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儿脚步平稳,朗声道:“主子,奴婢回来了。”

  然若对镜插上最后一根银质雕木兰发簪,搭着芳萍的手起身看了玉珠儿一眼,坐到贵妃榻上懒懒地说:“讲。”

  “这个苏瑶是五年前皇上最早宠爱过的倾妃娘娘家的自带奴婢,而老爷经过回忆告诉奴婢,这个倾妃当初就是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康贵妃娘娘设计铲除的。”玉珠儿继而喘了一口气,弄清这些消息也让她足足奔波了一天。

  然若点了点头,沉吟道:“珠儿辛苦了。本宫的妆奁上有两对绒花,拿去吧。”

  玉珠儿也不客气推辞,只是微笑屈膝道:“谢主子赏。”

  然若轻轻摆了摆手,玉珠儿便行礼退下。

  看着柳青摆上早膳,然若不由地问:“菀湘还没回来吗?”

  柳青点头,“菀湘姑姑借言给主子取过冬的东西回宫还不到一日,没有主子的娘家人相助,自然没有玉珠儿那般快。”

  然若伸手夹了一口素菜,食毕后方才道:“青儿似乎很相信菀湘。”

  柳青毫不否认,“是,青儿有直觉。太后是不会料定主子会选菀湘姑姑做掌事姑姑的,而且如果太后真的宠信菀湘,也不会不把她留在身边,就算是为了监视各宫主子,以菀湘姑姑大半年来只做主子要求的工作,从不多说一句话就可以知道,她没有知道主子秘密的兴趣和动机。”

  然若不以为然地反问:“如果她是伪装呢?心机颇深的人要想做到,并非难事。”

  柳青为然若盛了一小碗补汤,瞧着然若的脸色道:“主子如今日益得宠,太后那边确实也不得不防…”

  然若樱唇轻启喝了口汤,接过雪白的锦帕擦了擦无秽的嘴角,许久才说:“青儿,本宫就信你一次,赌这个菀湘和小信子忠心。去传小信子来,告诉他,以后和你们三人一样,若是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擅自离开本宫半步!”

  “是,主子。对了,奴婢听说昨日承乾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哦?”然若微微挑了柳眉,不可置否地道:“你的消息还真快。”

  柳青轻笑道:“主子倒像是在讽刺奴婢,奴婢为主子办事,怎么敢不认真些呢。是这样,悼妃送给四阿哥的补汤,皇贵妃让柳书倒掉,恰好这时悼妃和莲贵嫔来了,赶了个正着,三人似乎吵了起来。”

  “是吗?悼妃…莲贵嫔…宛湄…”然若眯了眯眼,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青儿你看着吧,四阿哥,就要恰合时宜地病一场了。”

  柳青霎时明白了然若的意思,宛湄她的确很久没有出手了。

  是夜,四阿哥病重,高烧不退。帝后二人赶到的时候,大小妃嫔正围着抱着四阿哥痛哭的宛湄。

  “这是怎么了?”福临不禁皱眉。他看着那个欺骗他的女人生下了的他的孩子小脸通红,四肢不安地颤抖,楚楚可怜的样子,福临也不禁心中一动,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孩子,是大清的四阿哥,他不可能不疼惜那个孩子,连带看向宛湄的目光都放柔了几分。

  “回皇上,”太医院副院判张广跪下道:“四阿哥似是服用了婴孩不宜食用的补品,以至高烧,似乎已经…烧坏了大脑。”

  众人皆是一惊,这不就是说四阿哥成了一个痴儿吗?馨贵嫔燕如闻言便捂帕低头假装悲痛,却是在掩饰自己的窃笑。悼妃却没了好心情,惊恐地看着宛湄,不可能的,她送的药,四阿哥根本就没喝…

  宛湄竟然也十分惊讶的样子!她明明只给四阿哥服了一点过量的补药,只是想借此除掉悼妃,怎么会,怎么会真的…想着想着,她晶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却也真切。

  福临坐在床边怜惜地抱住她,皱着眉对众人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知绣适时地站出来,跪下道:“回皇上的话,昨日傍晚悼妃娘娘送来了一碗汤药,说是给四阿哥补身子的,娘娘没有丝毫怀疑,就给四阿哥喝了下去。结果…四阿哥就烧了一夜。”

  福临的眸中瞬时闪过千万种情感,突然直勾勾地看向悼妃。瑞金吓呆了,敏真推了她一把,她连忙跪下,磕头道:“皇上明鉴,臣妾送给四阿哥的药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四阿哥根本就没喝,是皇贵妃她,她!她要陷害臣妾…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福临厌恶地瞪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的意思是湄儿伤害自己的孩子来害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价值!梁九功,替朕把这贱妇拖下去,贬为答应,囚禁在重华宫!”

  “悼答应,请吧。”梁九功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无比淡漠。

  “不…皇上…臣妾冤枉!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莲妹妹可以为瑞金作证,皇上,您问问莲贵嫔啊!”瑞金疯狂地叫喊着,她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被打败!

  琳贵嫔看了瑞金一眼,不忍地说:“皇上,您还是问问莲妹妹吧!”

  福临见婉彤说话了才点了点头,问向敏真:“真儿,你可知道些什么?”

  莲贵嫔福身答道:“回皇上,昨日傍晚,臣妾与悼姐姐一同在皇后娘娘宫中与皇后娘娘谈天,跪安后臣妾与悼姐姐同路,悼姐姐说她要去给四阿哥送汤药,叫臣妾跟着去。皇贵妃娘娘似乎是不相信悼姐姐,还要柳书把汤药倒掉,四阿哥怎么会是悼姐姐所害呢?”

  瑞金仿佛看到一丝希望,紧紧地抓住福临的衣摆,“皇上,您听见了吗,您要为苏日娜做主啊!”

  听到苏日娜这个名字,福临一愣,毕竟瑞金也是他的女人,且她的真实也曾让他动容过。他温柔地看向怀中的宛湄,柔声问道:“湄儿,四阿哥的确服用了苏日娜的汤药吗?”

  宛湄柔弱地点头,声音若有若无:“昨日悼妹妹对我不敬,我气不过就回了两句嘴,但是妹妹的好意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两位妹妹走后,我还是给四阿哥喝了那碗药汤…没想到…唉,都怪我…我不该…”

  福临点了点头,又问向敏真:“真儿,你仔细想想,你走之前可看到皇贵妃把药倒掉了?”

  敏真状似无奈地摇头。

  最终悼妃还是被贬为答应,囚禁在了重华宫偏殿,而福临甚至不愿意在此时见太后一面,很明显他是要拒绝太后的求情。福临并让敏真带话给太后,如果不是看在瑞金是科尔沁格格的身份上,以谋害皇子的罪名,当场就会将她赐死,于是太后虽然无奈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消息传到鸿恩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然若、容嫔和清烛三人都没有睡,聚集在然若的院子里煮酒喝。

  刚刚举杯,柳青就进来报告了这个消息。三人面上都没有太多的惊讶,恰好这时,小信子进来禀报,五阿哥的生母陈贵人求见。

  “请吧。”然若伸手查了查酒温,似乎还不够热。

  “嫔妾玉珊给嫣贵嫔娘娘请安,容嫔娘娘吉祥,娴贵人吉祥。”一身浅灰色旗装的陈贵人怯怯地跪下,姿态娇弱。

  容嫔笑眯眯地说:“陈妹妹快免礼吧。”

  陈贵人起身,一双大眼睛满怀柔情,模样清秀灵动,发髻小巧,头饰不过一根红宝石簪子,却是好不柔美,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妹妹多大了?”开口的还是容嫔。

  陈贵人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道:“回娘娘的话,过了年,玉珊就十六了。”

  然若淡淡看了她一眼,直觉便是:此人绝非善类。她脑子里飞快地想了些什么,清了清嗓子道:“小信子,给陈贵人赐坐。”

  小信子搬了一个圆凳在容嫔和清烛之间,陈玉珊怯生生地坐下,有些不安的样子。

  “五阿哥可好?”清烛第一次开口了。

  陈贵人有点尴尬地笑道:“回娴姐姐的话,五阿哥出生第二日,就被宫里的嬷嬷抱走了。”

  清烛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开始倒酒。

  “夜这么深了,陈贵人到本宫这里有什么事吗?”然若接过清烛的酒,不冷不热地说。

  却见陈玉珊站起,柔柔福身道:“恕玉珊打扰娘娘了,玉珊是想问问,娘娘什么时候回宫…听说众位娘娘没睡,就冒昧到访了…”

  容嫔点头示意她坐下,温和地问:“妹妹可是想念五阿哥了?听说今儿五阿哥已经赐名常宁了呢。”

  “是吗?”陈玉珊惊喜地念叨:“常宁…”

  清烛递给陈贵人一杯酒,淡淡地说:“妹妹请吧。”

  陈玉珊赶忙千恩万谢地接过。

  然若若有所思地看着陈玉珊,“还有两天,宫里岁末年宴,我们三人都不喜热闹,便打算四日后启程,赶上七日后的新年宴。陈贵人若是着急,明日就可以赶回宫。”

  陈玉珊连忙摇头,“玉珊愿意跟随三位娘娘。”

  然若简单地“嗯”了一声,一时无话,不久后饮尽了杯中的酒几人便各自散去。

  重华宫内,瑞金直愣愣地看着面前正燃烧得雀跃的红烛。突然“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开了,一身粉色织花彩绣牡丹阔边旗袍的宛湄应声而入,淡淡地看了一眼瑞金,扶着知绣的手款步走向她。

  瑞金突然浑身一个激灵,颤抖地说:“你…你这个贱人,你来这里做什么!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本宫?”宛湄冷冷地反问,“一个小小的答应,也有资格自称本宫吗?”

  瑞金站起,作势就要打宛湄一个巴掌,手腕却被宛湄狠狠地钳制住,“本宫看你是活腻歪了吧?那好,知绣,送悼答应上路!”

  “是,娘娘。”知绣端起那碗前日瑞金送来的补汤就往瑞金的嘴里灌。瑞金好歹也是草原上的格格,虽然饿了一日身体也不比她们娇柔,挣扎了几下便把知绣和宛湄甩到一边,但还是不小心喝下去了一两口。

  “妹妹可以放心,这的确是你亲自送来的补药,只不过做姐姐的心疼妹妹,多加了点药材。妹妹别担心,即使是一滴,也够妹妹你享受的了!”宛湄得意一笑,拍了拍瑞金明丽的脸。

  瑞金无力地倒在柱子边,仿佛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

  “为什么…我才…我才刚刚得到一点皇上的宠爱…为什么,不给我争一争的机会…?”瑞金欲哭无泪地说。

  宛湄残忍地笑道:“受点冤屈又能怎么样?后宫本来就是人踩着人的尸体升,胜者王败者寇的地方!”

  瑞金认命地闭上眼,“对,你说得对,是我把这场游戏看得太简单…只是我已经输了,对谁都没有任何威胁了,为什么还要杀了我?”

  宛湄面露凶狠,“为什么?你问本宫为什么?本宫还要问问为什么,为什么本宫好好一个四阿哥变成了痴儿!是谁,究竟是谁下的手!?”

  瑞金讽刺地大哭,“原来,我博尔济吉特苏日娜最后只做了那个凶手的替死鬼!”

  宛湄深呼吸,不屑地看了瑞金一眼,仿佛那是一堆垃圾,“听着妹妹的哭声,倒让姐姐我没由来的感到心情愉悦,不知姐姐是否该感谢妹妹你呢?”

  宛湄转身准备离去,突然瑞金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她用尽所有力气抓住宛湄的裙摆,狠狠地、一字一顿地道:“我诅咒你和你的儿子…不…得…好…死!”

  宛湄一脚踢开她指尖泛白的手,“蠢货就是蠢货,咒起人来都永远只会这么一句。”

  刚出了重华宫,就下雪了。不仅没有要停的意思,这雪竟是越下越大。

  宛湄不由地叹气,除掉了一个悼妃做替死鬼,而那个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呢?

  顺治十五年的后宫…宛湄面露期待,看向深蓝色的天空。“然妹妹啊,快回来陪伴姐姐吧。”

  知绣讶然,皇贵妃娘娘竟然在想念她最大的对手嫣贵嫔!

作者有话要说:自己发现了文中的一些小错误,幸好检查了,(*^__^*) 嘻嘻…

下面是关于悼妃的历史资料,不好意思改动了一下…其实历史上是确有其人的。

悼妃,博尔济吉特氏,蒙古科尔沁和硕达尔汗亲王曼殊锡礼之女,为孝惠章皇后的姑姑,也是顺治帝生母的侄女,即顺治帝的表妹。因其年纪幼小,待年宫中,未行册封,即正式成为皇帝之妃,便于顺治十五年三月初五死在宫中。

  顺治帝谕礼部:“科尔沁巴图鲁王之女,选进宫中,因待年未行册封。今遽尔长逝,朕心深切轸悼,宜追封为妃。其封号及应行典礼,尔部即察例议奏。寻追封悼妃。”悼,悲伤也,亦作年幼者之称。

  顺治十五年九月初八,葬悼妃于蓟县黄花山下,陵名为悼妃陵,康熙五十七年迁葬于孝东陵。

31

31、归 ...

  顺治十四年宫中最后的一场宴会,没有盛宠一年的嫣贵嫔参加,作为荣亲王、也就是四阿哥的生母温瑾皇贵妃自然成了今晚最大的主角。此时皇后又陪伴太后在京郊的皇家南苑过冬,董鄂氏宛湄无异于后宫的女主人。只见宛湄一身水红色的朝服穿戴整齐,通透饱满的朝珠层层叠叠地垂在胸前,发髻上的祥云金簪闪烁着明媚的光芒。而她怀中快两个月大的荣亲王虽然长相清俊,却是行动迟缓,目光呆傻。

  “两个月不见然妹妹了,燕如还真是有些想念她呢。”馨贵嫔一身明艳,怀抱六阿哥对康贵妃笑道。

  芯雅淡淡地笑了笑,并不打算去答燕如的客套话。她已经沉寂了太久,有些不习惯去争宛湄或者哪个妃子的风头了。

  就这么晾着燕如却也是不行的,于是芯雅便不咸不淡地道:“本宫也是十分想念然妹妹呢,听说她们再过四五日就会回宫。”

  “这真是太好了!”馨贵嫔展颜,显得无比真诚。

  宛湄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常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来人,”宛湄神情平和,“去把五阿哥给本宫抱来。”

  福临闻言便抱过宛湄怀中的四阿哥,无奈怎么逗四阿哥永远都是那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五阿哥常宁马上便被宫人抱到了宛湄怀里,宛湄左右看了看,这五阿哥无论哪一方面看起来都比她的四阿哥强了许多,又想起陈贵人的身世,不由问旁边的福临道:“皇上,陈贵人年岁尚小,且位分不高,不知皇上打算给五阿哥安排哪位母妃抚养呢?”

  福临闻言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皇额娘的意思是交给皇后抚养,可是朕认为皇后体弱多病,恐是不宜抚养常宁。”

  宛湄点点头,刚想提议贞莹,转眸又想到贞莹同样体弱多病,只好作罢,便开口询问道:“那皇上心中可有人选?”

  福临若有所思地说:“依朕看,莲贵嫔是再恰当不过的人选。”

  宛湄一愣,不由地看向莲贵嫔。这个然若的盟友,会是她的另一个劲敌吗?看来她是时候会会这个博尔济吉特敏真了!

  顺治十五年正月初一,后宫以太后的名义下了两道旨意,一是五阿哥爱新觉罗常宁交由莲贵嫔博尔济吉特氏抚养,二是恢复给静妃皇后的待遇。

  顺治十五年正月初三,嫣贵嫔、容嫔、娴贵人、陈贵人回宫,皇贵妃携众妃亲迎。一年一度的大型年宴上因温瑾皇贵妃身体不适,然若便主动请辞随宛湄回承乾宫休息。

  昨夜恰巧刚下过一场大雪,此时天上也是小雪不断,因此宫人们虽然连夜扫了一晚上的雪,地上的积雪还是厚厚的一层。回宫的路上二人也不乘坐轿子,然若挽着宛湄的胳膊淡淡地问:“娘娘最近可好?荣亲王可好?”

  宛湄轻笑,柔柔答道:“一切都好,只是本宫十分想念嫣妹妹。”

  然若轻柔一笑,百般娇媚,“姐姐玩笑了。对咯,莲妹妹这次一招借刀杀人可真是精彩,这么轻易就让湄姐姐把悼妃这个傻瓜除掉了。”

  宛湄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她…呵,本宫也是才想到的,就让妹妹证实了。妹妹也应该知道,五阿哥交给莲贵嫔抚养了吧?”

  然若不可置否地点头道:“自然,这正是嫣儿给皇上修书请求的。”

  宛湄闻言佯装有些惊讶地说:“怪不得!本宫原本以为皇上会让妹妹抚养五阿哥呢,妹妹可真是聪明呵!只可惜…太过聪明了些。”

  然若一脸玩味,“娘娘谬赞了。好了,烟雨轩到了,妹妹也要回宫了,姐姐好生歇息着吧,臣妾告退。”

  宛湄弄清了些许疑惑,心情颇佳,微笑着点了点头,扶着宫女春芬的手稳步回了屋。

  “主子,天凉着呢,别冻着了,咱们也回宫吧。”柳青在一旁贴心地提醒道。

  然若却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我们去景阳宫,本宫想和芯雅姐姐说说话儿。”

  柳青浅笑道:“主子忙糊涂了,贵妃娘娘正在宴会上呢。”

  然若却还是朝景阳宫走去,不忘吩咐道:“玉珠儿,去找康贵妃和莲贵嫔到景阳宫来。”

  柳青闻言顿时便明白了然若的意思,笑问:“主子的意图是让后宫所有的人都知道莲主子是和咱们一路的?”

  然若点头,略带赞赏地道:“说得不错。不过这个莲贵嫔太过聪明,本宫若不能将她完全收为己用,还不如像除掉悼妃那样除掉她!别看表面上皇上对她有点宠爱,当初皇上对悼妃不也是有点意思,最后结果呢?”

  柳青为然若正了正绛紫色旗袍的衣领,淡淡笑道:“主子英明。”

  顺治十五年正月初十傍晚,三阿哥与四阿哥病重的消息几乎是同时传来了乾清宫,而此时然若正在养心殿福临身侧伴驾。

  然若闻讯心中一动,看来是芯雅行动了。

  “皇上打算先去哪位阿哥宫里?”然若看着一脸焦急的福临,淡淡地开口问道。

  然若知道,福临是很疼爱三阿哥玄烨的,只是他那般宠爱皇贵妃,恐怕是要先去看四阿哥。不过三阿哥的母妃康贵妃是她的姐姐,她这么问也是想考验一下,到底她和宛湄在他心里孰轻孰重。

  “嫣儿,你认为呢…”福临神色中亦有一丝为难。

  然若不假思索地答道:“臣妾想回承乾宫看四阿哥,皇上与臣妾同路吗?”

  福临闻言抿了抿嘴唇,沉吟道:“那朕就去景阳宫看玄烨吧。四阿哥那边就交给你了。”

  然若低头莞尔,恭敬地福身道:“臣妾遵旨。”

  烟雨轩内众人都是忙手忙脚的,床榻之前温瑾皇贵妃一身素服正哭得伤心。她忽然一把抓过柳书,尖锐地叫道:“皇上呢?皇上呢!快叫皇上来啊!”

  知绣心疼地道:“娘娘,皇上正在御书房处理政事呢!”

  宛湄固执地摇头,“不,不,知绣,你去告诉皇上四阿哥病危,叫他快来。”

  “娘娘,”一旁的太医卢凌跪下道:“娘娘严重了…四阿哥,并未到病危的地步。”

  宛湄凤眼一挑,凌厉地瞪着卢凌喝道:“该死的奴才,给本宫闭嘴!好好医治四阿哥,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卢凌一愣,嫣主子说得不错,这皇贵妃并不是个善茬儿。

  “娘娘,娘娘!”春芬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快说,怎么了,皇上来了吗?”宛湄焦急地问。

  “不是…”春芬的话突然被一个曼妙的女声打断:“皇贵妃姐姐,是嫣然来给您请安了,顺便来探望四阿哥。”

  宛湄冷哼一声,突然面无表情,聪明如她自然知道皇上已经被嫣然巧妙地支开了。

  果然,然若的轻笑声中带着一丝戏虐,“妹妹可怜的小侄子玄烨病了,皇上闻言心急如焚,连忙赶往康贵妃那里了。”

  宛湄静静地看着四阿哥,对然若的挑衅不置一词。嫣然见状走上前去,看了看满脸通红的四阿哥,笑眯眯地说:“四阿哥脸色真好,卢太医可要‘仔细’医治啊!”

  话中的语气无比明显,宛湄大惊地抬起头叫道:“他是你的人?你对四阿哥做了什么?他已经傻掉了,对三阿哥或者你未来的孩子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为什么还要毒害他?”

  然若摇摇头,奇怪地说:“姐姐为什么这样想妹妹呢?妹妹只是关心四阿哥而已啊。”

  宛湄闭上眼,深呼气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本宫告诉你,如果你敢伤害四阿哥一根毫毛,本宫就放弃与你的游戏,对你赶尽杀绝!现在赶快滚,滚!带着你的卢太医滚出本宫的烟雨轩!”

  然若笑得无比得意,“看来妹妹这一次又有幸赢了姐姐呢,没有孩子这个牵绊,嫣然倒要谢谢姐姐您为嫣然除掉我的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