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延加快了步伐,和简斯寻一左一右地走到今汐身边,简斯寻就像个语文老师似的,一路上滔滔不绝地给今汐讲着文史知识,今汐听得还算认真。

她时不时地瞥薄延一眼,这家伙面无表情跟在她身边,一言不发,这让她有些不安。

简斯寻无视了薄延的存在,继续对今汐道:“学妹,你对汤显祖的‘至情论’,有什么看法吗?”

今汐:“这个...”

薄延:“学妹,你对天边那朵云,有什么看法吗?”

今汐:“呃...”

简斯寻继续道:“学妹,关于‘至情论’,我有些观点,想要和你分享。”

薄延:“学妹,关于天边那朵云,我准备写一篇论文,你觉得怎么样。”

今汐:......

神经病吗!

她加快步伐,走到了楚昭身边,才不理会边上这俩猪蹄子。

简斯寻和薄延相互对视了一眼,火花四溅。

岩梯陡峭,从上往下看,深翠的峡谷中,坐落着一座四四方方古风古韵的四合院,乌黑的墙瓦,周遭有绿竹陪衬,宛若置身于画卷一般。

电影里有一段峡谷追杀的画面,便是在这这座四合院取景,从上往下的俯瞰角度,正好可以将峡谷全景尽收眼底。

众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路过一段狭窄陡峭的斜梯,薄延和简斯寻同时回头,寻找今汐的身影。

今汐拿着手机拍照,慢慢吞吞地下了楼,眼见着俩冤家好像又杠上了,这一人一边,跟门神似的卡在斜梯边,等着她。

她索性一把攥住了许朝阳的衣角:“许教官,你带我下去。”

“好嘞。”

许.暖男.朝阳欣然同意,牵着今汐下了岩梯。

路过薄延和简斯寻身边,许教官还冲他们笑了笑:“你俩杵在这里眉目传情呢?”

薄延:......

简斯寻:......

悬崖底有商铺贩卖玉米烤肉和水一类的食物,给沿途的游客补充能量。

简斯寻见今汐脸蛋红扑扑的,有些闷热,于是去小摊贩那里买了瓶冰冻红牛递给她:“学妹,喝点水解解渴。”

薄延跟着也从自己的黑书包里取出了今汐的暖水杯:“红枣水,热的。”

今汐:......

谁的都不想接。

这个时候,薄延恰如其分地祭出了他的‘终极武器’——沈平川。

“听话,这是你哥吩咐的,必须喝热水。”

今汐顿了顿,终于还是接了薄延手中的暖水杯,打开瓶盖,小小地喝了一口,然后对简斯寻说:“谢谢学长,我这几天不能喝冷饮。”

简斯寻:“没关系。”

薄延嘴角淡淡地扬了扬,露出一抹胜利者的微笑,顺手拿走了简斯寻手里的红牛:“别浪费,我帮她喝。”

前面几轮平局,这一回合薄延险胜。

简斯寻脸色下沉,低声说:“走着瞧。”

薄延:“我等着。”

游玩了风景如画的峡谷,几人又坐观光巴士去了天生桥,悬崖边,突兀地横出了一截玻璃栈道,栈道透明,站在玻璃上,仿若置身于悬崖。

有恐高症的人走在玻璃栈道上脚都会软。

今汐低头看着脚底的万丈悬崖,紧张又兴奋,拿出手机咔嚓咔嚓给自己拍照。

简斯寻站在入口的位置,看样子好像有些害怕,一直没过来。

今汐走过去,问道:“学长有恐高症吗?”

简斯寻无奈道:“是啊,一个人不太敢走。”

“那可怎么办?”

“没关系,你不用管我,自己去玩,我就站在这里看看。”

“好可惜噢。”今汐想了想:“那我带着你,没关系,一点危险都没有。”

简斯寻欣然同意:“好啊,麻烦小汐了。”

他的手刚刚落到今汐的肩膀,就在这时,只听“唧”一声,玻璃栈道上,薄延他妈直接晕倒了!

今汐惊呼一声,朝着他跑过去——

“薄延!”

奥斯卡影帝趴在玻璃栈道上,似弱柳扶风般,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好晕。”

今汐扶着薄延站起来:“学长,你恐高吗?”

薄延虚弱地点点头,揽着她的肩膀:“是的。”

“那你快坐到边上休息一下,千万不要往下看了。”

今汐扶着薄延坐到边上的休息椅,拿出自己的暖水杯给他喝。

她很关心他,非常非常关心。

“屁汐,你陪我。”

“我当然陪你啊!”

荆迟看着薄延的影帝本色,扶了扶额。

还有完没完了,什么天大的矛盾不能打一架解决问题,两个大男人,这他妈是在演校园宫心计吗。

果然,简斯寻受不了了,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冷冷睨着他:“薄延学长你这随地就晕的身体素质,很难相信是国防学院的十项全能优等生。”

薄延眼角颤了颤,看着从玻璃栈道平平稳稳走过来的简斯寻:“简学长你这随手就来的浮夸演技,很难相信是文学院最高冷的男神校草。”

简斯寻:“我是装的,难道薄延学长不是吗。”

薄延:“我不是,我真恐高。”

谁比谁厚脸皮。

今汐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半点恐高的意思都没有。

她甩掉了薄延的手,站起身,愤怒地说:“你们两个什么毛病,还有完没完,好好的心情都让你们毁了!”

她拉着楚昭的手离开,再不想和这俩人说话。

薄延站起身目送她,唇峰微抿,脸色沉了沉。

荆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两个大男人争宠吃醋,有什么意思。”

“争宠?”薄延睨他一眼,冷哼道:“他有什么宠,不过是仗着屁汐心地善良。”

荆迟笑了笑:“难道你不是?”

薄延:......

后来今汐真的不理他俩,拉着楚昭几个妹子拍照游玩。

薄延觉得索然无味,索性架好了画板,调好色盘,准备开始写生了。

不过无论怎么画,他的心情总是静不下来,荆迟的那句“难道你不是”,宛若灵魂拷问,让他的心情染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烦闷。

其实一直都拿捏不准,所以他不敢贸然相问,害怕自作多情,也害怕到最后,一无所有。

以前薄延是何等的决断,从来不会瞻前顾后畏畏缩缩,想要的,无论是争还是抢,他都不会有半分犹豫,那个无人敢招惹的薄家二世祖少爷,好像变得不再那么浑了。

他不敢,因为这丫头,他抢不来...

半个小时后,楚昭跑到玻璃栈道边,气喘吁吁说:“薄延学长,刚刚今汐手机掉坡下了,她去捡,结果自己也滚下去了,现在上不来呢,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哪里?”

楚昭指了指:“就在前面。”

薄延连画板都来不及收了,沿着楚昭所指的栈道,狂跑过去。

不远处的山道边木桥上,简斯寻扶着栏杆,跃跃欲试地往下探身——

“今汐,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薄延朝着坡下望了眼,这是一段小山坡,斜面约莫四十五度。今汐站在坡底,抱着一棵粗壮的大树,瘦弱的身子动也不敢动,害怕地望着上面:“哎,你们快些打紧急电话,不要冒险下来了,我还能撑得住。”

她往下看了看,底下的坡度就要陡峭许多了,如果滚下去,那是真非常危险。

薄延单手撑着木桥直接翻了下去,手臂扶着树干,另一只手直接将身形笨拙的简斯寻给托了上去。

“大才子,你可省省。”

简斯寻手臂实在没力,支撑不了太久,见薄延这般轻松地一跃而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

赶来的荆迟和许朝阳合力将简斯寻拉了上来。

简斯寻紧张地说:“快,快打电话叫人来!”

荆迟望坡下望了望,淡淡一笑:“用不着,这种难度的障碍,对薄延来说不算什么。”

果不其然,薄延分分钟便攀爬了下去,脚踩着坡地光秃秃的岩石,伸出手臂,将今汐捞了过来,关切地问:“受伤没?”

今汐死命地捞着薄延的颈子,吓得一动不敢动:“没,没事。”

薄延单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上面提了提,让她的腿勾在他的腰间,手环着他的脖子,宛若抱崽子的树袋熊似的。

他望了望四下,在一堆枯草藤边发现了今汐的手机,手脚并用攀了过去,捡起了手机,然后攥着树藤往上攀爬,身形敏捷,手臂肌肉张力感明显。

今汐近距离地望着薄延。

他脸颊微红,眉弓挺阔,睫毛又密又长,眼弧自然的上挑,给人一种轻挑随意之感,但是眸子里的神情却是无比的坚毅。

我喜欢的人是齐天大圣,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只要我遇到危险,无论他在哪里,都会翻山越岭赶到我身边......

今汐的呼吸轻轻柔柔,拍在薄延的眼边,轻轻撩着他的睫毛,他柔声问:“你看什么。”

“我觉得你像一个人...”

“谁?”

“齐天大圣。”

薄延嘴角淡淡一扬:“因为我会爬树吗?”

今汐红了脸:“对。”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昨天和今天的红包,晚上一起发-3-

亲昵

住在景区的酒店, 距离市区稍稍有些距离, 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薄延荆迟拿了桌游牌, 来了今汐的房间玩狼人杀。

酒店的原木地板上铺着松软的地毯,非常暖和, 几人坐在地毯上围着茶几玩桌游。

薄延背靠沙发坐着,一条腿盘曲着, 另一条腿伸直, 手肘撑着膝盖,随意地倚着,颀长漂亮的指尖衔着一张狼人牌。

今汐依旧穿着白日里的小绵羊外套, 戴着毛茸茸的连衫帽,靠坐在了薄延的腿边。

薄延发现, 今天晚上的小屁汐好像格外温顺,过去狼人杀她虽算不上王者,但好歹小脑瓜子够用,扮猪吃虎也是铂金级别水平。

今晚这家伙脑子里跟塞了浆糊似的,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完全没有逻辑,宛若猫咪似的依偎在他的身边, 时不时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牌子。

一反常态。

薄延还莫名有点小紧张, 生怕她是要憋个大,套路他。

然而几轮之后,他看明白了, 今天晚上小绵羊是真的磕药了。

“靠我这么近,不怕我是狼人灭了你?”他低醇的嗓音传来。

“不怕,学长才不会灭了我呢。”今汐柔顺地说。

薄延指尖捏着牌子,嘴角叼着一根烟,丹凤眼微弯。

今汐觉得,这货不穿军装的样子,看上去真是斯文败类极了。

不过这种斯文败类型,别说,有时候感觉还挺带感。

今汐靠他坐得更紧了些。

薄延以为自己是挤着她了,于是一个劲儿地往边上退,最后都退到没路了,他无奈道:“你到底想干嘛?”

今汐盯着薄延看了许久,嘴角噙了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薄延学长好帅的。”

薄延愣了几秒钟,拿手里的牌拍了怕她白皙的额头:“你今天是不是把脑子摔傻了?”

今汐吃痛地捂了捂脑袋,横他一眼,撅起嘴:“讨厌。”

话虽如此说,薄延的脸颊还是微微发烫,将腿抽回来,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好,矜持地理了理衣领和袖腕,神情整肃。

今汐依旧靠着他,两人亲昵地坐在一起。

楚昭中途出去了一趟,因为许朝阳今晚没有过来玩,她有些担心。

一般这种游戏局,许朝阳都是最热心的,他今天竟然缺席,还真是非常奇怪。

曲萱萱也没有来。

楚昭心里琢磨着,这两人不会在一起?

怀着某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走到许朝阳的门边,轻轻敲了敲:“许教官,你在吗?”

房间门竟然没有锁,楚昭推门进去,赫然发现许朝阳趴在地上,身体蜷缩着,脸色惨白,表情非常痛苦。

楚昭惊呼着扑到他身边:“许教官!许教官你怎么了?”

许朝阳嘴唇发白,额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他虚弱地说:“肚子...肚子痛。”

“你等一下,我马上...马上叫人来!”楚昭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房间,大喊着:“许...许朝阳他好像生病了!你们快去看看!”

男生丢下牌,几个箭步跑回了房间。

今汐拉着楚昭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冰凉了,看样子这丫头是吓得不轻。

房间里,薄延将许朝阳扶了起来:“怎么回事?”

许朝阳皱着眉头,无比虚弱地说:“肚子里像有条□□虫在钻洞。”

“......”

“打电话叫救护车。”今汐摸出了手机。

薄延轻而易举将许朝阳横抱了起来:“不用,这货就是胡吃海吃,吃坏肚子了,叫辆车送他去医院。”

救护车一来一回也挺折腾。

许朝阳勾着薄延的脖颈,由他一路公主抱,抱下了酒店大楼。

楚昭秀眉紧蹙,跟在薄延身后,跟上了出租车。

车上,她坐在他身边,见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又不敢多问什么,只能攥着他的衣角,担忧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