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路宁下意识的给她抵去纸巾,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几乎想问付小惠这是在说童话吧。就算她爸找小三了,那小三又怎么敢这么嚣张?住到家里还不说,还鸠占鹊巢?而她妈呢?她妈就这么让了?不可能吧!她张开嘴,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面对一直掉泪的付小惠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给爸打个电话,我问问他、问问他,也许……”

  后半句她没有说,一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这更像是一场误会,她拿出手机,调出路建平的号,片刻里面就传来父亲爽朗的声音:“怎么啦,我的宝贝?”

  “爸,妈现在在我这儿。”

  “哦。”

  路建平的声音有着些微的不一样,路宁强迫着不让自己多想,深吸了口气:“那柳叶是怎么回事?”

  “什么柳叶?你别听你妈在那里胡说八道,你柳叶姑姑离婚了,在咱们家住住散散心,没别的。你还不知道你妈那个劲儿?听风就是雨,你可别当真……”

  “我胡说?”后面两句声音大了,付小惠听见了,立刻抢过手机,“路建平,你还敢说我胡说?昨天不是她去拽你的脚趾?我拉着你,她还拽你,这也是我胡说!你……”

  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付小惠愣了一下瞪着眼:“你听到了,你听到了宁宁!你看看他是怎么对我的?”

  “妈,你先别急,别急……”路宁嘴中说着,心里也是没了主意,付小惠说话有时候是有些夸张的,夸一个人就会往死里夸,贬一个人,那也会往死里贬。不仅对人,对事也是这样,说某件事情好,那绝对是好的天下少有,为此路宁小时候没有少上那些特长班。但这次路宁知道,就算付小惠说话有夸大,她的父亲也是真的和那个柳叶有什么了!

  离婚要散心?虽然路宁忘了柳叶家中姊妹几个,但绝对不是独生子女,而且她记得她那个干奶奶还在,真要心情不好,兄弟姐妹娘家哪里不能去?巴巴的到她家做什么?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怎么相信路建平做事会如此过火,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不急,宁宁,我都忍这么久了,我怎么会急,但那女人为什么早不离晚不离,偏偏这个时候离?就是冲着咱们家的房子来的啊,这点你可千万要抓紧,怎么也不能让她得逞!”

  “妈,不会的……这样吧,我先找爸去谈谈。对了,你饿了吧,咱们……”

  “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你找你爸谈,你可别被他骗了,你知道他……”

  “我知道我知道,妈,你要不饿,就先在我这里休息,冰箱里有酸奶有面包,你饿了就拿着吃,你不是有菲菲的电话吗?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今天没能回来,或者你有什么事,就给她打电话,我尽量赶回来。”

  路宁脑袋昏昏的出了门,上了公交,她没有去付小惠来时的车站,而是去了省城的东郊,那里有一些出租以及私家车专接从菊城到省城的私活,价钱要比城际公交贵一倍,但快捷方便。路宁一般都是坐这个往返,而付小惠则觉得这个不划算,路宁一开始还会说自己报销帮付小惠报销车费,说了两次也就罢了。

  付小惠是传统的妇人,就算她早些年下过海做过生意,算是那个时代的弄潮儿,但随着她停业回家,也就变成了一个居家型的中老年妇女,她过去总有点觉得付小惠有点太扣扣索索的,家里也不是穷,也不是没见过世面,怎么就这么节俭。但这次坐上车,想着付小惠这么委屈的前来还要坐公交,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在路上的时候,她想着要给秦菲菲打个电话,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打。这事毕竟是家丑,就算她和秦菲菲情同姐妹无话不说,但在没有证实的现在,她也不好说什么。至于王锐那里,她更不知道要怎么谈起了。她现在心乱如麻,是想找一个依靠的,但这些事连秦菲菲还不方便说,怎么能对王锐说?

  她想了很长时间,最后也只是发了一个短信:“我先回菊城了。”

  “路上小心。”

  王锐的短信回的很快,但对她突然回去没有丝毫的疑惑,这让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望,她想,哪怕是担心她母亲对他们的反对,他也应该有点表示吧!

  “我是家里有点事,很快就回来的。”

  想到王锐有可能是因为无法表态,她再次发了条信息,而王锐的口气依然很淡:“知道了。”

  

  第3章

  

  王锐的这种口气让路宁非常不舒服,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她本来以为在她发出那条短信后王锐会立刻来电,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她的母亲有什么要求,她好不好之类的。就算是考虑到她可能不太方便,也总该在短信上问问。但没有,对于她突然要回去,王锐好像没有丝毫的反应。

  路宁并不想让王锐虚惊的,她也没有想过在现在就把付小惠说的那些都说给王锐,但她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当然,她能理解王锐的心情,巴巴的跑过来,却被那么打击一遭,换成是她也是不舒服的,但这些不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吗?

  路宁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还没有开花的合欢树,想着她和王锐的交往。她和王锐第一次是在健身房见面的,第二次还是在健身房,第三次第四次以及第七第八次都是在健身房。

  王锐是健身房的教练,而她,是因为身体到处不舒服而去练习的会员。

  路宁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王锐的时候他正在领导骑动感单车,他一手扶着车把,一手在空中比这手势:“One!Two!Three!For!Go——”

  当那个Go字出口,下面几十个人跟着一起呼喊。

  激昂的音乐,在空中飞舞的汗珠,以及那几乎是炫目的笑容都让她有那么一阵的恍惚,她站在那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不一样的节奏就仿佛是在提醒她,就是他!就是他!她一直等的,就是这个人!

  一见钟情,这个路宁早已经不相信的,以为是像她这样的码字人胡编出来的情节就这么突兀的发生到了她身上。她不知道要怎么反应,只是愣愣的跟着那个所谓的顾问去办了健身房的会员卡,然后每天都坚持去锻炼。

  说起来路宁的年龄也不小了,大学毕业也四年了,和她一起的秦菲菲早已修炼成了白骨精,而她的思维却还停留在学生时代。这倒不是她天赋异禀,像言情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有着一颗纯净的心灵,就算历练红尘也始终如同白莲花,也不是她有什么强大的保护人,将她一直守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让她始终看不到世界的灰暗。

  不,路宁只是一个俗人,一个很普通的女孩。比起真正的美女,她欠缺了几分漂亮,比起真正的才女,她欠缺了几分聪明,她的家庭一般,从小到大也没有认识过什么奇人。她和很多人一样的长大,和很多人一样的毕业,如果真说她有什么不同,那也就是她十几年来始终坚持着一个爱好:码字。

  她真的不是一个非常有天分的码字人,从她十三四岁开始尝试写言情小说,一直被退、被退、再被退。写言情被退,写玄幻被退,写灵异被退,就这么退的有上百万字,她终于撞了狗屎运的出了一套玄幻!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套玄幻是怎么出的,那家出版社是怎么看上那个故事的,因为要让她自己说,那套玄幻写的真的是糟糕至极,连她自己都不想再去看,所以就算过了这么多年那家出版社都没有把最后的五千块付给她,她也对哪出版社心存感激。

  而也就是从那本开始,她能通过码字养活自己了。

  路宁兴趣狭窄,为人懒散,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交际,对于学习也说不上什么热爱。别人学习的时候她码字别人交朋友的时候她码字别人玩乐的时候她还码字。

  她就这么码着码着,码过了自己的青葱岁月,码过了自己的大学生活,然后一眨眼,她竟然过了二十五,马上就要步入剩女的行列了!而一直到这个时候,她都还没谈过一场恋爱。秦菲菲每次说到这点都会指着她的鼻子问:“你大学干什么了?”

  路宁回答不出来,因为她也想不出自己干了什么,反正就这么一下子,她就这么大了。

  “大学没谈过恋爱,你不觉得亏吗?”

  亏!路宁自己都觉得亏,特别是现在随着年龄渐增,越来越写不成小女生的浪漫爱情开始转变风格的时候她更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连一些读者都对她说:“大大的文很好,就是每每写到感情都很怪异……”

  每每这个时候路宁都只能装死,但心中却很感叹这位读者的火眼金星,能不怪吗?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恋爱要怎么谈。秦菲菲经常对她说:“赶快恋爱吧,不管怎么样先恋一场,否则将来你会后悔的。”

  路宁也想谈,但这事不是她光有主观意愿就成的。她一个在家码字的,既没有同事又没有组织,本身又没有什么兴趣,所能接触到的雄性动物……最多的也就是他们家楼下的保安了。

  当然,她也参加过相亲,但这更是一番血泪史,每次回想,那就只有一个感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自初中后,路宁就逐渐退化成了四体不勤的动物,毕业后更是宅到了底,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下楼买饭。之所以会想到上健身房是因为她的肩颈严重抗议,只要坐在电脑前就开始眩晕,不用拍片子就能看出她的脊椎变形了。

  路宁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锐,更没想到自己会就这么样的一头陷进去。对于感情她完全是笨拙的,除了每天去上王锐的课外,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和王锐套关系。

  但去的次数多了,她总是慢慢知道了一些情况。比如王锐还没有结婚,比如王锐很受欢迎,比如王锐的座驾是一辆黑色的哈雷,再比如王锐是水命,金生水,所以他的脖子上总是挂一个黄金观音。

  她就这么一点一滴的积累着关于王锐的一切,有时候为某个消息而高兴,而有时候又为某个消息而纠结。她像一个小女生似的喜欢着,而又掩盖着自己的这份喜欢,甚至连秦菲菲都没有说,因为她知道秦菲菲一定会鼓动她去倒追的——她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要怎么追。

  她是这么的喜欢王锐,所以当王锐向她表示好感的时候,她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就接受了。他们认识一个多月才确定恋爱关系,但进入热恋却没有用三天。

  路宁是个老实的,谈了朋友就觉得要向家里报告,王锐却觉得不妨再等等。

  “我没有房没有车没有钱,你家里不会同意的。”

  “不会,我爸早就说过,只要我喜欢就好。”

  “我还有个哥哥。”王锐看着她,“他是个脑瘫。”

  “啊!”

  “不明白吗?我是因为有哥哥才会有我的,从我出生我父母就对我很好,尽量满足我的一切需要,因为他们希望我将来能照顾我哥,我也的确要照顾他,那是我一辈子的责任!”

  那个时候路宁真不觉得这个责任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使王锐的哥哥王敏是重度脑瘫,即使他连自己翻身都做不到,即使这意味着这将来也是她的责任,她还是觉得这是可以克服的——现代社会,钱能做到很多事情,等将来真的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请人照顾王敏!

  “钱从哪里来?”

  “我们挣啊。”

  “你说的倒容易。”

  在说这句的时候,王锐是带了些无奈的,路宁知道他的意思,很认真的解释:“我知道挣钱不容易,你看我为了挣点钱,连骨头都变形了,但我们还年轻,只要不怕苦总是能挣到的,我现在平均每个月有五六千的收入,除掉还房贷也还会有四千多,我自己最多花两千,我们请一个人帮忙照顾你哥,差不多也就是两千了吧。当然将来物价会涨,可是咱们挣的也会涨吧。”

  对于这话王锐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倒是后来的秦菲菲指着她的头说:“你说你傻成什么样子,这么轻松就把底卖光了,你知道他一个月挣多少?花多少?能存多少?”

  “怎么了?”

  “怎么了?路宁,你觉得一个月挣五六千算多算少?”

  “不能说少,但也只能说一般吧。”

  “是的,一般,如果你和外企的和那些福利好的公家单位相比,这五六千真不算什么,可你和普通人比比,我告诉你,你这五六千已经是相当相当不少了。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们公司做了几年的小姑娘,每个月也才两千块,当然我们公司包两顿饭,但加上这个能超过三千吗?和你一样的小姑娘,挣的才只有你一半多,你说算多算少?”

  路宁明白了:“王锐挣得应该不比我少的,在教练里,他的级别算是高的,一个课时就是八十,他每天起码有两个课时,有时候还有三个,寒暑假的时候还能带带小孩教摔跤,真要比是要比我多的,而且他住在家里不用还房贷。”

  “路宁啊,说你傻真没亏了你,你说他是愿意住在家里不用还房贷呢,还是愿意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还房贷呢?”

  路宁明白了,而在和王锐的相处中她也渐渐的发现,现实真的是充满了太多的骨感。王锐挣的是不算少,但开销更大,哈雷的耗油量堪比汽车,还要保养维修。王锐是不用还房贷,但要交际要抽烟,一盒软中华要七十,一盒普通的黄金叶也要三十,虽然王锐的烟瘾不大,但算到每个月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除此之外王锐还要学习,虽然他现在做教练做的也不错了,但在这一行里他还算新人,所以每年都要到帝都进行一到两次的进修,这是必不可少的,否则总是那一套是会令学员觉得枯燥的,而没有了学员的支持,健身房就算还会续约,课时费也是绝对会少的,比起那些教瑜伽、普拉提、肚皮舞、健身操的教练,王锐已经存在先天的弱势了。

  路宁曾不止一次的听王锐说,想要去学跆拳道:“现在一般小孩很少愿意光学单车或摔跤的,大人们也想让他们再学个东西,其实跆拳道不到一定级别就是花架子,还没有摔跤有用,但有市场。”

  “跆拳道不是要考段吗?”

  “是啊。”

  “那你要考到能教人……要几年?”

  “那要个几年。”

  关于这样的谈话还有不少,从这些点滴中路宁知道王锐没有存款,就算他努力去存,恐怕也有限。路宁有想过如果王锐不再骑哈雷可能每个月能存下一些,但她从没有谈到过这个话题,她知道王锐有多么喜欢这辆车,每次提到这辆车他两眼都是放光的,这是他的宝贝,虽然这只是一辆二手车。

  如果把王锐的真实情况说出去,父母是一定有意见的,但在谈了两个月之后路宁还是决定告诉家里,因为她是真的喜欢王锐,她并不只是想谈一场恋爱。

  “如果你父母反对呢……其实不是如果,是一定会反对的。”在她和王锐说的时候,王锐这么道。

  “我会争取。”

  “但争取还不行呢?”

  “我会争取到底的!”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路宁的语气非常肯定,她也是真的这么想的。有什么能阻止她和王锐在一起呢?什么都不可以!王锐没有钱?但王锐已经够努力了。有那样的哥哥也不是他想的,真的说起来,王锐还非常的可怜。

  “那好,我们一起争取吧。”

  王锐当时是这么说的,所以对于付小惠的态度……当然,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在她想来付小惠再不同意也不会当面发作的,可是谁知道正好又遇上这种事呢?

  自己的母亲当然是有些偏激了,但王锐、王锐……

  路宁心中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滋味,她也理不清头绪,只有把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起,去想自己的父亲。她想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和路建平说,一定要弄清其中的缘由,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第4章

  

  路宁在进门之前并没有给路建平打电话,虽然并不是完全相信付小惠的话,但心中也有一种自己要求证的想法。如果真像自己母亲说的那样,柳叶人都住进来了,那么她突然回来——就算因为早先的那个电话,柳叶临时收拾,也总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的。

  她来到家里,这是一个老式的住宅小区,早年是一个执法机关的家属院,在当年当然是很好的房子,但随着时代的进步,这里的房子早已经变成了设施老化、布局不合理以及物业不规范的代名词。路宁目前的家就在这里,他们是在这里租的房子,因为他们自己的房子正在拆迁中。

  如果认真的说,路宁的父母勉强还算是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所以在别人还挤着大杂院的时候,他们自己能起一幢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在别人还要跑到街上上公共旱厕的时候,他们家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下水道以及抽水马桶。

  那幢房子非常好,有二百多平方的面积以及八十多平方的院子,外面的墙上镶着在当时看来几乎是奢侈的瓷砖,院子里种着葡萄、丝瓜,在越来越拥挤的市中心,这幢房子简直就像一个世外桃源。

  不过也就是因为有了这幢房子,路宁的父母觉得已经奔到头了——他们银行里有着存款,住的又这么好,菊城的生活又这么安逸,下面的,也就只剩下享受了。

  路宁在上了大学后曾这么评价自己的父母:“小农思想,一点都不知道居安思危,完全就没有想过社会会发展的这么快,你们要一直做着生意啊……”

  路宁的父母也非常后悔当初早早的就收手不做,但那个时候他们怎么会想到社会会发展的这么快?怎么会想到物价会上涨这么多?又怎么会想到钱会这么的不当钱用?要知道他们那个时候,万元户就是了不起的富户了!

  那时候的路家有着几十万的家产,他们又只有路宁这么一个孩子,养她,绝对是绰绰有余了,再那么辛苦劳累也没有必要了。就是在这种思想里,路家从过去的生意中撤了出来。两人跳舞打牌过的很是潇洒,而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物价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地步,同时,他们发现那几十万,原来也没有多少了。

  而这个时候他们年纪已经大了,又离开生意场这么多年,要再回去不是没可能,但两人都没有把握。好在路宁是个让人省心的,从十八岁就能自食其力了,之后又抓着机会早早买了自己的房子,竟是不用他们再为她准备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两人也就歇了东山再起的心思,继续优哉游哉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不过运气来了真是什么都挡不住,他们家的这套房子竟然要拆迁了!

  这样的位置,这么大的面积,勘测下来竟能在西区换三大套房!当然,需要再交一笔钱,但现在西区的房起码是五千,更有的已经到了六七千,而且市政府马上就要再往西移,随着城际轻轨的修建,西区的房价那是一定还要再涨的,路家就算腾空了家底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为此路宁还把自己四万块的存款都拿了出来。

  现在他们的房子已经拆了,而西区的房子还没有建好,就临时租了这么一套房子。居住条件当然不能和他们原先相比了,好在只是一个过渡,也不是不能将就。

  路宁一拿出钥匙心中就是一咯噔,太新了!这么锁太新了,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已经搬来大半年了,就算来的时候重新换了锁,也有所磨损了。

  她尝试着去开门,果然,插不进去。

  路宁盯着那个门锁,她的表情还是平静的,但手指却不由得哆嗦了起来。这是她家,她现在却进不去,付小惠完全没有对她说换锁的事情——就算换了,也是一定要给她钥匙的!

  她握了下手,开始敲门,最初还是慢慢的敲,过后却越敲越急,但不管她把门敲的怎么响,里面就没有任何声音。

  “开门!开门!开门啊!”

  她叫着,踢着门,碰碰的声音惊动了楼上的邻居,但屋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宁宁啊,我早上见你妈出去了。”

  付小惠是个爱说话的,最骄傲的就是路宁,到哪里都要念叨她,所以虽然他们才搬过来没多久,路宁也不经常出现,邻居对她也还有印象。路宁怔了一下,抬起头:“那……这里还有别人吗?”

  “这个……”邻居的脸上有意思犹豫,“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给你妈打电话,看她上哪儿去了?”

  路宁干笑了一下,道了谢,看着门发愣。也许有,也许那个柳叶就在里面,也许她的父亲也在,但因为她来了,他们连应都不应一声!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越抖越厉害,到最后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

  一股气憋在她的胸口,令她想大叫,想猛烈的踢打,想把门劈开,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些都于事无补。在最后又往门上踢了一下而又没得到回应后,她出了楼道,走到街口,她还是拨出了路建平的电话,但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就是没人接,到最后干脆关机了。

  路宁只觉得一阵眩晕,她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要扶住什么东西,但什么都没能扶住,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她的眼睛才又能看到东西。一恢复神智她就想拨打自己奶奶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小姑的。

  路建平兄弟姐妹五个,路宁有两个姑姑,一个伯伯一个叔叔,在这么多长辈中,她和这个小姑的关系最好,路宁每次出去旅游,有的时候可能不会给付小惠捎东西,但必定是会给这个小姑姑捎的。当然,这不是说她和这个小姑姑的感情就超过了和付小惠的,而是不管她买什么东西,付小惠都能挑出毛病。

  “这个东西咱们这儿也有……”

  “这个东西夜市上十块就能买来了,你买的多少?十二,贵了吧,还巴巴的从那么远带回来。”

  “咦,我都不用这东西!”

  ……

  路宁能理解这是付小惠不想她花钱,心疼她路上不容易,虽然看到好的少见的东西,她还是会买给付小惠,但一般的旅游纪念品她也就真的不给付小惠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