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魂记 作者:米戎
玩一个游戏,
探索一下爱情到底有多神秘,有没有逻辑。
我问我自己,
如果你的样子变成史奴比,
是否留下一样的回忆。
如果你是假的,
思想灵魂住在别的身体,我还爱不爱你。
如果你不是你,
温柔的你长了三头六臂,
拥抱你,甜不甜蜜。


苏醒
从昏睡中醒来,我第一个反应是全身几乎被卡车碾碎过一般剧痛无比。脑袋也似乎在那一刹那有些罢工,头痛欲裂。黑暗中无数的星星在眼前飞舞,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尝试着动了下手指,钻心的疼痛牵引着我的神经。我确认自己还在人间,但小小一个动作已经让我全身疼痛不已大汗淋漓。好了,现在睁眼,一、二、三——我对自己暗自说,努力掀了掀眼皮,终于睁开了双眼。
白色的房间、点滴、心电图…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仪器我不认识,想必我是在医院。全身的剧烈疼痛显示我曾经受过严重的伤害。是车祸?大手术?或者是其他?眨了眨眼,脑袋中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如同这房间的颜色一般,我的脑海中是一片空白。周围的种种物品我都认识,唯独对自己的记忆,完全没有任何印象。这比疼痛更能让我清醒。心底有一丝惶恐慢慢扩散,逐渐捕捉住了我整颗心脏。恐惧、孤独、痛心、凌乱——种种复杂心情同时在胸口激荡。很痛,身上的疼痛似乎在此刻都显得微不足道,剧痛让我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
呻吟刚刚出口,一张男性的脸庞迅速地在我眼前放大,眼中是货真价实的惊喜,迅速伸手,但却犹豫了片刻,才终于轻轻落在我的额头。他轻轻嘘了口气:“小夏,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他说罢粲然一笑,脸上的疲惫扫掉许多。
眼前的这个男人,大约二十六七岁年纪。不错的皮相,但眼睛下一抹黑眼圈和冒出来的胡紮显得他此刻有些狼狈。一身皱巴巴的西服虽然凌乱,但质地上乘做工精细,虽然不能一眼认出品牌,我可以肯定所费不赀。从他有力的手指坚定的眼神还有种种着装可以推测,眼前的此人必然是眼下炙手可热的成功男士。
英俊、多金、年轻。
仔细端详他,这张面孔应该不是能让人轻易忘掉的长相。但是,我确认,我不认识他。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终于发出了声音,比我想象中还要困难,虽然有些嘶哑,但已经成功的引起了那男子的注意力。看他瞠目结舌,等了片刻还没有应该的反应,我只好加了一句解释。“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瞪着眼,仔细看我的脸,眼神复杂,似乎有很大的震动和怀疑。过了半晌,终于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按下了护士铃,声音沉着有力:“请陈主任过来一下好吗?我妹妹好像失忆了。”
声音稳健,不复方才的惊喜。冷静下来似乎整个频道都低了八度出来,看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还是这样的表现能让我比较自在。方才那种惊喜热情的表情莫名让我局促不安。或者,我是一个很天性凉薄的人?我暗自揣测。_
医生很快过来,看前呼后拥和众人战战兢兢的样子,从侧面证明了眼前这男人的财大势大。病房是套间的,墙壁上的画似乎想起到让病人心旷神怡宾至如归的感受,真好笑,都住院了难道还非要努力去营造开心的氛围不成?
“小夏?”男子轻轻叫了我一声,——虽然我也不能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叫这个名字,因为完全没有捻熟感。虽说他自称我们是兄妹,但眼前的大哥让我实在亲近不起来。——他的声调里有浅浅的一丝不悦。我将视线从墙壁上调回。眼前的医生上了点年纪,笑容可掬地绽放出皱纹的菊花:“南宫小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以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失忆。请不要紧张,你的身体已经基本没有大碍了,即便是失忆,随着身体的恢复也不是非常要紧的毛病。”
真的假的?医生还会这么安慰病人?看他的笑容有丝讨好的意味,我先是觉得好笑,旋即莫名的转为悲哀。那位大哥静静站在一边,深沉看我。
摆弄了一会这个那个仪器,问了我几个问题,医生终于确定,他有些泄气加小心翼翼地对着一脸严肃的大哥汇报:“南宫先生,小姐由于严重的车祸可能真的失忆了。明天早晨我会安排她做一下脑部扫描,确定一下结果。但目前来看,小姐的失忆是属于局部性的,可能会有心理暗示的成分在其中。” 见他挑眉,医生大伯继续解释:“有可能是病人车祸以前遇到了什么非常刺激的事情,并且结果是她所不想看到的,所以就封闭了这些记忆。在历史上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距离不近,但我看到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这段话刺激到他了么?我仔细琢磨。沉默了片刻,他下了指令:“那麻烦陈主任明天再好好检查一下,你们现在先出去吧。”在一行人开门的那一刹那,他低沉地补了一句:“不要叫她病人。” 他们慌忙不迭的点头,慌忙不迭的离去。
南宫先生一径地沉默,看他的性情,想必我要问什么话也不会好好做答吧。他站在墙壁边的一道淡淡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眼。忽然觉得好累,于是我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
“小夏,你确定这不是你的恶作剧?”我快要睡着的时候,被他轻轻摇醒,终于这人还是忍不住。我睁开眼,直直地看到他的眼底,漂亮的黑色瞳孔里有些迷惑的颜色缠在其中。“难道我失忆以前这么无聊么?不是恶作剧,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要我肯定,我就给他肯定。
握着我的肩的手指在一瞬间松懈,我看到他的眼底有内疚滑过,“你不用觉得内疚,我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失忆了也算可以过新生活呢,也好。”
“你在安慰我?”又是探索深究的眼神,他稍显软弱的神情一扫而过,似乎方才的神情只是我看到的假相似的。无端的我只觉得累,闭上眼,淡淡哼了一声:“你说是就是好了。”
陷入黑暗前只有一个想法:就这对话,怎么看也不像是兄妹的关系啊我失忆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想不通,还是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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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呆的我几乎以为自己的腰要躺的断掉的久以后,——这句话虽然不是很通,但的确是我的真实写照,——终于出院了。住院的这期间,从护士和医生的口中,逐渐得到了一些关于“我”的资料信息。南宫夏,是南宫綦的妹妹。南宫綦,就是那天守在我旁边,脸色像黑道中人的大哥,是创远集团的老总。我住的这家医院也隶属于创远旗下,所以那天的医生才会那么诚惶诚恐。据说这创远集团很是不得了,横跨房地产、医疗、电子等热门领域,声势如日中天全靠南宫綦一人支撑。嫡氏的南宫家族人丁凋零,只剩下我和南宫綦两个人。家族的事情外人氏不知道啦,但南宫家最近的八卦是南宫綦与维新集团的公主订婚事宜。政治联姻,就是那么回事。奇怪的事南宫綦本该订婚的日子就是我出车祸的那天,我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婚事也理所当然的被押后。
哪里有那么碰巧的事情?而且照现在的这种保护的情况看,恐怕我的车祸不是偶然事件吧?我仔细推敲,难道我暗恋自己的哥哥,所以不满他与别人的订婚,从而以死相逼?——拍拍脑袋,这可是乱伦啊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好笑。
但车祸事件,我依然不认为是偶然。能够让我下决心自杀的理由,不会很简单。虽然不能了解以前的我是如何,起码现在,我有强韧的性格。本质上来说,就算是失忆,也不会让人的本性有太大改变吧。
告别了医院一干人等,我略带笑意地坐在车里。“心情很好么?”终于见到了忙的神龙不见首尾的南宫綦,他这时候膝上还摊着笔记本。我淡笑:“还好。”医院几位护理我的护士因为我的出院而感伤不已,但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从此以后见不到英俊潇洒的南宫綦而扼腕。看她们五味沉杂的表情,真是很好笑。
“终于出院了。”我嘘口气,伸了个懒腰。虽然护士们不希望我出院,但医生的想法恰恰相反,南宫綦冷冰冰的盘问让他们冷汗直流,每次都跟打仗一样。所以在我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巴不得的应了一声,赶紧把我打包送出院,整个氛围好的像周年庆典。
男女的差距这么大呢。我笑,忍不住评价他:“你真是一个惹人争议的人物呢。”“怎么说?”他没抬头,对着屏幕沉思着什么,随口问我了一句。我的笑忍不住扩大了一些,这人看起来也不是很了解自己给别人的印象呵,真自我。继续解释:“就是有很多女生都会很喜欢你啊,不由自主的那种。你还真有魅力。” 他的手停了一下,没有抬眼,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瞬间有些紧崩。奇怪地问他:“怎么?夸你让你很不舒服吗?我认为这是一种恭维啊。”
他握了下拳,抬头看我,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小夏,你真是变了很多。”“你不用勉强着笑吧,不舒服就说出来,”按理说他不应该是这么小心翼翼的人才对,我总觉得别扭,“可能我真的有变化,但如果你不要总介意我以前的边边角角,现在也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吧?我还是习惯看叱咤风云的你。”
他又是顿了一下,似乎眼前的我真的让他很惊奇。“南宫綦,如果你不习惯现在的我,那么就从现在起慢慢熟悉吧。以前的南宫夏已经不在了。”这探究的眼神实在让我不爽,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做人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我也不认为出车祸失忆会是能由我掌握的问题。所以拜托你不要总把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进行对比重叠,得出你所谓我是否正常的结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个状态就叫正常。谢谢。”
他看我,这些话似乎很让他震惊。消化了一会,终于露出一个很诚挚的笑脸:“那么我要从今天起重新认识小夏了?”“可以这么说吧。”说服他真是不容易。终于不用再对着他大惊小怪的眼神了,真好。
“有一个问题我需要明确一下,”他弹了一下手指,“你刚才叫我什么,小夏?南宫綦?连名带姓的么?”他的笑看似无害,但眼睛却像刀子似的向我飞来。我挠挠头:“啊,被你发现了。主要是‘哥哥’的称呼我叫不出口啊,”看他的目光转向深沉,有丝受伤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吐了下舌头扮可爱,“你别生气啊,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吧,你说什么我叫什么。”
他抚着下巴,眼神在瞬间有些迷惑,看来这样的我跟以前的我又有不同。但可能旋即记得了给我的承诺吧,他笑:“你以前都是叫我綦哥哥的。”“呃,好恶心。”我毫不犹豫的接茬,“太嗲了,不是我的风格,就叫你綦,好么?”见他不反对,我坐正,自言自语地嘀咕,“二声字,不太好叫的大声啊。綦、綦,嗯,綦。”看他一脸好笑的神情,我给了一个白眼,“好了,我适应这么叫你了,綦。”
南宫綦但笑不语。或者有这么一个只手遮天的哥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下车,他向我伸手,犹豫了片刻将我的手递给他,一握。他手指修长,掌心牢牢地贴上我的。不适应,很不适应。我暗自嘀咕,难道以前都是这样的么?“啊,好漂亮”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我一指眼前的建筑,“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么?”“没错,”他一字一顿地说,完全看穿我的举动,抬手继续牵住我的手,另一手拍拍我的头发,“我带你去你的卧室。”
看来挣脱不了了,我只好任命地被他拉住手,脸颊变得有些发热。他肯定看到我的窘态了,我肯定,因为他的唇边漾出诡异的笑容。努力将注意力转移,一路上不断有仆人向我们鞠躬示意,这南宫家还不是普通的有钱。终于来到了号称是我的卧室的地方,一开门,铺天盖地的粉色迎面而来,随处可见的蕾丝花边、巨大的衣柜和穿衣镜让我咋舌不已。不会吧?这是我的卧室?这么没有品味?
“没错,这是你的卧室。”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喃喃出声,南宫綦在一边肯定我的想法,对上我茫然的眼,只是坏坏一笑。我上前,看这陌生的一切。镜子里印出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男生当然是南宫綦了,可是,这个女的——是我吗?_
住院期间我没有照过镜子。这是我现在的模样吗?松开手我急忙奔到镜子前面仔细打量。皮肤有些苍白,眼睛很大,长相很可爱,一头染的看不出原本色调的头发,卷的不知道是什么造型,眼前的人正咬着唇一脸困惑地看我。“这是我?”我真有些震惊,扶在镜子上的手微微颤抖,这张脸是我绝对陌生的,“我…没有二十岁?”以我自己的心智判断,自己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年龄,这是怎么回事?忽然我的头痛欲裂,颤颤巍巍地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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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脑袋磕到地上的霎那,南宫綦接住了我。对上我茫然的面孔,他脸上是货真价实的担心:“小夏小夏你怎么了?”“我、我不知道,”我是谁?这是在哪里?以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现在让我无比头痛,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颤抖的像一片树叶。下意识地往南宫綦的怀里钻去,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一些哽咽,“我觉得镜子里的人不是我。我不认识她。我,我真的好害怕。”
南宫綦用力环住了怀中的我,他拍着我的背轻轻安慰:“没事的小夏,你只是都不记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害怕,没有能伤害到你喔。有我在,小夏,别怕。”在他喃喃念着的声音中,我逐渐放松了自己的心情。摸了下脸,上面还挂着泪水。忽然觉得有些羞赧,这情绪来得太突然。挣扎了下,还是被他抱的死紧,我小声说:“我没事了,綦。”
“真的没事了?”南宫綦不确认地看我。“嗯。”我点头,就算是亲兄妹,这么抱着也是很诡异的事情吧。努力扯开一个笑脸,想从他的怀里不动声色地挣扎出来。结果再一次被他看穿,他的肩膀有些僵硬,非常不悦地看我:“难道你就这么想从我这里逃离?”他的眸子深的像潭水,“没、没有。”我吞了口口水,有点呼吸困难的否认,用力抱着他的脖子以示绝没有这想法。 “你是我的妹妹,一辈子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他对我坚定地承诺,但感觉对象好像不是我。抱我去了隔壁的一间屋子。淡蓝色与浅灰色的布景,跟他的人一样有熟悉的感觉,把我放在一张大床上,蹲下来,执着我的双手,他对我的眼笑:“你就睡在哥哥这里吧,我睡在套间的床上。害怕了随时叫我,好么?”
坚定的眼神,宽阔的肩膀。莫名地我松了口气,刚才的害怕惶恐真的远去了。笑着点头,我轻轻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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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赌约
今天的天气阴沉,有些闷,想必傍晚时分可能会下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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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膝上摊着一本日记。不,只是可能成为日记的笔记本而已,握着一支钢笔,瞪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记些什么。南宫綦嘱咐我将自己能够记得的片断全部记录下来,这样可能有助于我的记忆恢复。但自从上次在镜子前头痛过一次以后,这么久我什么都没有再想起来过。
空白。一如眼前的纸。_
提笔,想写些什么。却无从落笔。
出院已经有段日子了。两周?半月?或者二十天?在封闭的环境里,我似乎远离了时间的概念。但奇怪的,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情况出现。南宫綦刚开始似乎是很怕我一个人寂寞的,后来见我反而是很享受这种感觉,惊奇之余也不再特地抽时间来陪我。寂寞呵——我伸出手指在窗户上无聊地画着,虽然我是很孤独,但也不好一直扯着南宫綦呵,他,应该是很忙的吧,要支撑那么大的事业。我不想让他再分担多余的心思了。
既然现实如此,也没有什么好抗拒。换种心情去接受,未尝不是一种乐观。于自己,于身边的人,都是有好处的吧。
我咬唇,吃吃的笑。
天色更加黯淡了,风也开始逐渐的大。“三杯两盏淡酒,怎敌它、晚来风急。”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沉吟片刻,嗯,李清照的句子。看来有些东西还是没有被我遗忘呢,难道真的像那个陈主任所说,我的失忆是有下意识的逃避掺杂在其中的?
我默默,轻轻在窗上画着。
一声惊雷,窗外开始下倾盆暴雨。
一辆轿车缓缓驶进院子。是南宫綦呢他终于下班回来了有人轻轻敲我的门,然后探出笑容可掬的脑袋,是负责起食饮居的张嫂:“小姐,少爷回来了。”
不待她说,我已经跳下窗台向门口奔了过去,通过长长的走廊下了楼梯就是客厅的正门。地下车库这些天正在修葺,他们应该会把车泊在院子里。雨势这么大,南宫綦的车上应该也没有伞吧。
“福伯,帮我拿一把伞好吗?”我刚刚在楼梯上扬声唤了一句,已看到管家福伯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把伞站在玄关处冲我微微笑着。一阵风似的奔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他手里的伞。
他轻轻点了下头,眼中满是赞同的神色:“少爷看到小姐这么关心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记忆里虽然完全没有这位老人的印象,但他对我是真的很好。这些天多亏他允诺我所有无礼的要求,比如染回了一头黑发,比如买了一些我喜欢的休闲服——因为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南宫綦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而衣柜里挂的衣服没有一件是能穿出去的,粉色系、蕾丝花边、绣花…一柜子的衣服更像是给芭比娃娃穿的,让我为自己之前的品味汗颜不已。——多亏这些天像长辈一样的福伯的照顾,我才能在这幢陌生的大房子里呆的这么惬意自在。
一边想着一边拿着伞便冲出了房门。耳边传来身后福伯淡淡的感叹:“看到小姐这样真是高兴哪,我以为她会跟以前一样对少爷一会子冷一会子热的。”
“可不是呢,”这是张嫂的声音,她也是很感慨的语气,“或者小姐失忆了反而是一件好事情…”+
我停下飞奔的脚步,蓦然回头,他们的身影被浓厚的雨雾隔断在不近的地方,声音也随着他们的走开逐渐断去。我失去了记忆,对于南宫綦来说,反而会是一件好事吗?用力咬住了唇,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太想过这个问题,我在失忆前和南宫綦到底是怎么样的兄妹关系?很好?矛盾?或者是其他?忽然我为自己一整天对他的牵肠挂肚觉得失笑。他,需要我这样的关心么?我,是真的关心他么?或者仅仅由于他是我醒来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所以会有下意识的亲近感?对了,我还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从我住院醒来到现在过去一个多月,没有一个自称朋友的人来探望过我。果真是我的人缘差到如此地步?还是南宫綦不喜欢我的朋友?又或者,他在心底也不是很希望我恢复记忆?所以才把我熟悉的圈子摈弃在外。
我撑着伞站在雨里。雨很大,转瞬就浇的我全身透湿,连同我的灵魂。可怜孤单的灵魂呢我冷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还是很可怜的事情啊。亏我一直在暗示自己于此无所谓。一用力,唇上传来了些许血腥味。
“你在做什么,小夏?”耳边忽然传来南宫綦的声音。我回神,看他已经站在伞下,外套只是微微有些湿。喔,他的司机有带伞。他的唇紧抿着,眸子里有若隐若现的怒火,但表面只是淡淡,冷冷地问了我一句:“雨下这么大,你站在外面做什么?你还是病人,不能受风。福伯和张嫂到哪里去了?”
声音很严厉,一如他对那些我曾经的医生。真是好笑得很呵,看来有些事情我的确是簪越了呢。不自觉地握紧了伞柄,我垂下头,不想再看到他,轻轻解释:“我看到外面下雨,只是忽然想出来看看。福伯他们有劝我,是我执意要出来的。不要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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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头也能感觉他的身体紧绷,我的任性让他很不悦吧。不自觉地又咬了下唇,我尽量平淡地说:“雨很大,我们回去吧。”但眼睛的感觉却很酸涩,仿佛有什么就要喷涌而出。
是眼泪么?住院的时候如何迷茫如何疼痛我都没有哭过。这感觉很陌生。我转身,一颗眼泪终于飞了下来,静静地跌碎在雨里。
没有走出几步,就落在了一个熟悉的怀里。南宫綦单臂用力环住了我,耳边传来他的叹息:“你明明是在这里等我的,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他既然都明白,又何须问我?还摆出不悦的架势?
眼睛一花,他的西装外套披到了我的头上,拥着我三步并两步地走进屋里,方才抖落一身的雨意,旁边已经有佣人递过了几块大的干毛巾。
“少爷,浴室已经放好了热水,您先去洗澡吧。当心着凉。”一旁的佣人必恭必敬地提醒着。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果然是少爷呢,所以可以把别人的关心体贴当作理所当然,就是顺便踩在脚底下也没关系。哈我着实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好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慢慢地向楼上走去。由衷希望以前的我不是像他这样傲慢个性的大小姐。这性格实在让人讨厌。
“小夏,”南宫綦从后面扯住了我的手腕,有些不悦地唤我。
我回头,冷冷看他。
他显然意外看到我这样的脸,见我不语,半晌才从紧闭的唇里冒出了一句:“赶紧回去换衣服吧,你也全身湿透了。”
挣脱他的手,我淡淡回他:“谢谢大哥关心。我知道了。”这样的话对于不可一世的他来说已经算是低声下气的极限了吧。我冷笑,完全不理会在身后怒气勃发的他,径自上楼。
完全没有换衣服的心情,我拖着脚回到窗前,步履有些沉重。坐上方才的位置,但心情已经不能回复方才,期待中夹杂着点点喜悦和甜蜜的味道。我笑,但笑意却到达不了心底,只让我觉得发冷。抱着膝盖,默默地看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在这幢大房子里,我第一次嗅到了孤独的味道。它让我觉得自己的心底慢慢开始腐烂。
在这里的日子,应该是相当不开心的吧?
枕上膝盖,看来我把一切事情想的真的太过简单,总以为失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又不是完全丧失了生活的能力。但恰恰这样的失忆更加可怕,就因为我没有连同记忆一齐丧失掉独立思考和判断的能力,就因为我依然能够察言观色,所以才会更加为自己的处境觉得悲凉。过分敏感吗?可能是有一些了。但假设你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唯一算的上熟悉的可以依赖的人对自己的态度与别人也没太大区别,你会怎样?
心里一惊,莫非,我真的在要求南宫綦要以不同的眼光看我么?什么眼光?
是。我肯定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他能如同我依赖他一样的依赖我。
我为什么要如此依赖他?因为他使我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因为我们是兄妹?还是因为他…偶尔的…温柔…吗?
我把头埋进了膝盖,又或者,又或者——从一开始,我对南宫綦的要求,就不仅仅限于兄妹关系了吧?
兄妹关系之外,我要的又是什么?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一把攫住了我的心脏,让我极度窒息。
有脚步声逐渐向我靠近,熟悉的声音在头顶漂浮,此刻听起来少了严厉夹杂了些许疲惫:“小夏,你为什么不去换衣服?”
我抬头,他的脸上没有了方才的凌厉。不知为何,我轻轻嘘了口气,眼里居然浮上了一层水气。
他蹲下,怔怔地看我,半晌方才叹息:“小夏,你要我怎么样?”
怎么样?我要他怎么样吗?近了看,他的眼圈有些发青,整个面孔看起来都有些憔悴。什么时候开始,一直意气风发的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呢?敏锐如他,是不是也发觉了我的心思?我想要他的心思?整个的他。没有任何部分会游离之外的?或者,他早就发觉了我的依赖,所以才刻意地保持距离,刻意地忙碌,我的纠缠让他心力交瘁却又无法开口,
是这样…吧
我咬唇,片刻之内已想明白并下了某个决心。如果我这样的依赖让他和我都觉得困惑的话,那么分开一下可能会比较好吧?起码,让我的重心我的视野里能够出现其他的焦点也是一件好事。
“我想去工作。”
他一怔,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冒出这么一句来,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行。”
“为什么?”我也没有料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南宫家的女孩怎么能随便出去抛头露面呢?”他笑了一下,很勉强。如同他的理由一样牵强。
我看了他片刻,方才开口:“相信你也会觉得这个拒绝我的理由很荒谬。”
南宫綦皱眉:“即使荒谬也好,小夏你现在还是一个高中的学生。虽然我知道你无意于学业,但现在就去工作太过仓促草率了吧。”
我抬头,紧紧看他:“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任何的工作能力吧?”
他不语。但眼神已经肯定了这一点。_
我轻笑,这样就好办了,“那我就回华书去读书。如果我在下次的考试里,拿到全校第一,你就同意我的要求,可好?”从这些天的打探中,我已经知道失忆前的我是一个高三的学生,由于南宫家势力庞大,才能托赖进了首屈一指的华书读书。饶是如此,之前我也一直是在混日子的状态中度过,正如南宫綦所说,南宫家的小姐…读书,也是很多余的呢
真是讽刺。我相信我之前决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大概翻了下以前的书本,看到的内容都是很简单明白的呢。或者,以前的我为了吸引南宫綦的某种注意力,所以才特意不好好读书的?
有可能。可怜的人呢看他在沉思,我低头叹息。失忆前和失忆后的我,看来有一点是共通的,就是期盼眼前人的垂怜呢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也要逐渐的开始独立了。如果一直这么下去,连我都会唾弃自己了。伸出一只手,撑开,我仔细看,纤长的手指,有些过分苍白了。
评估了半晌,南宫綦终于开口应允:“好吧。如果你能在第一次模拟的时候拿到华书的第一名,我就答应你。”想必凭他的了解,认定了我根本不可能拿到第一吧?
我淡笑。如此最好。
虽然不知道华书是如何藏龙卧虎,但我对自己可是相当的有信心呢。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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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惊情
今天是我来上学的第一天。距离约定中的一模考试还有整整一周的时间。
虽然对我的实力有明确的认知,但南宫綦还是花了些许手段,以我上次在雨中受了风寒为名,一直让我休息到现在才来上学。没有任何的复习就要参加考试,在他眼里看来我是肯定要做输家的吧。
不自觉地为他的谨慎加分。看来在商场上,希望靠南宫綦大意慌乱拿到好处,是很困难的事情了。
亲自来送我上学、开着亮眼的法拉利跑车、在上学的最高峰时段。——他这么做,是要给谁看?
“我先上学去了,。”站在车门外,已经如意料之中引起了部分学生的围观,我暗自叹息,漫不经心地告别,看着眼前戴着墨镜无比俊美的南宫綦。
“小夏,自己要小心喔,展校长那里我已经说好了,你有事可以直接去找他,或者给我打电话。”他摘下墨镜,唇边漾起魅力无敌的笑容,我听到人群中传来女生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他是故意的一定是。紧紧握了下书包带,我努力假笑着点头。想必在考试前的这一周,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来不及好好读书,就要被各色的仰慕者消息打探者给淹没了吧。而且在这里故意提到什么展校长,恐怕以后盯着我的不仅仅是仰慕帅哥的小女生,还有其他不知名号的各路有心人了。
南宫綦,在商场上所向披靡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垂下眼睑,终究忍不住就这么退场,我淡笑:“有了大哥这样的智商手段,想必南宫家的势力我这辈子都不需要挂怀了呢。我终于明白你所说的南宫家的小姐自然不需要读书的话了”
他的眼神在一瞬变得有些莫测高深。
看他探索的样子,心情变得好了许多。我挥手:“我先走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哇,真是引起围观呢。在这情况下,只好装作不为所动的样子,目不斜视地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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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身后才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华书学园。实力如何我是不清楚,但首先环境够优美漂亮。宽敞、现代、优雅,真不敢相信这只是一所中学。这里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按照学生的成绩来划分并且决定其教学内容。我所在的是三年三班,在三年级来说是处于中游水平的班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一边看着福伯给我画好的地图,一边估量着身在中游班级的事实会掺杂多少南宫家族的势力在其中。毕竟华书这么厉害,想必中游的班级也是有相当水准才能进来的吧。按照南宫綦对我不置可否的模样,我之前的成绩应该是相当令人汗颜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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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来学校读书,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源自赌局,但实际上我有自己的打算,——在学校的日子不短,那么按理来说是会有人很熟悉失忆前的我吧?我来之前班主任应该已经跟同学说过我车祸的事情,那么如果是真的朋友,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会主动跟我接触的吧?
或者,我会有机会更加了解一下以前的自己。
事实证明我的推断有问题。
班主任陆老师在台上为大家介绍站在一边的我:“南宫夏同学经过休息,身体已经没有大问题了。让我们欢迎她的回来”
掌声比较热烈,但我却看出台下的所有人视线游移。不是下意识的回避我的目光,就是真的不甚在意。蹙眉思索,难道我的人缘果真差的有够可以?又或者,有人在我身后采取了什么手段?
微笑着对大家鞠躬打招呼,想必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在未知的环境里,采取以静制动的策略是比较明智的做法呢。决定不言不事,做淑女状度日。
坐在了一个眼镜男身边,从我坐下以后他除了说了句“你好”以外全部时间都在看书,看来应该是成绩相当好的类型,否则老师也不会安排我们同桌。瞥见了他书上的名字——李雁君——有些脂粉气,不过看起来就像是成绩好的人应该叫的名字。淡笑。前面两个人也是一男一女,后面坐着两个男生。周围大多都是男生呢,真是让我松了口气。莫名的,我下意识地感觉相处男生要比女生容易多了。
前面的男生白昊天和女生楚樱看起来有不寻常的关系,正在处于未揭开彼此倾慕之情的暧昧关系吧,一颦一笑都带了许多试探的味道。看来今后的日子不会太过无聊。他们在繁忙中也不会有闲暇来探听我的什么消息,两不相干,多好。后面的两个男生,高一些的一个是程鹏矮一些的是张海波,都有些腼腆的跟我打招呼,看来也不会是太会跟女生交际的类型,省下好多事情。
说不定,我的位置安排也是经过南宫綦过目的?看我身边的人,很像是他的做事风格。
整整一天,都没有什么人来主动跟我打招呼。
果然。
在学校的时间过的就是比较快,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抹上了一片斜阳。踏着长长的影子,我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在校园的小径上。华书的校服是款式可爱的短裙长袜,如同日本动漫中最流行普通的那样。说实话对于小日本的东西真是很难喜欢起来,但不可否认女生这么打扮还真是符合青春靓丽的典范。
好容易踱到了校门口,不出所料地看到来时的拉风跑车。头不由得隐隐作痛,故意走的慢就是怕见到这场面,——即便躲不过也可以挑一个人少的时候出没。整暇以待的南宫綦靠着车摆出魅力无边的,没有不耐烦,只是垂着眸子把玩手里的钥匙,夕阳给他镀了一层金色的边,远看更不似凡品。饶是对男人迟钝如我,此刻看他样子也不由得心跳露了一拍。
似乎有心灵感应似的,他抬头,看到在一边踟蹰的我,唇边扯出一抹笑容,慵懒的嗓音响起:“小夏,乌龟爬的都会比你快喔。要是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进去找你了。”难得的懒洋洋语气。
我承认我有女生的虚荣,三三两两的侧目和他的注视让我心情大好。含着笑走近他,没有拉车门直接跳了进去,也难得的轻松:“你今天心情不错呢,綦。”
他也学我的模样跳进来,闻言挑起一边好看的眉,半晌才叹了口气:“你终于又肯叫我綦了呢,这代表你的原谅么,小夏?”
“原谅?”我故作惊讶,“我有生你的气么老大?小女子哪里敢呵”
“你”他难得地气的翻了个白眼,发动引擎,车飞快地驶了出去。
我在一边没良心地笑:“嗯,这样看起来你有人气多了。没事不要总板着扑克脸。来,再翻个白眼看看。”
他从风镜里看我,沉默了半天才叹了口气:“今天你的心情真的好很多了啊,看来让你出来读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多接触一些人可以让你开心许多。”
我轻轻嘘了口气,点头。如果我一味地将生活的所有重心放在他身上,怎么会对他不在意?我不是圣人,可以对着完美如他的男人毫不动心——尤其对于兄妹该如何相处毫无知觉的我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但如果我生活的圈子渐渐扩大,即便遇不到让自己极其心动的人,多看看旁人的喜怒哀乐也是很能转移自己视线的一种方法。
所以,即便一天的学校生活我几乎没有和旁人说过话,但也能让我的心情平和许多,起码可以像以前一样若无其事的跟南宫綦开玩笑吧。
这对我们,应该是最好的了。
意外的,南宫綦见我点头,居然轻轻皱起了眉头。
他是有些挫败感吧?不甘心?我笑,提醒:“喂,你还在开车,专心一点。路况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
天边有几只鸟低低掠过,是鸽子么?“雏鸟总是要出巢的呵。”我低低呢喃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天色,很快暗下来了。
匆匆吃饱了饭,我啃着苹果回到卧室看书。这次的确是“我”的卧室了,这几天在我的授意下,福伯已经对我的卧室按照我的意思完全进行了改造。虽然没有完全搬回去睡觉,但我已经逐步在把东西向窝里努力打包过渡中。
虽然我对自己的功课是很有信心的,但今天听课的时候发现这些知识我虽然掌握,感觉上却是有些生疏的。难道我早已超前学习了这所有的功课?我严重怀疑这个猜想。不过不论怎么样,这次的考试是绝对要全力以赴的,否则就真的赢不了了。
注意力在书本上集中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传来一道几乎能灼伤我的视线。我叹息,分神了,这样看我的整幢房子里也就只有一个人呢。这视线热的我快点着了,没回头,我故作轻快地说:“有事找我吗,綦?”
半晌他不语。虽然不是很确切的知道他在气什么,但是他在生气我还是了解的。我才不会傻到往枪口上撞呢,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看书。火热的注视逐渐隐藏,在我以为他走了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为什么躲着我?”
_
声音不大,有些疲惫。吓得我一哆嗦,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幸好椅子够大。匆忙回头却扭了脖子,我一咧嘴,好痛
看到我一瞬间狰狞的表情,南宫綦大步上前,想都不想大手就拂上了我的脖子,我僵硬了片刻,刚准备躲开却对上了他薄怒的眸。惊吓之下,只好僵着保持不动。脖子就在他手下,我可不想再死一回。
他的手力道很大,刚开始捏的我想大声叫痛,但为了性命着想只好咬牙忍着。渐渐他放轻了力度,揉的我好舒服,忍不住眯上了眼,享受来自南宫綦的难得服务。
透过睫毛看到他的脸色有些缓和,吞了口口水,我解释刚才他的问题:“我没有躲着你啦。”口吻里带了点小心翼翼。最近他的心情似乎总在大起大落,不了解的情况下,我还是收敛自己的牙牙爪爪的比较好。
他脸色没变化,一径是淡淡的神色。
见他没有恼怒,我的胆子大了些:“我想搬回来只是不想给你造成困扰。前些天我感觉自己过分依赖你了。这样对你我都不太好呢。綦除了我以外,也是需要自己的生活的吧。”见老大没有发飙,在他的注视下不好沉默,只好一径地胡诌下去,“而且我也会逐渐长大,总有一天要离开家离开綦独自生活的吧,我不能依赖你一辈子呵,很多事情我总要独自去面对担当才行。”
他的手指忽然用力,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干吗啊?”在他严厉的注视下还是不敢大声谴责,我只能委委屈屈地嘟囔。
他不语,敲了下我的头就向门口走去。直到他走到门口我才敢揉着脑袋出声抱怨:“很痛哎”
他转了头,侧脸凝视了我片刻,忍了一下终于冒出一句:“如果我让你依赖一辈子呢,小夏?”
“砰”的一声,我直挺挺的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南宫綦好像什么都没说的样子平静走开,留不平静的我在原地。
屁股很痛。但此刻我的心乱作一团,这疼痛也似乎变得迟钝起来。依赖一辈子——我瞠目结舌——真的是字面上理解的意思吗?我们是兄妹呵亲兄妹
南宫綦,他该不会是有什么禁断的念头吧?他是吗?
我呢?完全对他无动于衷吗?那么之前的烦恼忧伤来自什么情绪?莫非我对他也有什么未知的情愫在涌动?
抱着头,忽然觉得无比疼痛。
欢迎光临

 

 

第四章节觉醒(上)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考试的日子来临,我忙的昏天黑地。南宫綦的那句话虽然一直在耳边萦绕,但他不提及我也刻意逃避的情况下,还是可以装作没有听到。我那天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们是正常的兄妹关系。——我对自己如此心理暗示。
大考了三天,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重压之下这种感觉让我非常熟悉。不对啊,按照身边人的理论,失忆前的我是不爱读书的类型,怎么这样狂啃书本的生活反而让我觉得很是惬意自在呢?
难道我有潜在的受虐狂倾向?——走在路上,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偷笑。考完试以后仰望蓝天的感觉真是爽呢。努力,然后收获。这比较符合我的世界观。
或者,潜在的我也不适合只是做一个南宫家游手好闲的大小姐。
书包里的手机震动唤醒魂游四方的我,拿出电话一看,果真是南宫綦打来的,他最近好忙,我好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他了。面孔一热,我又想起了他那天的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手机不停震动,我连忙回神接起电话:“喂?”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他暖暖的声音,瞬间让我有些心跳加速,“怎么这么慢才接起来电话呢?”
“喔,刚才我没听到。有什么事吗?”
他低低的笑:“我想关心一下我们的小公主考的怎么样呢?问一下也不行吗?”
“喔,还好啦。”我干巴巴地回答。
“怎么?跟我打电话很紧张么?”他的笑声有些像大提琴,我有些恍惚,顿了一下,他继续说,“有事才给你打电话的,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出席一个宴会吗,小姐肯不肯赏光呢?”
“宴会?”我忍不住叫了一声。感觉这个词距离我好遥远。
“也不算是宴会了。是咱们的世交东方伯伯五十的寿辰,邀请我们一起去出席一下,半是家宴的性质。东方伯母他们也好久没见到你了,跟我说很想你呢。不过如果你不想过去的话,就算了。”难得他费了这么多口水来解释。
“我不参加会有很大关系么?”咬了下唇,我吞吞吐吐地问。
“也没有太大关系的。”
我敏感地觉得电话那头的他皱起了眉头。“好的,我去。”还是我妥协吧。
感觉他有些怀疑:“别勉强自己,小夏。”
“没有啊,”我故作轻快的语气,“今天好容易考完了,我也好趁机放松一下。”
他又笑,回复了方才的轻松:“好的,我已经跟司机说好了,他在学校门口等你,一会让他带你去‘萍水’造型,我已经全都打好招呼了。”
不由得咬唇,他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哪里有我置疑的余地呢?默默叹气,我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嗯。”
南宫綦哪里会若我一般敏感,他见我应允就开心收线了,
骄傲如他,果真还是不习惯让别人拒绝呵。看来我要逐渐改改自己的脾气了。
在我接受了一系列的“改装”后,我开始严重怀疑南宫綦为了这个宴会给我策划了多久。皮肤护理、挑选服装、发型设计、彩妆打理——做女人真麻烦看到一群男男女女向我伸手伸脚,我努力忍着心头的不快。真不喜欢别人碰触我呢化妆品的味道香水的味道闻得我头有些发晕。
“小夏跟以前差满多的喔,你以前都是很喜欢这些的。”看我昏昏欲睡一脸不爽,萍水的女老板丘粒子微笑着跟我说。
“是么?”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是啊,”得到我的响应,她明显来了兴致,“你以前啊,很喜欢我们这里的风格,总是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还经常跟我一起设计服装哩小夏,你都不记得了吗?”她有些小心翼翼,可能是南宫綦说了什么吧。
“嗯,我真不记得了。”想起了什么的我猛地睁开眼,“难道我衣柜里那些粉色系的衣服都是出自萍水吗?”一阵恶寒爬上我的脊背。
“对啊,”得到的果然是这样的答案,丘粒子还一脸得意,“漂亮吧?那些衣服可是我亲自为小夏你设计的。”
果真如此我一声哀嚎,正在给我敷脸的美容师忍不住抱怨了一声:“南宫小姐。”
哪里还敢这么混下去,方才没有仔细看衣服,难不成今天我要穿成芭比娃娃出席寿宴么?丢大人了。我站起身,一把揭开敷在眼睛上的不知道什么粘乎乎的冬冬,几乎是惊惶失措地大叫:“快把今天的礼服拿来给我看看”
丘粒子被我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到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笑眯眯地招呼一边的小妹:“赶快去把礼服拿来让南宫小姐看看”她转头,冲我眨眨眼:“今天的衣服可是我特地为你设计的喔,小夏。”
不、会、吧——我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在拿来礼服后倒抽一口冷气,想直接晕过去了事。果然是一式的粉粉嫩嫩啊,可以预想穿在身上的效果——一只粉色的猪…头…
我跌坐在椅子上,喃喃念叨:“不会吧,太丢人了。”
显然这支离破碎的句子也被丘粒子给听了去,她的眼睛迅速涌上一层水雾,泫然欲泣可怜兮兮地问我:“小夏,你不喜欢我的设计了么?”
她的大眼睛眨啊眨,好无辜的样子。我感觉如果自己此刻拒绝她的话,简直有犯罪的嫌疑。
“没、没有啦。”我赶紧结结巴巴地否认。
“那你是喜欢喽?你会穿着去东方家里喽?”她的鼻头已经有些红通通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个不小心就能掉下来。
“也、也不是啦。”我慌乱地抓了抓头发,看她马上就要哭出来,我连忙扯谎,“不是啊,我其实很喜欢你的设计,很活泼、很…可爱,”上帝,原谅我的谎言,“只不过,我觉得自己也慢慢长大了啊,不能一直装嫩穿粉色。今天我想给大家耳目一新的感觉呢。”
“真的么?”小女生泪眼汪汪地瞅着我。
“嗯。”我慌忙不迭的点头,头点的快断掉。
欢迎光临

 



第五章节
觉醒(下)
最终的结果,我在工作室里挑了一件银色的长裙,配着银色高跟鞋也勉强凑合了。丘粒子同学还是不满我一身太过素雅的颜色,“一点都不抢眼。”她比画着要给我头上加一个粉色发卡。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连摆手,拿过桌子上的一支银色的长长的发簪,这是造型师们用来固定头发的道具。长发盘起,绕了几下我把簪子在后脑固定,对她微笑,“这样不就好了么?”
丘粒子两手一拍:“小夏你好厉害,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的?教教我喔。”
我努力挤出微笑,面对她的过分热情总是很不适应:“好的,改天吧。我得赶紧走了,说好七点半要到那里的。”
又蘑菇了几句她终于肯放我走了。坐在车里真是让我送了口气。比起一会冷一会热的南宫綦,这个喜怒哀乐全部写在脸上的丘粒子更加让我觉得头痛。
有句话怎么说?物以类聚。难缠的南宫綦附近看来也都是一些难缠的人物呢。
终于在准点之前到达了地点。这类活动看来我还是不要多参加比较好,多几次可能会让我短命几年。真是不适应,我晃晃脑袋,一色的灯火辉煌,这别墅可真是气派热闹呢。
探头探脑地搜寻南宫綦的影子,——他说好会在别墅外等我的。还没等到他,肩头便被重重的拍了一下。我连忙回头,带着一丝恼怒,眼前出现一张非常好看的帅哥脸,桃花眼,挺直的鼻,薄唇咧着露出一口白牙,左边脸颊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酒窝。虽然被他碰到裸着的肩膀让我有些不爽,但眼前的他真心的笑脸着实不太能让人生气的起来。
看他一副非常捻熟的样子,我有些迷惑:“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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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了口冷气,结结实实,开口,声音干净漂亮:“小夏,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叫我“小夏”,看来又是我曾经的生活中比较熟悉的某一人,蹙眉想了半天,我确定肯定不认识他。点头,看他一脸不能置信的样子有些好笑,事实上我也笑了出来:“嗯,我真的不记得了。”
“小夏,”还好有人替我解围,来的是南宫綦,他一脸笑意地走过来,看到我眼前的人以后眼底滑过一丝奇怪的神情,没来得及细细揣摩他已经轻轻扶上了我的腰。瞬间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方才想不露痕迹地躲开,却被他用力握了下腰,还顺道接收了一个“你给我乖乖的”眼神。
好吧好吧,我呆在原地就行了。反正今天唱得是哪出我也不清楚。南宫綦笑,笑意没有到达眼底,为我介绍:“这个是东方家的二公子,东方轩。”他冲着东方少爷点头寒暄,“小夏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别介意。”说罢扔了一脸不能相信的东方轩愣在原地,揽着我往客厅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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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大厅,到处是金光闪闪行头耀眼的男男女女,瞬间让我有些眩晕。南宫綦发现我的不自在,低声问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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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我勉强笑了一下,“有点头疼这场合。这里,不太适合我呢。”
大厅的一角摆了一架钢琴,蓦地我的心头涌过一阵熟悉感。这钢琴…我,会弹钢琴么?
我不知道自己已经问出了声音,南宫綦侧脸对着我笑:“勉强算会吧,小时候曾经让你学过一段时间,但你天生就不是能坐下来的料,不到半年就被你不了了之了。我们家客厅里的钢琴也早就被收起来了。”
真的么?果真如此么?我晃了一下,此刻是真的晕了。可这钢琴给我的熟悉感觉不是一点两点。我真的只学了半年不到么?动了一下手指,有些生涩,但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波波地像我袭来。
南宫綦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我的异样,他紧紧盯着我,有些着急地问:“小夏,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很苍白。”
深吸一口气,我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咬着唇,我请求:“你陪我去看一下那架钢琴好不好,綦?我好像想起什么了呢。”
掀开了琴盖,坐在了琴凳上,周围好像已经有人在对我们侧目了,但我此刻已全然顾不得别人看我的眼光。手指轻轻抚过黑白琴键,这个感觉、这个感觉…真的好熟悉好熟悉啊。
闭眼,我轻轻碰触。抬手,一串音符流畅地从手下滑出。这是什么曲子?我真的好熟悉。不自觉地有泪水从眼里涌出,我睁眼,看到南宫綦瞠目结舌的表情,对上他的眸子,复杂的旋律依然在继续。
头痛欲裂,但我的双手依然在毫不费力的继续优美的旋律,忍不住闭了闭眼,瞬间闪过许多场景,黑发的弹琴女孩、一脸深沉的男孩…他是谁?她又是谁?
似乎有什么钝物,重重地劈在了我的身上,让我的灵魂在瞬间分裂。
最后的感觉,是我软软地倒了下去。眼前是放大的南宫綦焦急担心的黑色眸子。
“我没事。”我想笑着跟他说,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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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跌落在黑色的梦里。
欢迎光临

 



第六章
如果我是假的(上)
“,嫁给我好么?”眼前的男子很熟悉,用无比诚恳的语气对我说。他戴着一副半框的眼镜,整个人显得斯文无比,但那双眸子却是充满侵略性的。他执着地看我,“相信我,我也会让你幸福的。”
“你是谁?”我张口欲问,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惊惶的我只能拼命地往后靠去。虽然他看起来没有任何要伤害我的意图,但我对他却有发自心底的惊恐。_
“你为什么总要躲着我?”他的面孔换上了疲惫的表情,眼底有忧伤滑过,“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我守护着的。更何况,让我们结婚也是小姨的意思,难道你要违背她临终的遗言么?难道我就这么让你厌恶?”他握住了我的一只手,用力捉住,痛楚从我的指尖传来,他低头看我的手指,一根一根,“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是不是没有心的?从小到大我对你如何难道你不清楚么?,你终于还是要躲在你的世界里吗?夏家已经没落了你没有退路只能跟我一起。只有跟我一起,才能继续你与世无争的梦否则离开了我照顾的你,只能迅速枯萎。”他威胁的神色闪过,又是一副深情模样,“我保证,会让你幸福的。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呵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
我往身后的墙上靠去,退无可退。
他伸展双臂,将我牢牢地困在他的世界里,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味道。势在必得地笑着看我,他的头渐渐俯了下来,一边还喃喃地念着:“,你逃不掉的,你注定是我的人。”
眼看他的唇就要靠上了我的,我忍不住尖叫,终于出声:“綦——”
猛地一惊,整个人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原来刚才是做梦呵。眼前一花,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我被紧紧揽进一个怀里。是南宫綦。真的是他。他,一直在我身边。充斥着熟悉的味道,第一次让我感觉如此安全。脸上纵横流着的是眼泪和冷汗。_
犹豫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伸手也环住他的肩。先是伸手轻轻碰了下,慢慢绕上了整个他结实的后肩。把头深深埋在了他的肩窝,这时我才发现自己颤抖地像一片树叶,忍了很久,还是没有忍住,咬着唇不想大声的啜泣,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中涌出,不一会他的肩头就已变得一片濡湿。
他一边抱着我,一边轻轻地抚我的背,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呵着:“乖,小夏别哭了,不害怕。不害怕喔。我在这里呢。我一直在你身边。”他呢喃着,耐心地哄着我。仿佛抱着一件珍宝。
渐渐终于感到了发自心底的安全,我的情绪平静了下来。从他的怀里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南宫綦卧室的大床上,他的衣服还是去参加宴会的那一套。想了想,终于记得自己在东方家的宴会上直接昏了过去,咬了下唇,我真是见不得大场面呢,嗫嚅了一下我轻轻道歉:“对不起,綦,我太丢脸了。居然直接晕过去了。”
他失笑,脸上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这有什么好丢脸的?”
我伸手,指着他肩头的泪渍:“还有这个,弄脏你的衣服了。肯定很贵吧。对不起。”
“小夏,你真是变了太多呢,让我感觉像另外一个人了,根本不是你嘛。真怀疑车祸的时候我是不是领错了人呢?”他笑着看我,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调侃我。不由自主地我的脸色变了一下,还好他未曾留心。捉着我的手再次将我带进他的怀里,綦轻轻拍着我的头发,“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让你受过半点委屈?跟我这么客气还真不是你的风格呢。”顿了下,又开口,“医生已经来帮你看过了,他们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低血糖。以后自己要注意啊,就是要参加人家的宴会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就跑过去啊?你是要帮我吃回礼钱来么?对了,刚才做什么噩梦啦?吓得一脸泪水,是谁欺负我们家小夏了?说出来我给你报仇”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趴在他的肩头我一会笑一会哭。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昏昏沉沉地睡去。
南宫夏,何其幸运遇到了南宫綦这样的哥哥呵
握着他的衣角,一直到沉入梦乡我也执着地不肯放开,这是我最后的温暖啊。
上苍,无论这是一个怎么样的错误,请让我在清醒之前,希望你能仁慈地继续让它延长下去吧。如果这是梦,我宁肯永远不要醒来。
这是我陷入黑暗之前最后的想法。
欢迎光临

 

 

第七章如果我是假的(下)
睡觉,还是不能让我远远逃避现实啊。
躺在床上,诺大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南宫綦想必已经是去上班了吧,只剩下我一个人,昨天哭得有点过头,今天累到我连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双手交叉握在脑后,我定定地看天花板,一片淡蓝。
瞪的有些累,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罢了,我对自己说,该面对的终究需要面对不是么?
但脑中还是怀疑自己的想法。我需要更多的证据。从心底来说,我是多么多么不希望我的猜测是事实呵可是,又有无比笃定的声音告诉我,这看起来极其荒谬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慢吞吞地爬起来,抚了下睡得皱巴巴的睡衣,怔了片刻——昨晚我的礼服呢?现在身上穿的是睡衣。拍拍脑袋,顺带拍掉自己的某种期待,——这肯定是张嫂帮我换的吧。南宫綦、南宫綦,我低低念着他的名字,念着念着忍不住眼睛又开始发酸。感觉如此苦涩。若他不是如此的温柔待我,恐怕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沦陷了吧
沦陷。真的是沦陷。什么都不知道就一脚踏了下去。
我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南宫綦为了方便我每天的小女儿心性,又了解我对镜子的莫名恐惧感,所以专门在他的衣柜里装了面大镜子方便我心血来潮的自恋。我叹气,如果他不这么细心,如果他不这么想着念着…我…
不对呵,傻瓜。我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人,用力一咬,唇边的一抹猩红显得尤其此言,我冷笑,他关心的,始终是镜子里的这个人。
始终。
而那个人,不是我。
“砰”的一声,我狠狠地关上了衣柜的门。不愿再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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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坐在喜欢的窗边,蜷着腿,头枕在膝上,我有些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天气又是阴沉沉的,北京今年的秋天真是很多雨呢,和往年有很大的不同。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总算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用环抱自己的方式坐在窗帘后了,可能从心底来说我始终缺乏安全感。而环抱着自己,无论何时,总能让我感觉到一些温暖。+
如果世界没有温暖,那我至少还有自己的左手去温暖右手。
依靠别人?恐怕这穷我这一生,都是很困难的吧。
我笑。看到窗子上印出一张冷冷的苍白的面孔。
来自南宫綦的阳光,始终是我暂时偷来的呵。
离开,只是迟与早。仅仅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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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查了一些资料,终于证实了自己的记忆的确是真实的。听起来真是难以置信的事情呵。我的名字,究竟是该叫做南宫夏,这个躯体的主人的名字——抑或是,我的本名,这个灵魂的名字,夏之瞳?
谁能告诉我,一场车祸以后我的灵魂跑进了别人的躯体,我该做怎样的反应?
上网看了很多新闻——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会稀缺八卦,旮旯大的事情都瞒不过网络。于是我得知了自己作为夏之瞳时更多的事情。记忆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我得知真相后,还是隐隐松了口气的。不用作为夏之瞳去面对车祸后的烂摊子,反而遇上了本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南宫綦。这场变身,对于我来说,是很幸…运的吧?
幸福吗?
摊出自己的手掌,这只手白皙细腻,掌纹清晰简单,主人应该是相当有福气的天之娇女呵。
但,我不是她。
完全不知道在这个躯体会居住多久,我,什么时候会消失?
从心底漫上的恐惧泡沫,我能清晰的听到它扩大的声音。
在得到了温暖以后,我真的、真的不想再放手了啊。被人呵护宝贝的感觉,真好。真好。就算用生命来换,我也是愿意的。
毕竟,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感到过温暖了。
可是,我能如此自私吗?
我明明知道,南宫綦眼中看到的、心中宠溺的,不过是外在的南宫夏呵他甚至,这一生连夏之瞳到底是谁也不可能知道。
南宫夏的灵魂,是驻在了我原本的身体吗?那么,她一定要面临来自夏之瞳的种种压力和残酷现实吧?我怎么能放任她去替我受不该受的待遇?
又或者,——我一惊,——她也失去了记忆。否则依她的脾气性情,早就已经找回来了吧?她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呵,哪里受的下我的那些委屈?
那就瞒下去吧。——心底有个声音不假思索地说。——我怎么能这么自私?我为自己忽然冒出的念头瞠目结舌,看窗中印出的脸,心底有个声音说:“你凭什么就能这么幸福?”
“但她的幸福又没有妨碍到别人。”
“可是我现在明明有绝好的机会,如果我愿意,这个幸福的人也有可能是我?”
“你以为自己会长久吗?”
“我不在乎时间会有多长,哪怕是一天,我也会很开心。我不会主动放手,除非不得已。”
“你不能这么做,夏之瞳。你会一辈子不安的。你的幸福是偷来的。”
“偷来的又怎样?别人不知道的偷,也是幸福啊。也是我一直一直想要的幸福啊为什么我就不能对自己好一些?为什么我就不能自私一回?”_
“夏之瞳,你不会快乐的,”那个声音忽然变得好伤悲,“因为南宫綦看到的,始终都只有南宫夏一个人。你,是永远都不存在的啊”+
我是永远都不存在的?
是的。
水过无痕,除了这具躯体,又有谁能证明我的灵魂曾经存在过呢?
“小夏,”唤我的是南宫綦,他倚在门边含笑看我。一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此刻才恍然发觉天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南宫綦回家,我居然毫无察觉。
“小夏,”他又唤我,开了灯,几步走过来,对上我的眼,灯光在黑色的眸子里碎成一片水银,我几乎看呆了去。他拧了下我的鼻尖,笑得眼睛弯弯,“傻姑娘,发什么愣啊?身体好些了没,小夏?”
小夏?他的叫声终于把我的思想唤了回来。他看到的,始终都只有小夏呵他疼的、他宠的、他看到的、他逗着的…始终都只有小夏,小夏我开始憎恶他这么叫我。
“不要叫我小夏。”我扭头不愿看他,鼻子有些发酸,闷闷地说。
但他显然是误会了我的不悦,弯腰把我整个抱了起来,小声惊呼了下的我如他所愿地看向他,有些窃喜但依然故意板着脸冲他埋怨:“你干吗啦。”
“公主不开心了,我当然是诚惶诚恐啊,”他故意委屈地说,猛地将我整个人抛向空中,我惊叫,落下的瞬间他牢牢接住我。又来一次,继续惊叫。再来…,直到我露出笑脸。
“开心了吗?”他笑吟吟地看我。
“如果我是公主,你是什么?”歪着头,我忽然很想听听他的答案。
“我当然是保护公主的骑士啦。不是如果,你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公主,小夏。”他笑着解释。
还是小夏呵我的脸有些僵硬,有些黯然的自语:“我不是公主,我只是灰姑娘。没有王子拯救的灰姑娘。”
“傻瓜,”他正色看我,“还有我啊。即便你是灰姑娘,即便没有王子拯救,还有我一定会来保护你的。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
悄悄环上了他的肩膀,我放任自己的情绪,把脸埋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任由南宫綦将我抱了出去。默默祈祷着——上苍,在此刻,请让我保留心中的秘密吧。我很快会告诉他实情。只要很短、很短的时间。我只是不想放开现在他对我的好。我想再享受一下他对我的好。我会用很短的时间把他一切的一切牢牢记住,然后离开。以后无论会是怎么样的结局,我心里都会有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因为他。所以,请多给我一些时间吧。真的,很短的时间。
深深呼吸,感受着他的气息和怀抱,心里轻轻对眼前的男人轻轻问了一句:“如果我只是一个假的灰姑娘,你还会保护我吗,綦?”微笑着,有眼泪悄悄地蔓延开来,我的心里一片荒芜。
如果我是假的…南宫夏。你会怎样,綦?
如果我是假的。
如果,我是假的。
欢迎光临

 



第八章节
转机(上)
考试完毕就是周末,休息了两天,总算要去念书了。踏出家门的那会,我的心头是有些轻松的。慢吞吞地走在校园的小径上,我仰头看天,心情已经不会再像前些天的轻松写意了。
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终究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的,我清楚明白地告诉自己。虽然没有根据,但我相信冥冥之中,上天应该是不会犯错太久的。
物质是守恒的。一如我们的命运。我的好运,恐怕在换魂的那一刻就已经用尽了吧。接下来,一切都要靠我自己了。
所以,趁着我还是南宫夏身份的时候,有一些事情,恐怕要开始做了吧眼前划过那双充满笑意的眸子——我咬唇,我会尽力,尽力不去欠他。
但,他已经付出许多了。他是我唯一的温暖来源。綦。
“南宫同学你真是厉害啊”“恭喜恭喜”“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呢。”“背地用功很辛苦吧”“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给我们也介绍一下吧”一踏入教室,与前几天的疏理冷淡不同,闲言碎语纷纷向我飞来,语气中有惊讶、有不屑、有好奇。我愣了下,但还是一贯地淡笑表情,没有答话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片刻才反应了过来。大约是模考的成绩出来了吧真没想到华书也有这类八卦群体,我以为重点高中的天之骄子们都是同桌李雁君这类型的。_
距离真实的我的高三生涯,已经有好些年了吧。夏之瞳,二十四岁,刚刚拿到硕士学位的社会新鲜人。在记忆的求学生涯的过程中,由于压力从来没有拿过第二名。虽然是华书,我应该也还是宝刀未老吧。还是淡淡地笑,但不由得带上了些许得意。
李雁君坐在了我身边,扶了下眼镜,诚恳地笑着对我说:“你真厉害啊,南宫夏。”
没想到连不问世事的李雁君也会破天荒的向我套近乎呢,看来这次的考试果真如我预料一般的顺利,还是改不了过去二十多年的劣根性,我淡笑着谦虚:“哪里哪里。”
“你太谦虚了,以前的考试基本没见你杀进过班级前二十…”不会吧?以前的成绩有这么差?这个班级一共也就三十人啊。我叹息,他继续他的崇敬景仰,“没想到你这次居然能杀入年级前十呢,真厉害。还是有超常班的那帮天才在的情况下。”
等一下,前十名?他这么说,莫非我不是第一?
我险些跳了起来,但表面上依然装着不动声色的样子问他:“你这么说,我到底是第几名啊?”
“你没有去看榜吗?”咦?还有排行榜这类东西的存在么?他扶了下眼镜,冲我微笑,“你真是不上心啊,可能我没有你这么心无旁骛吧,所以才会一直难以突破。你这次考了第六名喔,华书里你可是这好几年第一个从常态班能杀入年纪前二十的哪。可以想象没几天你可能就要接受跨级考试了吧。”
第六名…第六名啊?看来是我小看了华书这地方,恐怕在这里能提前拿到大学毕业学位的不止我一个人吧?而且自己也毕竟太久没有接触高中的知识,已经不太习惯这类型的考试,更习惯于论文开卷一类风格了。我脸色是着实变了几变。“嘁,失败了。”想到跟南宫綦的赌约,我不甘心地喃喃出声。
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还好我开的是震动。对李雁君抱歉地笑了下,拿出来一看,来电的人果然是南宫綦,接起电话我闷闷地不想发声,他估计已经知道我的成绩了吧,此时来电话恐怕是要嘲笑一番的。
“小夏,成绩已经出来了吧?”果然他的声音中含着笑意。
我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是,我输了。”一边打电话一边快步往门外移去。
“呀,居然这么痛快啊,真不像你,”他故作惊讶,音调稍稍提高一点。
又是不像么?我心里叹息,但却无力反驳。终于走到了距离教室不远的能看到华书全景的楼顶平台。靠栏杆站着,忽然心里有些茫茫然。
“怎么不说话了?”他的声音不复戏谑,关心的意味凸现,“怎么啦?赌输了,没有那么难过吧?而且能够考到年级第六名,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绩了啊据我所知,华书可很是卧虎藏龙呢。”
见他安慰我,郁闷的心情总算好了些,我叹息:“也没有那么要强了。只是觉得自己算的还是少了些,所以觉得有些烦闷罢了。即便我能控制好自己的每一步,也不能把别人的机缘和走法都给算进去啊这个世界,有时候并不是你努力就可以做好的。商场恐怕更是如此了,现在我才深感你的不容易。”
他在电话那头明显愣了片刻,连呼吸都停顿了。忽然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一些,这些话是出于阅历的累积吧?南宫夏方才过了十七岁,而且还是在温室中庇佑的花朵,怎么可能会忽然冒出这么多感慨?他刚才已经在说我“不像”了,接下来,会成为“不是”吗?手开始轻轻颤抖,心里有莫名的恐慌,他识破我的身份了吗?他是不是会逼问我到底是谁?他,会收回他的温柔和关心吗?
沉默中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我终于颤颤巍巍地开口:“我…”
没想到他也是同时出声:“你…”
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半晌我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响起:“你先说吧,綦。”
他哼了一声,显然我让他惊讶到了一定水平,才能让他呆滞了这么久,他慢悠悠地开口:“虽然你赌输了,但看你这么努力用心,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喔除了你要去社会上工作除外。”_
我讶异他没有对我再进行任何的置疑,本以为他会用一贯调侃的语气说我跟以前不同呢。但他既然避开了这个话题,我更没有必要纠缠不清,傻到去自掘坟墓。没有想到他竟会额外地答应我的条件。也好,如今我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从前的茫然也有了明确的目标和计划,这真是个好机会呢。
“想好了没,傻丫头?”
“嗯,”我咽了口口水,轻轻说,“我要去做你的助理。”
做綦的助理,就在他身边,应该不算是违背条件的吧?就在南宫家的公司,也不算是上社会啦。我在心里偷偷解释。——这,算是我钻了一个小空子吧?
他沉默了片刻,爆发出笑声:“你真是淘气。还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
“你答应了喔?”不知道他这么说的答案究竟是什么,我还是有些小心翼翼。
“答应了。”他笑,“我看过你们这次考试的卷子,有很多大学的内容。既然你对高中的课程没兴趣,勉强也没意思。不如放在我身边看着,防止你再出什么漏子就行了。”
“好,一言为定。”我微笑抬头,天空蔚蓝,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事情如果不能控制,那就顺其自然的走下去,享受其中出现的每一道风景,也未尝不是一种乐观,对吗?
可不是。
欢迎光临

 

 

第九章
转机(下)
告别了仅仅呆了两周的华书学园,我休了学,终于作为一名小小的助理正式加入了创远集团。从职位上来说,助理的确不是能引起任何人值得注意的位置,但作为南宫綦的私人助理之一——想来我势必会面临许多的考验,尤其在我的身份未公开的情况下。+
南宫綦本想让我直接退学。但如果有一天南宫夏回到这个身体,会不会很麻烦?想了想,我还是不能这么自私,于是拒绝了这个要求,找了个借口让南宫綦没有注销学籍。
作为助理,是因为夏之瞳目前面临的情况急需商场上打滚的经验与消息,而这些只有在特定的位置才可能会有收获。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从底层开始做起慢慢积累经验能力。所以只好利用现在的身份,直接杀入创远的决策层。但学习也好,间谍也罢,我还是利用了南宫綦,无论怎么样的借口都不能免去这个名头了呵——叹息,我看着大厦落地的玻璃窗映出的身影。
_
还好,不是一身粉色的职业装。我选了藏青色,西装裤子,黑色皮鞋。比较成熟保守的色彩。一来可以让我看起来老练一些,另一方面在新的环境里,不清楚条件如何的情况下,还是低调些会有好处吧头发盘了起来,刘海剪短至不遮住眼睛,指甲也已经修理过染了自然色,我仔细扣了下袖口的扣子。抬腕看了下表,八点三十。九点钟上班。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踏进了创远的大门。
前一天已经从南宫綦手里拿到了员工卡,所以门卫也并没有对我进行阻拦。整幢大厦一共十五层,不是很高。纯商务型办公楼宇。我所在的位置是的总裁办公室附属的秘书处,与南宫綦同在十五层办公。秘书处提供整个创远的所有助理和秘书职位的人员,跟其他公司有很大区别喔。这里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打杂的工作,其实另有玄机。工作人员们平时是在各人隶属的部门办公,但是周五会在顶层的秘书处进行整理汇报。这些人的身份是先属于秘书处,然后才是各个部门。也就是说,在各部门有任何风吹草动值得注意的事情,都不会逃过高层的眼睛。
这一招够狠。——而且也能看出来,这样的策略免去了许多下面员工对老大们的评头论足。——说不定哪天就传到本人耳朵里去了呢尤其是南宫綦这样业界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还有一点,这样的格局等于在高层与最基本员工之间架起了一座沟通的有效桥梁,可以避免中层领导的垄断和小动作。
一举数得。我在心里暗自评估。这个体系是创远以前管理遗留下来的么?真厉害。
整个十五层都是一些最核心的部门,包括财务、税务、司法、人事,还有我们的秘书处和总裁副总裁的办公室。但相对其他楼层这里已经算是相当空旷了。一路走来,到处可以看到笑容洋溢的员工,——创远的企业文化真不错,就看员工的精神面貌还有这么多人来提前工作,已经很能看出他们的魅力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呵对于起步的企业来说,以后是不是能够做大,在刚开始的伏笔还是相当重要的。
厚厚的地毯,随处可见的鲜花,整齐但不凌乱的个人空间,墙壁上还随处可见新人自己完成的个性作品。一路走一路看,我为整个创远叹服。终于到了秘书处,象征性地敲了下玻璃门,里面已经能看到三三两两来上班的员工了。
“请进。”有人扬声叫了一句。我推门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视野开阔的落地玻璃,光线真好,可以直接看到蔚蓝的天空。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位,我向大家一鞠躬,面带微笑:“大家好,我叫夏之瞳,今天来秘书处报道。以后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因为不想被猜测我与南宫綦的关系,所以我提前改回了这个本名,因为理由正当,南宫綦也没有多问我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男人都是迟钝的。我确信这一点。
“是吧,”一个年纪三十上下一身黑色正装的女子走出来,笑着跟我招呼,然后像大家介绍,“各位,今天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小妹妹喔,大家可以叫她,从今天起她跟着董安安一起负责总裁那里的事情。欢迎一下吧”她挥挥手,四处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瞟了一眼她的胸卡,她是我的顶头上司黄景,也是整个秘书处的负责人。我对她鞠躬,带着朝气和活力:“黄经理好。”
她笑,拍拍我的肩:“不用叫我黄经理,直接叫我吧,我们这里不兴什么‘经理老总’的,大家都是这么叫的。”一边介绍一边带着我四处认识可能会和我的工作有交集的人员。
职业生涯,换了个身体,也就这么开始了呵。
我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啊。綦,他也只是我暂时的港湾而已。
暂时。而已。
欢迎光临

 

 

第十章节
? (上)
职业生涯热热闹闹的开始。没有公开身份的前提下,到也没有人对我过分地巴结,但毕竟我在毫无前兆的情况下,一跃成为总裁的二号助理。职位敏感,必然会引起不少人的侧目。好在我的工作时间大多集中于十五层,每天上班属于早出晚归的类型,所以一周就这么安静地过了下来,我有些诧异,同时暗自庆幸没有成为整幢大楼的八卦主题。
第一个礼拜主要在熟悉人员和工作职责流程中渡过,怎一个忙字了得。真的工作了才发现,以前以为大型公司的高层领导都会忙到死,毕竟小说里不是都这么写的么?而且也经常看到南宫綦忙忙碌碌的样子。接触了才发现,所有的繁忙全部都集中在我们这一批职位的人的身上。最高层的领导只需要去批示一些最重要的文件就可以了,而且同时决定公司的未来发展策略。像我目前所在的职位,主要职责就是为老大们整理所有值得高层们去花精力注意的资料。这可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一方面各个部门递上来的资料全部在我们这里汇总,我们需要先把一道关,不仅要按照所有的重要程度为他们排序,还要整理检查看是否信息不全面不清晰,如果有问题的需要直接跟部门接触或者找补充的历史资料。撇开工作量不谈,心里压力也会非常大,毕竟所有的这些文件一个都马虎不得,万一有所疏漏,轻则自己打包走人,严重点影响了公司重大决策连官司都有可能吃。这份工作薪水是丰厚的,但要是从我自己来说肯定不会做,做一年至少相当于人家工作三年的工作量和压力,赚钱也不必这么拼吧?所以一周的时间下来,无比佩服带我的前辈董安安,想必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工作强迫症也就是她这个样子了吧。要不是她会跟我一起吃饭,真会以为她是一个机器人,还是无污染的类型。
虽然我讨厌顾西用金钱的压力来逼迫我跟他的婚姻,而且一直以为自己也能算是能够吃苦的类型。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长了这二十多年,在物质生活方面,我的确被保护的太好了。亏我还不屑于南宫夏这样的真正的世家大小姐,连我这样长在中产阶级家庭里的非继承人都会如此感慨,她又能有多谙世事呢?+
周五,晚上八点,其他部门的人不知道走的如何了,我们这里还是灯火通明。办公室里真是没有什么周末的氛围。我回头,看了下坐在背后背对着我依然伏在电脑桌上的董安安,她一如既往地专注于桌上堆了一尺多高的资料。我忍不住揉了一下发酸的肩膀和脖子,真累。看到她的勤奋,让我再一次地为她折服。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孩,不约会、不逛街、不打扮、不化妆,日日月月地重复强劳动重压力的工作,真让我由衷地佩服。
“安安,,一起去楼下吃饭吧?”负责人事工作的助理潘婷过来招呼我们,人如其名,头发像洗发水广告一样的飘逸。我抬腕看了下表,已经八点半了,肚子饿,但真是懒得下去,一天下来我已经基本没有体力了。比起吃饭来,此刻坐着休息片刻对于我来说更重要。勉强扯出笑容:“我先不去了,你们去吧。”
背后的董安安置若罔闻,潘婷多叫了几声才回神过来,她挥挥手,头也不抬地拒绝:“不用了,我还有文件要看,你们去吃吧。”办公室众人簇拥着下楼觅食去也,只剩下我们两个。办公室里忽然少了噼噼啪啪地敲击键盘的声音,感觉安静了不少。董安安还在伏案工作,我眯了眯眼,脑中一片空白,好好休息一下,等等还要继续工作啊。
正在我闭目养神的片刻,一片阴影罩在了我的上方,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惊喜地唤我:“小夏?”
睁眼,还没来得及细看来人是谁,就听到“砰”的一声,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我回头,看到董安安肩膀微微颤抖,一大摞文件掉到了地上。她没回头,似乎在惶恐于看到什么,愣了片刻才恍然地低头捡资料。难得看到冷静的她如此失神,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么?
东方轩。在东方家宴上曾经跟我打过招呼的人。
他看董安安的背影,好像到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凝视了他片刻,我笑了下算是打招呼,然后帮安安一起捡资料。还好在所有的资料上都别了标签,要不这么一堆要是全部乱了,这一天的工作都几乎废了。
手忙脚乱地帮她整理晚,蹲下的我清楚地看到董安安的难看脸色,但两位当事人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又能如何?只好轻轻握了下她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好冰冷的手呵,难道我们的空调开的太大了吗?
“谢谢。”她臻首对我,勉强的笑了一下,心痛的感觉从她身上蔓延出来。心中蓦地一动,我对这个一直冷冷的女孩有了无比的同情。至少,我能让她少痛苦一些吧。于是起身,笑着看眼前的东方轩:“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我还没有吃饭,不如你陪我吧?”说完不待他发话,搀着他的胳膊就往门外走去。一边说话一边竖起耳朵留心听身后的声音。在关门的那一刹那,我听到了女子细细的叹息。
东方轩的胳膊在此刻僵硬了一刹那,短到我以为是幻觉。但他的身体的确紧崩了片刻。
我在心里为自己叹息,明明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摆平,怎么又掺和到别人的生活里来了呢?但脸上还得装得笑容可掬:“我们去吃川菜好不好?我知道楼下有一家川菜馆很近的,走路就可以过去。你开车过来的吧?你能吃辣…”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淡淡的传来唤住了我:“夏。”
转身。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南宫綦,他意外地黑着一张脸,神情是极其不悦的。
看来今天真不是我的黄道吉日呵——见他有些生气的面孔,我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
欢迎光临

 

 

第十一章节
? (下)
在我的坚持下,他改口叫我“夏”。原谅我的自私,在恢复记忆之后,我实在不能容忍他看着我却唤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即便那个名字是我现在的身体和面孔。多亏我的姓氏,要他改口到也没有多费唇舌。二十几年来,我第一次为自己的姓氏感到些许庆幸。
但是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无论面对的人还是场合,似乎都找不出他不悦的理由。我看着东方轩的侧面,他此刻的表情有些莫测高深和心不在焉,他也觉得南宫綦的情绪有些异样么?抑或,他还在为方才董安安的表现而失神?
还没来得及细想,我眼一花,已经被南宫綦牢牢箍在怀里,他的大手用力握着我的肩头,仿佛要捏碎我的力道。虽然痛的要命,但我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只是轻轻唤了他一声:“綦。”
两个男人终于同时回神,握在我肩头的手力度放轻了些,但并没有放松。东方轩也恢复了以往的翩翩公子形象,不复方才的阴霾神色。他笑着寒暄:“南宫,我正要找你。”
“原来你还记得要找我,我以为你是专门来找某位小姐的。”南宫綦眼神深邃,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
东方轩的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变了刹那,笑容也有些勉强了:“哪里话,我只是碰巧看到小夏。”
南宫綦说的小姐是我么?我疑惑地看了下两个人,按照我的观察綦所说的应该是董安安才对。但他们之间的气氛暗流涌动,我还是不要插嘴比较好。
东方轩的神色变化也只是眨眼之间,他很快又换上了温文尔雅的面具,笑着说:“今天来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家姐很担心你呢,自从小夏出事以后你都没有跟她联系过,所以特地派我来看看。顺便商量一下你们订婚的具体时间。” 他无辜地笑着,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对呵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几乎都忘掉了,东方家要和南宫家联姻。因为东方敏,也就是要跟南宫綦订婚的东方家的大小姐维新集团的公主,一直没有在我眼前出现过。唯一的一次可能的碰面机会,东方家的家宴上,也因为我还没进去多久就晕了过去错过了。东方轩一提,我才恍然想起这码事来。一直没有记得,是不是也有我心里暗示的成分在其中呢?悄悄看了一眼面色深沉的南宫綦,我努力揣测着他此刻的想法。他会怎么说呢?他的心里是不是也会有我的小小角落呢?我多么希望他能一直注视着我啊——不对,我转念一想,——他即便此刻看我,眼中看到的也是南宫夏吧所以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作为夏之瞳的我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永远不会有交集的那种。心里的祈祷像肥皂泡一般,先是升腾,旋即破灭。
就这个理由出发,我宁肯他去娶一个不动心的人。这样的结果于我来说,似乎还要仁慈一些。
我喜欢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依他的条件,动心的女子本来就已前仆后继。加上他对我的温柔和体贴,让没怎么尝过幸福滋味的我如何招架得住?有一种人是越靠近会越被吸引,他是个中翘楚。我承认自己也有女人的虚荣心,所以得到他的垂怜的同时,我变得贪心和得意。
一直一直,我在心里对自己暗自提醒:夏之瞳,你要清楚,南宫綦温柔的对象始终都只有南宫夏一个人。始终。
饶是如此,我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心,不自觉地在他身上沉沦。
绝望悲伤又甜蜜的感情呵恐怕终我一生,都是不会忘怀的吧。
所以,此刻,我只会在心里默默地喜欢他。给他很安静、很安静的…爱。
南宫綦终于开了口,是很疏离的口吻:“小夏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暂时没有成家的心情。等再过段时间吧,我会主动联系她的。”
东方轩深沉地看了我们一眼,露出让我有些刺目的笑容,大步离开,头也不回地道别:“好的。我会转达。有事先走了, 。”
站了片刻,我才恍然发觉此刻自己和南宫綦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站在楼道里,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可以料想会有怎样的谣言。他的身体此刻有些许僵硬,我艰难地开口提醒:“綦?我们走吧?”
他眼神闪烁了下。坚定地拥着我的肩。下楼。开车。
一直到车上,他都没有再说话。坐在车里,墨色的玻璃遮住了外面的视线。天空开始飘起零碎的雨。灯光映在窗上的雨水有些许扭曲。
万家灯火。我忽然想起了一个词。
可是,我的家又在哪里呢?
看着窗外的雨丝,我不由得出起神来。
欢迎光临

 


第十二章节
转身。离开。时间到。(上)
周一到周五工作,周六周日可能加班,不加班的日子就在屋子里弹琴读书,——又是南宫綦的细心,——发觉我忽然一夜之间会弹琴之后,他也没有多问,在我几乎忘记了这一回事的时候,忽然在书房旁辟出一间屋子来放钢琴。自那以后,闲暇之余经常来这里消磨时间。我是很喜欢弹琴的,从小。如果没有家庭的压力,或者我会把这作为事业也说不定。关于我一夜之间会弹琴的事情,他什么都没有问我,而我,也有默契地什么都不回答。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一天天滑过去,在我的惶惶之中,时间依然在继续脚步。虽然每天醒来的时候我都害怕自己又回去了以前的躯体,但我依然渐渐开始熟悉南宫夏这个身份。就这么不知不觉着,秋天来了。
在这些日子里,和董安安成为了朋友。奇怪的组合,冷漠如她,神秘如我,本以为在南宫夏的躯体里不会和任何人过于纠缠的。即便她是我非常欣赏的女性类型。或者是由于东方轩事件的契机,让我们有了打破隔阂的动力,加上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占了我所有醒着的时间的八分之七以上,所以会有这样的交情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工作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繁忙,喜欢南宫綦的心情也一如既往。记得有句话说,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生死分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对于这,我不是很认同。如果对一个人真的是非常喜欢,应该是不介意用任何的身份守护在他身边的吧。即便我一辈子只能这么下去,也会很开心。
但是,任何事情有开端就会有结局。目前这样的状态,不会是我的结局。我确定。
默默无语的,我听到时间沙漏的声音。那似乎停顿了一段时间的命运,又似乎开始悄悄轮转了。
而我的身体似乎也有了一些不同的反应。之前一直没有任何不适的情况出现,但从这几周开始,偶尔早晨醒来的时候,我能看到自己的躯体躺在床上,灵魂漂浮在空中,睡眠质量也变得越来越差,很嗜睡但永远也睡不踏实,导致一阵阵地觉得头晕和恶心。
这一切,还要瞒着南宫綦。在他面前故意做出精神奕奕的样子来,让我觉得更加劳心劳力。独自生活在自己的不安里,我执意逃避外界的零零碎碎,但依然需要遵循命运的轨迹走下去。
我做着随时可能会消失的心理准备,带着有些哀伤和绝望的心情。但我依然感谢上苍,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段经历,我才变得更加坚强和独立。和每个人的相遇,这一生,我都永远、永远不会忘记。
南宫綦的生日到了。
今天特意提前告假回家,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努力排除掉今天心中异样的不安,我咬唇打量桌上摆满的菜,偏头微笑。二十八岁了,真是名副其实的钻石单身汉,不晓得到底有多少女人为他心碎。还好他不是花花公子的类型,在他身边有段日子了,也没有见过哪个女的跟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我最讨厌的自以为是的男人。即便优秀如顾西,因为他的骄傲和自大,也让我由衷的不喜欢。又或者,如果南宫綦真是我讨厌的类型反而会让我好过一些。——不禁有些黯然,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不属于我的躯体。
临下班前只是悄悄地告诉他,今天一定要回来吃饭,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我抬腕看表,已经是七点半了,往常如果没事的话,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家了呢。今天,怎么这么慢?
不由得有些心慌,跑回卧室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办公室的电话要转过秘书台,怕被别人听出我的声音,所以只好打他的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的甜美女声,优雅地提醒我他的电话已经关机。
是没电了吗?又或者,我跌坐在沙发上,是他故意躲着我?
手指忍不住轻轻颤抖,他发觉我的心思了吧?他发现了吧?他,有没有怀疑我是假的?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已经眼泪纵横。我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在意他,还要在意。
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我哆嗦着拨通了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传来秘书台甜美的声音:“您好,这里是总裁秘书处,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帮我转一下总裁办公室,谢谢。”我艰难地开口,奇怪的声音仿佛是旁人在说话,一点都不熟悉。
“对不起,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我是南宫夏,是他的妹妹。”还是要用她的名头…呢苦涩一路下沉,直到心底。
“喔,原来是南宫小姐。总裁已经下班了,您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打他的手机吧。”秘书显然是有些意外,这么久以来我是第一次往他的办公室直接打电话,知道他不喜欢公私不分,所以我恪守着这些准则,不敢越雷池一步。
已经下班…了吗?我又开始有些喜悦。
“他走了多久?”
“嗯,已经有四十多分钟了吧。”秘书想必了看了下表,十分肯定的回答我。_
四十分钟、四十分钟啊。我默默叹息,从公司到家里最多半小时就到了,而且这条路,不大会堵车吧。
“谢谢你。再见。”勉强维持了最基本的礼貌,我挂断了电话。
呆滞了片刻,我忍不住自嘲。
多情应笑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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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节
转身。离开。时间到。(下)
用力地将面孔埋在被子里,忽然觉得由衷的累。他为什么不回来呢?有了希望再失望的滋味真不好受啊我用力握着拳头。
忽地愕然,我这是怎么了?我明明知道迟早要离开他的呵如果他现在这样小小的冷淡都受不了,那以后一个人孤独的时候我该如何自处?拍拍自己的脑袋,难道我到时候要偷偷跑去看他一眼吗?
这样很好。这样很好。
我喃喃自语,他主动放开了我的手,这样真的很好。
但心里为什么会有很痛的感觉?念着念着的我终于泪流满面。
拿回餐桌上放着的红酒,透过玻璃瓶看那鲜红的颜色。南宫綦,你终究连一次过生日的机会都不给我呢跟你在一起,连一个生日都过不去呵。恐怕今晚我就会消失吧。——我有明确的预感。晃晃酒瓶,艳丽的液体仿佛诱惑着我。今天,姑且就放纵一次吧。就一次。
咬了咬唇,我拔出了酒塞,仰起脖子“咕嘟”便灌了一口。真难喝努力咽下去的我忍不住伸出舌头。就这玩意,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上瘾呢?奇怪。
那南宫綦呢?明明知道不该对他上瘾,我怎么就还是这么一头栽下去了呢?
越想越觉得好笑,不甘心地继续喝酒,直到味蕾麻木,可惜我看来没什么醉酒的天赋,眼看着猛灌了一瓶红酒下去,也不见有一点点神经麻痹的意思。脑袋依然无比清醒,只是略微有些头晕,顺带脸烫的慌。
嗯,我想起来了,人家说喝酒上脸的人好像是酒量很好的类型。看来我十分有发展潜力呢。
哈、哈、哈。我自嘲的笑,干巴巴的笑声孤独地飘荡在房间的半空中,变成孤独哭泣的尾音。
真是没用啊,自己。还以为我已经变得坚强了,还以为我可以很潇洒的走开,只把他对我的好记在心里就已经足够。
看来,我还是要好好独立起来呢。我对自己轻轻说。
抱着酒瓶,我半躺在沙发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忧伤的调子。天,就这么一直黑下去了。
一如我的心。
心跳的很快,手指放在脖子上,甚至可以听到“突突”的跳动声。我为什么会车祸呢?摇着脑袋仔细想,喔,是因为我不想嫁给顾西。顾西啊,顾西。念着他的名字我笑出了眼泪,我们是亲的表兄妹啊,怎么能够结婚?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小他就对平凡的我表示了不同的兴趣。天知道为什么,我哪里好?能够吸引到眼高于顶的他?妈妈是众人眼中的小老婆第三者,我顶着私生女的身份战战兢兢地活着。由于在爸爸家生活,就必须要接受所有人的挑拣,从小我就学会拼命讨好,考试从来没有拿过第二名,能做的家务全部都自己来。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在从不关心我的爸爸和只认为我是筹码的妈妈眼中,我的能力向来都不会是他们所关心的。女孩子能出息到哪里去?妈妈总是阴阳怪气地教育我。——所以在知道优秀的顾西对我感兴趣后,妈妈就自作主张巴不得利马作主让我嫁给顾西,直到她心脏病死前留下的唯一遗言,都是让我们结婚。有了顾西和他实力雄厚的家庭做后盾,想必在爸爸死后,我也会分到自己相应的遗产吧?
人还没死呢,用得着这么着急么?+
丑恶的一家人。我实在为他们感到恶心。
顾西对我好,又是为什么?也是为了夏家的钱吗?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我为什么会活着?或者在顾西逼我的时候,出车祸死掉也会是一件好事吧反正对于我来说,幸福是不可能的。
我是个懦夫,连自杀的勇气也没有。宁可就这么懦弱地活着。
苟且偷生。我鄙视自己。
仰头,喝酒喝酒。现在不去想那么多,也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都已经沉沉睡去,忽然听到南宫綦不悦的声音:“夏,你在做什么?”
我努力睁开惺忪的眼,真的是他吗?揉揉眼睛,猛地扑到他怀里,温暖如记忆。抬起头,我努力咧开嘴冲他笑着,讨好地说:“綦,真的是你啊,我终于等到你了。呵呵。綦,生日快乐喔。”
他僵了一下,只是那么定定抱着我。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感觉,半晌也不说话。
我靠在他怀里,双手用力攀着他的脖子。好开心啊。眼泪似乎都开心地流出来了呢,半眯着眼,喃喃地对他说:“綦,生日快乐喔。生日快乐。这是我第一次跟你过生日呢,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记得按时吃饭喔,你总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在现在不当心,以后落下一身的病。綦,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好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呢。真想这么一直下去。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但是我快要离开啦。可能这一辈子我们都见不到彼此啦。呜呜,”我忍不住像个孩子似的哭了出来,“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啊。可是没办法。綦,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趁我现在还在,綦,我真的、真的、好…喜欢…”我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灵魂渐渐地飘起,轻轻的话语在空中响起,但我知道他已经听不到了。灵魂会有泪水吗?我泪流满面,看着眼前抱着南宫夏躯体的他,哽咽着说完我的话:“綦,我真的好喜欢你。”
眼前一片黑暗,我听到綦惊恐的大叫:“夏——”
终于,要结束了。
转身。
离开。
时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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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节
换魂后记(上)
再次有意识,第一个听到的声音曾经熟悉。我只反应了片刻就确认了他的身份,来人是顾西。
果然是他。
心底立刻流过深重的苦涩。第二次换魂,看来没有第一次那么好运,我苦笑,——现在的我,清楚记得所有的一切。记得,南宫綦,我深深喜欢着的南宫綦。
但,既然活着,就必须面对现实,不是吗?
或者,我心底又燃起了另外一丝希望,或者,当我放下了手中的包袱,跟顾西解释清楚所有的感情,终有一天还可以以夏之瞳的身份再去认识南宫綦,若有可能我们还是会有我理想的结局。对,我还是有这个机会的。毕竟,他没有结婚,我也没有嫁人,不是吗?
想到此,恨不得此刻就把所有的一切快刀斩乱麻,放下一切奔到他的身边。_
“小夏,小夏?”顾西在我身边轻轻唤着。他叫我小夏?我有些错愕,以前他都是叫我的。难道——我心里冒出一丝希望,——难道在我们调换魂魄的这些日子里,他喜欢上了在我身体里的南宫夏?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一定更容易说服顾西对我顺利放手。
他轻轻唤着,手指抚过我的脸颊,仿佛在呵护什么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努力集中注意力,尝试掀动沉重的眼皮。晃了晃,我努力睁开了眼。
日光刺眼,让我忍不住眼睛发酸。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有眼泪怔怔地坠落。我哭了。脸颊上一湿我不由得愣了片刻。落泪,仅仅是因为日光的缘故吗?还是因为心底最深刻的那一抹失望和痛?
眼前的人,果然是顾西呵。
不是他。不是他…
“小夏,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去给你叫医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西见我睁眼,急急忙忙地唤我。看他惊惶失措地跑了出去,我几乎怀疑自己是看错人了。这是顾西?这是那个永远都充满侵略感用眼角蔑视着众人所有事情似乎都在他的算计之内的稳重的顾西?方才我看到那乱糟糟的胡子憔悴的神情充满血丝的眼睛,骄傲如他,何时这么狼狈过?忙乱之中他甚至忘掉按我床头的铃叫医生,像孩子似的跑了出去。
虽然我清楚知道他紧张的对象不是我,但看他这个样子,依然让我从心底有些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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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我忍不住露出自嘲的笑容。
医生像被一阵龙卷风刮进来似的来到我的病房,摆弄了许多复杂的仪器检查完毕,并且问了我几个问题后,终于对顾西露出微笑:“恭喜你顾先生,夏小姐已经完全没有大碍了。她身体的各功能康复良好,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西咧嘴笑着,我看着他,忽然发觉这个男子虽然和我一起长大,但我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他。因为他对我的感情一直让我觉得好辛苦,所以总是在逃避中看他的一切,甚至把他对我的好也当作是负担和威胁。如果喜欢的人一味躲开自己,应该是非常不好的感觉吧在我也喜欢上一个人的现在,我终于也能够用比较客观的角度来看待他的感情,理解他的立场了。
嘘了口气,离开了这么久,我似乎长大些了。
顾西,起码,是个好人吧。
现在的问题是,我要怎样对他说明这一切?我犹豫着看他欢天喜地地送走医生,完全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会信我说的吗?
那么荒谬的现实。
还未来得及开口,顾西看我,面色有些沉重,沉吟了片刻仿佛终于下定决心地开口:“小夏,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昏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在前天,你父亲去世了。”
我…父亲…去世了?
我先是愕然地长大嘴,过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空中虚无地漂浮:“你说的…是真的?我爸爸他…”怎么都说不出剩下的那几个字来。
顾西看我,眼神有些古怪,但依然没有犹豫地重重点头。_
“为什么…怎么会…这么…突然…”我口中无意识地念着支离破碎的句子。我离开的时候爸爸的身体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这样?是,我是不喜欢他,但他毕竟是我在这世上最近的亲人了。连最后一面我都没有见到呵。没有眼泪,没有歇斯底里,我精神恍惚,仿佛在做梦一般,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怀疑。+
可能是我的眼神变得溃散游离,顾西终于忍不住握着我的肩头重重摇晃,大声叫我:“清醒一点你爸爸他已经死了”
他熟悉的喊声唤醒了我的神智,一凛,我终于能定下神来看他,现在的慌乱已经没有意义,对视了半晌,我长叹,幽幽问他:“什么时候出殡?”
“后天。”他松开了手,退后一步细细看我。
他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吧?从方才对我的称呼的改变和说话的语气上,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些僵硬。但要让现在的我去解释这一切,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顾西打量的眼神几乎要在我身上灼出几个洞来,看来若什么都不交代,在这焦灼的视线下我恐怕是睡不安生的。咬了下唇,开口,用上了以往熟悉的口吻:“表哥,谢谢你这些日子来对我的照顾。”一径忽略他的目瞪口呆,转过身,我静静地闭上了眼。
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养足精神,去送爸爸最后一程。
换魂记呵。一滴眼泪从我的眼角坠落。这个,算是我幸福过的代价吗?
綦。我好想你。
綦。
綦。我在心里反反复复默念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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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节
换魂后记(下)
葬礼的那天,没有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有阴沉的天气。天空清朗,秋高气爽,微风轻轻地吹着,绿色的、黄色的、红色的落叶沙沙的从树木上飘落下来。微微叹气,我没有完全康复,坐着轮椅,在这样好的天气,来送爸爸最后一程。
没有痛不欲生,没有泪流满面,只是感觉心上破了一个洞,让我整个人空空如也。没有想到爸爸在离去之前决定将财产的一半留给我,我以为他不是很喜欢我。因为这个大妈和她的孩子们为了遗嘱的点点问题跟律师争论不休,到处充斥着不甘心怨恨的脸和嘈杂的吵声。平常的规矩此刻没有人在意,什么难听的话都统统冒了出来,一点都不顾及还有观礼的人在,爸爸略带微笑的脸从镜框中注视着这一切。
这场面忽然让我觉得有些滑稽。于是自己推轮椅出门。仰头看天。
淡淡地看,心中一片宁静。喧嚣似乎刹那离我远去。
“,”顾西来到身边唤我,有些担心。从那天我叫了他“表哥”的时候起,他就开始叫我。他,是大概明白怎么回事的吧?
我笑了下看他,不带勉强:“我没事。”
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不若以往的灼灼。
“爸爸的遗嘱,恐怕是跟你有一些关系的。因为要嫁进顾家,所以不能太寒酸了吧。”伸出手指,我无意识地在空中划着,轻轻揣测着,明显感到了身边顾西的僵硬。爸爸对我是有在意,但他也肯定不会这么有失公允,分出百分之五十来给我。因此我推断,这份遗嘱恐怕少不了来自顾西的压力,因为他一直觉得家人对不起我,所以一直坚持在遗嘱中来补偿我的损失。
看他的反应,我知道自己说中了。这样的顾西让我更觉得欠他许多,又帮了我一次。这辈子恐怕都难以还清他的人情债了。——默默叹气,我总是被别人照顾,无论用哪张面孔生活都是如此。“谢谢你,表哥。”一句诚心诚意的道谢虽然不能偿还什么,但起码可以表明我的心意。
顾西抿了下唇,本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半晌,他才勉强地笑了一下:“没事。”
_
搬出了我住了将近二十年左右的家,在顾西的执意要求下住进了他的公寓。尽量不去理会大妈他们阴阳怪气的笑容,还好顾西没有跟父母住在一起,只是一个人在中心地段租了一套公寓,否则以我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也没有兴趣去应付他的父母的了。——虽然她的母亲是我的亲三姨,但一直以来对于我和妈妈都是非常不屑的。——想想也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第三者能够得到什么好的评价?况且她们姐妹从小似乎也不是很合拍。——三姨对我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三姨夫,也就是顾西的爸爸能对我有什么好印象了
之前他们就一直反对我和顾西的“交往”,总觉得我是太、太、太高攀了顾西。天晓得,其实我也有相同的想法。但他们毕竟不忍忤逆宝贝儿子的一意孤行,况且我们也没有到适婚年纪,所以才没有下狠手来干涉。现在的情况不同,我已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跟顾西同居,明眼人都知道会好事将近。他的父母更不可能袖手旁观。
“你不来我这里,又能去哪?”得知我不想跟他一起住的时候,顾西没有多说话,只是淡淡问了一句。_
我愣了片刻,是啊,我能去哪里?
由于从小开始,所有的时间就在应付繁重的课业中度过,所有的业余时间不是用来读书就是在练习钢琴,我一直都没有能够称作是“朋友”的人。勉强能算下的,只有工作时的董安安吧?现在,怎么去找她?直接敲门说你好我是夏之瞳吗?恐怕她会吓晕过去。
“你先住下来,找好地方随时可以搬走的,不是吗?”顾西努力地想说服我,莫名地叫我有些不安。旋即好笑,现在的他对我,是真的只剩下单纯的情分了吧?
我笑了下:“那就请你多担待了。我会尽快找地方的。”
已经是深秋季节,蓝天,白云。
不禁仰望天空,同一个天空下的你,可曾记起过我?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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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节
温暖的代价(上)
心里总是空空荡荡的,心情不好,身体的康复自然也变得缓慢。反正一切都已经安顿好,宁静下来了情绪,时间于我来说过得缓慢,到也不着急。
我还是有些鸵鸟心态,总是不想太直接的去面对现实。每天尽量不去想关于南宫綦的一切。顾西上班,我会在家里打扫卫生,做饭,弹弹钢琴,一天也就这么过去。生活如此平淡如水。
之前去工作累积经验,是因为爸爸本打算让我一毕业就去自家的企业,为了不嫁给顾西依靠顾西,所以我才会那么卖力地去锻炼自己的能力。哪里料到回来之后遇到这样的变故,所以有句话说人算不如天算。掐指算算一切也不过是个把月前的事情,但已遥远的让我觉得恍如隔世。
终于向顾西挑明了,我不是他之前在一起相处的小夏,而是。话刚刚开了个头就被他急忙制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但令我意外的是,他含糊其词的搪塞了不让我说下去的理由,也并没有问我真正的小夏到底是谁。难道他们之间不是我揣测的那样吗?从这些天的相处上来看,似乎又有些端倪——顾西不若以往总喜欢碰触我,现在总在刻意躲避着任何一点点的肢体接触。他的态度和实际表现,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
可是,他不说。我也无从得知。_
前几天想必有些着风了,总觉得头晕恶心。离开自己的身体半年,似乎有好多地方都不太熟悉了。掐着指头我努力算着记忆中好朋友来的日子,回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近一个月,似乎还没有一点动静。在我的记忆里,这个向来很准,基本没有推迟的先例。
难道是因为最近太累了?抓抓头发,我未作深想。_
_
自从我来了以后,就没有让顾西再请钟点工过来打扫。在他这里白吃白喝,虽然他肯定不会有什么想法,也肯定不会收我的房租,所以只好略尽自己的心力,或许多余,但总会让我觉得好过些。
顾西的卧室收拾的很整洁,如同记忆中的一样,所有的物品摆放的整整齐齐。这年头像他这样的男人真是很少了呵。——我一边擦地一边想,忍不住将他和南宫綦比较。两个人都是很优秀的类型,顾西可能要更会照顾人吧,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是被他照顾的。不由笑笑。——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他会更顾家一些,嫁给他的女孩一定会很幸福的呢。奇怪,我以前怎么都没有注意过这一点?只觉得他的霸道让我窒息。我们的相处模式是他一手遮天,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计划好,我不需要想任何事情,只要按着他说的去做就好。
还是个性不合,我们必然相处不好。表面上看来我似乎是很好说话温柔类型,但实际上我一直希望做一个非常自立的人,因为那样才会让爸爸妈妈对我另眼相看。所以顾西的温柔反而让我避若蛇蝎,他对我的好让我不能接受和理解。
一开始就错了,到后面只会越错越厉害。直起身子,我轻轻嘘了口气。
顾西是那种一旦决定了方向,就决不会回头的人。在我非常不快乐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放手,不能比较,自然不会知道我们其实是不合适的。现在不同,有了冥冥注定的奇迹,他幸运的遇到了在我身体里的南宫夏,想必终于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个性了吧
南宫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他为什么不去找她?凭顾西的家世人品,我相信如果南宫夏愿意,南宫綦不会多加阻拦。而且,为什么南宫夏也不来找他?
莫非,——我忍不住倒抽口气,现在才想了起来——她又一次失忆了?
这个情况很有可能,我跌坐在地上。从南宫綦的只言片语和管家仆人的印象中不难推测,南宫夏应该是一个比较任性的小姑娘,如果她同顾西果真是两情相悦,没有道理现在不会主动回来找他。
那么顾西不去找她,我似乎也能理解一些了。他以为她是寡情的类型吗?淡忘了一切,所以才有些伤心吧。不愿问我这几个月去了哪里,也不想了解她回去了哪里。
这样就好办些了,只要说明误会,相信顾西和南宫夏是会有一个好结果的吧这件事或者可以由我去做。——醒来后第一次感到心情如此轻松,顺手拉开他的衣柜准备整理,心中燃起小小的希望——如果他们在一起了,是不是说明,我和南宫綦也会有那么一些些的希望?
忽地,我的笑容僵住,拿起的衣服直直地落在了地上。顾西的衣柜里挂了几件衣服,好生眼熟+
我指的不是衣服的具体样子,而是它们的风格让我觉得好熟悉。——粉色系、蕾丝、花边…
这是南宫夏留下来的衣服吗?我的手指颤抖,忍不住一件件拉出来细细端详了起来。我确定是她的。他们已经亲近到连衣服都放在一起了吗?他们…住在一起过吗?忽然许多念头闪电般地滑过我的思想——怪不得顾西要我过来住,怪不得顾西眼神闪烁,怪不得客厅里浴室里到处都有女人用的东西,——我刚开始以为只是顾西特别细心罢了,可是我的卧室连卫生巾这种东西都有
以前彻底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们,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顾西和南宫夏的灵魂,还有我的身体?
我的心寒冷如冰,一片漆黑,整个人禁不住瘫坐了下去。_
忽然又闪过一个念头,我的好朋友没来,不会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原因吧?+
房间里好安静,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无力地靠在墙上,我闭上了眼不愿再深想。
手轻轻颤抖着,我用力握住了拳头,手心被掐的生疼。这,就是我曾经得到过温暖的代价,这就是我曾经爱过的代价,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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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节
温暖的代价(下)
需要面对的,总要去面对,无论怎样逃避事实都会是事实。
我站在一家医院的门口,双手紧紧握着,呢喃着对自己说。徘徊了许久,还是没有走进去,仍然鼓不起勇气来去面对可能会有的结局。
“之瞳?”身后响起一个有些探究的男声。我仓惶回头,看到一个医生模样打扮的斯文男子站在我面前。_
有些面熟,但眼前的装束实在让我有些疑惑。我认识医生吗?不由得微微发怔:“你是…?”
那男子大约二十七八岁,戴着一副眼镜,有文质彬彬的气质。见我回应,脸上慢慢地绽放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仿佛花轻轻绽放般温暖,他偏头眨眨眼:“不记得我了吗,之瞳?”
看到他的笑脸,往日的回忆一点一滴地与面前的这个男子重合,脱口叫出这个记忆中已经消失许久的名字:“莫北…师兄。”
莫北是我鲜少曾经长久接触过的异性之一,因为顾西和妈妈的缘故,我之前求学生涯的交友名单几乎是一片空白。莫北是唯一例外,他是我在学习钢琴的时候认识的大我一岁的师兄。我拜的老师极为有名,在五岁的时候,曾经和莫北作为搭档参加了一次全国儿童钢琴比赛并且拿到了金奖,那之后大约有整整三年的时间我们都作为组合去参加各类比赛,直到老师认为我们分别可以出师的时候,才结束了合作关系。后来随着课业繁重,在父母的干涉下,从初三起我正式终止了钢琴的学习。直到今天我还清楚记得老师和莫北当时惋惜非常的神情。带着我的钢琴情结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莫北的天分极好,我一度以为他比如会成为钢琴界的大明星。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他,看他一身着装,我不由得有些惊讶地问他:“莫北师兄,你没有继续弹钢琴吗?”
他笑笑,有些自嘲:“哎,我到是一直想弹下去的,但家里面不同意。迫于压力我只好从高三以后就放弃了钢琴,考了医学院,去年本科毕业来这边工作,接下来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喽。”
我叹气,没想到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啊。老师一定会很痛心。“真是可惜啊,你那么有天分。老师他肯定很失望。”
“还说我,”他又恢复了温暖的笑脸,“你不也是一样。要说天分,我觉得你更厉害呢。可能是有你的前车之鉴,所以我走的时候老师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是我说你,这些年怎么也不跟我们再联系呢?老师他还是很挂念你的。”
我笑,有些感伤。“联系了又怎么样?家里不让继续练下去了,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总觉得不了了之很对不起老师的栽培,不好意思联系他了。”
“傻瓜,”他拍拍我的脑袋,一如以往那般亲昵,双手比了个弹琴的姿势,“现在还练么?是不是都扔光了?”
_
“当然没有了,”我露出微笑,“我还是一直坚持自己练习的,这些年算下来平均每天也有两个钟头吧。只是失去老师的指点,自己练习毕竟进度迟缓,而且没有比赛交流,真是很难进步。我只能尽量保持自己的水平不跌下去。”我说的感慨,真是有些惭愧。
“这样已经很厉害了。”他伸出拇指夸奖我,“难得你一直能这么坚持着走过来。老师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嗯,他肯定又要骂我没毅力恒心了。”
我看着他笑。真心诚意。
“对了,我几乎都忘了,只顾着跟你说话。”他恍然问我,“你今天怎么来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的笑僵在脸上。+
_
怎么说?我要去妇产科看看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想到此,我忍不住叹气,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阴霾。
见我不语,莫北的脸色微微有些变:“怎么了?”
看他真诚的脸和货真价实的担心,他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吧于是沉吟了片刻,我终于开口:“我怀疑自己怀孕了,所以来做检查。”脸上烫的慌。
他看着我,脸色先是变得轻松旋即又凝重。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连这个都告诉你了。”看他犹豫,我开口。+
莫北看我,眼神很是严肃:“你这小姑娘,还没有结婚吧真是不知道珍惜自己,现在社会太乱,男人都不可信的”
我有些失笑,为他突如其来的谴责,但心底却泛出暖暖的感觉。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我了吧,眼看泪水马上就要掉下来,我吸吸鼻子,努力忍住。咬了一下唇,埋藏了许久的事情,见到他,我是不是终于能找到一个可以倾吐的人了?+
说出来,可能会好受许多吧。
沉吟着,我终于开口:“是个很长的故事。你有时间吗?”
他抿唇看我,一言不发就揽着我的肩膀往路边的凉亭走去。过了好一会,温暖的声音才从头顶上方飘来:“傻瓜。”
鼻子一酸,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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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节
回首,错身,已百年。(上)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天要塌了。一度以为自己会晕过去,却始终没有。看来我要比想象中还要意志坚强。
哈忍不住泛起嘲讽的笑容。
怀疑是一回事,证实了是另外一回事。我恍惚,妇产科医生的声音仿佛此刻又在耳边飘荡:“恭喜你夏小姐,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喔,很健康,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保养,这里有一本孕妇的注意守则,你回去好好看一下,最好每个月能过来定期检查一次。”
脚如同才在棉花上一般软绵绵,莫北扶着我坐在了医院外的凉亭里,用力握着我的肩,他焦急的面孔在我脸前放大:“之瞳之瞳之瞳你振作一点”
我看他,脸在笑,眼睛却止不住地涌出泪水来:“振作吗?振作?”我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抓的我指节发痛,死命地摇晃他,我变得歇斯底里,“莫北,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老天总要这么惩罚我?我为什么会这么惨?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这个样子,这辈子还有可能得到幸福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用力捶他的胸口,我的眼泪疯狂的在脸上纵横,“你说,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总是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啊可为什么总会是我受伤呢?孩子?没有结婚为什么我会有孩子?我应该生下来吗?生下来又算是谁的孩子?我和他是表兄妹啊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这是一个受诅咒的孩子啊”哭倒在他怀里,用力捉着他的手,如溺水的人抓着最后的浮木般用力,“我当他为什么会忽然对我这么好,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他早就知道我有孩子了吧把我当傻瓜一样蒙在鼓里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她又怎么能这么对我他们在相爱的时候为什么要伤害到我?他们在两情相越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起过我吗?莫北,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我哭的全身发抖,尖锐的声音在亭子上空久久飘荡,终于跌碎的支离破碎。
莫北只是用力抱住坐着的我,轻轻拍着我的背,久久叹息。
半晌,我止住了哭声,泪水依然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纷纷跌碎在衣襟上。用力咬了下唇,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心若死灰。恐怕就是我现在的状态吧。
问题是,接下来的我,该如何?
南宫綦,在心里默默念着他的名字,恐怕这一生,我与他的缘分已经近了吧。我不会再做梦自己会和他有什么好结局,就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已经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真想去死。
我不知道自己已经说出了声,莫北蹲下身子看我,他用力握着我的双手:“答应我,之瞳,答应我,你不会做傻事。”
看着他关心的眸子,不由想起了另外一个我思念的面孔,也曾这么热切地看我。摇着头,用双手捂住脸,用力哭泣。
这就是命运吗?我遇到了南宫綦,以为自己好运地逃避了顾西逃避了家庭,并且和他一起开心的生活,当我以为自己距离幸福不远的时候,我回到了以前的躯体,但发觉之前的难题已经迎刃而解——顾西不若以前那样逼我,家里的压力也不了了之,——当我再次以为自己就要得到幸福的时候,却忽然发觉自己怀孕了?在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这个躯体的灵魂和顾西恋爱,并且终于发展倒了肢体纠缠上床这一步?我为什么会被换回来?不换回来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吗?小说到了这一步不是都该就这么结束了吗?
王子拯救了灰姑娘,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我痛哭。
这是我的代价吗?解决所有问题和压力的代价?用我一生的幸福来换。
我失去他了呵。永远地失去了。在我还没有得到的时候,就已经彻彻底底地失去了。
回首,错身,已百年。
我不甘心呵我真的不甘心我好喜欢他,好喜欢,喜欢到自己心痛。上天为什么总给了我希望,然后再一次次的剥夺呢?
不甘心又如何?命运如此,我必须放手。——我残忍地对自己说,然后如愿地听到心脏破裂成碎片,再都缝补不起来。
泪水汹涌地流着。哭吧,哭吧这一次,就流完这一生的眼泪吧。哭完这一次,这一生,都不要再有得到幸福的旖念了罢
这是我的命,我的命啊。哭着的我,笑着咧开嘴。
綦,綦。綦…
我喃喃念着这个痛入骨髓的名字。
再见了,綦。这一次真的是永别。在我的心里。从此不再想念。
原来,我们始终都无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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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节
回首,错身,已百年。(下)
接下来你的打算?
——向顾西摊牌,问他的想法。+
你会嫁给他吗?
——不会。他不爱我,我也没有必要去阻拦他的幸福。
那么,孩子…?
——看他的意见。若他喜欢,就生下来。这是我欠他的。
你…何必用这样的手段,何苦?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生不生已经一样。于我来说,流产和有个私生子的结果没有区别。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走一步看一步。等到没有牵绊的时候,我会离开这里。永远离开。+
之瞳,如果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说。
——谢谢你…莫北…大哥。
真的,谢谢你。莫北。
这个时候,会在我的身边。
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我在此刻终于有了深刻的体验。
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进医院了,躺在病床上,我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盯到自己眼睛发酸。
从小我就比较健康,记忆中似乎没有怎么进过医院。但最近很是频频啊,注定了我的倒霉啊。随着一次次的更迭,医院在换,科室在换,身边的男人也在换,心情更是一次比一次糟糕。
“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如同肥皂泡一样升腾至空中,旋即破灭,化作寂寞心酸的碎片。
“咚咚,”有人敲门,见我半天不回应推门走了进来,果然是莫北。
我呆滞地转动眼珠,看他。
莫北坐下,看了我半晌,幽幽叹息:“怎么样,之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孩子没了。”我吐出干巴巴的几个字,平直的语气飘浮在空气里,“孩子没了呢,莫北。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没有松一口气,也没有觉得特别悲伤。我已经失去的没有更多可以失去的了呢,莫北。”
莫北交迭的手哆嗦了一下,然后双手握住了我的,很用力。
如同小时候一样。以前每次演出比赛有失误的时候,我都会很沮丧。这个时候他就用力握住我的手,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那么握着。
终于抓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我舔舔嘴唇,断断续续的跟说:“昨天检查出了结果,所以我就回去找顾西问他打算到底怎么做。回去的时候顾西的父母在,见到我就直接扑过来骂我,骂得很难听。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们同居了,所以很担心,就直接到顾西那里去看。没想到果然发现我们是在同居,我的东西全在顾西的公寓里。这下可不得了,他们就一直在跟顾西吵,让他跟我马上一刀两断。直到我回去,他们还吵个不停。三姨看到我,眼睛都好像要淬出火来,她握着我的脸问我:‘你真的跟我们家小西在一起了吗?’我好害怕她的眼神,于是老实回答:‘没有在一起,但是我怀孕了,是他的孩子呢。’三姨就疯掉了,拼命地摇晃我骂我,耳光劈头盖脸地打过来。顾西也愣了,铁青着脸站在一边。三姨夫一边叹气家门不幸一边拉三姨,还不忘记顺便踹我几脚。好痛的,他们打的我真的好痛,顾西也不过来阻拦,我也火了就用力推三姨,哭着喊:‘又不是我愿意的又不是我愿意的’没想到用力太大,不小心把三姨推在了墙上,三姨的头磕破了,哭着躺在地上,满地都是血。我刚想过去扶她,顾西就冲了过来,用力地挥开我。然后我听到乒乒乓乓一阵响声,自己跌在茶几上,全身都是碎玻璃。接下来我就被送进医院了。然后方才,医生过来告诉我,孩子没了。”
莫北抚着我脸畔的碎发,一脸的震惊和心痛。
“其实我还是不喜欢要这个孩子的,”我喃喃地说,“他可能会是畸形啊,我和顾西毕竟是亲的表兄妹。不过我又想,他也有可能是天才吧。我听人家说近亲结婚生下来的孩子,如果不是弱智畸形,就会很聪明呢。比方说爱因斯坦、嗯…还有谁来着?我怎么好像不太记得了?”我皱眉想了想,继续呢喃着,“要是这个孩子很聪明的话,我就可以让他学钢琴了。这一次如果他自己喜欢,我一定不会干涉,一定会支持他一直学下去。我不会再逼迫他学任何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不会把他仅仅当作炫耀和交换的筹码,我会好好爱他,让他每天都好快乐好快乐的生活。如果长大了,有一天他也有了心爱的人,我会告诉他一定要好好呵护自己得到的幸福,不要轻易伤害自己所爱的人,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会很幸福的。我会叮咛他,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连同我的幸福一起,一直就这么快乐的生活下去。”
手心一片濡湿,我停住,是莫北的眼泪。他把面孔深深地埋在我的手心,安静地流泪。
“不要哭啊,我没事的。”我笑着安慰他,“我没事。真的没事。可惜了,现在的这一切都不能做了,孩子就这么没了。而且医生说,我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多可惜啊,孩子,我还有那么多的希望给他,那么多的爱要给他,可惜他再也不会来了,是不是嫌弃我的爱呢?还是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些不想要他的话让他很伤心?我真傻,其实明明还是很喜欢他的啊,毕竟他是我的孩子啊,为什么要说那么残忍的话?唉,说到底,可能我没有做他妈妈的缘分吧。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我的孩子啊,可惜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个缘分了。真可惜。太可惜了。”
揽住我的肩膀,莫北泣不成声,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之瞳,你哭不出来,我帮你哭、我代你哭啊,之瞳。之瞳。”
我淡淡地笑着,真的已经哭不出来了呢,我。+
轻轻拍着莫北的背,我念叨着:“我是真的信了。这世上就有这么一种缘分,回首,错身,已百年。”
回首,错身,已百年。
问题是,我们连告别的时间和地点都没有。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永别。
始终是无处告别呵。
无处告别。
莫北,我想离开这里。
去维也纳吧,那是我梦想的地方。我要去好好学钢琴,我是个没有灵魂的可怜人,就让我把所剩不多的感情都放在钢琴里去吧。莫北,帮我最后一个忙,帮我去求求老师,让他把我推荐给一个愿意接受我这个半吊子学生的教授。老师在国际上都很有威望,他一定有这个能力的。我是没脸再去请求他了,所以莫北,拜托你去帮我恳求老师吧。我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呢。
莫北,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身边,谢谢你的安慰和照顾。还有,谢谢你替我哭泣。
第十八章节
所谓幸福
三年后。
_
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快速地后退,不由得感慨万千。
一度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来了,没想到,缘分百转千回,终于我还是回来了。
是莫北来为我接的飞机,在这个诺大的城市里,他是除了老师意外。这些年来我唯一联系的人。因为有专场演奏会要在这里巡演,得知这个安排后,在确定肯定推脱不掉的情况下,我只好无奈地第一时间联系了莫北。
驾驶座上的莫北唇角含笑,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开口调侃:“我以为你已经彻底忘掉我这个师兄了,大钢琴家。”
“别开玩笑了,”笑着拍他的肩膀,“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师兄你这么叫我,真是让我诚惶诚恐啊。”
“少来,”他的笑容同记忆中一样温暖,“这几年你真是很厉害呢,不但在国际比赛上频频拿奖,在国内的影响力也是很可观的。现在老师一提起你的名字,乐的眼睛都能眯成一条线。光是关于你的专访,据我所知,他老人家就做了不下十次,不光是报纸,还有杂志啊、电视啊、网络啊,反正到处可以看到他活跃的身影,让人几乎忘记他已经是年逾古稀的老头子了。你这个学生,真是让他太得意。他现在说话可都是以‘我们家之瞳’为第一句的。”
看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哟,还是这个老样子,不知道嫂子怎么忍下来你这个活宝的。”莫北现在已经是医学界心脑外科响当当的新星,听他说在前年的国际会议上偶然认识了一个很让他佩服的同行女医生沈莼衣,在他的猛烈进攻下,两个人已经于去年年末喜结连理了。由于当初我正在参加一个国际大赛,所以没有能亲自到场庆贺,——这件事一直让我耿耿于怀。
他转转眼珠,眸子晶亮:“嘿嘿,我们家里可是我说了算喔,她嘛,听我的啦。”
我笑。这是他们的幸福呵。终于,莫北是幸福的。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笑得一脸羡慕,莫北故意清清嗓子,然后开口:“不是我说啊,之瞳,你也已经二十九岁了,可以考虑男女问题了喔。老师也一直很关心你这个问题呢,一见到我总是会念叨,‘你身边有没有好男人啊?给我们家之瞳介绍介绍。’弄得我好像媒婆一样。”他从后视镜里看我的眼,正色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是那么介意过去的事,但是,过去的总是要过去的,之瞳,人要学会往前看。你也可以很幸福。”
“幸福吗?”我重复这个词,幸福啊,感觉距离我好遥远,真的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也有可能幸福。一点都没有。
“是,”莫北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难道你还要执着下去吗,之瞳?时间是最好的药剂,遗忘掉那些事情吧,别在执意地活在过去的伤心里。幸福,关键在于争取的人的心态。不是吗?这几年追你的人应该很多吧,不要否认喔,我在维也纳是有眼线的。为什么不去尝试着接受呢?不试试的话,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能走出来的,对吗?”_
我笑,没有回答。
莫北,有句话这么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因为我遇到过了我的沧海,所以不愿再将就,不愿再去寻找其他的江河湖海。即便那些再好,也不会是我的了。
见我有些走神,莫北神色淡淡地向我通告最新八卦:“顾西现在好像在跟某名门世家的小姐在交往呢。”
是南宫夏吗?我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是他们的话,兜兜转转,希望最后也能在一起吧。
“你恨他吗?”莫北忽然开口。
“恨?”我愣了一下,旋即笑着摇头,“不。我不恨他。当初刚刚知道真相的时候,怨是有的,但始终谈不上恨。要怪的话,就怪命运的捉弄吧。再到后来也就逐渐释怀了,我是能够理解他的。而且从小到大,始终是我欠他。”
“真的?”莫北眼睛亮晶晶地看我。
“嗯,”我点头,“恨一个人很累,和爱一个人一样难以坚持。那么浓烈的感情,我给不起。”
“是吗?”莫北飞快地看我一眼,唇边漾出一抹笑容,“还有一个最新八卦,听说南宫綦和东方敏下个月要订婚了。”
我清楚地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色变了一下,努力地扯出笑容,语气尽量淡淡:“是吗?”
莫北沉默,过了很久他才对我说:“之瞳,起码,你应该诚实地对待自己的心。”
诚实地对待我的心…吗?
好久没有来自他的消息了。我刻意地不去留心。深深呼吸,从风中,我能嗅到你的味道吗,綦?
綦,你还好吗?
綦,别来无恙?
綦,你可曾发现过我呢?你是不是还记得我?
能够跟你在同一片天空下,我已经很满足了,綦。
专场演出很快拉开序幕,要在这个城市里一连演出三场,休息一天演出一天,一同需要逗留六天。不足一周。
没有几个值得邀请的人,老师、莫北、莫大嫂,除掉这三个每场都会来捧场的嘉宾,剩下的一只手差不多可以数的完。
不知道董安安是否还继续留在创远工作,依然按那个地址给她快递了入场券,三场,同一个位置,没有署名。同时把邻座位置的票寄给了东方轩,落款是,聪明如他,或者会有好奇心来看一场?——总算与他们相识一场,这就当是我送给他们的一份礼物。至于他们的结果如何,希望,他们能够幸福吧
同时发了两张第三场演出的邀请函给顾西和南宫夏。南宫家的地址我记得极其清楚,所以送到也不会是多么困难的事。之所以会把第三场的票给他们,是因为第二天我就会离开,即便有什么话也不需要多加解释吧。虽然已经不再怨恨,但我终究没有完全释怀。这几天的报纸已经肯定了我的想法,顾西的确在跟南宫夏交往,当看到报纸上两人微笑的脸时,我只是轻轻舒了口气。
大妈那里本来我也想邀请,后来想到他们的怨恨,终究没有行动。如果能淡忘,我何必揭他们的痛处?何况这一切都是上一辈的恩怨,如果要解决,怎样也轮不到我。寡情吗?或许。就这么淡淡下去吧,如果能彼此相忘,最好不过。+
还有…他,要寄给他吗?
欢迎光临

 


把一张第三场的票封在了信封里,封面上写着“南宫綦启”,我用力握着,手指酸痛。咬唇,犹豫半晌,终于丢进了垃圾桶。
又有什么意思?他是马上要订婚的人了。不是吗?
何况,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尽量不去多想。我收拾出门。
明天就是最后一场演出了,今天晚上,姑且到熟悉的一些地方去看看吧+
先回了一次“家”,好久没回来了,黑夜中乍得看到那幢房子,恍如隔世。只是似曾相识,没有一点熟悉的味道。这种地方,如今看来的确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再去华书看了看,校园的教室在晚上还是灯火辉煌,用功的莘莘学子数年如一日。校园未变,老的是我们。还记得当初的同桌叫李雁君,掐指算算,现在应该是大三的学生了呵,也不知道后来考去了哪里。前座的男生女生现在还在一起吗?记得要幸福啊。
走着走着,不自觉地就徘徊到了南宫家附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恍然发觉这里是我最想来的地方。通过铁的花纹大门,远远看到南宫綦窗户的灯亮着,不由得心跳如鼓,他还在工作呵?抬腕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没有我在身边唠叨,他依然是那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吗?+
“小姐,请问有事吗?”呼叫器“哗”地响了一声,闪出福伯熟悉的脸。
想必是我在他们门口徘徊太久了,人家以为我是什么不良分子。好久不见了啊,福伯,一向可好?我注视着他的脸,有些模糊,距离上一次看到他的,明显有些老了。咬着唇,泪水险些就要直接跌落下来。
“小姐,请问您找谁?”见我不答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福伯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没,”我连连摆手,努力吸了吸鼻子,终于回神,勉强笑笑“只是因为这房子好漂亮,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好意思啊,再见”说完简直是落荒而逃。
“怎么了?什么事?”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他啊是他我整个人一震,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贪婪地听着身后的呼叫器传来他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一个陌生的小姐在大门口多站了一会。”福伯回答。
“喔…”一阵杂音,呼叫器被切断了。
忍不住回头张望,只有一片漆黑。
一个人孤独地走着,任路灯将我的身影拉了很长很长。
心里好寂寞。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南宫綦呢?为什么会喜欢他?我一边走一边想,一直以来似乎都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能让我如此深刻的喜欢着、念念不忘的,究竟是他的什么地方?
相处了半年多的时光,现在想来实际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很久,但即便此刻闭上眼,他的微笑、他的嗔恼、他的不悦、他的惊奇、他偶尔被我捉弄露出的尴尬、他早晨醒来时惺忪的孩子般的表情、他挑食的时候皱起的眉头、他宠溺的眼神、他温柔的手臂、他温暖的怀抱、他软软的头发、他修长的手指、他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件事…他一切的一切,让我历历在目,如此痛心。
我终于明白了,我喜欢上的南宫綦,是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分享喜怒哀乐的那个人。开心也好,烦恼也好,他始终陪着我一起。我可以放心的做所有想尝试的事情,因为他一直在我的身后,怀抱永远向我敞开。
我爱上的,是他的温暖。他是我的阳光,货真价实。
我是如此怕冷的一个人呵,怎么会不爱上温暖的阳光?这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手机忽然想起,接起电话响起莫北不悦的声音:“都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混了?”
“没事,随便逛逛而已。”我搪塞。
“刚才去你的宾馆才发现没人。还记得上次老师说的想让你收几个学生的事情吗?我拿到了他们的简历,主要是这些孩子曾经得过的奖项。因为你不在,资料又比较重要,所以我让服务生帮忙开了门放到你的茶几上了,记得回去要看喔。”莫北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还不忘嘱咐我,“早点回去,现在都十点多了,城市的治安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到了宾馆记得给我电话。”
有人关心真是一件好事。我有些窝心,“嗯”了一声,挂了电话。_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默默地说:綦,再见。
似乎我总在跟他告别呵自嘲的笑笑,终于转身离开。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把握了对的时机,然后在一起。
这就是所谓幸福。
而我,还没有得到,就已经错过。
欢迎光临

 


第十九章节
遇见
第三场演出如约进行。
躲在幕布后留心着那几个特殊的位子:东方轩和董安安终于在我的视线里出现,他们看到彼此时错愕的眼和惊讶的神情一点都没有逃过我的双眼。南宫夏挽着顾西的胳膊提前进场,看到自己曾经所在的身体感觉非常奇怪,不过凭心而论,他们在一起真的是一对非常登对的嬖人。邀请的客人都来了。除了我心里的那个人。
叹口气,我自嘲地笑笑,难道还指望我没有寄出的信能自动飞到他的手上不成?那天回宾馆以后发现垃圾桶的东西不翼而飞,想必是被服务员清理掉了吧。会不会有人帮我送到了他的手里?我摇摇头,晃掉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灯光熄了下去,只留一盏聚光灯。在冗长的介绍后,我登场,微微一鞠躬。_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我扫了一眼台下,留给他的位置,果真是空的啊。咬咬唇,努力挤掉自己奇怪的念头。眼角瞥到黑黢黢的嘉宾坐席,莫北正躬着身子往座位上走。他迟到了?我有些讶异,但没有多想。尽量优雅地踱到了黑色的三角钢琴旁,抚弄下裙摆,我坐了下去。
曲子是我演出了许多场挑选出的经典曲目,大多是有难度有技巧的独奏曲和协奏曲。一旦开始弹琴,我便可以全身心地淫浸在音乐的海洋中。闭上眼,用心去感受黑白琴键。抬手,音符如流水般从我的手中滑出。优雅的少女、忧郁的诗人、热烈的吉普赛女郎…一大串人物浮现在我的琴键上,在我的音乐世界中,他们是活生生存在的。
雷鸣般的掌声让我回过神来。演出结束了呵,我站起来轻轻鞠躬示意,已是满眼泪水。
_
很久以前,我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落泪了。直到弹起心爱的钢琴,才恍然发掘出埋葬了很深、很久的情感。从那以后,一度寡言少语患上严重神经衰弱和自闭症的我,才开始慢慢康复。虽然现在已经彻底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但回头看看,这,真是一条很艰辛的路。我一个人用了很大的力气,如今终于走完了。还算成功吧?
来不及胡思乱想,一大捧一大捧的花篮花束向我蜂拥而来,整个人几乎都被埋了下去。保持微笑。闪光灯闪的我眼睛几乎盲掉,到了后来脸和手都已经僵硬无比。
这是一场很成功的演出。我在心里对自己默默评价,自从成名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有激情了。
但,再热闹的场合,也会有散场的时候。一如此刻。
从后台卸妆出来,故意支开了所有人,忽然想一个人安静一会。于是通融了一下看门的大伯,让他给我留一点点自由的时间。
只要一点点,就好。
我走上舞台,好安静。所有的灯都灭了,只留下一些极淡的剪影,仿佛清淡的水墨画一般美丽。坐在琴凳上,我用手指敲出断断续续的一个个音符。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是莫北…吧。这世上,只有他才会这个时候到这个地方来找我。
“你知道吗?”我继续敲着音符,头也不回地对他说,“举办个人专场曾经是我很早以前的梦想。但是当我真的有能力一场场把演奏会开过去的时候,心里却总是空荡荡的。今天的这场演出,终于让我明白为什么之前我会觉得空落了,因为只有在这个城市,才有我想弹琴给他听的人啊。”
他的呼吸猛地沉重了些许。
若是平常的我,大约是不会对莫北说这些的吧。今天晚上,或许是因为预感自己将要永远离开这个城市,不再回来。所以我真的很想把沉淀了这么久的心事说给谁听。说给谁听呢?谁又能听?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莫北一个人了吧。带着苦涩我开口:“我真的好想弹琴给他听。一如以前,那些我最开心的日子。其实我知道他不是很喜欢听音乐,名字拗口旋律接近,他甚至连《卡门》的调调都不会哼。但是,他总是陪着我。也许是拗不过我的任性吧,无论忙不忙,都会被我拉着坐在琴房的沙发上,听我弹枯燥的练习曲,一遍一遍。他没有过不耐烦,我也弹的好开心,从来没有弹练习曲觉得那么有意思过呢。”我的手指敲出破碎的车尔尼,“那时候我练的这个最多呢,是很无聊的曲子啊,纯指法练习。”我发出轻笑。听脚步声一步步走近。
“嗯,弹这首曲子给你听吧,是我自己写的,你是第一个听众哟”忽然来了兴致,我双手抚上琴键,滑出简单的旋律,一边弹,一边向他解说,“这个旋律怎么样?好听吗?我觉得这个曲子很像他,简单,但温暖。你有没有感觉到?我给它取名叫《思念》。告诉你个秘密喔,三年多来,每次当我很想他或者觉得心里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在琴房一遍一遍地弹这首曲子,一边弹一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很傻,是不是?但是真的很有效果喔。嘻嘻。”
我弹的快乐,或者黑暗让我终于放松了情绪,或者多年的习惯已经养成,忍不住我已经喃喃念出口,轻轻地,念着那个我心中最恸的名字:“綦——”
身后的脚步声忽地放大,转眼间我已跌在一个怀里。
刹那我如遭雷击,这个手臂、这个温度、这个味道——
我僵住了手,整个人停顿在空中,连呼吸都在刹那间屏住。音乐在空中嘎然停滞。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我,过了似乎一生那么久的时光,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呢喃着唤我:“夏。”+
是他?
我怀疑自己在做梦,用力掐了一下大腿,好痛
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热热的气息,是我熟悉的味道。“夏?”他再次唤我,带了些许疑问。
真的是他?
我还是怀疑自己在做梦。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他就会同往常一样消失不见。颤抖地伸手,先是轻轻碰了一下他交迭在我胸口的臂膀,然后顺着摸到了他的手。是温暖修长的、熟悉的大手。碰到的那一刹那,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手指如冰一般寒冷。他僵硬了一下,然后用手轻轻包住了我的,整只握住。
直到温暖的气息向我涌来,我才终于发觉了他的真实感。眼泪猛地流了下来,很大颗,噼噼啪啪地跌碎在我前面的琴键上。“如果这是梦,我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我呜咽着说。
“傻瓜,”他轻轻嗔我,把我从琴凳上拉起,整个人拉进他的怀抱。
我用力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綦,真不好,我又做梦了,梦见你在我跟前抱着我,叫我夏。我真是傻瓜,总做这样的梦,每次都会掐自己,会痛,然后就以为是真的。但后来你总会消失不见,我就到处找到处找,可怎么都找不到你,我好伤心啊,真的好伤心,但我怎么哭,你都不肯再出来看我一眼。我怎么总是这么傻呢?分不清梦和现实。”
“笨”他扳起我的脸,直直地看进我的眼,“你仔细看看,现在不是做梦,傻瓜夏。”
有淡淡的灯光撒进来,但已经足够了,凝住泪水,我看的清他的眉他的眼,跟三年前比起来,他变得更好看了呵。哆嗦着伸手,抬起放下许多次,还是始终不敢触碰他的脸,我好害怕一碰上他就会消失不见。
他笑了,眼里有满满的心疼,握住我的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脸上,故意粗声粗气地对我说:“喏,你看看我是真的假的?”
他的脸颊温暖,和记忆中一样温暖。伸手细细地摸着,还能摸到细碎的胡紮。他是真的啊真的是真的这一次真的不是梦我一边哭一边笑:“綦,你是真的呢綦,这不是梦。我好开心。綦的皮肤变粗糙了些喔,是不是抽烟抽的凶了?我不是让你戒烟吗,你真坏,又偷偷抽烟还是有胡紮呀,傻瓜,你怎么总不会自己刮胡子呢?每次都是看起来干净,但总是细碎的扎人。还有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眼袋,当老大干吗那么辛苦吗?凡事不要总是亲历亲为,差不多就行啦,总熬夜的话,以后会提早生皱纹喔。”用手指细细地摩挲着他的脸,第一次如此真实,我仰头笑,满脸泪水,“你真的是綦,是真的綦,我好开心好高兴啊。”用力抹掉眼泪,“我不要掉眼泪啦,这样看不清你的脸。我不要哭嘛,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呢?”拼命地抹着脸,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掉下来。
“笨,别那么用力,”他握住了我的手,冲我的眼睛轻轻呵气,“眼睛会痛的。你看看,脸颊都被你擦红了。”捏捏我的脸颊,宠溺的一如记忆。+
“我想看到你啊,”摇着头,眼泪还是扑朔朔地掉下来,“这样我总看不清楚。你会在我看不清楚的时候消失。”我用力眨眼,让眼泪尽快离开,好不要阻碍我的视线。
“小傻瓜,让你止住眼泪的方法可不是这一种。”他笑了,好温暖的笑容,俯下身,他的唇贴上了我的眼睑,轻轻吸掉了我的眼泪。
我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眼上一阵温暖,他的唇已离开。“轰”地一声,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脸颊开始燃烧的声音。
他俯下抱住我,很紧,很用力。脸用力贴住我发烫的脸颊,有扎扎的痒痒的感觉。闭上眼,泪流满面地听着他心脏沉稳地跳动,拼命地嗅着他身上一切温暖的味道,手指贪婪地攀上他的肩膀。
这时我终于确定了他的存在。此刻,他是真的在我身边。
任他抱着我,在舞台上留下相拥的淡淡影子。终于,不再是寂寞的姿态。
眼泪长流。此刻若让我这么死去,我也是愿意的吧。终于明白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为什么也没有萌生出寻死的念头了,不是因为莫北的劝慰,而是没有等到他的拥抱,我不甘心就那么去死呵,不甘心。
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喃喃出声,綦猛地抱我,力道大的几乎要把我整个人揉进怀里,他的声音有紧张不安:“不许再说什么死啊活啊的傻话,你会健健康康的幸福地生活下去,因为我在你的身边。”
真的吗?就会这么一直下去?你在我的身边?
忽地心底泛出一阵苦涩。几乎是战战兢兢地,我颤抖着问他:“可是…我曾经…流产过…”他会不会推开我?绝望的念头从我脑海中闪过。
如果他此刻推开了我,恐怕我的生命会像泡沫般消失…吧。
欢迎光临

 


第二十章节
其实,幸福可以很简单
他愣了片刻,我努力地、艰难地继续说:“而且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小孩…”
他猛地拥住我,有些粗糙的衣服堵住了我的嘴,从我口中吐出的最后几个字变得支离破碎。
“嘘,”轻轻抚着我的长发我的背,是熟悉的安慰人的方法,心中有感动、有快乐,满满地溢着,堵的我喉咙发痛。用力把脸埋在他的肩头,任他的声音飘浮在空中。“傻瓜,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他开了口,声音稳稳地在我头顶回旋,“很久以前有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小男孩,他很幸运的在五岁的时候被一个有钱有势的南宫家族收养。因为南宫家的爸爸妈妈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对小男孩非常的好,还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南宫綦’,綦是非常、特别的意思,他们希望这个男孩可以成为人中龙凤,这个名字寄托了他们对他的厚望。”
我一惊。听他继续用尽量平淡的语气说下去。
“男孩一直很努力,功课遥遥领先,他知道自己一定要用最优异的成绩,才能报答爸爸妈妈的抚养之恩。过了三年,在男孩八岁的时候,爸爸妈妈生下了一个小女孩。这个是他的妹妹,从小他就有了这个坚定的想法,一定要用双手保护好小他八岁的妹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什么要求都满足她。”
“后来妈妈在男孩二十岁的时候去世,爸爸整个人迅速地憔悴下去,有一天,他把男孩叫进了书房,正式将整个家族的企业交给了他,当天晚上,他终于自杀,去寻找自己的爱妻。爸爸并没有特别嘱咐他好好照顾妹妹,因为他知道,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极亲密的。这个问题,爸爸是不担心的吧。所以才能放心的走。”
“男孩当年二十岁,还只是一个大三的学生。他到学校办了休学手续,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家族企业中去。南宫家的实力怎么样也不能垮在他的手中,对着父母的坟墓他暗自起誓。已经说不清他在开始的几年中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总算运气还不错,企业平稳过渡,在风风雨雨中平安地走过了好几个年头。男孩也逐渐长成了男人。”
“他依然非常照顾妹妹,至于爱情,他从来没有想过。因为父母的缘故是有憧憬,但他已经分不出时间和心力去给另外一个人。一拖就是许多年,其实他一直很寂寞,一直希望有人能在身边关心他爱护他,哪怕只是念叨也好。因为从小就只有一个人,所以心底里他非常羡慕父母那样的相处模式。”
“但作为企业的决策人,他的一切决定都会是优先为企业的利益考虑。许多年下来,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在东方家提出政治联姻的时候,他没有表示任何的反对。那时在心底他已经放弃了对爱情的憧憬吧,因此才会觉得无所谓。结婚,生活,枕边人是谁,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他不习惯别人对他好,所以身边即便像福伯那样关心他的人,他也一直只会用冷冷的态度去对待。因为知道除了钱以外没有心力去回报别人的好,所以只好一径地沉默冷淡。他很笨,对不对?”
他的声音充满迷茫,我心痛这样的他,只能默默的用力抱住他。
“没有想到妹妹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反应极其剧烈。原来这些年来妹妹一直都喜欢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而哥哥是个很迟钝的人,就算妹妹有什么举动什么言语,也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所以在听到妹妹的表白时,他第一个反应是妹妹被宠坏了,又在胡闹。和东方家订婚的日子一天天靠近,他没有多在意,没有更多地向妹妹解释什么。终于在他订婚的那一天,妹妹在过马路的时候,出了车祸。”+
“无论妹妹是有意或者无心,他都不能宽恕自己。妹妹喜欢粘着自己撒娇,喜欢让自己哄着她宠着她,虽然会让他觉得很累,但如果她喜欢,只要她没事,就这么下去吧。如果妹妹要的是他的婚姻,那他也会给。抱着这样的念头他等着妹妹醒来。妹妹终于睁开眼了,但看他的眼神却像是看陌生人。他第一次觉得心痛,原来被情同手足最亲近的人推远,会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在听到医生说妹妹的失忆可能是由于心理原因的时候,他内疚,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那是他的妹妹啊,他从小就发誓要保护好的妹妹,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孩,他深觉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
“还好,妹妹失忆后莫名地变得很体贴,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小心翼翼,学会了言词犀利。一直以来都是他宠着妹妹,没有想到有一天妹妹会反过来照顾他。他完美冷静的面具开始崩裂,渐渐地他也会在妹妹跟前使小性子发脾气。那次下暴雨,看到妹妹撑着伞在雨中等他的时候,他的心里好温暖好感动,但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只能故意凶她。他伤了她的心吧,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出现的是我吧。心中一动,我听他继续说下去。
“在他发觉自己对妹妹似乎生出了依赖之情时,他惊愕不已,第一个念头是要赶快逃开。他不习惯去依赖别人,毕竟他已经寂寞了那么久,孤独了那么久,坚强了那么久呵。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妹妹忽然提出要去读书,她笑着说自己要独立,忽然他第一次觉得惶恐。原来,一直离不开对方的人,是他。”
_
“妹妹对他们的赌约很认真,念书念的很拼。其实每天晚上他都会在身后默默看着妹妹读书,有人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这时候他才第一次发觉妹妹真的好漂亮,那一双眸子里的灵魂让他心痛。所以他很是花了些手段,阻碍她的复习,故意给她在学校制造负担,甚至连考试卷子都是想办法提前审核过的。他自作主张地在里面加了部分大学的课程内容,以为这样妹妹输定了。”
“妹妹再一次让他惊奇,竟然考了整个年纪的第六名,而且距离第一名不过不到十分的差距。什么时候身边的女孩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他惊奇,第一次有了妹妹可能不再是妹妹的朦胧想法。所以在妹妹提出要做自己助理的时候,并没有多反对,他想趁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一直在他身边的妹妹。”+
“东方家的家宴上,妹妹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地弹奏钢琴。他一直以为他是了解这个照顾了十几年的女孩的,但那个时候他发觉自己其实对她一无所知,有时看她甚至觉得像一个陌生人。妹妹又晕过去了,医生说她可能会恢复记忆。忍不住轻轻碰触躺在床上的妹妹,那时候的他已经发觉自己似乎离不开这个全新的妹妹了。究竟有没有恢复记忆他不得而知,但醒来的妹妹又变得不一样了,看他的眼神变得热烈缠绵,那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
那时我已经恢复了记忆吧。并确定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原来所有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人,不止是我一个。泪水涌出来,心里溢着满满的感伤和感动。
“他心惊,但是依然努力抗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彼此兄妹的身份,可能是个性原因吧,转换彼此的身份对于顽固的他来说显得如此困难。妹妹在他的眼皮下工作,每天都能看到她忙忙碌碌的身影,他觉得好开心。偶尔妹妹看他的深沉眼神和颇有历练的话让他怀疑,但一直没有深想。他们就会这么一直下去吧,他笃定,到也不着急跟妹妹改变关系。毕竟妹妹还是不到十八岁的小姑娘。所以改口叫她‘夏’,所以听她弹琴,所以吃她做的菜,所以听她的唠叨,所以跟她的动作游走于暧昧的边缘,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甘之如饴。”
他低头看我,眸子里有一层明显的水汽:“他真是笨,居然没有发觉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绝望和悲伤。他是一个迟钝的笨蛋。”
“到了他生日的那一天,夏让他早些回家。他知道她一定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但却烦躁不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迈进那一步或者拒绝。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他终于落荒而逃,关掉手机,像鸵鸟一般逃避着心中的悸动。开着车四处闲逛了很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看到夏已经喝了许多酒,瓶子东倒西歪的放在脚下,脸色红润眼神妩媚地看他。看到他,夏在他的怀里哭了,说了许多嘱咐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告别。他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深想。夏,就那么再一次地晕过去了,她当时是想说喜欢他吗?但可惜没有说完。他心痛,那一刻觉得无比绝望,他有深深的感觉,夏终于要离开他了,永远。”
“终于妹妹再次醒来,但看他的眼神让他心惊肉跳。不是近半年来的那双熟悉的眸子,而是恢复了以前的‘正常’。妹妹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但忘掉了这半年多来的生活。心底里他暗自觉得庆幸,始终觉得,那一段记忆是属于他和‘夏’的,而不是妹妹。”
“虽然妹妹失去了记忆,但整个人明显变得沉默了许多。经常会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也不像以前那样紧紧粘在他的身边。对于这样的妹妹,他是松了口气的。莫名地在心底,他觉得现在的妹妹和认识的夏不是同一个人。”
“这之后大约过了一年的光景,忽然有一天他碰巧地看到以前夏曾经整理好的文件,上面写的字迹是他绝对不熟悉的。他肯定。这肯定不是妹妹的笔迹。这个字写的飘逸非常,充满淡淡的哀伤,一如夏经常看他的眼神。他发疯似的冲到了家里,翻箱倒柜地找着当时念书时她曾经做的笔记。终于证实了他的想法,那个在自己身边生活了半年多,那个让自己心动让自己温暖,那个住在妹妹身体里的灵魂到底是谁?他第一次有了确切的怀疑,当时的妹妹,恐怕是货真价实的夏吧”
“这时他才想起在公司里,她的名字曾经叫做夏之瞳,英文名是。她弹琴,她微笑,她照顾他…她处处留下线索,但他却执意于逻辑,固执地不肯去看去想。顺着这个线头,他开始在整个城市里翻天覆地的找她,其实他也不是清楚知道找她出来究竟要做什么,心中只是就想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终于查到了她的下落,得到的结果却是她出国了,而且这一生都没有回来的打算。什么叫做万念俱灰,他那时终于有了体会。她不是很喜欢他吧,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原来她一直没有回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终于明白,苦苦找她的理由,是因为自己的生活里已经不能没有她。他如此习惯她的存在,她的微笑,她的眼泪,她的温柔,她的霸道,她的撒娇,她的任性,她的高兴,她的悲伤。她一切的一切。”
听他用尽量压抑的语气细数着所有心情,我整个人遏制不住地颤抖。我们都是傻瓜。我们,浪费了多少可以幸福的时间呵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去维也纳看她,虽然他不是很明白音乐,但是当他看到舞台上弹琴的她露出深深想念着什么人的微笑时,他终于死心。他们曾经错了轨道,现在一切回归正常,她已经放下,他也放下吧。”
傻瓜,我想念的就是你啊。傻瓜。
“所以他让自己刻意地忙碌,刻意地不再去留心关于夏之瞳这个人的一切消息。他,就这么在时间中慢慢忘掉她吧。但终于,过了三年,她再次回到这个城市了,携着她巨大的成功。铺天盖地都是她的报道,他无法忽略她的存在。她要在这个城市里逗留六天,每一天他都会掐着指头算她还能在这里几个小时,在空气中努力寻找着她的气息。他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疯狂的想念,好几次都想冲出去买一张她音乐会的入场券,去见她一面,只要一面就好,见了以后这一生都不会有遗憾。他心里激烈地斗争,直到偶然看到助理董安安桌上的票,才终于断了这个念头。原来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忘,忽略他,只是因为不在意吧。”
“终于有了这个证实,他心若枯槁,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剩下最后一天时间了,但他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就在他快要发疯的时候,收到了一份快递。南宫綦那三个字的字迹是如此眼熟他颤抖着手打开了信封,里面是夏之瞳演奏会最后一场的入场券。终于,她还是没有忘记他呵他紧紧握着那张票,几乎要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信封中飘出一张打印稿,写了这么几句歌词:‘如果我是假的,思想灵魂住在别的身体,你还爱不爱我。如果我不是我,拥抱我,你会不会甜蜜。万一我的面孔失去原有比例,你要不要坚持下去。’似曾相识的歌词,他终于记起来了,这是夏以前经常唱的一首歌,名字叫做如果你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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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开心,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或者,夏比他要更加惶恐吧,所以才会不知如何面对。他匆匆收拾东西赶到现场,刚好赶上。舞台上的夏让他熟悉又陌生,但琴声是温暖的,缓缓流进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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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伯自称是夏的恩师,冲他眨眨眼,神秘地让他不要离开,有专门给他留下的专场演出。”
“他信了,心里带着最后一线希望。幸好他信了,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夏,也如同他一样,这么久以来一直苦苦地想念着他?”
我哭得狼狈,这一切都是莫北和老师的动作吧。让我们能有一个坦诚相对的机会。好伤心,为我们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为他和我曾经有过的心痛。但隐隐终于觉得温暖,这是幸福吗?这是我的幸福的味道吗?
“傻瓜,”他终于落泪,暖暖的泪水落在我的脸颊上,“别哭呵,别哭。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干吗还要哭,傻瓜这个时候,你以为我还会介意你的种种吗?只要你心里也有我,我就要定你了。现在,以后。我绝不再放手,夏。绝不放开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委屈。不能有孩子又如何?我们可以去孤儿院啊,领养一大堆小毛头,让他们好幸福,就和你我一样。我们还算是为社会做了些贡献哪。不要用这样的理由推开我,夏。傻瓜别哭呵我会心疼。”
“你不也是一样,”泪水更加肆无忌惮地流下来,曾经我以为自己的泪水会枯竭,原来那只是因为我封闭了自己的情感呵。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轻轻拭去他的眼泪,“綦也是个大傻瓜,笨蛋。”我又哭又笑地说。
他咧开唇,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拥我入怀,下巴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坚定地在我耳边说:“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夏。你是我的夏。这辈子。下辈子。一直。永远。”
这辈子。下辈子。一直。永远。
听起来,是多么甜蜜的长久呵。
“好。我们一直在一起。”在他的耳边,我轻轻点头应允。
他的唇,温柔地落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
一吻,定情。
幸福,原来可以这样简单。或者本身就不复杂,关键在于争取的人的心了。如果坚决,幸福也是唾手可得的吧
倚着他,看我们交缠的身影被灯光拉了很长。
这一次,我会将自己的幸福牢牢握住。永不松手。
好不好,綦?
这一次,我会用力抓住我手中的幸福。一定。绝对。
欢迎光临

 


第二十一章节
尾声 一直幸福下去
来自南宫心瞳的十岁日记
我叫南宫心瞳,爸爸说我的名字来源于和妈妈的组合,跟哥哥的名字夏念綦一样,这是爸爸妈妈相亲相爱的意思。哼,又是妈妈,爸爸总是这样把妈妈的名字挂在嘴边,妈妈也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把我和哥哥放在一边,互相就那么看着笑着,还搂搂抱抱,嘁,他们估计都忘记了还有我这个女儿和哥哥那个儿子在旁边看着呢吧。一点都不担心污染小孩纯洁的心灵。
今天我就满十岁啦,上五年级,妈妈说我也是一个小大人了。姑姑在吃蛋糕的时候笑着跟我说,有了喜欢的人要记得告诉她。喜欢的人?喜欢是什么意思呢?我不太明白。
姑姑看我不明白,神秘地笑笑,悄悄跟我咬耳朵:“小瞳肯定有喜欢的人啦,看你现在每天身边都有男孩子跟着。”跟着我的男孩子吗?我认真的想了想,她说的是莫叶岚吗?他最讨厌了啦,一直跟他一个班级,真倒霉。他总捉弄我,欺负我,把我弄哭,虽然哭了没几次,可是我会牢牢记住一辈子还是他的爸爸妈妈对我比较好,都是大医生,都很温柔。他好笨的,也不会弹钢琴,虽然莫叔叔弹的很好,他好像一点都没有遗传到。就只会念书念书,真是闷死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你总会想着他记得他,无论做什么事情。不管他曾经经历过怎样的事情,都会坚定的陪在他的身边。”我去问妈妈什么是“喜欢”,她这么回答我。跟我说话的时候她淡淡地笑着,眼睛不知道看到哪里去了。又是在想老爸吧呕死我了。果然又是这样,妈妈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压根就没想起来问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发誓,再都不跟爸爸妈妈争宠了。他们在彼此的心里,永远都是第一,没我的份。气死我了。
既然这样,干吗把我生下来吗?都不关心我。还好妈妈的钢琴弹的很好,爸爸很英俊很能干,要不是这样我就不喜欢他们了。哼
还好我有哥哥关心,哥哥最好了,只会照顾我一个人,关心我一个人。可惜哥哥考上那个什么华书,功课压力大,干脆跑去住校了。哥哥,你也不要小瞳了吗?呜呜,哥哥,我好想你喔,以前你在的时候都会一直问我“小瞳想吃什么?”“小瞳练琴累不累?”什么的,现在都没人理我了啦。哭死。
我决定了,明年我一定也要考上华书,去跟哥哥在一起。呵呵,哥哥,你等着我喔,小瞳很快就来陪你。
哥哥是天下最好的人。嗯。拉着我的手,我们一直这么走下去喔。哥哥跟我说,小瞳,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们是一家人。哥哥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淡淡的笑脸看起来好英俊。虽然人家都说虽然我们长得不像爸爸妈妈,但都很漂亮。我自己漂亮不漂亮是不知道了,但是哥哥真是很好看,从小就有好多女孩喜欢他。可他都从来不正眼看她们,哈
好像我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想着哥哥哎,难道我喜欢哥哥吗?这就是喜欢?
不管啦,我就是想跟哥哥在一起。喜欢不喜欢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妈妈总是对我说:“小瞳,你一定要幸福喔。”嗯,妈妈,我知道我很幸福的。以后,我也会让自己很幸福,我会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