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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对方轻轻点头,萧遥微眯起眸子,信步行入灯火通明的华帐。

这间大帐,比起她住的帐篷要大上两三倍,脚下柔软的拉毛地毯,如雪洁白,踩在上面,如行走云端,轻纱如雾低垂,隔着轻纱,可以隐约看到一个白色人影斜倚在矮榻上,面前长几上横布着棋盘美酒。

四位年轻美婢,或站或跪于那人身侧,一人捧杯,一人持果,一人捶腿,一人捧香。

“萧遥拜见公主殿下!”在地毯前停下,萧遥客气地拱拱手。

这场面虽奢华,却还不至于让她动容。

“我要与十三公子下棋,你们,出去!”

矮榻上的人影轻抬右手,四位婢女立刻轻声细气地答应一声,放下手中之物,将一张华美的软垫铺于长几另一侧,绕过垂纱,从萧遥身侧鱼贯而出。

榻上女子再次开口,“十三公子,请!”

萧遥弯身褪下脚上沾着夜露的靴子,踩过拉毛地毯,挑袍盘腿,坐到长几前的软垫上,不卑不亢地看向轻纱那侧的盛宁公主,“萧遥今日乃是初次与人对弈,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十三公子好不谦虚,若论起棋术,学院里的李四方先生怕亦是这大陆之上的佼佼者,他的徒弟,怎么可能不会下棋?!”女子轻轻一笑,纤长的手掌轻轻抬起,从纱帘间伸过来,拈起酒壶倒满萧遥面前的空杯,“萧公子,请!”

萧遥知道她是不信,也不解释,“公主远道而来,为客,自然是您先请!”

女子又是一笑,探指拈一粒白子,放于棋盘一角。

她落子的时候,萧遥的视线很自然地掠过她的手掌,只见她手掌似乎比自己的还要长上几许,指甲修养的整整齐齐,并没有涂抹南唐女子极爱的蔻丹等物,指节虽细节,指骨却微微有些发粗。

这样的手掌,怕是常年习武,右手握武器的人才会有,这位公主殿下,看来也是武学高手?!

豪赌一场!(3)

心中暗自揣测,萧遥脸上却是古井不波,信手拈起一颗黑子,放于棋盘正中。

薄纱那边,女子细长的眉,微微一抖。

俗语云,金角银边草肚皮,围棋之中,主争四角,其次为边,最浪费心力的便是中间地带,萧遥第一子就落在中间,是真的不会下,还是另有玄机?!

探指,她再落一子。

两个人,你来我往。

很快,白字便连成一片,萧遥的黑子便一只接一只地被吞掉,很快就丢盔弃甲,惨败当场。

萧遥一笑,帮她收了棋子,继续下第二盘。

这一次,她再落子时,已经选在边角。

下棋,活了两世萧遥是真正的头一遭,对于棋术的理解,不过就是初入棋字部那天,李四方一句简单的关于“棋”与“气”的介绍。

不过,在与对方的交战之中,她似乎也误出一些门道。

女子手指翻飞,迅速落棋,萧遥步步为营,仔细布局,好一番拼杀之后,最后仍是以失败告终。

萧遥并不气馁,唇边更是露出一抹微笑,再次收回棋子。

“公主,第三局,您先下!”

轻纱之后,女子的眼中已经有了几许玩味之色。

第三盘,开始。

萧遥落子的速度渐慢,每子落下却已经是瞻前顾后,虽然在她的布局之下举步为坚,却仍是在棋盘之上形成一片自己的黑色势力,女子眼中的玩味不知不觉间已经转为专注。

这一局,二人用掉了更久的时间。

虽然最后的结局仍是以萧遥的失败告终,可是这一次,女子却已经快要用掉棋篓中所有的白玉棋子。

三局棋下罢,萧遥心中意犹未尽,人却站起身来。

“天色已晚,萧遥先告辞!”

轻纱后,女子缓缓坐起,“你当真是初次与人对弈?!”

“难不成,公主以为我是故意连败三局?!”萧遥向她一笑,转身行到毯边,套上自己的脏靴子,又向她欠了欠身,转身挑起帐帘,又向轻纱后的女子转过脸,“不知,明日萧遥可否再来与公主下棋?”

从这三局之中,她已然感觉到,对方的棋艺之精湛。

之前,李四方先生交给她的八角棋阵,她几次翻看,总是有些不通之处,刚才与这位公主殿下连战三局,她突然悟通一个之前想不通的问题,意识到懂棋对于她的棋意修为,实在是大有帮助,要想棋艺精进,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与高手对弈,这位公主殿下,实在是她的不二人选。

所谓,富贵险中求,为了尽快让自己变得更强,萧遥知道,她总要冒些风险。

轻纱后,女子妖娆地扬起唇角,“求之不得!”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萧遥再来叨扰公主!”隔纱向她一笑,萧遥转身行出华帐。

“初次对弈,三局之间便有如此进步,萧遥啊萧遥,你果然够格做我的敌人!”帐内,女子垂脸注视着棋盘上的一片晶莹白玉棋子,美丽的脸上露出琚傲笑意,“只可惜,你注定是输家!”

豪赌一场!(4)

夜色已深,狂欢的年轻人们亦早已经各自回帐休息。

明日就是秋猎开始的大日子,到时候还有精彩的比赛,没有人想要错过。

萧遥回到自己的帐篷,立刻就兴奋地进入玲珑塔中,寻出李四方给她的棋谱,有过刚才的对弈经历之后,果然再看这棋谱,她的脑中已经是一片清明,再没有之前那种茫然没有头绪的感觉。

抬起右手,她轻轻弹指,一颗颗由天地之元组成的黑色棋子便在半空之中排列而出,组成一只八角形的棋阵,随着她的心念转动,那棋阵就开始缓缓地发生变化,却,万变不离其宗,始终形成一处封闭的棋阵。

一本棋谱,一共十六页,正是这棋阵的十六种变化。

萧遥一页一页地记在心中,推算出棋子的移动轨迹。

顺序,逆序,打乱顺序…随着她的手指移动,半空中的棋盘便迅速转换,越来越快,最后,化成一片看不出轨迹的阵法转动。

随着她意念抽离,半空中的棋阵也重新化成天地之元气,消散在空中。

站起身,萧遥满意地舒展一下筋骨。

将手中的那本棋谱随意地放到桌上《混沌初元》的一旁,整个棋阵,她已经烂熟于心,这本棋谱,自然也没有再看的必要。

“盛宁公主,这次真要多谢你了!”

扬唇一笑,萧遥念动咒语离开玲珑塔,重新回到帐篷内舒适的大床\上。

赤足下、床,她挑起帐上开着的气窗帘子看向帐外,只见夜色还浓,知道离清晨尚有一段时间,当下转身钻回被窝,闭上眼睛。

翌日一早,萧遥就被帐外传来的杂乱声音吵醒。

看着从窗帐透进来的日光,知道外面天色已亮,萧遥虽睡意未尽,却是揭被下\床,迅速穿戴整齐。

“十三公子,十三公子!”

帐外,传来尖细得分不出男女的嗓音。

萧遥行过拉开拉门,只见帐外一位灰衣灰帽,十一二岁年纪,生得眉目清秀的小太监,正弯着腰,手中捧着水盆和毛巾站在她的帐外。

“十三公子,小的名叫李贵,是九公主殿下安排我来服侍您的,您可以叫我小李子!”注视着她的靴子,小太监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谨小慎微。

服侍?!

萧遥一笑,之前都是士兵照顾她的起居,现在突然派来个小太监,秦若雪这丫头,是想在她身边安插个眼线吗?!

“我有这两位亲兵照顾已经足够,你还是回去照顾公主吧!”萧遥伸手接向他的水盆。

“求十三公子成全!”小太监缩回水盆,双腿一软,竟然就跪在萧遥面前,“九公主说了,要是您嫌弃小的,就让小的永远留在这里,与草狼为伴,求求十三公子您就发发善心,留下小李子吧,小李子虽然嘴笨了些,手脚还是很麻利的!”

苦肉计都用了?!

看看脸上满是愁苦,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小太监,萧遥轻轻摇头,“行了,起来吧,我留下你就是!”

豪赌一场!(5)

小李子大喜,忙不迭地起身,捧着水盆等物行到桌内,随意用袖子抹一把脸上的泪水,立刻就屁颠颠地将毛巾洗净拧好,恭敬地送到萧遥面前。

“十三公子,请您先净手脸,小的这就为您准备清盐洁牙…”

果然是宫里培养出来的专业服务人员,小李子人虽然还小,手脚却比那些成年士兵麻利许多,一边服侍着萧遥洗漱,一边就将她凌乱的床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片刻又端来热腾腾的早饭。

一直以来,萧遥身边都不曾有这么贴身的侍丛,经过最初的不适应之后,她发现,有这么一人在身边,当真不错。

吃着早饭,她仔细地将小李子的身世打听一遍。

然后就知道,这小少年原是苦出身,父母年前早逝,因学过几个字,又生得面相清秀,就被叔父卖到宫里来当太监。

这番刚刚完成太监司里的培训,安排在秦若雪的宫里当跑腿,听说秋猎新鲜,想尽法子跟了来,没想还没来得及四处看看热闹,就被秦若雪安排到萧遥身边来。

“公主殿下除了交待你照顾我起居之外,是否还交待了别的事?!”萧遥笑得无比温和。

“没有!”小李子头摇得像拨浪鼓,“公主就是让我伺候您,别的什么事也没有!”

没有,才怪!

萧遥心中暗诽,脸上的表情也瞬间由晴转阴。

转脸看着小李子,她右手一探,已经扼住他的下巴,扬手将一颗用来对抗迷药清醒心智的清心丸丢下他嘴边,手掌一捏一合,强迫他咽下,这才收回手指。

“您…”小李子慌乱地退后两步,清秀的小脸上露出担心,“您给小人吃得什么?”

“当然是毒药!”萧遥笑得一脸狡黠,“臭小子,你以为,你家萧公子是那么好骗的?!”

“毒…毒药?!”小李子瞬间小脸煞白,双腿一软便又要向她下跪。

伸出右足,挡住他准备跪下的膝盖,萧遥脸色转为冰冷,“别跪了,就算这次你把眼珠子哭掉了,我也不会再信你的,敢在我面前玩手段,你小子还嫩了点,去吧,在毒发之前滚远点,我可不想看到你全身溃烂,化成一团血水的样子!”

小李子差点吓得尿裤子,“十三公子,我…我也是没办法啊,公主她…她不让我说,我要是说了,公主她…她会让我去喂狼的!”

萧遥慢条斯理地端碗喝粥,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终于,在无数次的权衡之后,小李子明智地认为,眼前的萧遥比秦若雪更难应付。

“好,我说,我都说!”他咬着牙,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公主殿下她…她让我监督您的一举一动,说是如果看到您和别的姑娘说话约会,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萧遥差点将嘴里的粥喷出来,敢情,秦若雪派来的还是一位爱情间谍,努力保持着脸上的清冷之色,她淡淡转脸,“然后呢,你决定怎么办?!”

豪赌一场!(6)

“小李子宁可去喂狼,也不愿意化成血…”意识到自己失口,小李子只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朵,“公子别生气,我说错了,是宁可去喂狼,也不会出卖十三公子!”

从他的反应,萧遥不难看出,这个小太监还远远没有练出宫油子。

这个结果,正合她意。

看萧遥只看着他不说话,小李子心中越发没底,感觉着腹中一股清凉之意化成,他只以为自己马上便要化成血水,眼泪吓得再次流出来,“十三公子,我说得都是真的,您相信我啊,小李子不想化成血水,我娘说,没有全尸下辈子投胎只能当穷鬼,小李子从生下来就受穷,下辈子不想受穷了!”

萧遥手掌展开,掌心里赫然是一锭银子和一颗黑色的小药丸。

“一切听我的,不会死,而且有银子!”

小李子怔了怔,片刻急急抓起药丸干咽入喉,却不敢去碰那银子,只是垂着脸,语气诚惶诚恐,“小的一定听您的,银子小李子不要!”

萧遥将手伸到他面前,“拿着!”

“奴才不要,真的不要!”小李子忙不迭地摆手。

萧遥沉下声音,“我说,拿着!”

“是,是,奴才拿着!”小李子感觉到她语中冷意,颤着手伸过来拿过她手中银子。

目光掠过他小脸上的泪痕,萧遥淡淡向桌对面的空椅子扬扬下巴,“坐下,吃饭!”

小李子片刻呆怔,看到萧遥不耐烦地挑起眉毛,立刻就以最快地速度坐到她对面,捧起粥碗,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饭后,萧遥带着小李子直奔天子主帐。

今日,在秋猎开猎之日,她这位公主殿下名义上的师傅,自然不能缺席。

大楚天子秦嘉的主帐,位于整个营帐的后部,地势最高处,高高耸立的金顶上,一面金龙旗在阳光下灿烂夺目,迎风招展。

帐外,左右分侧席坐。

左首,身居高位的文臣武相早已经到齐。

右首,七王爷秦浩羽坐在第三席,秦若雪套着大红猎装坐在他的身侧,身边一席空着,自然是为萧遥预留,在她身旁不远是南唐公主与国师之位,再其次才是草原王子的席位。

至于那些普通的官员和一众随行的家人女眷,则远远地坐在外围低处的草场上,只能远远地仰视着高处的皇族高官。

“萧遥,来这里坐!”

远远看到萧遥行来,秦浩羽立刻笑着向她招手,秦若雪眼中现出喜色,似欲起身,腰背刚刚挺直,人又重新坐回原处,将脸故意转向一边,显然还是在生萧遥的气。

萧遥落得自在,行上前来,向二人微微拱手,然后就在秦若雪下首的空位坐下,感觉到对面席上的目光,她自然地转过脸去,只见萧九重一身棕红战袍,端坐于左首第一位,双眸微眯,正向她看来。

看她转脸看过去,他立刻就掩饰地垂脸,手伸向桌上的果盘,却并没有真的拿任何水果。

自己杀了他的嫡孙,这位大将军一定是恨她入骨吧?!

没有再多去关注萧九重,萧遥很快地收回目光。

豪赌一场!(7)

不远处,脚步声响。

格列王子带着副将大步行来,并不入席,而是径直行到秦若雪面前,向她弯下身去,将手中用野花编成的花环送到她面前,用生硬的楚语说道,“送给你!”

秦若雪斜一眼花环,冷冷一哼。

“若雪!”秦浩羽轻真哈斥她一句,展颜看向格列,起身接过他送上来的花环,“听闻王子殿下箭术非凡,一会儿的骑射比赛,浩羽真是期待!”

格列爽快一笑,“圣母峰下,人人都是天生的猎手,听闻三殿下射术非凡,等一会儿,格列一定请教!”

“王子殿下,恐怕您还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呀,自小就喜欢骑射!”从远处行来的三王子秦浩民笑着接过话头,“这位萧遥公子,就是我妹妹新近请的箭术老师,你要是想得到我九妹的认同,就一定要胜过这位萧公子才行!”

“三哥!”秦若雪不悦地低唤出声。

“怎么?!”秦浩民挑袍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之前不是你说,论起箭术,萧遥要胜过三哥的么,难不成,只是你吹牛!”

“我才没有吹牛!”事关萧遥声誉,秦若雪自然不会姑息,“你们若是不信,一会儿骑射比赛见分晓!”

萧遥的目光不露痕迹地掠过格列溢出一抹精光的眼睛,在心中轻叹口气。

秦若雪这丫头,又把自己丢进人家的坑里去了!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秦浩之拥着朱砂,带着随从行过来,懒洋洋地坐到右首最靠近天子长桌的空位。

“刚才格列王子与萧遥约好,在骑射比赛上争个高下!”秦浩民转脸向他一笑,目光却迅速地扫过依偎在秦浩之怀中的朱砂,眼中闪过一抹妒色,“大哥,咱们两个要不要赌一把?!”

“好啊!”秦浩之张唇吞下朱砂为他剥的一颗葡萄,“不知道三弟想要赌什么?!”

“既然要赌,我们不防就赌得大一点!”秦浩民片刻沉吟,“不如,我们就赌自己最心爱之物,大哥以为如何?!”

“若论我最心爱之物,必然是朱砂莫属!”秦浩之抬手轻梳着朱砂的长发,“不过,我可舍不得输掉她,赵船,去,把那颗青铜越境丹拿来!”

“大哥不愧为太子,当真是好大的手笔!”秦浩民朗笑一声,也向身后的副将抬起手掌,“去,把我新得的那把麒麟剑取来!”

萧遥虽不知道这麒麟剑为何物,却也能猜出必然不是凡品,当下扬唇一笑,“请问二位殿下,是要赌萧遥赢,还是萧遥输?!”

“格列王子生在马上,弓术卓越,我自然是赌他赢!”秦浩之冷冷道。

萧遥并不理会他语气中的敌意,含笑看向秦浩民,“那么,三殿下呢?!”

“这个…”秦浩民露出为难之色,“我本来也想将宝押在格列王子身上,可是如果我们都选一人,未免太过无趣!…”

“那怕什么,反正是赌,不如就人多一点,才刺激!”萧遥适时截住他的话头,“七王爷,您难道不想与两位殿下赌一赌么?!”

豪赌一场!(8)

秦浩羽何等心智,怎么会听不出她言下所指,知道萧遥是想要替他夺回青铜越境丹,他心下立刻生出几分感激,目光也自然地转向萧遥。

二人视线在空中胶着,未曾多说一句,已经看透彼此的想法。

片刻,秦浩羽朗声开口,“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陪大哥三哥玩玩,既然大哥三哥都选格列殿下,我就选萧遥吧,我可没有像大哥和三哥那样的灵丹宝剑,不如就押上百万银子,还望大哥三哥不要介意!”

“我也要参加!”秦若雪急急地接口,“我也相信,萧遥会赢!”

“几位殿下公主赌得好不尽兴,不如我们也来插上一脚!”对面的一位文臣笑着接过话头,“既然二位殿下都相信格列王子会赢,那我就押五万两银子在格列王子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