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说的是…”白无瑕正点着个脑袋瓜子应和着表示赞同之时,却是被琳琅一记眼刀飞来,硬生生又闭了嘴。

离草看着他,目光却是雪亮一片:“你这般说岂不是根本就不将我们当作朋友?朋友有难便该一起担当,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人承担呢?”

“可不是。”琳琅也郑重其事地点头道:“何况,多个人多分力量,总比你一人要好的多。”

“可是…”凌剑非却依旧面有犹豫之色,目光闪烁不定地看着离草。

他…只是怕她会遇到危险,受到伤害。

离草挥挥手打断他:“别再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明晚我们一道去无常殿入鬼界!”

凌剑非微微蹙了一下眉,却没再说什么。

而白伶则是一直冷眼看着他,目光中有晦暗不明的光芒闪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已深,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琳琅与离草住一间,待其他人出去后,琳琅便凑到了离草身旁,压低声音对她道:“小草,那个白伶真的不要紧么?”

离草微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而后不以为意地笑笑:“没事的琳琅,不用担心。”

虽然离草这么说,但琳琅却仍有些忧心忡忡:“不管怎么说,她曾经可是都那样伤害过你啊,而且看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她似乎对凌剑非仍有着恨意,让她与我们待在一起,我始终觉得是个隐患。”

“琳琅,我能理解你的担心。”离草摇摇头,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相信,白伶终有一日会想明白的,她此番没有害我,拿我来报复凌剑非便可见她已有所动摇,只不过,她的恨太深,要让她一下子全都消解,是不可能的,只能给她时间慢慢地想通。”

琳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就是总这般天真纯善,虽然不说这样不好,但我只怕有一日你会因此而吃亏,像那个魔君之事…”

自那回见到魔君与离草似是不一般的关系时,她便开始担心,只怕离草会被欺骗利用了。

为此,她也曾与离草谈过,可离草总是不以为然地笑笑,让她放心。

只是,这样让她怎么放心?!

而离草一听琳琅又要提起大叔之事,忙抢先截断:“哎呀琳琅,我不说过让你放心么?你就别再操心啦,小心想多了长皱纹。”

“呸呸呸!你才会长皱纹呢!”琳琅瞪了她一眼,故作生气地抬手敲她的脑袋:“我可是关心你,你还咒我老!”

“好了好了,是我错还不行嘛!”离草笑嘻嘻地捂着脑袋闪躲着,一面道:“很晚了,我们先睡觉罢!”

两个女孩子躺在床上,十分亲密地抱在一起,一生之中能有这样一个要好的朋友实是难得,对她们来说,彼此之间亦是都极为珍惜。

不知是不是因为琳琅方才提到了大叔的关系,离草忽而间想起了那时与大叔夜夜同床而眠时的情景,想起了他那双有力的臂弯,想起了他那很是温暖而又让人安心的怀抱。

不知怎的,竟然一瞬间有些怀念。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她的脸便不自觉地有些烧烫起来,让她忍不住羞涩难当。

她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难不成,她真喜欢大叔?!

也许是吧,毕竟那合欢树上结出的双修果是她无法逃避的证明。

想到这,她忍不住又睁了眼,轻声问着:“琳琅,你睡了么?”

琳琅似有了些睡意,只迷糊地喃喃回了一句:“怎么了?”

“你知道的东西多,你有没有听说过合欢树?”

“合欢树?”听到这个名字,琳琅似一下子睡意全醒了,睁大了眼瞪着她:“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离草未想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不由愣了一下,而后才支吾道:“我…我也是听人说起的,说是只要以一对男女的力量输进树中,便会结出一颗双修果,是不是真的?”

琳琅点点头:“确是如此,那双修果吃下后可以增加修为,所以这才是合欢树的神奇之处,但也正因为如此,这合欢树极为罕见,否则人人都结伴跑去制造那双修果来增长修为了。”

原来竟是真的!

离草不知是惊讶而是失望,心底的情绪颇有些复杂,只是又轻轻悠悠地问了句:“我还听说只有相爱的男女结果的双修果才是香甜的,否则就是苦涩的。”

“谁说的?!”听得她这话,琳琅不由拔高了音调反驳起来,神色中还了些好笑的味道:“那人定是在戏弄你呢!不管那对男女是否相爱,都会结出香甜的果子,哪里分什么爱与不爱?”

“什么?!”离草一听,立时瞪直了眼,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看的典籍还有听过的东西可是比你多呢!”

琳琅本是自豪地说着,却见离草面色扑朔迷离、悬疑离奇、错综复杂,有神伤陨落之态,又似当头棒击,一副懵懂未回魂之状,不禁又是诧异又是担心地拍了拍她:“小草,你怎么了?”

“我没事,睡吧。”离草只是喃喃地回了一句,便转过了身去,然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大叔竟然骗她!却害得她为自己一面喜欢师父,一面却又喜欢了大叔而纠结内疚了好久,果然她还是喜欢师父未曾变过。

心里不是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别的什么,离草只觉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缠绕在心底。

只是,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她误以为自己喜欢他,好堂而皇之地与她在一起么?

该说他卑鄙还是真的是太在意她?

210 出发去鬼界(3)

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另一间房,屋内漆黑一片,只有自窗外洒进的月光使得房间里有了一丝朦胧的暗光。

一道人影忽而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屋中,而后纤细的身影朝床边缓缓地,轻轻地走了过去。

床上的人,背朝着外面睡着,可以听见他均匀的呼息声。

那人影死死盯着他,目光中闪过一抹凌厉而冷寒的锋芒,蓦地举起右手,五指成爪,就要朝他后心掏去!

而就在她的爪尖即将刺中他的一瞬间,却传来了他清清淡淡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你若是想杀我,我的命随时可以给你,只是,请在我救了温凝之后,她的情我不能不还,待还清她后,我便拿我的命来偿还你,所以,希望你能再耐心地等一等。”

她蓦地一怔,眸中神色复杂变幻了好半刻,最终不知是什么样的神色一闪而过,冷冷道:“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床上的人,后背微微僵了一下。

而后便又听到她凉凉的声音继续道:“不过,看在温凝曾救过我娘的份上,我也不想让她就这般魂飞魄散,所以,你是沾了她的光,便让你多活几日,希望你记住你所说过的话!”

说罢,她收回了手,就这般冷然地转身离开。

“你不必如此为我。”温软轻柔的声音自床上人的怀里传出,可以隐隐见到他怀中微微闪烁的淡淡莹光。

“你本也不必如此为我。”淡淡的音调带了丝无声的叹息:“是我的前世害了你,便让今世的我来还你这份情罢!”

次日清早,因着大叔的事纠结了一整晚的离草揉着一对黑眼圈出了房间,而其他人早已聚在了楼下桌前。

白无瑕眼尖的一下便瞅见了离草那一对闪亮的黑眼圈,立时拍着桌子很不厚道地大声笑了起来:“草师妹,你这是为了进鬼界特意做的伪装么?倒是与那怨鬼有几分相似!哈哈…”

离草脸色一黑,还未开口,一旁琳琅却已然一拳头挥过去,直直打在了白无瑕的左眼上。

“哎哟!”白无瑕痛叫着捂了眼,龇牙咧嘴道:“琳琅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琳琅揉了揉拳头,高高扬起了眉:“给你也来点伪装!”

哼!让他总欺负小草!

小草人厚道老实,不晓得反击,但她可没这么客气!

说着,她又舞着拳头呵了几口气,勾唇睨着他:“要不要再给你另一边也来一下?这样会更像一些。”

白无瑕忙摆着手躲得老远,继而,满面五官纠结,仿若腹中心、肝、脾、肺、肾皆移了位置,泫然欲泣道:“不用不用,师妹的好意为兄心领了,为兄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离草见状,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这两人,一大清早就开始闹起来了,果然是冤家一对。

就连白伶看着嘴角也禁不住微微弯起了一丝弧度。

最终还是凌剑非出声说起了正事:“趁天黑之前,我们再出去探一探有关无常殿和鬼界之事,毕竟知道的越多,把握也越大一分。”

其他人亦是点头表示赞同。

“我也一起去。”冷不防,白伶忽而开口冒出一句。

“你…”凌剑非微微蹙眉看着她,神色有些异样。

白伶只是斜眸淡淡睨了他一眼:“我说过,温凝对我娘亦有过救命之恩,我便当是还她一个恩情。”

凌剑非沉了眸,却是没再说什么。

而后,几人便分路各去打探消息。

因着白无瑕怕了琳琅,怎的也不肯与她一道,于是琳琅便与离草一路,凌剑非与白无瑕一路,白伶独自一路。

五人约好傍晚时分回客栈碰头,再一道去无常殿。

“琳琅,我看你和兔师兄现在倒是越来越和睦了。”路上,离草笑着打趣道。

琳琅一听,却好似炸了毛一般跳起来:“你哪点看出我与那只死兔子和睦了?那只自恋又好色的兔子,我看着就来气!”

离草捂着嘴直笑:“说起来,琳琅你现在可有喜欢的人了?”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料琳琅听后蓦地一怔,脸上的表情亦是变化莫测,似喜似哀,似甜蜜又似苦涩,最终只是化作唇角的一抹淡然的苦笑:“世上已无人再可以入我的眼,我哪里可能会有喜欢的人…”

“琳琅…?”离草看着她这样怪异的表情和奇怪的话语,心中隐隐有了丝不安,却又不知这份不安来自何处。

而琳琅忽而又一下子扬起了满脸绚烂的笑颜,抬手大大咧咧地一拍她的背:“小草,老实交待,你突然这么问我,是不是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之人了?”

“哎?”似一时不能适应她这般快的转变,离草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由一下子涨红了脸,连连摇头:“哪有,我…我…”

她这厢还没“我”出个所以然来,琳琅却是突而抬手指着前方不远处,讶然地低呼一声:“小草,你快看,那个人像不像胥焱长老?”

离草听她这么一问,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道人影拐进了旁边的小巷,虽然只是一眼,但那侧脸看起来倒真是与胥焱长老挺像的。

“不会吧…胥焱长老怎么会突然来酆都呢?”离草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也许是她们眼花了,毕竟这世上长得相像之人也不少。

听她这样说,琳琅想想也是,便也没再追究细想。

待到傍晚时分,她们回到客栈之后,等了许久,却只见白无瑕一人回来,不禁奇怪地问道:“兔师兄,凌剑非呢?”

白无瑕挠了挠头,讪讪道:“为兄也不知道,本来是走在一起,可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散了,我还以为他已经回来了。”

只是,他们又等了好半天,眼见天已全黑,仍不见凌剑非的踪影,不由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离草想起凌剑非昨日所说过的话,和他有些怪异的神色,一个念头冷不防冒了上来,让她不由一声惊呼:“他…该不会一人去了无常殿吧?”

211 出发去鬼界(4)

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无常殿在酆都南郊,据城中百姓所说,这无常殿白日时并不可见,一到夜间便凭空出现在这片空地,乃是黑白无常要来人间勾魂。

因而一旦入夜,便无人敢靠近此处附近。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人行至这片空旷之地而后停下步子,正是独自前来的凌剑非。

他正等着无常殿的出现。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夜色降临,但见那原本空无一物之处蓦然一座大殿拔地而起,砖红的瓦,暗灰的围墙,还有那殿门之上冰冷的三个烫金大字无常殿!

而没过一会儿功夫,便有人影自殿内游荡了出来。

本欲上前的凌剑非眸光一紧,立时又闪身躲到了一旁暗处的树后。

但见殿前大门走出两道人影,一黑一白。

白的那人面白如粉,穿着一身白衣服,头戴白色的高帽,在他的手中持着一根白色哭丧棒与一根锁链,全身都是白色,只有那口中吐出来的长舌头是鲜红色的,面上似是一直带着某种十分诡异的笑容。

而黑的那人与他正相反,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手中拿着一招魂幡,身材矮胖,却是一脸凶恶之相,甚是可怕。

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了。

他二人游荡出殿,而后一路行向城中,估摸着是要去勾魂索命。

在他们走远之后,凌剑非立时朝无常殿奔去,刚走至殿门,身后却是蓦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想一个人去鬼界?”

凌剑非闻声转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伶,微微皱了下眉,只淡淡道:“我说过,这是我一人之事,不想将别人都牵扯进来。”

“呵…想不到一个上辈子满手血腥之人,这辈子居然会如此重情重义,真是讽刺!”白伶冷冷地笑了,明明就是一抹含着刻薄的笑容,却人就是如花般嫣然而美丽。

面对她的嘲讽,凌剑非只是沉默,抬步便准备入殿。

“我跟你一起去。”清清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是何种情绪。

凌剑非不由一诧:“你…”

白伶已然踱步走上前来,唇角微微一勾,嘴角的笑意渲染,只是眸子里的笑却一圈圈没在眼底:“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要是让你就这样死在了鬼界,那谁来还我这一命?你的命我是一定要亲手取的!”

凌剑非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复杂变幻着,好半晌,他才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并未说什么,却是默许了。

白伶与他一道踏进了无常殿内。

殿内空无一物,只有一对牛头马面的巨像分布在两侧,再往前,是一个泛着蓝光的法阵,看样子似是通向鬼界的入口。

凌剑非与白伶正要踏进那法阵,忽而一旁的牛头马面的巨像竟然动了起来,手中高举着举斧交叉挡在了他们面前,沉重的声音在殿中回响:“不得擅闯鬼界。”

凌剑非仰首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人的牛头马面,不由紧紧拧起了眉。

怪不得无人敢入无常殿,原来是有他们在守着。

他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礼,而后恭声道:“二位阴帅,在下乃蜀山弟子,入鬼界乃是为了救在下一位好友,肯请二位通融一下,放在下入鬼界求见阎王一面。”

那牛头却是并未有让道之意,只泠泠道:“仙界与我鬼界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鬼界不是你们这等活人能进的地方,况且生死有命,纵然让你见了阎王也未必救得了你的朋友,奉劝你还是速速离开此处的好。”

凌剑非正待要再恳求一番,一旁白伶却是冷哼一声,嗤笑道:“与他们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不肯让路,那便只有硬闯了!”

说着,她已然掠身攻向面前的马面。

“无礼小辈,不听劝告,那便受死罢。”马面舞起手中的大斧便朝白伶挥砍了过去。

凌剑非见状,知道说解已无用,亦唯有拔剑强闯。

而鬼界的牛头马面乃是十大阴帅之一,又岂是泛泛之辈,再加上他们身形巨大,每一斧砸下,都在地上震出一道巨坑,那惊人的力量,实是不易对付。

所以,若是要以力量拼力量,他们必然不是对手。

但白伶所擅长的是什么?

引人入梦,到了梦境之中,一切便全都由她掌控。

只是,不知这鬼却是否有梦?

“你先挡着!”她朝凌剑非轻喝一声,自己便开始结印施法。

毕竟对方不是普通人,迷香显然用处不大,唯有施术强行将他们拉入梦境。

只要是有梦的人,便逃不过!

那牛头马面自是看出她准备施某种法术,当即便一齐朝她挥斧砍了过去。

凌剑非立时御剑结起一道巨大的剑气挡住了他们的斧子,那震撼般的力量与他的剑气相碰撞,激起强烈的震波,带起的狂风几乎都要将地面给掀了起来。

而凌剑非的剑气显然无法挡住牛头马面的巨斧,那剑气在巨斧的强压之下慢慢溃散,斧刃一点一点逼近着凌剑非,白伶急声喝道:“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凌剑非不禁苦笑,他只怕是坚持不住了。

“叮”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长剑竟是断裂开来,那巨斧眼见就要砍中他面上之时,忽而似有一股力量又挡住了他们,让那巨斧的下落速度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