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

安逸低头看着沉睡的安若生,想要问薛黎踪迹的话,始终开不了口。

在K市刚刚落脚的薛黎,还没来得及找新的工作,腹痛持续的她到医院检查,却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我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

30

30、危机 ...

薛黎不敢相信,刚离开W市,她就怀上了孩子。

她伸手抚摸着肚皮,还没凸起的地方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自己是惊讶,却又难过。

这个孩子,注定了不能出生的。

薛黎虽然有不舍,可是一个还没出生就失去父亲的孩子,何必降临到这个世上?

安若生的话说得很清楚,自己也是答应了,没可能再回到安逸的身边。

医生看着检查报告皱眉:“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胎儿很不稳定,有轻度流产的迹象。我建议你留院观察两天,等稳定后再出院。”

薛黎想也不想就摇头:“医生,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医生看惯了各种未婚妈妈,只在心里叹气,又一个小生命还没出世就要被扼杀了:“你想清楚了吗?保胎并不难,堕胎对身体的影响却很深。”

“我决定好了,”薛黎收回手,把目光从肚皮上移开。既然决定要放弃,就没必要拖拖拉拉的反倒更难过。

“那先填写资料,留院观察一天。你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不适合立刻做人流手术。”医生拿出一张表格递了过去,心叹现在的年轻人享受玩乐,却总是忘记做安全措施,事发后又只是知道抹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薛黎拿着表格,瞥见医生的眼神,她没有开口辩解。

安茹车祸后几天,安逸郁郁寡欢。两人偶尔会兴起,享受着感官的刺激,一时忘记了做安全措施。

可是薛黎没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变化,仅仅一两次的失误,她侥幸地想着自己不可能怀孕。

谁知道,这一点点侥幸,造就了一个可怜的小生命即将被抹杀…

她轻轻叹着气,谈好表格交给护士,换上病人服到了住院部。

薛黎没想到,会在住院部遇到了姜阳的父亲。

“伯父,”她上前轻声打招呼,姜阳的父亲一双浑浊的眼睛扫了过来,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轮椅上干枯的手微微一动,似乎想要抬起,却失败了。

薛黎眼神一黯,伸手握住了他:“花园有点凉,让护士送件外套过来吧。”

感觉到他的手干枯冰凉,她心下不忍,握着姜阳父亲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

薛黎见姜阳的父亲盯着自己的病人服,露出担忧的神色,不由一笑:“没事的,只是有点贫血,医生大惊少怪,说什么都要我留院观察两天。”

闻言,姜阳父亲仿佛松了口气。

“可是伯父,你不是在疗养院,怎么到这边来了?”

身后的护士替他回答:“姜小先生看中我们医院私人特护的优秀,特地把姜老先生转院的。”

薛黎点了下头,退后一步靠近小护士,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她:“姜小先生有过来看伯父吗?”

护士瞥了眼轮椅上一动不动的姜阳父亲,也退后一步小声回应:“只入院的时候来过一次,交代好就走了。”

薛黎轻轻颔首,果然如此。

以前姜阳父亲病情反复,总是自己来看望伯父。

现在姜阳只顾着照看安茹,却将他的父亲忽视在这里。

就算有多好的特护,没有亲人的关怀,伯父怕是会感觉到寂寞和惆怅吧…

虽说早就打算跟姜阳断绝以往的关系,但是伯父对她的好,薛黎永远都记得,不愿意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打定主意,出院后的薛黎也时常带着水果来看姜阳父亲。

这天,薛黎拎着水果,一路的护士早就熟悉了这个跟姜老先生非亲非故却总探望他的小姐,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薛黎笑着回应,一个小护士给她指路:“姜老先生去花园了,照常在晒太阳。对了,姜小先生也来了。”

她一听,脚步一顿,跟小护士道了谢,这才像平常一样走向花园,转了个弯后躲在了树后。

薛黎只向外看了一眼,就被姜阳消瘦憔悴,甚至发青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姜阳估计瘦成这样,难道安茹就对他这么不待见?

她蹙眉,自己不想跟姜阳碰面,现在出去只会徒增尴尬。

薛黎转身要往回走时,突然听到姜阳轻轻的笑声。

不像以往的温和低沉的笑声,而是尖利的,带着一点疯狂的笑。

她吃了一惊,站在原地,耳边听着姜阳的笑声越来越大,再哑然而止。

“爸,不用等多久的,利源很快要因为毁约赔一大笔的违约金。资金周转不灵,它要破产了,你看见了吗…”

利源要破产!

薛黎的后背抵在树干上,凹凸不平的树皮令她背上有点疼,却比不上自己心头的震惊。

身体两侧的手握成拳头,微微抖动。

姜阳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究竟做了什么,利源居然要破产!

姜阳父亲听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含糊叫声,声调里含着惊讶和别的什么,着急要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爸,你听了也高兴吧。等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这一天,真好。”姜阳低着头,说完这句话,喃喃自语,起身推着父亲在花园的草地上慢慢向前走:“时间不早了,我下午就要回W市,下次再来看你。”

姜阳父亲看来已经说不出话了,病情越来越严重。

薛黎眼睁睁看着姜阳把轮椅交还给护士照看,一步步地离开了。

她捂着胸口,激烈的心跳让自己恍惚的心慢慢回了来。

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薛黎摁下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李姐,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薛黎放下电话,呆了好久。

没想到姜阳说的都是真的,利源现在面临极大的财务危机。

她想到在医院里的安若生,想到孤军作战的安逸,心里有点惶惶然。

短短十几天,W市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薛黎的手不自觉地停留在肚皮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即将进入手术室的前一刻,咬咬牙还是没有向前跨出一步。

她不是害怕,但退却了。

这个孩子或许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或许还没出生就已经注定没有生父在身边陪伴,或许长大后会恨自己这个母亲不负责任地将他带到了这个世上。

但是薛黎更害怕自己某一天醒来,会流泪,会后悔,会恨自己扼杀掉肚子里正孕育的小生命。

这个孩子何其无辜,没必要还没出生,就背负起双亲的罪…

薛黎在客厅里想了很久,直到天黑才回过神来。

她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还是拨通了安逸的电话。

“…哪位?”安逸疲惫的声音传来,薛黎手一抖,她来到这里后就换了新号码,为的就是重新过日子。

现在却又为了安逸,打破了难得的平静:“是我。”

安逸原本揉着额头,焦头烂额地处理着文件,没料到随手接起的陌生电话,是他一直牵挂的人。

他呆了呆,镇定地挪开手机,抬头对吕嫣说:“你先出去跟主管说,下午三点的会议改到五点,再去帮李经理整理材料。”

吕嫣问也没问,利落地出去了,还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安逸原本的喜悦,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火气马上冲了上来。

“你一声不吭就走了,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及我的心情吗?”

薛黎顿了顿,只说:“我们不适合,没必要勉强在一起。”

听完,安逸冷笑:“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从不觉得我们有哪里不适合。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在床上。”

薛黎在那边沉默了下来,他却想到两人最后一夜在车内的缠绵。

那样的契合,那样的忘我,原来却是薛黎在要离开前给自己的一点甜头和错过吗?

安逸甚至开始怀疑,薛黎的心里是不是还有自己的。

不知不觉间,薛黎已经走进了他的心底,只是这个女人却还游离在外。

先爱上的人,果然输得彻底…

安逸轻轻叹了口气,缓下语气:“你走得无声无息,现在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薛黎迟疑地问:“听说利源出现了财务危机,你找到解决方法了吗?”

安逸苦笑:“连你都知道了?”

他大概把合约出现的问题说了,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凝重:“李经理跟对方交涉失败,对方咬着不放,利源估计要赔偿一大笔的违约金,还得丢失一半的投资金额,损失惨重。”

项目建设实在太大了,赔偿完后,利源元气大伤,估计短时间内很难恢复。

薛黎想到医院花园里姜阳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不知道姜阳在里面担任什么样的角色,但是有他在推波助澜是少不了的。”

安逸没料到她会把姜阳暴露出来,不管怎么说,薛黎对姜阳的感情是很深的。两人分手,薛黎被伤得很深。

他时常想,姜阳虽然伤害了薛黎,却也是走进她内心最深的一个男人。

如果有可能,两人或许会死灰复燃。

但安逸从没想过,薛黎在自己和姜阳之间,居然挑了他!

他甚至有种欣然若狂的感觉,薛黎的心里什么时候,自己比姜阳还重要了?

窃喜完,安逸便皱紧眉头。

安茹现在还离不开姜阳,他按照安若生的意思把姜阳调回来,继续担当总经理助理的职务。

如果现在出手解决姜阳,很可能会引起安茹的不满,甚至影响她的复建。

这段时间的复建,对安茹来说是重中之重,根本受不得一点打击和反复。

安逸权衡片刻,只能先把姜阳放一放。他自问对姜阳足够赏识了,安家这一年来对他也算不错,这人怎么就恩将仇报?

安茹的腿没了,安家没有起诉姜阳。

安茹变成了残疾,想要强迫姜阳嫁给他的时候,安家阻止了。

安茹无理取闹,安逸几次向姜阳诚心道歉。

安茹的脾气变得反复无常,安逸把姜阳带回工作岗位来,又训斥了安茹。

一件一件,安逸始终想不到。

究竟有多大的仇恨,让姜阳不管不顾都要把利源摧垮?

安逸眼神微闪,露出一丝冷色。

难道说安茹的腿,是姜阳故意的?

如果真是这样,安家就容不下他。别说破产了,即便是这样,安逸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姜阳告上法庭,拼尽全力让他一辈子都后悔!

“姜阳暂时还不能动,我有分寸的。”安逸说完,不想在这男人上再多费口舌:“你现在去哪里了,一个人吗?”

“不,是两个人。”薛黎故意歪曲他的意思,伸手覆上她的肚皮。

自己没有说谎,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安逸被她误导,以为薛黎这么快就找了别人,心底的怒意几乎要破胸而出:“所以你打电话来,只是想看我的笑话?”

“我只是讨厌姜阳的做法,你…”薛黎想起安若生的话,话语一顿,面上浮现出几分惆怅:“自己小心点吧。”

话音刚落,她迅速挂断了电话,害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说出孩子的事来。

当初薛黎的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她在破旧的廉价小出租屋里住。

周围隔壁的邻居对两人指指点点,隐约能听到说母亲克夫,她克父的指责声。

薛黎年纪小,迷迷茫茫不明白,母亲每日冲到门前对她们发脾气,大声怒骂,引得附近的小孩子都不敢找她玩。

被人排挤的感觉很不好受,薛黎几乎每一天都渴望着曾经高大的父亲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保护她不被伤害。

可惜父亲没有回来,母亲在不久后也离开了。

薛黎不想她的孩子重复着自己悲伤的童年,在想要留下孩子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想要告诉安逸关于孩子的事。

但是她曾答应安若生的话,在脑海中眨眼间涌现。

算了,自己一个人又不是养不起孩子。

再说,薛黎不是她的母亲,自己有能力让孩子在没有生父的情况下,依旧能生活得很幸福。

安逸听着挂断后的忙音,心里恼怒着,却又为了薛黎最后说的那句话而有所触动。

他嘴角微微上扬,薛黎肯定是听说了利源的事,因为担心才打电话来问自己。换句话说,薛黎很重视他。说是有了别人的话,只是在刺激自己。

如果是这样,等利源的危机过去,他是不是有机会让薛黎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安逸嘴角的弧度才勾起,吕嫣就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第一次没有敲门,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仪表:“副总,安总病危,刚进了手术室!”

作者有话要说:=。= 爬回来,终于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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