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薛黎,一个则是姜阳。

安茹低着头抽抽搭搭地继续说:“昨天姜阳请假出去了,我早上特地问他,他还斩钉截铁地说没见过薛黎。”

她气呼呼地拿起一张照片,正是两人面对面的一幕,恨恨地说:“没见过,那这些都是什么?”

安逸昨天早上跟着薛黎去的,当然知道两人曾在第一医院见过面的事,没想到居然被人拍下来了。

他面上一冷,仔细地看着那些照片,视线停在最后一张上。

这张照片的两人,站在医院走廊的角落,背对着阳光,光线阴暗。

背对着镜头的女子,那熟悉的背影安逸就算闭上眼也认得出来,正是昨天跟他缠绵一夜的薛黎。

姜阳对着镜头,一双眼里满是惊喜,紧紧抓着薛黎的手臂。

两人靠得很近,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那姿态就像是在偷偷拥吻,旁若无人。

安逸看着这张照片很久,知道并没有任何拼合的痕迹,真实得令人刺目,恨不得撕掉姜阳那张带着惊喜的脸。

安茹被他冷冰冰的表情吓住了,忘记了哭,愣愣地盯着安逸,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哥…”

安逸回过神,一点点地把手上的照片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里:“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

“哥,”安茹还想抗议,知道薛黎在安逸心里的地位不一样,这件事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且没有这些照片,等于没有证据,她还怎么当面指责薛黎?

“回去,”安逸盯着她又重复了一次,安茹心知现在不是惹怒他的时候,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等她走到门口,又听到身后的安逸问:“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爸妈。”

安茹不忿,安逸为了薛黎,居然不愿意替她这个妹妹出气了?

“哥,你心心念念维护她,她未必会感谢你。”

听着安茹摔门而去的声音,安逸看着剩下的照片自嘲一笑。

感谢?

他从来需要的,就不是薛黎的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纠结,么~=。=

15

15、挑拨 ...

安逸去医疗室看过薛黎脸颊上的伤,不是很严重,可是两道刮痕破了皮,出了点血,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两条红痕,显得特别狰狞。

他叹了口气,模棱两可地向薛黎解释,是安茹误会了她。

薛黎没有追问,安逸沉默着亲手替她在脸上贴了止血胶布。

依照薛黎的性格,就这样把事情的当作从来没发生过,实在跟平时很不同。

安逸不知道她是看在自己的面上不跟安茹计较,还是心里有鬼,所以对安茹一再妥协…

他看了眼身边不吭声的薛黎,不着痕迹地微微蹙起眉。

姜阳是她曾经的过去,安逸不问。只是不想翻旧账,揪着薛黎纠结过去又有什么意义?

安逸不是不介意,可是薛黎认识姜阳在前,认识他在后,谁没有曾经,何必拿出来伤感情?

但是过去了是一回事,死灰复燃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能不介意姜阳继续跟薛黎在同一个公司,偶尔在工作上有所接触,却不能接受两人还藕断丝连地在一起。

这样的举动,无疑超出了安逸的底线…

尤其姜阳试图脚踏两条船,想要攀上安家,却又不想放开薛黎,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安逸打算静观其变,如果确定姜阳有这样的想法,他就算顶着被安茹埋怨一辈子的压力,都会说服安若生取消婚礼,把他调往远离W市最远的分公司。

安茹红着眼跑出安逸的办公室,在走廊转角的地方撞到人。

她小声道歉,低着头正要走,被那人拉着,关切地问:“小茹,谁欺负你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安茹扑进来人的怀里,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吕姐,我哥凶我了,都是那个坏女人的错!”

安茹的声音不小,察觉周围的注目,吕嫣带着安茹进了她的办公室,柔声哄着:“发生什么事了?你跟安副总吵架了?”

安茹把早上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抽泣着抱怨:“吕姐,你说我哥是不是偏心外人,反而不听我的。”

吕嫣递上纸巾,慢吞吞地说:“安副总一向是非分明,这次可能是你真的冤枉薛小姐了。”

安茹皱了皱眉,没想到连最亲密的吕姐都替薛黎说话,撅着嘴一点都听不进去:“证据确凿,我哪里有冤枉她了?明明是她勾三搭四,到头来反而是我不讲理了。”

她一想到安逸早上对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更加不满了:“帮理不帮亲,我哥被那个女人迷得什么都看不清了…不行,我得去跟爸说说。现在哥听不进我的话,爸说的肯定会听的。”

吕嫣连忙拉着她,无奈地摇头:“你不是说照片都放在安副总那里,你拿什么说服安总?”

安茹一听,眉头皱得紧紧的。

安逸居然算计到自己的妹妹头上来,让她更加不高兴了。

拿走了证据,她空口无凭,的确没办法找安若生说这件事。

“那…吕姐你觉得怎么做才好?”

吕嫣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吞吞吐吐地说:“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不好插手吧?”

安茹挽着她的手臂,眨巴着眼甜腻腻地说:“吕姐,我都叫你一声姐姐了,你就帮一下妹妹吧?”

吕嫣被她逗笑了,点了点安茹的鼻尖:“你早就知道怎么做了,哪里要我帮忙…刚才不是说了,帮理不帮亲?”

“对,我刚刚怎么没想到!”安茹惊喜得跳起来,用纸巾胡乱擦了下眼,笑眯眯地说:“多谢吕姐,我还是觉得你跟我哥在一起最合适了,这次看我不把那女人赶得远远的!”

吕嫣无奈地笑笑:“又乱说话了。”

说完,她又皱眉:“这事我原本就不该掺和的,小茹你…”

安茹听了,连忙拍胸口保证:“放心,吕姐什么都没说,你就安慰了我几句而已!”

她瞥了吕嫣一眼,越发觉得这个人才是最适合安逸的。

吕嫣在公司的人缘好,工作能力一流,做事认真仔细,不像一些女员工,自以为有点姿色就使劲往安逸跟前凑,也不照照镜子看下,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安茹就是喜欢吕嫣为人本分,性子温柔又大方,做安家的媳妇最好了。

她私下里曾找机会探了爸妈的口风,发觉两人对吕嫣的印象都挺好的。

原想着借口带吕嫣回去跟安逸多多接触,再跟爸妈拉近关系,以后就能成为一家人了。

谁知道被薛黎一脚插了进来,弄得安逸现在神魂颠倒的,也不疼她这个妹妹了。

安茹越想越生气,她就不信这次抓不住薛黎的把柄!

安逸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墙前,看着安茹平安上了出租车离去,便收到曾医生的电话。

他想起薛黎那日出院时碰见的中年女人,她们看起来是认识的,只是薛黎的面色淡淡的,那人表情却有点古怪,尤其最后看向自己的那一眼。

薛黎特地回到第一医院,肯定跟那个中年妇女有关,于是安逸让曾医生在职权范围之内替他查了一下,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姜阳的爸爸?”

那边的曾医生把了解到的事详细告诉安逸:“是的,姜老先生五年前中风,半身瘫痪,一直住在疗养院。前几天转院,是脑栓塞发作,现在病情还算稳定,正留院观察中。”

安逸有点不可置信,前阵子安茹才跟他抱怨姜阳的父母不能来参加婚礼,是因为他们正在国外疗养,怎么突然姜阳的父亲就出现了?

他皱紧眉头,又问:“姜老先生这五年来一直在疗养院,没有到别的地方治疗?”

曾医生翻了翻手边的病历表,肯定地说:“姜老先生确实在疗养院住了五年,从来没离开过,他的主治医生是我的旧识,安先生要见一见吗?”

“不必了,”安逸现在可以确定,姜阳说谎瞒住了安茹。不知道是不想安家知道他父亲半身瘫痪住在疗养院,还是有别的原因。

“姜老先生的妻子也在疗养院吗?”

曾先生不明白安逸为什么突然对这位陌生的老先生这么关注,不过以他在安家做了将近十五年家庭医生的经验,有些时候就该装糊涂,于是照实回答:“姜老先生已经离异,病历表上配偶的一栏是空的。”

安逸向曾医生道了谢,慢慢放下了手机。

他忽然发现,对姜阳的了解都是从安茹口中得来的。比如姜阳在市场部的业绩,他的为人,以及父母在国外疗养。

安家二老对安茹从小就宠爱有加,喜欢什么就给什么,安逸对这个妹妹也是疼爱,从来都呵护着,什么事都让着她。

这次安茹喜欢上姜阳,安逸查看了一下他的人品,觉得还可以,对妹妹也很好,就同意了两人的交往,甚至是之后的结婚。

现在看来,还是他们疏忽了。

无论姜阳隐瞒的出发点是不是善意的,这对安茹来说都是一种欺骗。

试问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两个人还需要互相欺瞒,那么以后呢?

安逸琢磨着怎么在最恰当的时候告诉安茹,却又想到,薛黎特地到医院,估计是为了探望这位姜老先生。

看她关心的程度,不惜绕开自己急冲冲的去医院,说明这位姜老先生在薛黎心里的地位不轻。

与前男友的父亲关系很好…

原来姜阳和薛黎之前的关系,已经见过双方的父母了?

如无意外,薛黎会跟姜阳结婚、生子,可惜两人之间多了一个安茹。

安逸还记得薛黎面对姜阳时悲伤又痛恨的眼神,被一个关系好到快要谈婚论嫁的男友背叛,这样的打击换作是安茹,肯定会萎靡不振,伤心好长一段时间。

可是薛黎没有一点改变,照旧上班,照旧工作,照旧接单子洽谈业务,照旧生活,除了搬到别的地方,甚至没有丁点消瘦憔悴,也没有颓废自虐,平平静静的,只偶尔到酒吧喝一杯权作消遣。

薛黎越平静,安逸反而觉得她心里面依旧有姜阳这个人,还没有彻底忘记。

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走进薛黎的心,却一再被推开。

看到早上安茹带来的照片,安逸突然醒悟。

再怎么割断两人的联系,甚至把姜阳调到身边来,阻挡他们见面,他和薛黎始终会有偶遇的时候…

安逸拿出抽屉中放好的照片,除了撕掉的那张,其它都有薛黎正面或侧面的身影。

她的表情没有上次那样激烈和生动,没有愤怒和痛楚,仅仅带着几分淡然和抗拒。

安逸定定地盯着照片里熟悉的身影,他早该明白的,以薛黎的性情,绝不会勉强去挽留。

或许某天夜里想起来的时候还会难过,还会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却固执得绝不会回头。

这一点,也正是安逸最喜欢她的地方。

把照片扔进抽屉里重新锁好,安逸慢慢蹙起眉。

现在要做的,一是安抚住安茹,二是找到拍照的人。

拍照的角度抓得很微妙,姜阳和薛黎的见面就像是一场不为人知的幽会。

安逸绝不会觉得这人是好心,才会把照片拍下来送到安茹手上。

几张照片,一下子就挑拨了四人的关系,可谓一箭双雕。

却也将嫌疑的范围扩大了太多,究竟是跟安家过不去,还是姜阳或薛黎背地里得罪了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16

16、爆发 ...

安逸与曾医生保持联系,第一时间知道了姜老先生的病情。

“最多半年?”得知姜老先生的脑瘤切片是恶性,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时,他十分诧异。

曾医生实话实说:“这是保守估计,剩下的时间可能更短。”

安逸沉默了一会,又问:“医院已经通知了姜阳?”

“是的,主治医生私下告诉了他,并没有告知病人。”医生一向不会对病患透露病情,这是医院一直以来默认的规矩。

“只是看姜老先生的样子,自己似乎也有所察觉了。”

安逸对姜阳的印象一般,可是此时此刻,还是对他有些同情。

父母离异,父亲中风瘫痪,现在还患了脑瘤只剩下三个月的性命,不管是谁都会怜悯和难过。

“治疗费用方面,曾医生可以帮一下忙。”

“我明白了,”曾医生知道,这是安逸让他不告诉姜阳,找借口出钱填上庞大的医疗费。

两人结束通话,安逸接到等待已久的电话。

“找到拍照的人了?”

“拍照的人还是找到了,是个职业摄影师,副业跟我是同行,专门拍夫妻出轨证据的,手法十分老道,这次只是接生意,背后还有人。”

对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和沮丧,身为私家侦探,却没有抓住指使人的任何蛛丝马迹,实在汗颜:“那人太狡猾了,隐瞒身份找到中介。联系电话回拨是空号,付款用的现金是锁在超市的储物柜里让摄影师去拿的,为人非常谨慎。”

超市来往的人次太多,保安根本不记得究竟是哪个人把东西留在储物柜里,实在无计可施。

“知道了,”安逸还是照旧把另外一半款项打了过去,看到传真机里发来那个摄影师的详细资料,只是稍微一看就放下了。

所有的线索都断在这里,那人隐藏得越深,安逸越是担心。

薛黎破了相,又在公司大堂被安家大小姐扇了一巴掌,走到那里都受到所有人的注目。

偶尔有几个相熟的,还偷偷来打听,让她烦不胜烦,索性躲在办公室里不出去,有事只叫李姐帮忙。

李姐送文件进来的时候,看到薛黎半边脸上贴着的纱布,皱着眉头忿忿不平:“安茹随便打人,安总也不来过问一声,老板的女儿就了不起吗?”

薛黎失笑,知道李姐是替自己不值。

只是清者自清,她没做过的事,心里坦然,也不计较安茹的举动。

一看安茹的性子就知道单纯,从小被家人宠溺,给保护得太好了。只要被人稍微撩拨一下,立刻像是炸毛的猫咪一样随便动手挠人。

她就是一时不留神,脸上给挠了两下。

薛黎自认比安茹年长,思想更成熟,不愿意跟她多纠缠。

无论怎么说,安茹毕竟是老板的女儿。

就算理亏,安总还是会护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