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汐望向荆迟“荆迟学长还没回家呢?”
荆迟放下手里的牌“过年这段时间生意好,我留下来看铺子,顺道也照应学校里的猫狗,火车票买的年三十,反正就在渝城周边的镇上,能赶回去。”
今汐知道荆迟经常在男生宿舍倒卖一些小商品,却没想到他和薄延还真的做着自己的生意,租了这么大一间店面。
难怪喵喵社的开支,全由他们一肩扛呢。
今汐不禁有些佩服他们,在所有的学生都还用着家里接济的时候,他们能够自己挣钱,特别了不起。
尽是今汐来的这半个小时里,就有不少客人上门看画,铺里的画价位在一百到六百之间不等,都是学生自己画了挣外快。
在今汐这个外行看来,这些水彩油墨画非常漂亮,挂在家里当装饰品,绰绰有余。
这些画丝毫不比起城里专业的画廊里的作品逊色,且价格也不算贵,难怪生意好。
“也不知道薄延要睡多久,小屁汐,你上楼去找他。”许朝阳提议“在这儿干等着,就不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行。”
她沿着楼梯走了上去,楼上是真正的画室工作间,凌乱地摆放着画板,油料盘,还有未完成的画作。
三面的落地窗,视野和采光极好,此刻夜幕降临,窗外一片阑珊的灯火,星星点点。
一盏壁灯懒洋洋地亮着,房间依旧昏惑。
“学长,你醒了吗”
今汐刚走进去,就被脚下什么东西给拌了一下,直挺挺地往前一扑。
哎哟。
并没有预想的那么痛,不是摔在地上,触感很软,还带了温度?
今汐诧异地抬起头来,灯光下,男人的五官显得极立体,眉宇高挺,眼睛埋入深邃的眼廓中,细密的长睫毛在眼睑边投下阴影,榛色的眸子带了些微倦意。
“唔。”
她绊着他了。
薄延垂眸睨着她,她长头发搭在前面,皮肤特别白,身上香香的。
是女孩子特有的那种干净的味道,挺好闻。
“学长,你就睡地上啊?”
薄延揉了揉脑袋,闷闷地“嗯”了声,嗓音低沉,带了初醒的懒散。
地上铺着用废的画纸,他刚刚正画画来着,睡意袭来,倒头便睡下了。
今汐则趴在他的身上,手撑着他的腹部,隔着单薄的衣料,隐约能感受到他块状的坚硬腹肌。
她的手攥着薄延的衣领,呼吸柔柔地拍在他的颈部,痒酥酥的。
他关心地问“摔着没?”
今汐感受了一下,好像没毛病,她摇摇头。
“那把你的腿,挪挪。”
今汐目光下移,发现自己的膝盖正稳稳顶在他下身的不可言说处
而她全身的力量,此刻都撑在膝盖上。
今汐心头一慌,连忙挪开膝盖,想要爬起来,却不想没稳住身形,碾了一下。
她明显听到耳边传来男人的一声低沉的闷哼。
“啊,对不起!”
这是肉眼可见的疼痛了。
今汐手忙脚乱地站起身,退后了两步,满心愧疚。
“学长没事?”
薄延正要说你让老子顶一脚试试,不过看着今汐这唇红齿白的乖巧模样。
真让他顶还他妈有点舍不得。
薄延站了起来,长腿笔直,只是扣了个内八字。
看样子伤的不轻啊。
今汐觉得自己这体质也是没谁,怎么总是一不小心就把身边的男性同胞狠狠“伤害”了呢?她很内疚,关切地问“学长,要不要去医院?”
薄延
让他去看男科,那不如杀了他。
“没事,老子撑得住。”
这是来自薄延最后的倔强。
今汐真心诚意地夸赞“学长,你真行。”
薄延
不妙,怎么他妈有点要硬了的感觉?
薄延缓了缓,感觉好些了,四处收拾了一下,把地上的画板工具挪到边上去,随口问道“怎么现在才过来。”
“刚刚下了一场雨,耽搁了。”
今汐的目光落到了薄延的画板上,洁白的素纸上似乎画了一个女孩子的轮廓,她好奇地走过去“好漂亮。”
然而她还没看清楚,薄延一个闪身上前,将画扯下来卷好。
“学长”
薄延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还没画完。”
“没画完不能看吗?”
“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看。”
“那学长画完了给我看吗?”
“看我心情。”
“嘁,小气。”
薄延拿着画进了内室,小心翼翼地展开——
画中的女孩子,模样与今汐像了九分,坐在窗台边,屈着膝盖,身体前倾,鹅蛋脸放在膝盖边,侧脸望着他,光从窗外透射而来,她美的宛如一只柔软的天鹅。
只是画里的她,并未穿上衣,宽展柔软的背,漂亮的蝴蝶骨翩跹欲飞,柔软的胸部微压在膝中,边缘位置却有明显的起伏。
这是薄延无数个长夜未眠的肖想。
这画决不能给她看到,也不能给任何人看到。
薄延收好了画出来,见今汐独自坐在画室的飘窗边,微屈着膝盖,望着玻璃窗外模糊的夜景,微风撩动着纱帘,也撩起了她额间的几缕发丝,倒与画中人有了几分神似。
只是他想象中的她,还是不及她本人的百分之一的美好。
薄延心下一动,柔声道“屁汐,什么时候来给我当模特。”
今汐回头望他“啊?”
“给我当画模,我想画你。”
他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某种认真而虔诚的意味。
今汐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画呀。”
“都可以,姿势随意。”
反正怎样他都觉得好看。
“那可以呀。”今汐点点头“等下次我穿漂亮些,让学长给我画。”
薄延其实觉得她要是不穿,就更好了。
今汐没忘是有正事过来的“学长,你说带我给弟弟选礼物的。”
“跟我来。”
薄延踏着懒散的步调下了楼,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硬纸板,上面用线条勾勒着繁复的卡通人物轮廓,只需要自由上色就行了。
今汐看出来,这张卡通人物像一笔一划都是他亲手绘制上去的,并非某宝上卖的打印版涂鸦,这种手绘简笔,自行上色的涂鸦效果,应该会非常不错。
“小孩子的益智涂鸦。”薄延柔声解释“去年暑期,我们办过少儿绘画班,五六岁的小孩挺喜欢画这种卡通涂鸦,你觉得还行,我就给你配一套植物的水彩颜料。”
何止是还行,这简直太行了,今汐本来就是想送这种益智的礼物,比沈平川瞎出主意送什么游戏机可好多了。
“谢谢学长,我就买这个!特别棒!”
薄延将涂鸦画递给许朝阳“给你学妹装礼盒。”
“学长,这个多少钱呀。”今汐低头摸钱包。
薄延动作顿了顿,侧眸望她,清浅一笑“你觉得值多少。”
今汐这可不好喊价,她拉了拉薄延的袖子,无比狗腿地说“薄延哥画的,无价。”
“马屁挺会拍。”许朝阳笑眯眯道“不过小屁汐,你薄延哥昨天晚上可是熬了通宵,给你画出来的这么一副四开的填充涂鸦,你跟他谈钱,不如谈谈谈感情呗。”
今汐秀气的眉毛皱了皱,低头想了半晌,说道“那我换别的方式感谢学长。”
这么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画室,包装方面还真是没的说,涂鸦画经由许朝阳悉心装裱之后,与水彩颜料一起装进了礼盒中,非常拿得出手,丝毫不会比那些高雅画廊艺术品逊色。
这几人还真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有模有样。
薄延让今汐自己开价,今汐非常狗腿地开了个“无价”,拿钱肯定是不成了,她说要换一种方式感谢薄延。
薄延边让她陪自己去买几件过年的新衣服。
出门的时候,沈平川给今汐的小书包里塞了一个保温暖水杯,杯里装的蜂蜜大枣茶,今汐嫌碍手碍脚不肯带,沈平川手脚并用堵在门边,不带不准出门去。
“外面这么冷,渴了不得喝点热水啊?”
“我可以喝奶茶呀。”
“奶茶有我给你泡的大枣茶好吗!”
“哎呀,麻烦死了。”
“嫌麻烦,你下辈子就别当女孩。”
成长的大部分时间,沈石山忙于工作,今汐几乎是由“管家婆”沈平川给一手拉扯大的,冬天喝各种养生养胃的枣泡水,夏天又给她腌柠檬,做冰冻银耳和绿豆汤。
要是个弟弟,沈平川才不会把自己变成“管家婆”呢。正因为是女孩家,才被他养得格外娇惯。
女孩多金贵啊,柔柔弱弱的,不能轻易磕着碰着,还要提防着别被人欺负了,可不是万事小心吗。
十二岁那年,沈平川给今汐报了一个暑假绘画兴趣班,老师要求大家要交一副《我和妈妈》的水彩绘画,别的小朋友都画了自己和妈妈手牵手的画像。
而今汐的水彩画里,穿漂亮白裙子的小女孩身边,蹲着一只和自己同样高的金毛狗,金毛狗脖子上围着黑色的围巾,张着嘴微笑,吐着大舌头。
金毛狗的头顶,浮着歪歪斜斜的“沈平川”三个字。
在今汐年幼的心目中,沈平川那只蠢笨的大狗,就是像妈妈一样的存在。
天街a馆外的广场边,薄延见到了今汐,她穿着白色的披风样式的外套,帽子尖挂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球,贴身的黑裤下,是一双杏色的雪地靴。
她坐在广场雕塑下的长椅上,左顾右盼,四下里张望着。
她的手里握着保温的暖水杯,时不时地打开瓶盖,对着吸管喝一口。
恰在这时,和她穿同款披风衫的小朋友,蹦蹦跳跳从她面前经过。今汐看看那个小朋友,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同款披风,目瞪口呆,手里的水杯都差点掉了。
她给沈平川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你给我买的童装吗!”
沈平川悠哉地回她“对呀。”
今汐
狗日沈平川!
薄延捡起了地上的暖水杯,打量了今汐一眼,笑道“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才怪!”
今汐接过他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来,理了理衣领和后衣摆。
要是没看小朋友穿,她还真觉得这件披风挺可爱的,现在一看,还真是是童装店的款式。
好气,想立刻回去爆捶沈平川!
薄延其实还挺喜欢今汐的衣服款式,虽然是童装,不过她身板小小的,看上去和小学生没多大区别。
薄延兜着她的肩膀,就像兜了个女儿在怀里。
“闺女,爸爸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今汐“不好!”
谁是你闺女!
当然,今汐是陪薄延买衣服来的,说好要感谢他,正好过年了他准备买几件新衣服,逛街可是她最擅长的事情了。
天街有abcd四个场馆,各式各样的品牌服饰应有尽有,今汐带着薄延出入各大运动休闲品牌男装店,尽心竭力地替他选衣服。
薄延懒洋洋地跟在今汐的身后,看着她这般兴致高涨地挑选架子上的男装。
逛衣服是其次,她为他尽心挑选,拿着衣服在他面前比试的那股子当家主母的劲儿,让薄延觉得特别窝心。
他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沈平川的衣服也是你挑选的?”
今汐放下衣服,说道“才不是,沈平川的衣服全是他自己淘宝买的,他瞧不上我给他挑的衣服。”
薄延松了一口气。
就沈平川那种lo破地心的直男穿衣风格,如果是今汐帮他拾掇的,薄延今天还真有点不太敢相信这女孩的眼光。
不是就放心了。
今汐知道薄延嫌弃沈平川的品味,别说他,当妹妹的都嫌弃得不行了。
她一次性挑选了好几件衣服,然后拉着薄延去试衣间更换。
年末将至,商场人流量大,连试衣服都需要排队,好不容易轮到了薄延,今汐将他推进去的时候,薄延顺手也将她给拉进了试衣间。
“哎这怎么!”
“这里好几件,你帮我参考参考。”
薄延不由分说关上了试衣间的门。
头顶光线很强,她无所逃遁地被关在了逼仄狭窄的四方隔间里。
薄延站在她的面前,两个人距离非常近,几乎是贴身站在一起。
这样的距离换了平时或许没什么,但是在这种存在无限种可能性的狭窄空间里,关着一男一女,即便是今汐这种神经粗大的女孩子,都不可能全无察觉,无动于衷。
今汐惊悚地靠在墙边,尽可能地离他远一些“你想干嘛!”
薄延本来还真没想干嘛,不过见她这般惊慌,他心里反而升起了想要捉弄捉弄她的意思。
他卷起了袖子,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手轻轻落到她的肩膀一侧。
今汐呼吸急促,小脸涨红“薄薄薄延”
他凑近了她绯红的耳廓,柔声说“嘘,不要出声,不然别人会以为我们在干坏事。”
闻言,今汐果然紧紧地闭上嘴了,一双黑漆漆的鹿眼紧张地盯着他。
薄延伸手摘下了她的黑色眼镜框,她的视线立刻变得有些模糊,不过男人英俊的五官她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