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他伸出头,只看见一个粗布小娃娃正仰着头,吃力的够着柜台,简单的衣衫遮掩不住粉妆玉琢的清姿秀色,明媚的大眼正含着委屈,隐约还有两泡泪水,头上梳着两个包包,垂髫落在胸前,可爱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抱一抱。

“小姑娘,什么事?”看见她对自己招招手,掌柜大叔居然忍不住心头泛滥的爱心,从里面走了出来,蹲在她的面前。

漂亮的小娃娃紧张的抬头看了看楼上,压低声音贴近掌柜的耳边,“掌柜大叔,刚才我哥哥是不是点了很多好吃的?”

轻轻点了点头,不解的问道:“是啊,怎么啦?”

水润的唇被她咬着,脸上全是为难,眼中不断的写着挣扎,慢慢的泪水越来越多,她轻轻抽泣着,“我,我哥哥他,他要卖了我,说是带我,带我吃一顿好的。”

“是吗?”那双清澈的眼,抽噎着的小身子让掌柜的心里一阵犯酸,可是这是人家的家事,轮不到他管啊,“真,真可怜。”

抽搭着的小丫头捂着小脸,泪水不断的从指缝中渗出,“我,我家穷,没,没钱吃饭了,所以哥哥说把我卖了,换几个钱贴补家用,说是临分别前给我吃饱,但是我知道,哥哥他,他没钱。”

“没钱?”掌柜的眉头顿时皱在了一起,难道是想上自己这来赊饭,才让小姑娘扮可怜?

“哥哥说,一会让我去上茅房,他借口去找我,溜掉。”小姑娘飞快的说着,艰难的憋着字,脸上还有恐惧和害怕的挣扎,“可是我,我不想骗掌柜大叔,才来,才来偷偷和您说的,我,我说来找您问茅房怎么走的,我,我要回去了。”

小小的人儿撒开脚丫,蹬蹬蹬的上了楼,留下掌柜的扭曲着脸,胡子翘上天。

开店这么多年,吃白食赖账的他还见得少了?敢在老虎嘴巴上拔毛,哼哼,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二狗子,二狗子……”大声的叫着小二,他撸了撸袖子,压低声音,“给我叫几个人,盯着楼上黑衣服的小子,他如果说要上茅房找妹妹,你什么都别管,立即给我打!”

站在楼梯口的怜星看见小二飞奔而去,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笑容,手指擦过脸颊,把刚才的泪水迅速的擦干,眨着漂亮的眼就窜进房间里。

放下手中的酒杯,冷曜痕眯起眼,目光轻扫,“你怎么去这么久?”

“不认识地方,向掌柜大叔问路,回来的时候又把自己弄丢了,找了好大一圈,差点弄丢了自己。”她爬上椅子,在看见冷曜痕面前的杯子时眼睛一亮,鼻子抖了抖,是她熟悉的甜香味道。

师兄说过,这个叫什么,酒!

小手一伸,她抢过他面前的杯子,嫩唇一张,甘冽的酒水一整杯就这么被她倒进了嘴巴里。

“哇!”她开心的叫了声,伸伸舌头,满脸兴奋。

冷曜痕的本就对菜没有兴趣,如今杯子被抢,他索性撑上下巴,看着小娃娃动动鼻子,径直抓上自己面前的酒壶,飞快的斟上第二杯。

“你会喝酒?”他挑挑眉,看见她第二杯已经入了肚,脸上飞起两团可爱的红晕。

大声的打了个酒嗝,怜星索性嘴巴凑上壶口,用力的吸了一大口,“山上的猴子会做这个,我经常偷喝,香香甜甜的可招人馋了,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挂上落寞的神色,“大师兄不让我喝。”

俊逸的少年顿时失笑,这神奇的娃娃,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等待他去挖掘?不过八岁,已然让自己冷凝的心起了无数次的好奇。

她骨子里是天性的张扬,那个恬淡幽静的地方,不适合她,看来自己带她回去的决定,是正确的。

“你不怕醉?”眨眼间她手中的壶子已空,小丫头的眼睛倒更亮了,犹如天上的星辰闪耀,摇摇空壶,一脸不满。

“怕什么?”她甩甩脑袋,“就是那晕晕的感觉才好啊,分不清天,分不清地,倒在地上就睡,舒服死了。”

这潇洒的性子,真不知道那个古板的小子和老和尚怎么受得了?有她在的地方,只怕少不了鸡飞狗跳。

冷曜痕的唇边透出玩味,拿下她手中的酒壶,“那你还要吗?”

“要!”她大声的回答着,摇晃着爬下椅子,“不过,我要先去下茅房!”

第十三章江湖独行

蹒跚着脚步,怜星的小身子刚转过楼梯间,立即化为清醒的灵活,轻盈的窜入后院。

院子里,一颗高高的枣树顺着墙根而立,茂密的树枝伸过墙头,红红的枣子挂满了树梢,风一吹,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小手抓上树干,一阵猛摇,身子几下窜上了树,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抓着树梢一弹,身子上下摇摆着,她借着力,在雪白的墙头上落下几个清晰的小脚印,脚尖朝上,顺着墙头消失在墙外……

“呜?”闷声的低呜中,她的裤腿被叼住,用力的往下扯着。

“别拽,都被你拉掉了。”一个爆栗敲上那个不听话的小家伙,拎住脖子塞进怀里,“你别出声,不然我扒你的皮。”

“呜……”小家伙势力的缩回脑袋,窝进她的怀里老老实实。

她满意的点点头,手指抓上树枝,耳边,传来隐约的叫骂声……

“死小子,敢在老子的地盘上吃白食,给我打……”

“打死这个骗饭吃的……”

……

…………

怜星得意的咧开嘴,看看墙外,身子几下,爬上了树梢顶,蜷缩在茂密的树叶间,让那绿色遮掩住自己的娇小。

刚刚安定好,院中黑影一闪,已经站定潇洒的颀长,目光如电,落在墙上几个漆黑的小脚印上,身上寒烈的气息冷的树上的怜星一个哆嗦,赶紧挪开眼睛,一动不敢动。

“唰……”一声衣袂带风,院中的黑影已然不见了踪迹,小怜星的嘴角翘了翘,人却没有动,继续窝在树梢上,耐心的等待着。

直到半柱香后,确认冷曜痕再不会回来了,她这才小心的探出脑袋左右看看,探出腿,落到屋檐上,又一次四周看看,这才得意的扬起嘴角。

他能御剑而行,想必功夫也是高的出奇,她根本没指望那几个人能真的揍到他,只不过是让他们稍微拖延下,让冷曜痕以为自己是在争取逃跑的时间,在院中看不到她的人,只能看见脚印的情况下,一定会赶紧追出去。

顺着房檐滑落到大街上,漂亮的小姑娘第一次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自由生活,热闹的大街,长长的青石巷,川流不息的人群,都让她的心感觉到兴奋和向往。

从街头逛到街角,从东门逛到西门,从日头高悬逛到日落西山,从人头攒动逛到人影渐稀,从兴高采烈逛到没精打采,从志得意满逛到垂头丧气,可怜的小丫头终于知道饿了。

一个人坐在街边,摸着自己瘪瘪的肚皮,再漂亮的风景在饥肠辘辘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人烟的逐渐稀少,繁华没有了,清冷凄凉的感觉浮上她的心头。

对她宠爱的几位师兄,总是任她胡闹,把好吃的送到她面前。

看似严厉对她却和蔼的师父,由她揪着胡子眉毛玩耍。

还有……

大师兄,你知不知道怜星很想你,怜星不想惹你讨厌,怜星喜欢被你抱着的感觉,怜星喜欢看你笑,大师兄,你在哪?

风吹过,顺着脖子凉凉的渗入皮肤深处,她全身哆嗦,控制不住的泛起鸡皮疙瘩,肚子里大声的叫着,饿的直翻酸水。

远方屋檐下,灯笼在风中摇曳着,飘飘忽忽。

她呜咽着,搂住怀抱里同样蔫蔫的银狐,噼里啪啦掉着眼泪水,嫩唇瘪着,不时传出轻轻的抽泣声。

“师父,徒儿错了,徒儿下次不逃跑了。”

“呜呜,二师兄,三师兄,小师兄,怜星再也不恨你们当初说的话了,你们其实很疼怜星的,呜呜……”

“大师兄,怜星以后再也不惹你讨厌了,大师兄……”

“那个死人脸,我也不嫌你是坏人了,只要你不吃我的肉,不拿我做练功的鼎炉,我下次一定不故意踢你了,呜呜……”

“我……呜……想回去,我……呜……想吃饭,我……呜呜……想要爹娘。”眼泪越掉越凶,抽抽搭搭的几乎语不成调,银狐漂亮的长毛因为她的泪水,湿湿的粘成一团一团,看上去狼狈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青布鞋,静静的站着,听她的哭泣,听她无助的低喃。

她一楞,目光在那双鞋上停留,不自觉的止住了哭声。

不是大师兄的鞋,难道是那个死人脸回来找自己了?

怜星兴奋的一抬头,“曜……”才一个字,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面前,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妇,一身普通粗布青衣,推着小车站在她面前,车上隐隐的透着股香气,钻入她的鼻子里,馋的她口水直流。

是了,这么普通的青布鞋,绝对不是冷曜痕那种人会穿的,他虽然看似一身黑衣无光,却泛着不知名的华贵气息,又怎么可能穿这么普通的鞋。

又,怎么可能回来找自己?

“小姑娘,哭什么?”和蔼的笑容中,饱经风霜的手指麻利的从车上捡着,油纸一包,几个又香又大的栗子送到她的面前,“肚子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谢谢阿娘。”她礼貌的道谢,伸手接过栗子,让那温暖渗入掌心,却不着痕迹的干捧着,没有碰里面的任何一个。

“姑娘啊,是不是和爹娘走丢了?”老大娘慈祥的摸摸她的头,“冷吗?”

“不冷!”她甜甜的微笑,“我哥哥去前面买东西了,着我等半柱香的时间,一会就回来了。”

“要不要阿娘陪你一起等哥哥?”拨了拨车上的炭火炉子,红红的火焰让怜星周身都暖洋洋的。

“不,不用了。”怜星开口拒绝。

而此刻,怀里的银狐早就开始骚动,小爪子一扒,怜星掌中的栗子就滚落一颗,尖尖的小嘴一伸,喀拉喀拉两声,两半的栗子壳掉在地上,它抖抖脖子,发出畅快的咪呜声,显然吃的非常开心。

等怜星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啃了两三粒,正在向整包进发。

“别抢!”让它的脑袋也尝到了栗子的味道,怜星紧紧的揪着它骚动的身子,紧张的看着它。

什么东西都吃,这家伙也不怕被药死,贪吃的家伙。

佝偻的身体吃力的把车上的炭炉拿了下来,放在怜星的面前,“天冷,小丫头别冻着了,万一病了可不好,你先用着,阿娘一会来拿炉子。”

小车吱吱嘎嘎的声音在夜色中远远的荡开,有些苍凉孤寂,老大娘一步步蹒跚着慢慢走着。

怜星看看怀里的银狐,小家伙正偷偷的探出爪子挠向不远处的栗子,精神抖擞。

终于,她忍不住的站起身,“阿娘,我和哥哥走丢了,能上你家借宿一晚吗?”

“啊……”老大娘一楞,旋即点头,“行,行,今天先上我家住,明天大早我带你去镇长那,看有没有你哥哥的下落。”

“好!”怜星的小手,扶上老旧的车把手,与大娘一同推行着,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隐没在夜色中。

第十四章羊入虎口

“你个死家伙,刚才就半死不活的样,现在开始乱跳了?”举着小狐狸的前爪,把它竖到自己面前,一双湿漉漉的漂亮眼睛正无辜的眨着,不时的分神偷瞄一眼被丢在桌子上剩下的几粒栗子。

坐在老旧的床榻上,怜星翘着小脚晃荡着,胖胖的手指头戳着银狐的脑袋,继续她的教育工作,“这是大娘好心,如果是坏人,给你什么你都吃?也不怕把你的小命吃没了?”

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丢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粉红色的小舌头扫过唇边,咂了咂,看着桌子上的栗子,怜星轻易的从它的表情中看到意犹未尽的渴望。

“从今天起,你要老老实实的跟着我,知道不?”叉腰威胁着,看着它的脑袋不情愿的懒懒一点,才满意的抓着它抱在怀里。

看看外面漆黑的天空,小怜星轻轻的叹了口气,一直向往的生活在第一天就碰了壁,偌大的尘世,在哪里才有自己的爹娘?

脸颊被温热扫过,留下湿嗒嗒的痕迹,毛茸茸的大尾巴骚着她的手臂,某只乖巧的东西正望着她,脑袋蹭着她的脖子,发出低低的呜呜声,漂亮的眼睛里还跳动着桌上烛火的光芒,明暗恍惚着。

“以后就你我作伴了。”搂紧着怀抱里的小家伙,她小声的说着。

虽然自己不喜欢那个阴森森的冷曜痕,却还是不得不说,她喜欢他的这只狐狸。

肚子饿的咕咕叫,说给她弄吃的老大娘已经很久没进来了,她开始感觉到有些累了,疲倦涌上心头,上下眼皮不断的打架。

就连银白的小家伙,也似乎被睡神光临了,窝在她的怀里静静的眯起了眼。

“你这个猪,吃了就要睡,我要扒了……扒了……”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一歪,靠在床沿睡死过去。

屋子里火光一跳,突然出现一条人影,在黑暗的阴影中看不真切,而睡眠中的一人一狐,没有半点感应。

那人影只是定定的看着怜星漂亮的脸,与黑暗融为一体,不知何时又消失了踪迹。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怜星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杂乱交错着,有人喊自己娃娃,有人抱着自己,有人摸自己的额头,然后笑着远去,那声音有些熟悉,又好像不熟悉。

猛的激灵,寒风袭上身体,她忽的睁开眼睛。

依旧是黑夜,桌子上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燃尽,寒意侵蚀着她的身体,转动着眼珠,她努力适应着黑暗,怀抱里唯一传递温暖的小家伙似乎不在了。

想要伸手,却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弹,想要跳起来,才发现全身上下被绳索紧紧的勒着,几乎透不过气,身下早已不是柔软的被榻,而是冰冷的地面,冷硬和潮湿顺着衣衫不断的透入她的身体里。

这是哪?她怎么会在这?

为什么会被绑着?

之前自己明明在床上的,还有,还有……

“小家伙,小狐狸……”她轻轻的出声,却发现那出口的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到,飘飘的破碎在空气中,全身的力气也象被抽干了一样,无法动弹。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大娘不是说给自己做吃的吗?留自己在房间里休息,然后自己逗着狐狸娃娃开心,再然后,再然后就睡着了。

“呼……”又是一阵冷风,穿过破烂的窗户,顺着洞发出噼啪嘶啦的响声,在黑夜中散发着恐怖的感觉,适应黑暗的她已然发觉,这不是自己刚才睡觉的屋子。

那这里,又是哪?

寒冷的风,卷上她的身体,让她不停的颤抖。

“娘,这只狐狸,就是传说中的银狐,喝它的血不但增进修为,还能中和掉体内的魔气。”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中掩饰不住兴奋,“让七宗正道的人感觉不到我们的气息。”

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熟悉,他说的银狐,是自己怀里那个失踪的可爱宝宝吗?

“真的,真的有那么有用?”一个苍老女人的声音,让怜星整个人都如同掉入了冰窖一样,眼睛瞪的老大。

这个声音,不正是在街头带自己回来的大娘的声音吗?

“那当然。”男人的骄傲的说着,“这种狐狸极其稀少,全身如同银丝一样,妖邪魔三教谁不把它当宝贝,合该我们好运,哈哈哈哈。”

“呵呵,老娘我的修为碰到了瓶颈,止步不前,正愁没有鼎炉。”苍老的声音里呼之欲出的贪婪,让怜星的身体整个僵硬,“本来打这姑娘的主意,却捡了个更大的宝贝。”

“娘啊,这一次可是运气好啊,看这丫头精灵古怪的,也多亏了娘你,动动嘴巴就给弄来了。”

“那当然,她身上那股子七宗正道的气息让我馋的直流口水呢,老远就闻着味了,我可是盯了一下午了,这么好的鼎炉怎么会放过?等我吸干了她的血,功力一定大进。也幸好我小心了些,不然若是直接出手抓,只怕这只狐狸就跑了,果然还是在蜡烛里放‘迷魂散’最保险。”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两个人得意的笑声在黑夜中清晰的传入怜星的耳朵里,一波波的拉扯着她的心。

那两个人是三教中的妖邪魔物,慈祥的嘴脸不过是哄骗自己的面皮,什么大娘,什么和蔼,全是骗人的伪装,他们要拿自己做修炼的鼎炉,一口口的吸干自己的血,榨干自己的精气。

傻瓜一样的自己,居然以为碰上了好心人,全然不知自己把自己送入了他们的魔掌,错的太离谱,太离谱了!

“娘啊,这个狐狸我现在就宰了吧,那个丫头你估计下,什么时候醒来,我去放血?”笑声过后的两人一派轻松的讨论着,根本不知道隔壁的怜星已醒。

“那狐狸赶紧杀了,赶紧给我一杯血,我的喉咙干死了,恨不能现在就咬上那姑娘细嫩的颈子,感觉到那香甜的味道。”她垂涎的声音传到怜星的耳朵里汗毛直竖,全身战栗,“那小姑娘的灵气真足,我抓过那么多姑娘吸取阴气,没看过她那样的,真馋啊。”

一直以为自己是聪明的,可是现在,不但已成为他人的砧上肉,还要连累那可爱的小狐狸。

“呜呜……”门外传来狐狸宝宝的挣扎哀号,怜星的心也一刀刀被切割着。

如果不是她私自逃出山,就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样的命运。

如果不是她任性的离开冷曜痕,可爱的狐狸也不会被扒皮殒命。

寒风呼啸,屋子里的小人儿满脸泪水,抽泣着。

“师父,我错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