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还是不救?是他夺取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恩宠,是他让自己尝到了被利用被欺骗的侮辱,那而拱起的小腹,也本该是自己的尊荣,却那么的刺眼。

勾起唇边一丝笑意,“皇姨,此子乃是命定之人,也是太父后唯一的希望,若是此时将其刺杀,风悟缘相信皇姨有此能力,却认为不是最好的时机!”

对上两人询问的眼神,他慢慢的开口:“此子乃太父后下命,将军千辛万苦寻回之人,若将其刺杀,便是不留证据,也难保太父后和将军拼着鱼死网破的想法与皇姨一斗,这样对皇姨大计并不利。”

看着两人频频点头,风悟缘的心里暗自大喘着气:“不若暂时留下他的性命,用来牵制住太父后和将军,待其产下腹中胎儿后,向太父后提出联姻,娶其为夫。”

“荒唐,我的女儿怎么能娶如此不干不净之人为夫!”慕容翘长身而起,双眉紧皱,就连慕容莫离的眼中也露出了不解之色。

风悟缘不紧不慢的开口:“皇姨莫急,且听悟缘慢慢说来。”

“哼!”鼻中一声重重的冷哼,慕容翘重新坐回上座,却是冷冷的斜睨着风悟缘,看他能有什么说辞。

“此子未婚有孕,又即将登基为帝,太父后定然要为其正名,但是如何向天下人解释其如此不贞行为?这是个很头疼的问题,定然要有人出面顶下腹中孩子母亲的身份,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先下手为强,让小姐顶下这身份,对外只需说是慕容御雪与小姐情投意合,这皇家身份,外人是不会有意见的,而小姐为慕容御雪顶下此事,太父后定然知晓我们已经清楚其中内幕,不会不答应,而答应后。。。。”眼珠一转,看向慕容翘两母女。

“待大婚过后,此子已无利用价值,随时可除去,而那娃娃,哼哼,深宫中消失一个这样的人,还不容易的很?”慕容翘一边频频的点头,一边笑的极是阴沉。

“皇姨,祭祀庙中还有人等候悟缘祈福,悟缘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优雅的一个起身,没有任何寒暄之辞,风悟缘转身行向门外,又恢复了人前冷清的气质。

两人目送着他的翩然远去,慕容翘唇边扯出一个冷笑:“好深的心机,你给我盯着点他。”

点头中,慕容莫离却有些不置可否:“他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没有我们,他哪会有今天的地位,他要的无非就是钱和权,别看他人前仙风道骨,只怕他非常清楚,不和我们站在一处,以后又怎么会有他的风光地位,他识时务的很,再说一个男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慕容翘却是眉头一皱:“别掉以轻心,多试探他几次,看看他心里究竟想些什么,若是有二心,早些除去。”

点点头,慕容莫离笑容中带着丝淫邪,暗想道:“不过这张脸倒是有几分姿色,白白陪了那天女倒有些可惜,我倒要找机会试探试探他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上这么清高。”

回到祭祀庙中的风悟缘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到背后衣衫冷冷的贴在背后,刚才自己确实有些冒险了,若是一下失误,不但救不了那人的命,只怕连自己的身份也要遭她们的质疑,没有想到,自己终究还是忍不下心去害他,毕竟他是她的心上人,若失去了他,她定然会伤心难过吧,那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的吧,能为她保留住骨血,这一次冒险也是值得的。只是这一次短暂的风平浪静过后,也许是更大的危机,难道她还不知道他在这里吗?

七个月后,皇太子慕容御雪于正午时分诞下皇女,消息一出,朝堂震惊,国师风悟缘于祭祀庙中举行巨大的祭天仪式,为感谢天女赐予蓝翎的福祉,重修天女像,同时国师巡讲天女经,宣传天女的恩德,为表潜心修行之心,国师只是孤身一人上路,拒绝了任何盛大的仪式。

数日后,红羽将军府门口突然出现一封刻意隐瞒了字体手迹的无名之信,上面只有了了十二个字:“蓝翎男帝,登基在即,新君御雪。”

远远的望着驶入蓝翎京师的车队,他在城楼上独自矗立着,清冷的身形掩盖不住眼神中的热切和挣扎,她来了,虽说是以紫家的身份,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她来了,苦笑着摇摇头,原来那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如此之高,为了他,她甘入虎穴,为了他,放下帝王的身份,而自己,只不过是她生命中曾经的过客,她,可还记得自己否?

“悟缘,这是紫家送来的礼物,我连动都没动就直接给你送来了,可有你喜欢的?”慕容莫离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倾慕,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轻巧的摇了摇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箱子中的物品:“你知我素日不爱打扮,何苦拿些俗物来?”话一出口,似乎想到什么,一皱眉头,自己出口太快,不该如此将心中的话说出,自己若是什么都不收,岂不让慕容家以为自己太难掌握?没有贪图心的人,又怎么会和他们同心?

“你就快要迎娶新君了,再对悟缘这么好,让悟缘将来情何以堪?不若就由你为悟缘挑选一样,便算是日后一个随身之物吧。”淡淡的语气一如平常,只是那话中的意思让慕容莫离雀跃不已。

“将来做我的后可好?你知道的,那人活不长的,我将天下与你共享。。”后面的话被一双青葱玉指压回了口中。

“莫要再提,人多口杂,传出去你我可是性命不保。”飘渺的人影迅速收回掩在慕容莫离唇上的手,施施然的走向放着大堆礼物的箱子,拿起一串红玉佛珠看向那依然品味着他指间余香的慕容莫离,绽放出一抹绝色笑容,“将这个留给悟缘留个念想吧,其余的着人抬回去。”转身轻然离去,再不看那被笑容震撼的女子。

即使已经有了慕容莫离提前的招呼,自己更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踏进前堂的一刻,心中的紧揪感却是越来越重,僵直着背,根本不敢正视那个娇俏的身影,当慕容莫离告辞时,他的心里竟然有着一丝期待,终于,他又能与她共处一室了。

就这么傻傻的看着她,两年了,她更加成熟了,依然是那样的神采飞扬,依然是那样的灵动绝色,心里的某根弦再次被抽动,多希望时间就此静止,自己只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低低叹出这话,是心底依然在为自己鸣不平吗?一如这满地落花,不知归处?

“月月!”两个随风叹息而出的字悄然飘进了他的耳中,一瞬间令他完全的怔住,纵然轻的不能再轻,他又怎么可能会听错,那是自己的名字啊!她的心中,竟然是有着自己的么?而自己,竟然为这两个字差点落泪,为了她,就算再难再险又有何妨,心中已是下定决心。

望着床上那个和蛊毒斗争的人,他的心又一次陷入了挣扎,即使师妹已是立即赶回师门,只怕他也挨不到师傅来的那刻,第一次见到这个俊朗的脸,何该只有这样强大的身体,才能保卫那个心中的女神,当初是他每夜带着她悄然离开,也是他将她默然带回,竟连传说中无情无欲的影卫,都逃不过她的情丝么?抬眼间看见她身后的那个金发的人,梅伺君,想不到孤傲如你,也为她而归!

不忍心看她绝望的眼神,她看向自己眼中那全然的希冀,那种唯一的指望,让他不由的拿出了师傅当初给自己的保命之药,自己这一条残命,何苦糟蹋了灵药,而他,是能真正守卫她的人,就算将来自己真的到了无药保命之时,想起今日,也定然不会后悔这决定。

“药引便是极阴之血,要子年子月子日子时出生男子之血!”凌笑言的一句话,再次让他陷入了思考中,床上人的危险已经由不得再等待,难道此时自己真的要揭穿自己曾经的身份吗?再让她因为感激而再次将自己纳入后宫?面纱下的容颜上是痛苦的挣扎,自己不要同情,不要可怜,不要愧疚下的补偿,一如从不曾拿出的那面定亲之物,师傅疼爱自己,甚至设下计谋让自己能再次回宫,可是师傅又怎知自己的心,自己想要的,是她的真爱啊。

一滴滴的血流入药碗中,白衣男子轻咬着下唇,过几日,便随师傅回山吧,也许那里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地方,这一生不再做他想了。。。。

。。。。。。。。。。。。。。。。。。。。。。。。。。。。。。。。。。

红烛下,那看着自己巧笑的人影,白瑚月的心再也控制不住,这些年的委屈化做点点相思泪,原来她竟是真的心中有他,两年来,世间并不是只有自己在受着心灵的折磨。

“皇上,你是如何认出是我的?”静静的沉醉在她温暖的怀抱中,体会着如梦般的幸福,自己,终于是属于她了,那深情的眼光,终于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风悟缘三字由此而出,想想诗句再联系种种,心里其实早有些隐隐的猜到,一直以为你会承认自己的身份,却想不到你倔强如斯,今夜若不将你抓来,只怕我真的要在思念中追悔一生了!”紧了紧怀里害羞的人儿,她翻身压下,落下一个个细密的吻,“这一次,我再也不放开你的手,我要好好的补偿你两年来的委屈。”

烛影摇红,鸳帐缱绻。

正文痴恋卫情影相随影番外(一)

[更新时间:2008-4-2922:14:07本章字数:3348]

绿影竹林,沙沙枝叶响,竹下,两个黑色的人影,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一大一小的两个黑色身影正在交谈着。

“毛毛,这么多年来,师傅我还没有看过哪个男子有你这般根骨,一心认为能将你调教成练武奇才,为师的苦心你可知道?”黑衣男子看着面前的小男孩,语气中有着不同与平时的认真。

小男孩抱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大剑,虽然吃力,却顽强的挺立着,朗星般的双目中闪烁着坚定,已经可以看出长大后这张脸不知道会迷死多少女子:“知道,师傅说过,男子因为身体条件,往往不如女子出色,要我将来超越所有的同门,我一定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黑衣男子的眼中闪过赞许的目光,“那你告诉师傅,师傅最希望你做到什么?”

“击败所有同门,成为影卫!”毫不犹豫的冲口而出的话,可见这话已不知道在他心中默念过多少次,已经溶进血肉中。

“再然后呢?”黑衣男子不依不挠的继续追问。

“保卫吾皇,至死方休!”小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向往的神色,手中更是紧了紧那把大剑。

“那如果成为影卫的道路上需要你放弃很多很多,包括你的生命,或者你身为男儿生育的能力,你会不会后悔?”男子的口中已经有了不忍,看着自小带大的孩子,自己再是坚强也终是有些不舍,只要他有一丝犹豫,他决定就算违反影部规定,也放其走,让他过去正常人的生活。

“师傅不是说过,一入影部,终生就是影部的人,性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吗?至于生育,影部的男子又不能嫁人,何来生儿育女之说?徒弟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第一个男子影卫,为师傅争气!”坚定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那你记住你今天的话,将来不要后悔,师傅去准备药物,从明白开始给你改造身体,你先继续练习着我教你的剑法!”黑衣男子转身离去,也许自己真的太成功了,从小给他灌输着思想,希望他能代替自己成为第一个男子影卫,自己当年不也是这样对师傅说的吗?可惜自己依然在同门的争斗中没能夺得第一而成为女皇的贴身影卫,却将一切希望放在徒弟身上,眼看着徒弟步上自己的老路,为何心里有着一丝丝的心疼,年纪大了,心也软了么?

“师傅!”清脆的童音从风中传来,让男子停下了脚步。

转身看向心爱的徒弟:“还有什么事?毛毛。”

“师傅。。”小男孩的脸上划过一丝赫色,“师傅,徒弟已经长大了,能不能不要再叫徒弟毛毛?”

男子眼中的严厉渐渐转为温柔:“毛毛,影部中人,都是没有名字的,当你成为影卫的那天起,唯一能给你取名字的,就是皇上,记住了吗?师傅希望你有天能得属于你的名字。”再次转身,踩着枯枝落叶慢慢离去。

小男孩低头思索着师傅的话,半晌,抬起头,对着师傅离去的方向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向师傅承诺。

朦胧的月光下,只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坚定的舞动着手中的剑,挥出一片又一片坚定的光影,展转腾挪间,已是忘身于外。

时光转眼十年,当年坚定的小男孩如今已是刚毅的男子,曾经童真的脸上已被黑色的面纱遮盖住了往日的早熟的俊朗,那环抱的双臂间的剑,再不会显得突兀的巨大。

此刻的他正站在房间角落的阴影中,犹豫着该不该出去,影卫的职责是在皇上有危险时出手,可是地上那个黄色的身影只是从床上掉下来而已,但是,已经掉下来好一会了,身为影卫,总不能让皇上就这么躺在地上吧。

她明明有着修长的身材,为什么自己却感觉到她的娇小,看上去软软的,很柔弱,这就是传说中完全执掌自己命运的皇上吗?红色的秀发披散在脸侧,是那么的无助,看不到她的眼,应该也很美吧,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竟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额,我说影,虽然你的主子我长的风华绝代,天下无双,但是你这么直直的看这么长的时间,我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的,你看我脸都红了,如果你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你对主子我的爱慕之情的话,我想我已经接收到了,如果你还不走的话,那么我决定,今天---晚上---由你---伺寝”

她很美,尤其是那双眼,睿智中带着冷静,刚才那明显是调侃自己吧,没想到她只是扬唇一笑,便有若春花绽放,自己瞬间便被夺去了呼吸,十多年的苦练,磨砺出来的心志,竟然在皇上的一笑间崩溃,皇上一定会嘲笑自己吧,如此无能的影卫,阴影中的黑色人影如是烦乱的想着,而那个始作俑者早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

夜凉如水,清白的月光冷冷的散发着清辉,寝宫的大殿顶上,却有着两个衣袂飘飘,似欲乘风归去的风姿人影。

那女子在房脊上坐下,轻靠在男子的腿上,哼着他不知名的歌曲,曲调很怪,却让他想起了每一个孤独的夜晚,也是那白色的月光伴随着他练功,也是那清冷的光辉数着他成长的夜,多少次抬头,明月当空,多少次低头,独影一人。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她也会有如此心境,也会有孤独和寂寞,原来抛开身份,他们是如此的相象。

“皇上,夜深了,让属下送皇上回宫吧!”明知道影卫不该多皇上的话,只能由皇上发话执行,他终是逾越了属下的规矩,只不想让她再愁眉深锁,那种冷清不该属于她,也许她并不知道,还有自己是属于她的,可是自己呢,又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忽然惊觉于自己何时也多愁善感了?

身为影卫,应该随侍在皇上的左右,虽然隐藏身形,却要时刻保证着能够在第一时间出手护住皇上,这个任何时候,让他从此没有了自我的空间,也幸好他早已习惯了即使是站着也能调息,这已经能让他保持足够的精力充沛了,而同时还能保证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躺在床上休息,对他来说那是奢侈的,也许当自己躺下的时候,就是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床上忘情翻滚的两人是她和竹伺君吧,那个优雅的若天上仙子般的男子,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会让她动心,以后的日子中,她不再是一个人,因为有了他的相伴,她不再会和自己月下低吟,不会再靠在自己膝头独酌,她有了自己想真心守护的男子,却不知道有人也在默默的守护着她。

也许是从来没有男子为影卫的历史,也许是影卫在他们眼中本就只是个会动的武器罢了,从来没有哪任影卫在皇上要求行房事的时候回避,那么他,也只有继续尽忠职守,在属于他的角落里看着她潮红的脸,听着她的轻喘,还有一声声低吟,脑海中闪过的,是师傅曾经教导的话:“身为影卫,无心,无欲,无求,无心,永远不能期望自己能得到什么,你的一切都是皇上的,能为皇上而死,是影卫最大的荣耀!”苦笑中,师傅说的话都历历在目,一切都是皇上的,那自己将一颗心丢在了皇上身上,究竟是忠于职守还是失职了呢?

氤氲的池水蒸腾的雾气恍惚了他的眼,黑色的面纱已被她扯去,自己的双手却依然留恋在她的腰间,内心不停的在告诉自己,只是在救皇上,毕竟,皇上误服了‘情思’,虽只有一半的药力,总是有些影响的,适才若不是自己及时出手,她只怕要溺毙在池水中,想到这,他又一次紧了紧放在她腰间的手,当她乖巧的伏进他的怀中时,他听到了自己防筑的心中之墙破碎的声音,当她带着欲望之火的手在他身躯上游走的时候,他也在苦苦挣扎着,真的可以吗?自己真的配吗?

“皇上,您,您能不能住手。”无奈的叹息显的那么无力,他无法说服自己离去,却将主动权放到了她的手中。

“不要,你说过影部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娇笑的人儿扬起脸,无赖的宣告着自己的占有权。

将那雪白的身子带向怀中,含上那抹艳红,这一刻,他才是与她相伴的人,这一刻,自己不再是藏在黑暗中独自啮啃着心的人,当两人身心契合时,他竟然有了害怕,当她清醒时,会不会驱逐自己这个以下犯上的侍卫?会不会责怪自己用自己下贱的身子触碰她那高高在上的身躯?

“影是你们所有人的称呼,我不喜欢,更不要叫你影大,你说了要生生世世跟着我的哦,随青,我要叫你影随青,一辈子跟随着我司徒青颜。”震惊于她的表白,影随青吗?是自己的名字吗?自己终于得到了从小就梦寐以求的名字,而这名字,亦是自己的誓言。为她,一生追随。。。

“皇上,求。。求您在今夜过后不要放开影!”他知道,自己已经将一切交与,自己什么都不要,只求能够永远的在不远处看着她。

“不会,一辈子不放开你,我的随青!”她大声的喊着她的诺言,将她送上颠峰的同时,他别过头,让掩饰不住的两滴泪水在雾气里滴入池中。

正文痴恋卫情影相随影番外(二)

[更新时间:2008-5-11:49:32本章字数:3851]

‘碧落宫’的屋顶上,只余一条黑色的身影矗立着,黑色的面纱早已不知去向,一昂首,透明的珠玉流线从手中的酒壶中倾泻而出,点滴不漏的进入他的口中。

扯出一丝苦笑,这就是酒的味道吗?记得她上次也是闷闷的喝着酒,这味道不怎么样,有些烧喉咙,从嘴巴里一路烧进腹中,点燃那心中熊熊的妒火,师傅说过影卫要时刻保持警觉,酒这东西是绝对不能碰的,自己也碰了。

他摇摇头,师傅让自己不要碰的东西,自己全部都碰了,还真是个听话的好徒弟。身为影卫应该做到的,自己一样都没做到,真是个尽职的好属下。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欲无求,冷然淡漠的人,只有知道才知道,那随着她的身影而移动的目光中,有着多少的热情,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他牵挂,每一句都深深印进他的心底,而那句“他只是我的侍卫!”更如青天霹雳般让他顿时失去了冷静。

一抬手腕,让那火烧般的感觉再次刺痛自己的胃,在自己选择隐瞒所有的事实时就应该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在自己选择带她奔向梅伺君的洞房时不就已经做好即使是和他正面冲突,也要替她争取回他么?

望着远远的某间屋中射出的暖暖黄晕,他们现在一定在芙蓉帐暖吧,当初自己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对上他,自己并没有取胜的把握,那时候,是带着为她拼却一死的心吧,却没想到一切那么容易解决,她的魅力的确无人能及,连那如此高傲的人,都肯为她咽下如此多的委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妒忌,毕竟她真心爱着那个身畔的人,而自己,只不过只自愿奉献出的一颗解药而已。

遥遥的举起手中的酒壶,他在心里默默的道,祝皇上得回心中所爱,祝皇上幸福美满,祝皇上百女千孙。

任那鞭子在身上重重的落下,他故意不抬头去看那椅子上的人,这一次自己是任性,不论她爱不爱自己,自己都一直知道,她是善良的,即使是自己错了,她也从未责怪过,只是,自己真的无法说昨夜的去向,难道当着她的面告诉她,自己是因为不愿看见她与其他男人的翻云覆雨么?知她是真的生气了,那便惩罚吧,只要,只要别让自己离开她的身边,

自己也是有些任性的吧,知道她根本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那话不过是逼自己承认去向的气话罢了,可自己却偏偏和她较上了真,当看到她一滴滴的泪水掉落的时候,自己的心却有着开心,她将笑颜给了别人,而这泪水,却是为自己而掉,为了今天的这点点泪水,那曾经的一幕美好回忆,就让自己守到死吧,至少这是属于自己最甜蜜的美好。

蓝翎国太子殿中,黑衣男子紧紧搂着怀中早已昏迷的爱人,曾经相处的一幕幕从眼前飘过,一直以为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可是当她为了他而对慕容莫离插下那一刀的时候,她是完全放弃了生了希望,以自己的命换取他的清白,还有什么需要证明的吗?虽然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刻被她看见了他的脸,自己一直隐瞒的过去被瞬间解开,可她没有为了自己放开他的手,这一刻就让自己再救她最后一次,这一次,不是以影卫的身份救皇上,而是以爱人的身份去换取自己妻子的性命,在她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我是你永远的随青!”刀光闪过,划向自己的手腕。。

“俊小子,喝了这碗药,老太婆我为了你可是辛苦熬了六个时辰!”推门而入的凌笑言满面红光,从言辞中可以看出对这个孩子打心底的喜爱。

黑衣男子从被打断的沉思中醒了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表示着他的感谢,伸手接过凌笑言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仿佛对他来说,那药中的苦味丝毫没有干扰到他的味觉。

“我说俊小子啊,你不用这么拼吧,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将武功教给你了,虽然你是唯一能继承我武功的奇才,但是你除了练武就是喝药,一句话都不吭,老太婆会心疼嘛,我知道你急着想回去,那个好色的昏君真的有这么好吗?你就这么忍心丢下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山上?”凌笑言可怜兮兮的低头抱怨着,偷眼看到面前人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忍,心里暗自偷笑着,这小子,嘴硬心软,对他,只能打同情牌。

“我也不敢让你喊我师傅,谁叫老太婆喜欢你的根骨呢,愿意将全部的武功教给你,只求你再多呆几个月,毕竟你的病还没有根治呢,就算老太婆求你,多呆呆日子嘛,我年纪大了,日子不多了,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再遇见了。”成功的看见了男子眼中的挣扎。

于情,神医无私的将全部武功倾囊相授,于理,她救过自己的命,一年来不停的治疗着自己身上的隐疾,可是,那心中美丽的倩影,总在午夜梦徊时进驻自己的心,呼唤着自己归去,那临别时的丝丝留恋,总是不经意的浮上心头。

“师傅,师傅,我回来了,您在哪啊~”一阵由远而近的清脆喊声传进两人的耳中。

“死徒弟,还知道回来!”低声咒骂了句,抬头看见影似乎舒缓的表情,就差那么一点啊,这小子就答应了,死徒弟,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挑这个时候回来。

想想这个闹心的徒弟也多少一年没见了,骂归骂,还是一脸开心的走出去了。

“师傅,想死徒弟了,许久不见,师傅是越来越年轻了!”一个猛扑,小脑袋伸到凌笑言的怀里乖巧的蹭着。

伸手在她小脸蛋上一拍:“想我?想我这么久才回来?就知道唬师傅,你跟在你漂亮姐姐身边,只怕是开心的不想回来了吧?”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师傅不要老是对人家的姐姐有那么大意见嘛,姐姐和师兄有话要我带给您呢?您老听了一定开心死,姐姐说。。说。。”蹦蹦跳跳的小兔子正眉飞色舞的说着呢,一抬头看见闪在门边的黑色身影,虽然知道他的身份,这么乍然见到,很自然的想起他的武功,当初自己被他揍的惨兮兮的情况再次浮上心头,当即止住了嘴,咽咽口水,不自觉的往师傅怀里缩了缩。

凌笑言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边的黑色身影,心里暗自叹着气,他是为自己徒弟嚷嚷中的那名女子来的吧,看似古井无波的心,其实早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来,虽然你们已经见过面的,好歹他也算是你师兄,叫句师兄!”将粘在怀里的小徒弟扯了出来。

小丫头的嘴撅的有如天高:“为什么又是师兄?当初那个家伙您说比我入门早所以是师兄,那这个呢?明明我早!”

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记爆栗,“我是师傅你是师傅,我说叫你喊师兄,你给我喊就行了,有这样的师兄,你还怕将来他不罩着你?”凌笑言非常没有面子的狠狠的敲着他的脑袋。

低垂着头,委委屈屈的从嘴巴里挤出两个字:“师兄!”再仔细看过去,眼圈都红了。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可怜丫头,慢慢的抬腿往门外迈去,擦身的一瞬间,低沉的声音传来:“谢谢!”

小丫头猛然抬头,有些震惊的看着已经行至门边的人影,他知道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那两个字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黑衣男子再没有停下脚步,说完话,已是踏出屋门,屋子里师徒两人想必有不少话要续旧吧,虽然自己很想知道她的消息,但是,越是知道的多,也越是想的多,也许不知道自己还能强忍着再呆些日子,就怕再听到她的消息,自己会忍不住赶回她的身边,她啊,不知道好不好,自己早已习惯了下意识的寻找那个身影,那曾经是自己的职责,让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即使已经快一年了,却仍然改不掉这个习惯。

山头上已经是春意昂然,处处传来重生的气息,风中的阵阵的花香药香沁人心脾,枝头点点嫣红在风中点头微笑,偶尔几片花瓣脱离同伴的挽留,随风舞蹈,最后静静的帖服在泥土脚下。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大半年来,自己拼命的汲取着知识,努力的学习着成为一个能配得上她的人,只是太深奥的诗词对自己来说依然有些艰涩,只有这句却让自己过目不忘,那点点绽放的枝头红艳,多象她的脸,那坚定,自信的笑容,让自己有着无穷的动力。而那牵挂的人,你在哪里?

透过春意正浓的点点粉白,眼前依稀看见梦中佳人缓步向自己走来,自己又一次产生了幻觉吗?苦笑着摇摇头,只是听那小丫头喊了两句姐姐,自己就控制不住的出来,想知道她的消息,饶是自己再控制,这奔腾的心,却是怎么也无法拉回那远扬的思念。直到双颊被双玉手轻轻的捧在掌心。

黄衣女子扬起一抹微笑,摩挲着掌中的脸颊,“额,我说影,虽然你的主子我长的风华绝代,天下无双,但是你这么直直的看这么长的时间,我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的,你看我脸都红了,如果你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你对主子我的爱慕之情的话,我想我已经接收到了,如果你还不走的话,那么我决定,今天---晚上---由你---伺寝。”想过无数种见面后的话语,却在他的呆滞中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情景,女子不由出声调侃。

黑衣男子身躯一阵,双掌紧紧握上那贴在脸颊上的手,不确定的摸索着,再用脸轻轻的蹭了蹭,确定了掌心的温度后,万年没有表情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抽动,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纷纷扬扬的落英就这么片片撒落在两个人的身上,送上缕缕清香。

女子在久久的凝视中,终于掂起脚,送上自己的唇,贴上那思念已久的温暖,双舌在试探性的轻触后,开始慢慢展转吮吸,逐渐慢慢的加深着彼此的力道,探索着对方每一个空间,长久的分离,让彼此恨不得在一吻间饮尽相思,他用力的吮吸着她的甜美,她追逐着他的笨拙,在纠缠中诉说着分离的苦,思念的痛,以及对明天的美好期望。

直到她肺中的空气都被他榨取干净,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望着这每一天都出现在脑海中的丽颜,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的笑意,将她揽进怀抱,贴上她的耳畔,低低吐出一个字:“好!”

正文亦真亦假亦情深墨番外

[更新时间:2008-5-123:11:41本章字数:3507]

“小墨,你快走!”一个满身鲜血的女子转身对着在人群中展转腾挪自保有余却伤人无能的男孩子大声叫着。

“二姐,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不就一起死!”漂亮的如女子般的少年大声叫着,只是场中的情况已经由不得如他所说的那般要走一起走了,再拖延下去,一起死的可能性只怕就要转为事实了。

“你快跑,姐姐挡住他们,你赶紧跑,将来为张家报仇!”劈翻面前的一个敌人后,她再次对着弟弟大吼,那女子早已经清楚,自己的武艺还能强行支撑一段时间,希望这段时间能为轻功尚佳的小弟争取一线生机。

少年却在人群中努力的向她靠近,目前他暂时还能护卫自己的安全,只是那围攻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一旦当他力疲之时,那小命只怕危在旦夕,他自己只怕也很清楚,但是叫他放下拼死赶来救自己的二姐,那自己是怎么也不做不到。

“你快走啊!你走了,去我师门,以前大师伯一直想收你做弟子,你去求她,将来再来为我们报仇,你若不走,将来为张家伸冤的人都没有,陪我死,你又有何面目见母亲大人?”女子在分神之际,又受了敌人重重一掌,喉头一阵腥甜翻涌,也许知道自己再也坚持不了多久,她的话语中有了坚决的命令。

“二姐!”苹果般的嫩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深深知道姐姐说的话没错,再次狠狠的看了一眼那个在奋力搏杀的女子,掉转头,从人群中纵身而出,一路狂奔而去,追杀人中立即有几人向着他的方向追赶下去,却因为轻功实力相差太大,而逐渐被人将距离拉开。

狂奔中的少年满脸的泪水奔涌而出,随风飘散在身后,仅仅在一夜之间,自己由官家子弟变为阶下囚,又在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家人,就连偷偷赶来的姐姐,也为了救自己而。。。

想起二姐,他的心又一阵阵撕裂的疼,二姐本来师从‘舞月门’,这一次回家小住,却被母亲派去给云将军送信,就在二姐走后没两天,自己全家就被打入狱中,两日后就传来母亲自尽的消息,而自己全家,就这么被一纸圣旨下令发配边疆。这才行至路上不几日,却窜出来一堆打劫之人,而押送自己全家的官兵眨眼间却都不见了,当匪徒的大刀向家人身上招呼的时候,二姐却在这个时候出来了,他知道,二姐本想在路上偷偷营救家人,却不料碰上了这么一幕,可惜人单势薄,全家除了自己曾经蒙母亲好友教过一些轻功之外,全是老弱夫孺,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刀下,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知道跑了多久,已经脱力的他脚下一绊,扑倒在地,此时此刻,他多么痛恨自己身为男儿身,让母亲当年一直阻止她好友带自己上山学艺,就这么唯一一点轻功,还是那凌师傅偷偷教给自己的,若自己不是男儿身,也许今天就不会是二姐独自一人对敌,自己好恨,好恨这身体。

漂亮的少年从哭泣中抬起头,父亲在临死前的那一声大呼:“去,去京城找皇上。。”的话燃烧了他美丽的双眸,自己一定要为无辜惨死的家人复仇,父亲那话,一定是在告诉自己,要去京城找皇上报仇,若不是那个女人,自己家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被抄,又怎么可能被人在路上劫杀,一定要报仇。

敌人一定会在原地等待自己自投罗网,父亲,对不起了,孩儿一定会替家人报着仇,姐姐,你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了我的独存,从今天起,弟弟就替你活下去!

“哎,可怜的孩子,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我这里,武功我会慢慢教你,只要你能忍得下心学,总有出头之日!”凌笑言看着这自己从小就极喜爱,却因为好友一句男子须有男子的体统,不得随意出门,更不能舞刀弄枪给挡了回来,也幸亏这孩子机灵,几句轻功口诀倒让他记得牢牢的,也练的似模似样,只可惜这孩子从小没有内功底子,若想练成,只怕不是数年可以达到的,只希望这孩子在自己身边呆的时间越久,心中的仇恨就越淡,至少自己能为好友保住一丝骨血,也算告慰好友在天之灵了。

只是她低估了这孩子的复仇之心,当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要达到高手的境界不是一日两日的时间时,他偷溜了,溜去了他一心复仇的皇城,也许是他的缘,他运气好到不但没有丢了性命,还为家人平反,为亲人雪恨,也许这是他的劫,他将一颗少年的朦胧之心丢在了那高高在上的女人身上,而那女人,却只将他视为妹妹,亲亲抱抱搂搂捏捏之中,只有逗弄和玩笑。

他无法接受她赐给的侯位,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也无法表明,他怕永远失去亲近她的机会。

‘舞月门’中,他苦苦哀求师傅,愿意用自己一年不下山作为交换,只希望不要看见她那失望而回的脸,一路上,他早已经做好了打算,自己在她心中既然无法用男子的爱占据一席之地,那就用姐妹之情,为她做些事吧,当他目送着师傅和她下山之时,那爱哭的漂亮脸蛋又一次挂满泪水,心里默默的念叨着,“姐姐,希望一年后你不会忘了我,等我呆上一年,就去皇城看你!”

只是一年后的他,再次偷溜千里迢迢看见的,是她为身边侍卫滴下的点点泪花,而自己身边,还有个如九天之月的师兄也在默默的为她付出着,虽然自己非常厌恶这个师兄,是他的家人,让自己如今孤苦伶仃,但身为男子,他又何尝不明白师兄的苦,只是那心头的点点酸楚,却总也无法让自己能以平常心对待他,在她即将揭开师兄面纱的那一刻,竟然无法克制的出手阻止,私心里那一瞬间,是不希望她看见师兄的真面目的,尽管他知道,师兄手中,还有师傅讨来的王牌,却还是却行动比脑子快的做出了心底最深处的选择。

远远的看着她一步步的登上高高的皇位,却牵着他人的手,那浅笑中的威严让他的心更是无比崇敬,初见她时,那危险中的淡定,却紧紧抓着影卫的手,‘沂砀山’下,她对身边两位绝色的呵护体贴,‘碧落宫’中,她对那冰山男子的拼命争取,她的心已是不能再分给任何人了吧,反观自己,除了空有张漂亮的脸,无谋无略,更不懂得温柔体贴,又有什么资格让她将眼光转到自己身上?

苦笑间摇摇头,至少自己是她唯一的妹妹不是么?这个地位,又有谁能做到?这也是自己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了,师傅独自在山上也许久了,也该去回去陪伴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