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似做了一场可怕的恶梦,梦里全都是鲜血,沈笑笑看到了战场上的一幕又一幕,还有后来尧玄夜杀人的样子。

正惊惧着,一道温暖的力量将她从恶梦里唤醒,她看到了站在床前的白衣女人:“你是谁?”

女子的面容始终有些模糊,沈笑笑看不清楚,只感觉她将一粒药丸喂入了她嘴里:“这一切都是天意,我帮不了你。这颗药丸可助你腹中胎儿

快速成长,但…”

女子忧伤的笑道:“皇子落地,桃花怒放之时,便是你离去之日。”

“你说什么?”沈笑笑虚弱的问道,这粒药丸散发着一股清香,她腹上的伤口似乎自动愈合了。

“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说完后她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你是神仙吗?”沈笑笑问:“如果你是神仙,可不可以帮我驱除他身上的邪气,他中毒了。”

沈笑笑哀求:“可不可以。”

“他是为了你才如此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也是他命中的一劫,我能做的就是保你腹中孩儿性命,也算对我死去的夫君有个交待。”女人说

完后随着一团白雾的出现闪身不见了。

沈笑笑再次陷入一片昏迷之中。

——

仇恨似水如烟散(3)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已换了模样,在受伤的时候腹部都还是一片平平,只昏睡了醒来肚子竟然飞快的隆起,沈笑笑难以致信看着

自己的小腹,原本只有一个月不应显山露水的胎儿竟然有了三个多月的模样,而站在她面前的人全都是一脸千秋。

太后脸上是欣喜和担忧参半的神情,她不停念叨着祖宗保佑,玄月国总算有后。

尧玄夜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或许是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来揪住沈笑笑衣襟:“你说,为什么孩子会有三个多月。”

经历了那么多的猜忌与伤痛,沈笑笑已没有力气再解释,她默默的看着尧玄夜,听到了来自心底的碎裂声。

见她不言不语,尧玄夜的神情更加愤怒:“是不是秦天的孩子?”

他的眼睛如苍狼一样瞪着她,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受伤,可是,能解释什么,该解释什么。

默默的闭上了眼去。

身子一阵腾空。

众人的惊呼声里,他竟然将她从床上拎起:“你到底说不说,它是谁的孩子?”

原本他还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孽种,他有了一种想要将所有人杀光的冲动,眼里的红光越来越浓烈。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它是你的。”她看着他,平静得仿佛不曾受过伤害。

“那天你还说不是我的,看来人只有在快死的时候才会吐出真言。”他脸上的阴郁突然就那样散去,就在众人猜测不透时,更大的恐惧袭向了

太后。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尧玄夜将云贵妃拎出了屋子,他站在台阶之上,眸光冷冽得仿佛要将手中女人撕成碎片,手已高高举起——

“不,不要。”两声惊呼同时发自沈笑笑和太后嘴里。

但——太迟——

有一种风在脸上刮啸的感觉。

沈笑笑只觉得身子仿佛坠入了云端,紧接着,跌落到地狱。

她挣扎着,却还是落了地。

“不!!!”太后冲到了沈笑笑面前,她一脸惊惧扭曲带着含愤看向尧玄夜:“哀家知道,哀家比谁都清楚,她腹中所怀是你的亲骨肉,不是

别人的。”

“荒谬,怀胎时日不对,你要朕如何相信。”他一声嘶吼,脸上的疼痛扭曲,将她摔落到地面不是他的本意,手举起的刹那就已经后悔了,但

为何收不了手,仿佛有人在他身体内操控一样,让他发了疯:“啊——不——不!!!”

愤怒的嘶吼着,直到完好无缺的物品在他刀下全都残裂,沈笑笑被太后扶出了盘龙殿。

暖香阁内太后的神色是那样的紧张,一扫往日风范,她带着对沈笑笑的歉意不断吩咐四周左右的人:“快,快去传御医来。”

“是。”宫女们慌慌张张跑出了屋子。

她紧张的注视着床榻上的沈笑笑,唯恐她的双腿间流出血来,可是没有,沈笑笑经过这一摔后虽然面色有些苍白,腹部却完好无损,太后将手

贴上了她的小腹,竟然可以感觉到小生命顽强的存在着,她不由得放下心来,同时也明白,或许是那个女人出手了,也只有她有那样的力量可

以让胎儿催生。

当初——太后暗自叹了口气。

当初尧玄夜也是那样出生的,怀胎只怀了五个月,便完好无损的生了下来,不比其它的孩子资质差。

这件事情只有她和死去的先皇知道,还有一个人便是前皇后,只可惜她隐居起来再也不肯露面。

当初太后也误会了她,甚至伤害过那个女人,直到尧玄夜越来越像他的父皇,简直与先皇似一个模子刻出,她才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也知道皇

后是修行过的道人,与常人有一定的区别,她手中的仙药可以让胎儿成长,可眼下顾不上向皇孙解释那么多,只希望云贵妃腹中的胎儿安然无

恙。

御医诊断过后的结果让太后舒服口气,沈笑笑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腰侧有点轻微擦伤,上了药后御医就离开了。

沈笑笑转过身去背对着太后,她记得那个女人为她服药时说过:皇子落地,桃花怒放,便是她离去之时。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哗啦啦,窗外的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有熟悉的声音在询问:“太后,雨都进了殿了,咱把窗子关上吧。”

“不,让它开着,哀家心里堵得慌。”太后制止了关窗的女子。

欧阳婉儿回过头来:“我来照顾云姑娘,太后您去休息吧。”

“婉儿啊,你的心思哀家明白,有些事不能强求,眼下她有身孕,你的念头还是罢了吧。”太后摆了摆手示意欧阳婉儿退下:“去吧,回你自

己那休息。”

“是,太后。”欧阳婉儿顺从的退下,谁也不曾看到她转身时眼角的歹毒。

这个女人已开始变得疯狂了。

仇恨似水如烟散(4)

雨淅沥沥的下,天空阴沉一片压满了乌云,若不是内堂的香在不游的燃烧,谁也看不透此刻到底是白日还是黑夜,沈笑笑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的

时候,只觉得阁内静悄悄的,似乎一个人也没有,她听到了来自内堂的咚咚咚声响,起身走到太后身边,太后似乎知道身后站着的谁,头也没

回道:“醒啦?”

“您在做什么?”这是沈笑笑第一次如此尊重太后,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太后的态度有些变了,不像以前那样。

“哀家在替你祈福。”太后答道。

“替我祈福。”沈笑笑有些不明白。

“是哀家害了你,害了玄儿,所以要替你们祈福。”太后放下了手中的木鱼转过头来看沈笑笑:“玄儿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这些天你就

留在暖香阁内好好养身子吧。”

说完了这些话后,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沈笑笑怔怔的看着太后转过身离去,走出了大殿。她端坐在桌子前望着阁内的烛火发呆,窗子没有

关,窗外的雨飘了进来,似乎越来越大了,沈笑笑叹了口气,起身想要将窗子关好,这时门外出进了一个人影:“妹妹我来。”

说话的正是欧阳婉儿,她一脸巧俏的站在沈笑笑面前,手中端着一碗汤:“妹妹来喝了这碗汤。”

“我不需要。”沈笑笑觉得她的笑容太过甜美了,自从有了腹中的孩子,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对这个人女人的警惕,下意识的拒绝了欧阳婉儿。

“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欧阳婉儿将汤递到了沈笑笑嘴边。

“我说过不想喝。”沈笑笑厌烦的推开了欧阳婉儿。

“你到底喝不喝?”欧阳婉儿有些恼羞成怒了。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谁知道你汤里有什么,你想故意加害我的孩子对不对。”沈笑笑从来没有打算和欧阳婉儿做朋友,干脆揭开了她的诡

计,欧阳婉儿果然愤怒的一把摔掉了汤碗:“既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也不打算和你成为什么好姐妹,哼,咱们走着瞧。”

汤在地面冒起了潺潺的白烟,沈笑笑望着欧阳婉儿离去的身影,再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离刚才发生的事情又过了许久,雨还是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宫内很多地方都有了积水,宫女太监们拿着东西在除水,

沈笑笑倚在暖香阁边看着他们忙忙碌碌,突然间觉得这场雨来得有些莫名。

正思量着,不远处有一道身影像沈笑笑急奔而来:“娘娘,不好了,皇上出事了。”

奔来的宫女沈笑笑熟悉,以前在盘龙殿的时候见过,她挥动着手中一块染血的帕子:“皇上在后园练习着长刀,不知怎的天太大雨,皇上滑倒

了,受了伤,流了好多血。”

“是吗?”沈笑笑不太相信。

“真的,奴婢没有骗娘娘,皇上像发了疯一样不肯进屋也不肯包扎伤口,谁也劝不动,太后让我们来请你前去相劝。”

“我不相信。”沈笑笑望着宫女略微有些闪躲的眼神道:“你的样子虽然很真诚,眼神却在闪躲,说,谁让你来找我的,后院又准备了一些什

么样的陷井?”

“娘娘,我真的没有骗你。”宫女着急了,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面:“若骗您奴婢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沈笑笑冷笑:“只怕是欧阳婉儿让你来的吧,告诉她,不要再瞎折腾了,除非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

“难道您连皇上都不紧张了吗?”宫女突的冒出了这样一句大胆的问话,沈笑笑越发怀疑她的来历,想也没有想便答道:“我和皇上之间的事

情轮不到你们奴婢来干涉。”

“我是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的,我也不可以关心一下吗?”欧阳婉儿突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她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笑容直勾勾的看着沈笑笑

,让沈笑笑觉得她的笑容有些诡异,却没有答话,只是道:“就算他真的受伤了那也和我没有关系。”

这么多天来,他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值得原谅了。

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陌生,从前的那个尧玄夜已经消失不见了,眼前这一个似乎比从前的还要可怕,更加血腥残酷暴力,如果可以,她情愿从

来没有与他相遇过,伸手轻抚肚中的孩子,她转过身就要走进暖香阁内,正在这时,一道寒冽的风从身后袭来。

比天气还要冰冷的俊脸出现在沈笑笑面前。

尧玄夜满眼讥讽:“哼,果真是变了心的女人比狼更狠。”

沈笑笑一惊,看到欧阳婉儿得意的笑容,明白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有心计了。

但是这一切她已经不想理会。没有回答尧玄夜的话,沈笑笑独自转了身去就要离开,却被一个有力的牵扯:“别以为有太后护着朕就不敢动你

,跟朕来。”

“我不去,你要带我去哪里?”

“朕带你去一个你应该去的地方。”他不由分手的将她拖攥着向前去。

(

仇恨似水如烟散(5)

脚上仅穿了一双在室内才穿的鞋,棉棉的布很快被雨水打湿,脚底板透心的凉,沈笑笑拼命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

手上的力道却愈发加劲了,他头也不回,只剩下掌心冷绝的温度。

雨水无止尽的冲刷到沈笑笑身上,很快她的衣裳全都湿透了,脸上模糊成一片,心没由来的一阵阵疼痛,她看着疯了一样的尧玄夜,不由得后

退,大骂:“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神经病,就算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看在我们过去相识一场的份上你也不应这样对我。”

闻言,尧玄夜回过头来:“你总算承认了,贱人。”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刷到了沈笑笑脸上,她的身子随着惯性摔倒在了地面,下意识的伸手去护肚子,手上却被一双脚狠狠踩住,穿了雨

套的绣花鞋的脚狠狠碾着她的脚趾:“奴婢也替皇上感到不值。”

说话的人正是欧阳婉儿,她不知怎的跟来的。

不仅如此,趁着沈笑笑虚弱的当儿,她将她翻过了面,学着尧玄夜的样子一个巴掌扇过去:“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啪的一声!!!恶毒,狠辣,带着钻痛人心的伶俐。

空气寂静了。

欧阳婉儿站起身恶狠狠揉着发痛的手掌,尧玄夜站在她面前。

沈笑笑慢慢爬起身,静静的看着两人。看着看着,突的没由来的笑了,她真的觉得可笑,只觉得可笑莫名。心在这一刻不知怎的被刺痛了,尧

玄夜一直静静的没有说话,任由欧阳婉儿不停的骂,直到沈笑笑走向他们,看向欧阳婉儿:“我相信你怀里一定揣着坠胎的药吧。”

“你…”欧阳婉儿怔住。

“拿出来吧。”沈笑笑自她怀里将药掏出,果然,她怀里藏着令胎儿落掉的恶毒药随时准备下手。

沈笑笑昂首看向尧玄夜:“令你痛苦的根源是这个孩子吗?我和秦天的孩子?”

说罢,她放声狂笑出来:“哈哈,哈…真的很可笑。”

“我现在就带它一起走,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希望有一天你清醒了,不要后悔。”说罢在他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药吞往肚子里。

“吐出来。”没来的的他突然间一阵心慌了,不仅仅只是心慌,在她昂首吞药的刹那,心揪成了一团,竟然痛。比任何时候都要痛。他制止了

她的动作飞快封住她的穴道,转手飞快的一个耳光刷到了欧阳婉儿脸颊:“你竟敢私带这种害人的药。”

“奴婢只是替皇上不值。”欧阳婉儿飞快跪地,她捂着发痛的脸颊却不敢叫苦。

“值不值由朕来决定,滚。”尧玄夜震怒,他一脚踢飞了跪在身边的女人,而怀中紧紧攥着的却开始有药物反应了,他拼命的一掌推到她肩上

,吃下去的药应该吐了出来,不但吐出了药,还吐出了胃里仅存的几棵青菜丝,来不及消化的其它食物。

“为什么救我?”沈笑笑抬头忍着发红的眼眶。

“朕不会让你死得如此痛快。”尧玄夜道。

“为什么救孩子?”沈笑笑道。

“朕不想让它也死得如此痛快,待它出来后,朕再慢慢折磨他。”尧玄夜说完以后转身就离开了,走了几步又回转过身子,拎起沈笑笑丢进了

不远处一间破旧的房子内:“你就在这比冷宫还要冷的地方好好呆着吧。”

“你干什么,你放我出去。”门被随后跟来的公公们狠狠的关上了,沈笑笑拍打着门框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