。”榛子瞪大眼睛,接着摇头,我不信。

邱婆子笑了,旁边的桃花也笑:“哎,柳嫂子,要哄哄簪子还差不多,要哄榛子就不行了。”柳嫂子也不生气,也跟着笑了。

主人们的团年宴已经结束,就该是下人们的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全家不管是哪房的下人都聚在一起吃喝。榛子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吃喝,被旁边的人骗着让她喝两口酒,榛子胆子大,接过酒杯就要喝,被邱婆子一筷子打在她手上:“小小年纪喝什么酒?况且喝酒误事,还不快些吃饱了回去歇着?”

酒席上有婆子边吃边往怀里的口袋里揣好吃的,预备等回家时候带给家里的孩子。听了邱婆子这话就嚷着:“邱嫂子,既不让榛子喝,就让我带回去,今儿这酒可比外头买的强。”说着就递过一个小酒壶来,邱婆子边往酒壶里倒酒边嘟囔着:“你还带了这个来,我说你也别惯着你家男人,让他也找个活,别成天就指着你。”

婆子摇一摇壶,觉得壶已经满了这才叹气:“有什么法子,人就那样。”簪子边听着他们的议论纷纷边吃着菜,榛子已经趁邱婆子不注意的时候喝了两杯酒,等邱婆子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倒下,邱婆子骂了几句,让簪子把榛子扶回去。

府里到处挂满灯笼,新刷的对联闪着亮光,榛子脚步踉跄,簪子看着满天星斗,又过去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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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喜讯

年一过,不用别人说簪子都觉得自己长高许多,去年入冬时发的衣衫穿在身上已经小了些,好在只是长高没有发胖,朱大娘把簪子的旧衣衫都用布拼了脚边袖口,又在接口处绣了一些花草,这才让簪子穿上:“你也别难过,这要到开春才发新衣衫,谁晓得你竟长这么快。”

簪子接过衣服往身上套,听了朱大娘这话摇头笑了:“大娘你对我这么好,又给我改衣衫,我怎么会心里难过呢?”朱大娘用手扯掉衣服上的一个线头,用手点一点簪子的脑门:“和榛子待久了,连她那甜蜜蜜的嘴都学会了,原先你可不会这样说。”

簪子正在低头看着衣服上绣的兰花,虽然是些布头接起来的,可是朱大娘手巧,接的都看不出缝隙,上面绣的花也跟活的一样。簪子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手都没离开兰花,笑的都露出牙:“不是的,大娘你是真的对我很好,不是和榛子学的。”

榛子那张嘴是天生的,要学也没这么容易,朱大娘刚要说话就听到榛子的声音:“啊哈,簪子你在和朱大娘告我的状吗?我都听见了,亏我得了好吃的还想找你一起吃呢。”

声到人到,榛子已经跳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个纸包,纸包打开里面装了几块花生糖,榛子捏起一块花生糖放到朱大娘手上,还剩下几块,她数了数,很不恰好的是五块,想了半天的她分了给簪子三块,自己留了两块:“快吃吧,这是我方才去大奶奶房里送东西,大奶奶赏的,大奶奶人可真好,还拉着我问了好些话,临走还抓了把钱给我。”

朱大娘只是意思意思咬了一口糖,听榛子说大奶奶问了她好些话,不由问道:“大奶奶都问了些什么,可是问厨房里的事?”榛子在专心地吃着糖,不时还问簪子这糖是不是很好吃?听到朱大娘的问话皱了半天的眉,努力回想才说:“大奶奶问了好些,我也不大记得,也就是厨房里的事,对了,还问我家有没有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朱大娘的眉不由皱起,榛子已经把糖全放进了嘴里,拍一拍手:“对了还问了簪子,问她是不是和我一个村来的,我都告诉大奶奶了,簪子不是和我一个村的。”说完榛子的眼眨一眨:“朱大娘,是不是大奶奶平日无事可做,才问我这些?”

朱大娘展眉一笑,拍一下榛子的肩:“大奶奶总是要当这个家的,预先知道这家里的人都是从哪来的也属平常。”榛子对朱大娘的话是言听计从的,已经继续问簪子这糖好不好吃?簪子吃的慢,榛子那两块糖都下肚了,簪子还剩下了一块。

簪子正准备把最后一块糖放进嘴里,抬头看见榛子眼巴巴地看着,簪子想一想,把糖一分两半,其中看起来大一些的递到榛子手里:“我比你多一块糖,这半块就给你吧。”

榛子心里虽然在馋糖,可是又觉得自己比簪子大一岁,怎么能从妹妹手里抢吃的呢?面上的纠结让朱大娘笑了,从袖子里拿出几块糖来:“都拿着,分了吃去,吃完了要记得赶紧干活。”

这下可以不用去纠结那半块糖的归属,榛子从朱大娘手里接过糖,脸上笑的花开一样,连连说着谢谢,和簪子两人手拉手走了。毕竟是孩子,给几块糖就高兴不已。朱大娘想起榛子方才说的话,大奶奶问她们的来历是什么意思?朱大娘叹了口气,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做了服侍别人的人,那也只有随着主人的喜好过日子。

对簪子来说,现在的日子是过的越来越开心了。有饱饭吃,有榛子这样的好朋友,还能学手艺,每个月的月钱和发下来的赏钱都攒了起来,这么些日子攒下来也有十来吊了。石榴和桃花也不欺负自己了,每晚睡觉前数一数自己枕头下攒的钱,心里都要踏实很多。

想着等再攒些日子,就求朱大娘把这些钱都换成银子,听说最近钱贵,十吊钱能换六两银子呢。六两银子,在家时候,大哥娶嫂子也就花了五两银子的聘礼,嫂子带回来三两银子的嫁妆,大家都说嫂子家心疼闺女,现在自己就有六两银子了,如果再攒几年,是不是就能攒到五十两?

簪子被这个数目吓了一跳,五十两银子,足够买下大伯家住的小房子和那两亩地了,没想到自己未来也能有那么多的钱。簪子一想到那个远大的目标,干起活来更有劲,每天还在努力学针线,听说好的绣娘一副刺绣能卖到好几两银子呢。

转眼二月到了,程太太也吩咐人把给丫头们做的新衣服发了下去,一时人人都换了新衣服,配着院里的柳枝飞扬,鲜花开放,这种时候让人的心情也变的好些,脚步也更加轻快。

虽然发了新衣服,朱大娘给簪子改的衣服簪子照样穿着,别的不说,光上面绣的兰花就够让人喜欢的。榛子见簪子不穿新的穿旧的,还取笑了她几句,簪子也只是笑笑。

春天的到来好像也带来了别的骚动,这天簪子刚走进厨房就看见柳嫂子和王婆子在那里说什么,不时还能听到柳嫂子的:“怎么会想到呢,她有那么大的福气?真要是有了身子,生下一儿半女的,太太怎么会亏待她?”

榛子已经嚷了出来:“柳嫂子,你们在说什么啊,谁这么有福气?”王婆子把手里的筲箕往地上一扔,嘴一撇道:“不就是那个若雪,原本是服侍三太太的,被三太太给了大奶奶,这个月被人瞅见暗地里在吐,有人疑心怕她做出什么事来,于是去回了大奶奶,才知道月过元宵的时候,大爷喝醉了,大奶奶让若雪去送醒酒汤,谁知若雪用了什么手段,竟被大爷趁酒醉幸了。她也乖觉,也不告诉人,依旧服侍着大奶奶。”

宋氏过门也有半年了,程太太要说不想抱孙是不可能的,只是这夫妻房里的事情,程太太也不好多问。这爷幸了房里的丫鬟是常有的事,不过宋氏还算新婚,若雪又不是那种雏儿,不敢出声也是常事,谁晓得春风一度,若雪就珠胎暗结。

程太太得知这个消息,自然是喜欢的,不过她历来谨慎,除了命人去请医生,诊断若雪是否真的怀孕,又把程大爷找来,问他可曾做过这种事?这在程家算得上是极大的事,昨夜里才发生的,今早已经传遍了。

王婆子叹了口气:“哎,这各人有各人的命,要说这若雪,生的就是好,原本服侍三太太,还想着只怕要往外聘呢,那时倒可惜了她这张脸,谁知现在又有了这个机遇。”

机遇吗?簪子的眉皱紧,想起第一次见到若雪时候她那满身的穿戴气派,再到后来陪宋氏到厨房时,脸上已经消去了那种气度,而是有一种消沉,现在她要真有了身孕,做了大爷的屋里人,是不是就能重见那种气度?

簪子坐在灶下看着火,平日爱说话的榛子却柱着下巴看着火,簪子等到火烧的很旺时候才去看她:“你在想什么呢?”榛子咬一下唇:“你说,留在这里好不好呢?”簪子的眉头皱紧,这个问题从没想过,虽然老周曾经说过,在这里总有待厌的一天,可是离开这里往别处去,又去找谁呢?

自己的娘已经另嫁了,有了另一个家,要嫁人的话该嫁给谁呢?没人给自己做主,簪子低头拿着一根细柴在地上画。榛子已经跳了起来:“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我来这里已经满了一年,再有五年就可以走了,到时我娘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有家人真好,簪子对榛子又涌起羡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再有家人呢?或者朱大娘可以算自己的家人,可是朱大娘始终是厨房里的管事,和家人还是不一样的。

厨房里走进来一个人,笑着开口:“朱大娘没在吧?太太吩咐我过来传话,说以后家里新添一位雪姑娘,可要小心服侍着。”雪姑娘?朱大娘已经明白就是若雪了,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证实为程大爷的了。

朱大娘刚要说话,柳嫂子已经笑了:“呀,还要绛梅你亲自过来说这句要紧话,大爷不过收个丫头,算得上什么?”绛梅自持身份,并没有和柳嫂子多说,只是微笑着又交代一句:“太太说本该让你们各处管事的去她屋里的,只是想着厨房现在也在忙时,这才让我来跑一遭,不过呢,雪姑娘再不要紧,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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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传话

肚子里的孩子,那若雪怀孕是确定的了?柳嫂子眼一亮,嘴里嘀咕了一句:“没想到若雪这丫头运气这么好。”绛梅淡淡一笑:“可不是?这孩子虽是庶出,也是程家的长孙,太太说本该抬举若雪为姨娘的,只是大奶奶过门还没满一年,等孩子落草再说,不过太太也说了,若雪的份例都是按了姨奶奶的份例来的。”

绛梅说一句,柳嫂子的眼就更亮一分,等到绛梅说完柳嫂子的眼都快要比灶里的火还亮了,嘴里啧啧赞道:“若雪这是从哪里修的福,竟有这样好运,她爹娘要知道了,不晓得会乐成什么样呢?”绛梅也点头:“太太已经吩咐人去寻若雪的父母来了,说先送几两银子去,等若雪生了小哥儿,抬了做姨娘,再送些银子过去。”

王婆子嘴里念佛不止:“太太可真是善心人。”绛梅今儿的话比平时要多些,也笑着道:“不光是太太善心,大奶奶也贤德,这就叫不是一家人哪进一家门?”

说着绛梅笑了,柳嫂子顺着这话又赞了几句,笑声里面朱大娘不动声色,绛梅见话已传到,起身道:“你们也都记得,以后可不能再叫若雪,都要叫雪姑娘,那屋要汤要水什么的,你们也别推脱。”

不等朱大娘应声,柳嫂子已急忙应了,抬头看见朱大娘柳嫂子脸不由一红,朱大娘只对若雪点一点头:“这些我们都会记得。”绛梅这才扭身离去。

她走后柳嫂子几个例行在那里议论若雪的好运,朱大娘的眼神黯一黯,好运,谁知道这样得来的孩子究竟是好运还是歹运?不过那是别人的事,朱大娘抬头:“都别议论了,还要伺候午饭呢,有新送过来的笋,就做一个笋焖鸡。”

若雪有了身孕,最高兴的不是程太太,而是大家都认为本该伤心难过的宋氏,毕竟进门半年她肚子都毫无动静,让一个丫头抢了先。可宋氏自从知道若雪有了身孕,就让人收拾出自己院落的东厢房来铺陈的和自己上房也差不了多少,还从自己这里分了个丫鬟服侍若雪,再加上程太太那边让陈大娘送过来的一个小丫头,在众人眼里若雪也算得上是一步登天。

更别提宋氏每日对若雪嘘寒问暖,调理身子的药物汤水成天往若雪房里送。家里的下人都啧啧称赞,说程家果然是好地方,什么样的女人进了这家门都会好,看来程家又要出一个贤妇了。宋氏听了这些赞扬的话却只是一笑:“我不过是体谅公婆的心,他们年纪渐大,也想早日抱孙,我自己难得生育别人有了还不多照顾些,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孝心,哪敢称得上贤德二字?”

这样的话说出来,别人更是赞扬宋氏体贴公婆,果然这样才算大孝道。那些只知道对公婆嘘寒问暖,服侍周到的和宋氏这举动一比,就落了下乘。

程家现在除了节妇贤妇,又多了孝妇,这样好的人家自然就有人想攀亲戚,程二老爷的孩子们都跟在任上,三老爷早亡没有后。只有程大姑娘没有议亲,于是周围就有人家来寻程家说亲,不过程太太总是没有松口应,说姑娘还小,不知道长成什么脾性,怕轻易许了人,日后长不好了就是坑了人家。

程太太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就算别人家被拒绝也不好多生气。只有说程太太为人谦逊的,哪有这样说自己家女儿的?

坐在厨房门口,簪子拿着荷包在绣,旁边的榛子无聊地在数天上飞过的鸟,看见前面有个陌生婆子被徐大娘陪着走了过去,榛子拉一把簪子:“簪子你瞧,这又是来求大姑娘的,我听说这几个月,不光是这周围的人家,连城里的章家都来求过大姑娘,章家老爷可是做着官儿的,我听说和我们二老爷一样的官儿呢,比知县大多了。”

榛子这一拉,簪子差点戳到手,好在现在已经习惯榛子的聒噪,把针停了下来:“太太心疼大姑娘,自然要给大姑娘挑一房好亲事了。”榛子的眼睁的很大:“章家老爷是做着官儿的,这样的人家在这地面上也算数一数二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簪子不愿意告诉榛子那日石榴她们说的,说太太有意和曾家结亲,一直到侯爷带着人离开这里,这要结亲的话也没传出来,说不定是丫鬟们乱讲的,这种话传出去对大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簪子只是一笑,依旧专心地做着荷包,耳边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哎,果然就是你们两个小丫头,这样大日头底下也不进屋歇着,在这做什么?”这声音很耳熟,簪子抬头,榛子已经满面喜色地道:“来喜哥哥,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说着榛子已经跑上前,伸开手在他面前:“你上次说的要给我们带的核桃酥呢?”来喜打榛子的手心一下:“光顾着吃,瞧瞧簪子就比你沉稳多了。”榛子回头对簪子皱一下鼻子,接着又笑了:“来喜哥哥,核桃酥呢?”

来喜笑一笑,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装了几块核桃酥,放到榛子手里两块,又托着剩下的走到簪子跟前递给她:“这里还有两块,你成日做这些,我听说费眼。”

榛子嘴里咬着核桃酥走过来:“就是就是,我怕簪子在屋里做这些费眼,这才拉着她出来外面,虽然有日头晒着,可在树荫底下也很凉快。”来喜满心的话就被榛子抢着说去了,瞪了榛子一眼:“你啊,话多的人都害怕,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榛子的鼻子又皱起来:“去,每次都说我,像簪子这样不爱说话老闷着也不好。”来喜连连点头:“对,对,你们俩啊,要是能合拢成一个人,那就又漂亮又聪明,又不聒噪又不沉闷,还有一手好针线活…”

不等来喜说完,榛子已经捏紧小拳头往他身上捶去:“变着法骂人,你骂簪子不够聪明,骂我不漂亮,还骂我不会针线活是不是?”来喜被榛子打了几下就大呼疼,看着簪子道:“簪子快来救命。”

簪子笑了,微风吹过她的发梢,耳边是榛子和来喜的笑声,手里是已做的差不多的荷包,这样的时候是不是就是朱大娘说的美好?

来喜不能待久,而且也是用了到厨房来有事的幌子,除了核桃酥,又给馋嘴的榛子抓了一把瓜子就进厨房寻朱大娘说话,说完了也就走了。

夏天日子长,离晚饭时候还早,榛子打闹一会就觉得困,把椅子反着坐,抱着椅背开始打瞌睡。簪子抽出一根线,看着榛子嘴巴边带出的一丝口水,想要叫醒她心里又升起一股促狭,刚要用口水抹她脸上就听到身后传来说话声:“奶奶要个人传句话,你快些过来。”

这里是厨房门口,谁会来呢?簪子抬起头,看见站在那里的是宋氏,说话的就是宋氏带的丫鬟,簪子忙走过去行礼:“见过奶奶。”宋氏扫一眼簪子,突然笑了:“我记得你,是不是那个叫簪子的?在厨房里做事的?”

簪子连连点头,宋氏笑得更温和了:“今儿中午婆婆说没什么胃口,我就想着给婆婆做个凉菜,谁知到了这里才想起忘拿了东西,你去我房里一趟,找个叫春兰的,跟她说开了我的箱子,里面有一个月白色包袱,让她从月白色包袱里拿一个牛皮纸包的小包给你带回来。”

宋氏说一句,簪子努力记一句,听完就行礼而去,榛子这时已经睡醒,看着面前的宋氏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脸上还带着印子,急忙站起身:“见过大奶奶。”

宋氏一手扶了自己丫鬟的肩,对榛子笑一笑:“簪子被我叫去拿东西去了,你就进去厨房说一声,说我要用下厨房。”榛子连连点头就往厨房里面走。

簪子怕宋氏要的急,跑的也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宋氏院里,夏日天长,整个院子都是静悄悄的,簪子进了院看不到人叫了几声:“姐姐们在吗?”过了些时才有个丫鬟走出来,嘴里还打着哈欠:“谁在这吵吵呢?不知道雪姑娘有了身孕要静养吗?”

这丫鬟的声音比簪子还要大一些,簪子不敢回嘴,只是小声道:“大奶奶命我来找春兰姐姐取样东西,她在厨房等着用。”听到是宋氏派来的,这丫鬟的脸色顿时好了:“原来是这样,等我去叫春兰。”

说着丫鬟就进屋,转眼春兰挑着帘子出来,见了簪子眉头皱一皱:“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大奶奶要什么东西怎么不会让夏月回来拿?”夏月看来就是陪着宋氏的那丫头了,簪子老老实实回答:“大奶奶说要的急,就让我过来了。”

春兰的嘴一撇:“大奶奶究竟要什么?”听到簪子说了,春兰也没让她进屋,过了会儿手里拿着纸包出来:“诺,拿去,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修来的福气,入了大奶奶的眼。”这种小事簪子不会挂在心上,匆匆又往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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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赏赐

簪子到厨房的时候,宋氏已把菜预备妥当,就等着簪子来了,见簪子走进,夏月忙上前接过簪子手里的纸包送上去:“奶奶。”宋氏接过纸包,对簪子笑了笑:“辛苦你了。”这才用匙把纸包里的东西挑了一点点出来,洒在那凉菜上。

纸包甫一打开,众人就闻到一股香味,等到洒在凉菜上拌了拌,那香味就更浓。柳嫂子的话历来都多,现在也不例外,已经开口问了出来:“敢问奶奶这是什么香料?怎的如此之香,等入口不晓得是怎么好吃。”宋氏也有些得意,微微一笑:“这是我娘家祖传下来的法子,香菇晒干、海米挑好的,再加上春日新鲜晒干的笋,夏日山上寻的蕨菜,都磨成粉,这么拌起来,再放上点点盐和八角,最后在罐子里放上一些时日,等吃凉菜面条时候拿出来拌上,那味可比平日要鲜的多。”

宋氏说完,王婆子已经念了声佛:“阿弥陀佛,光这些东西都要寻好久,再加上还要等一些时候,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坏掉,那些东西不是白糟蹋了。”宋氏有些黯然:“这话说的是,我从进门到现在,足足费了四五个月的功夫,也才弄了这么些。”

这虽可提味,做起来却不轻易,要为了它不坏也要费好大些功夫,宋家虽有方子却不是年年都做的。如果不是实在寂寞,又怎会用做这个来打发时间呢?宋氏心里不由有些哀怨,把手里纸包递给夏月让她收好,这才扶着她的肩站起来:“晚饭都预备好了吧?我先把这几样给婆婆送去。”

朱大娘已经拿过一个食盒把宋氏做的菜都放了进去,刚打算交给夏月见夏月还要扶着宋氏,把食盒递给簪子道:“你就陪大奶奶走这一趟。”簪子应了,跟在宋氏身后小心拎着食盒。

宋氏走的很慢,偶尔也叫夏月来问问簪子今年多大,进府几年了。平日用的食盒多是木头做的,今儿虽然用的是竹子的,但一边要小心着里面的菜汁水露出来,一边要回答夏月的话,等一行人走到程太太上房,簪子的汗都透出了衣衫。

宋氏是可以进去的,簪子就只有在外面等候,过了会儿才见夏月走出来,接过簪子手里的食盒:“大奶奶说今儿劳烦你了,快些回去吧。”簪子应了声是这才退下。

伺候完了主人们的晚饭,厨房里的人这才吃着自己的晚饭,夏天白日长,外面又凉快,都拿了大碗夹了菜坐在外面边吃边说闲话。

王婆子笑着说:“大奶奶可真是孝顺,听说今儿太太用了她做的菜,多吃了半碗饭呢,有这么个贤惠的儿媳妇,太太真是有福气。”柳嫂子嘴里的一块鸡肉没怎么烂,嚼了几下就嚼不动,又舍不得把这块鸡肉扔掉,狠命咬了几下总算把肉全都吃掉,听了王婆子这话急忙就道:“说的就是呢,像太太这辈子才算是过日子,没出嫁前家里宠着,出嫁之后老爷又敬着,年纪渐渐大了儿媳妇又孝顺,身边从不缺人伺候,也不知道是从几世修来的福。”

邱婆子也端了个碗站在旁边吃饭,听了她们的议论没有插话,只是撇了撇嘴,太太刚嫁过来时候也受了老太太的一些气,至于老爷敬着,邱婆子肚里冷笑一声,背地里的事谁知道呢?真要敬着,也不会接进一个娼|妇当姨娘。

罗姨娘自从落了胎,虽沉寂了一些时日,但随着程老爷对她的宠爱依旧,每月都要往她房里歇半个来月,她的气焰又和从前一样,不是嫌吃不好,就是恨穿不好,每次都要程太太出面劝她几句她才会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