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她要做什么,只有面前一脸温润如玉的男子唇边浮上一抹了然的笑,将温柔映在了眉间。

“我退出。”她突然开口。

尧玄夜震住。太后震住。秦天也震住。

“你说什么?”最吃惊的是他,顾不上皇帝的颜面,他飞身旋立到她的面前,问:“如今的局面全都由你造成。”

“所以我来结束。”她垂首,低低的笑,看向渐渐围来的大臣:“你们都觉得我不配,不是吗?”

尚书大人立在人群里,停下了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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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惊醒心已碎(1)

沈笑笑继续道:“你们觉得我是一个疯子,所以不配坐上皇后的位置。”

泪润了她眼眶。

她笑着道:“在你们心里,最重要的其实是自己的女儿,所以我不再参选了。我退出了,你们才会心里踏实,若我真的赢了,你们也不会让我

登上皇后之后的,不是吗?”

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一众大臣:“这皇后之位,留给有缘人吧。”

连她自己也不曾预想到的平静。

以为心是会疼的,可是,心似乎已经死了,死在了方才荣光万丈的冷漠少年眼里,这些天来,这么多次无休止的疼痛里,她的坚持到底有什么

意义,就为了一个诺言,还有那早就不该的一厢情愿,如果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情,那么又哪来的比翼双飞。

沈笑笑抬头,泪倒流进了眼眶。她不哭。纪念一场曾经的单人爱情,她不会哭。

淡定微红的眼看向太后:“您的选后皇榜因我而起,为皇上带来了困扰,我知道你们之前的三年之约因我而破,而今,我选择离去,所以,请

太后将这些女孩儿送出宫去。”

沈笑笑蓦然跪地,俯身,向太后鞠礼。

“皇榜已贴,岂能儿戏天下。”太后眸光微怒。

“您若不答应,桃花便不起。”说罢,重重的,她将头猛磕到地面,咚的一声令太后倒退一步,皱起眉头。

“太后,求您答应。”重重的声响。

“你…罢,哀家就当负了天下。”或许是看出了她的诚恳。

“谢太后。”

在接连几十下的磕碰里,点点殷红洒落地面,血顺着额头漫延,滴落到她唇边,这血是腥甜的,滑到嘴里却苦涩一片,她起身,揉揉有些发晕

的太阳穴,大臣们全都唏嘘一片,已随太后走远,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

身边有道光芒耀眼的人影。

明黄。荣光万丈。还有写满震惊的眼。

她不再去看,也不再留恋,转过身就要离去——

却蓦然,身后一个有力牵扯,身子猛然回旋,黑如深潭的双眸映入眼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招惹了朕,却不负责任的想要

离去吗?”

她招惹了他?

定定看着他,忍了许久的泪终是滑下眼眶:“是你招惹了我。”

是他招惹了她,在那个车水马笼的世界,她活得好好的,若不是因为他的品性恶劣,那个老头儿不会把她拐到这来,更不会落得一个如此难堪

境地。

她的自尊,她的自信几乎全部毁灭。还好,剩下一颗蓦然清醒的心。有一种爱,若付出全部仍不能感动对方,那就只能放弃。放弃,并不是因

为不爱了,只是想让爱着的那个人过得更好,就如同她,退出,成全他的想要。那剩下的伤,她会慢慢复元。

“你不能离去。”他面容紧绷,剑眉微敛,五官凝结成冰。

“对不起。”她突然笑颜如花:“是我困扰了你。”

“你不能走。”他仍是重复这句话。

“你爱上我了吗?”难道真的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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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惊醒心已碎(2)

她原本黯淡的眼中突然闪现了星星般明亮的光芒,一点一点,满是希翼,带着期待与惊喜望向他,却让他蓦然后退,松手,转身了。

爱这个字,或许太沉重。

“你不该如此追问。”修长的手接过她的泪,玉吟风温柔里有低低叹息。

“或许这辈子他眼中只有自己。”总算是彻底死心了。

沈笑笑定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修长挺拨,肩不知何时越来越宽阔,少年的俊美一览无途,帝王的风范正在滋长。这些天来一路走来,她的心

已满足了,到了该离去的时候,留在皇城不是最好的选择,若遗忘,若逃避,就来得彻底些吧。

她蹲下身拾起地面的一块卵石:“在他心里或许我还不如这些。”

圆润的石头依然坚硬,狠狠硌痛了她掌心。

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龙堂。

或许。

永远也不会再出现。

第几日了?寂寞了吗?寂寞不是与生俱来的吗。他不记得是谁说过,身为帝王,注定一辈子孤独,可是这盘龙殿里冰冷与寒凉已不再,有干枯

了的花瓣在述说着那个娇俏的身影,弥漫的酒气里,依稀有娇小的人儿向他越来。太后的生辰大典上,她一身彩衣翩翩像只鹦鹉,如今想来如

同彩蝶,再后来一连串精灵古怪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迷惑了他的心。

为什么这些日子活得这般狼狈。

昔日的冷傲一扫而光,耳边总是回荡着她的笑声,还是离去时的眼泪。

是不是伤了她的心。

“是不是错了?”喃喃低语间,已有叹息传来,黑色的朝靴,白色的战袍,秦天拿去殿内的酒坛:“皇上,不能再喝了。”

将地面收拾干净后,他持刀守在了门外,殿内悄声无息,这种沉默带来的冰冷真的很寒凉,盘龙殿里少了那个嘻闹的人儿,所有的欢笑与生气

也被一并带去了。

她不在尚书府,那一日选后大殿闹剧过后,她似乎从人间蒸发了。

尚书夫人每日以泪洗面,谁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只知那天晚上,晴朗的天空下了一场雨。玄月国的百姓纷纷好奇,皇城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

总是阳光明媚,那场雨来得莫名。

而渐渐平静的日子里,皇帝越来越沉默,除了朝政,不再多说一句话。

而这一天,阳光很晴好,远离皇城千万里的边垂小镇却传来不好的消息:“水淹城镇,繁花似锦的洛水镇已被大水冲洗了,百姓衣不蔽体,食

不裹腹,已死伤连连。”

这原本是诸位大臣的事情,可皇帝却下了令:御驾亲查。

不为什么。

他只是不想再留在宫里了。

宫中处处都有她的气息,让人抹不去,哪怕是风吹桃花落都仿佛她的笑声,徒增困扰。

“臣恭送皇上!愿圣驾一路平安。”

“秦天,我们走。”低低的沉喝。

“驾!!!”一声长啸,马蹄飞扬。

威严显赫的仪仗里,太后站在城楼上遥遥相望,两匹黑色的骏马如同一阵旋风,自城门刮向了远处的羊肠小道,尘土飞扬间,阳光已慢慢爬上

枝头,又是一个晴朗的天,她的皇帝孙儿长大了,或许该出去闯闯了。

去那里——那江南,那繁花似锦的洛水小镇,转动的命运,未知的迹遇,等你来…

(

荒山恶水恶女子(1)

江南。洛水镇。

风在一路的呼啸,两旁枯枝败叶铺满山涧,小溪不再平和,如同狂奔的烈马,激烈而昂扬着它豪壮的曲调,震飞了林中一群山鸟,有红嘴绿爪

的扑向溪畔捡拾河边的死鱼,白花花的鱼肚子洒落遍野,一片腥臭难闻,除了这些,更难闻的是死人气味。

烈马不停的狂奔。

白衣飞扬的少年皱起了眉:“皇上,看来这里灾情的确严重。”

“知府在哪里?”紫袍裹身的少年端立马背,眉间掩映一抹冰冷,丝毫不为死者动容。

不远处地方一片小孩哭叫:“我弟弟掉里溪里了,救救他。”

“求求你,神仙姐姐,救救他。”很多孩子在唤一个奇怪的名。

“皇…”

“你忘了吗?”白衣少年还未开口,被紫袍少年打断。

他俯首:“臣有错,少爷,我们该去看看?”

“不必,我要找的是洛水镇的县令。”两匹快马奔腾着,很快远离溪边而去。

而在溪边伫立着的白衣女孩儿,眉头皱了好久,握紧手中树枝,将那小孩无法攥起,更被急湍的溪流卷进了浪潮之中,一声刺耳的尖叫过后,

千钧一发,石头挡在了他们面前,溪水冲涮过后,水面暂时平静,白衣少女拎着小男孩上了岸,狠狠的揪住小男孩耳朵:“我告诉过你多少次

,不许到河边去,你们把姐姐的话全都忘了吗?”

“姐姐,我没忘。”男孩儿委屈的哭:“我只是想去捡些死鱼给娘亲熬汤。”

“朝廷的灾粮很快就下来了,你着什么急,县令都不急你急什么?”火爆刚烈的脾气,白衣少女嗖的撕下一截裙摆替小男孩裹住受伤胳膊:“

下次再不听我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姐姐别生气,小球知道错了。”小男孩认错,将头垂得低低。

“知道错就好,快去喝汤吧,野菜加松果。”白衣少女揉了揉发酸的手,拧了拧小男孩耳朵,带着其它孩子们一起向林间小道走去。

道路两旁有盛开着的灿烂花朵。

经过了洪水的冲礼,在微薄的阳光下,前一秒钟才绽放的花,惹得孩子们恐惧过后的纯真眼中露出几许欣喜:“姐姐你看,好漂亮的花儿。”

“只许看,不许摘。”凶巴巴的语气,白衣少女拍掉其中一个孩子欲伸去的手:“这些花儿活着也不容易,所以大家要相互尊重,我们不可以

去摘它们,知道吗?”

“知道了。”孩童齐声声答话,山谷里一片清甜的回音。

与回音一同响彻的还有马啸——

惊天的,刺耳的,划破山涧宁静的马啸。

“姐姐,是不是又有人遇难了。”孩子们露出天真的神情,每次有人遇难的时候他们都能从那些人身上找到一些好吃的,有些马匹死了,姐姐

也会拿来割了肉给他们煮汤喝,看着一个个孩子企盼的眼神,白衣少女不由得皱起了眉,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他们早晚会变成一个个小山贼

,她有些不悦的瞪起了眼:“一个个这么高兴干什么,现在是有人遇难,我去看看,你们回庙里等我。”

“是。”小孩子终究是小孩,顽皮的蹦着跑开,方才恐惧一扫而尽。

空荡荡的山谷,除了死人还有飞禽走兽尸体再也看不到其它。白衣少女身子灵巧得仿佛一只猴子,几经攀窜之后越到了发声的地方,石头的后

面有两道人影,其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正俯于地面观看马匹的状况,看样子是经过了长途跋涉,马儿吃不消已倒下了。

“少爷,怎么办?”白衣少年站起身:“马已吐血而亡。”

“这里离镇子还有多远。”

“如果步行可能还有两天。”

“笨蛋,你们会不会认错的啊,根本不需要两天,从这里拐过去再过一条河很快就可以到镇子里了,不过我劝你们不要去,镇里现在一个人也

没有,全都逃难去了。”清脆而明亮的嗓音犹如一道雨过天空的彩虹,突的就划破了这困境之中的迷茫,白衣如雪的少女越上枝头跳下石堆,

验了验马的伤况:“拿刀来!”

“姑娘,莫非还有救?”

“救什么啊,割肉拿去熬汤。”一句戏言惹得一直伫立在旁沉默不语的紫袍少年怒然而起,他夺过白衣少女手中的刀,冷眼望去,正要质喝—

白衣少女恰在此时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

两眼直瞪。

时间凝固!!!

直到一个世纪那么久,原本满脸轻松喜笑颜开的女孩垮下脸庞:“就当见了鬼了!”

说罢快速转身想要离去。

“站住!”一个有力的牵扯,她回旋到了坚硬的怀抱,隔着半个拳头的距离,少年连日奔波沧桑疲惫的气息扑面而来,有种异味间或夹带,白

衣少女皱眉:“喂,你的身上很臭,放开我。”

“告诉我,去镇子的路在哪?”紫袍少年冷着脸问。

“我不知道,也没义务告诉你,再不放开小心我咬你。”少女昂首,倔强的脸上满是不屑一顾,眼底幽暗掩映的,却是难猜的幽思。

“云姑娘,别闹了,皇上是为你而来的。”一旁的白衣少年一语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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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恶水恶女子(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