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易冬呐呐,“当然在。你妈出事儿,她差点没背过气去,比我到医院还早。”

喻铮手指落在方向盘上,勒得死紧,“我没回她消息,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黎易冬叹气,“你别小看了矜矜,她才不会为这事儿生你气。她比谁都看得通透,知道你是故意避着她,怕拖累她,所以你没看我来了,她都没来吗?她说要在手术室外等着,替你守着你妈。”

喻铮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他最在乎的两个女人,此刻一个躺在手术台上,一个守在手术室外,他最想拥抱、保护的人,却不敢、不能相见。

黎易冬深深地叹了口气,饶是他这样的,也说不出更多的安慰话,只能这么静静地陪着,忽然手机一震,他看了眼,如释重负地说:“阿姨出来了,手术还挺顺利。”

喻铮的喉结上下,沉默地点了点头。

到了医院,黎易冬非常自觉地放慢了脚步,给喻铮先进病房。

门口守着的警察一见喻铮,行了个礼,声音压得很低,“人还没醒,医生说还得观察观察。”

“辛苦了。”喻铮点头,推开病房的门,一眼看见伏在床边睡着了的程矜。

她前一夜忙程厚寒入院,今天一天又为惠莲奔走,饭没顾上吃,觉也没睡安稳,即便在病房的灯光下脸色也依旧苍白。

喻铮看着同样闭着眼睛,同样被自己放在心尖的两个女人,心疼得无以复加。

因为怕牵连家人,无论他还是他的父亲,都没有尽到为人夫、为人子的义务,留下母亲常年独居,幸好,有程矜多年来的作伴,彼此温暖。他本以为卸下波塞冬的头衔,就可以回到柴米油盐,却被当头棒喝。

是他错了吗?

喻铮俯身想看看她们,才发现程矜将惠莲的手握在掌心,睡着了也没有松开。

她是真的,一心一意地想要替他守着他的妈妈。

心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喻铮直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却听见身后一个轻微而清醒的女声忽然开口,“这里没有别人,你也不跟我说说话吗?”

喻铮回头,只见病床边的少女站起身,长长的卷发披散下来,衬托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宛如从深夜里走出来的精灵,脸色宁静,不带半点埋怨。

“咱妈脑子里的淤血取出来了,身上的伤也都缝了针,医生说能挺过来已经很不容易,至于能不能醒得看造化,概率上来说大概五五分。”程矜温柔地抚摸着惠莲的手,“但我相信她会醒的,或迟或早,一定会醒。”

喻铮看着她的眼睛,听着她的声音,仿佛在用所有观感将她刻进脑海。

“我知道,你害怕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是我,所以不想跟我亲近,甚至可能连咱妈,你都不想多来探望,”程矜浅浅地笑了下,像是在安慰喻铮紧绷的神经,“没关系的,我替你照顾着就行。”

喻铮的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程矜看了眼他的手,她知道他在隐忍,无论是哪一方面——气愤也好,难过也好,爱意也好,眷恋也好,这些情绪再汹涌翻滚,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只能都吞回肚子里,然后冷静地走出这间病房,像一个没有软肋的超级英雄那样,去找出真凶。

“我们分手吧。”

喻铮整个人像一张始终绷紧的弓,却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断了弓弦,一双情绪翻江倒海的眼睛看向程矜,嘶哑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程矜轻轻地补充了一句,“对外这么说,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去抓坏人,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了,好不好?”

那温柔的语气,像只小手瞬间抚平了喻铮被弓弦割裂的心。

他终于忍无可忍,快步上前将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少女搂入怀中,埋首在她柔软的长发里,拼命地吸了一口气,以至于整个身子近乎颤抖。

程矜反手抱住他的腰,感觉到手掌下结实有力的身躯,惶惶了一整天的心总算回了左胸,魂魄也仿佛回到体内,有喻铮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从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不同的是,从前她希望留在他身边,而现在她愿意守在他身后,让他后顾无忧。

“等你抓到人,我们结婚好不好?不用等我毕业,大学生可以结婚。”

喻铮头没有抬,仿佛贪婪地沉浸在她的芬芳里,所以声音很闷、很低沉,“好。”

“我们把酒席放在黎易冬家的酒店,刚好跟给他的伴郎份子钱怼了,”程矜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能从病房的那面白墙上看见自己所憧憬的画面,“然后把翁连梦他们都请过来,喝它三天三夜,你醉了也没事儿,我还可以替你喝,好不好?”

喻铮终于从她发丝里抬起头,双手抚摸着她的面颊,粗粝的指腹自她湿润的肌肤擦过,四目相对,看进她那双不知何时盈满泪水的桃花眼,哑声说:“不好。”

“为什么不好?”

“我妈不喜欢人喝酒,我们喝茶吧。”

程矜一愣,嘴角上翘的同时又是一行清泪,“那好,我们喝茶……”

喻铮捧着她的脸,低下头,细细地吻去那源源不断似的眼泪。

浑身紧绷,唇瓣却异常温柔。

犹如一头猛兽,轻嗅着种在心窝上的花。

第44章 平地惊雷(4) ...

刑侦队的分析员没日没夜地守在电脑前搜了三天, 仍旧一筹莫展。

交通监控上停在四里亭巷口的那个男人,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搞得分析员都快要怀疑人生了。

顾贺面前的烟灰缸里烟蒂堆成小山, 自己还在抽, “除非这人不是我国公民, 而且……”

“不是合法入境。”喻铮说。

两人目光相碰,都读出了对方此刻的想法——假如幕后真凶是非法入境,那几乎可以肯定……来自坎铎。

喻铮将指间的烟头往桌子中间的烟灰缸里一掷,把黑色冲锋衣拉链直拉到颌下,目光锐利而沉静, 像是已经知道要往那个方向走。

顾贺没问他打算怎么做, 因为知道这个男人有的是自己的办法, 而且也有底线。

可喻铮走到门口, 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顾队长……”这一次,语气不同于先前的果断, 反而带了一丝犹豫和柔软。

顾贺是什么人?立刻掐了灭了烟, 慎重地向他承诺,“阿姨和程小姐那边, 我会让人守着, 绝对保证她们的安全。”

“先谢了。”

“应该的。”

顾贺看着那个拢着一身寒气的男人重新戴上了鸭舌帽,并压低帽檐,双手抄在冲锋衣兜里, 迈开长腿快步离去,转头一边的副手说:“安排两个人,24小时跟着两位女士。”

“可……喻队和那个程小姐不是分手了吗?”

顾贺点头,“那也得守着,离婚了还能复婚,嫩了吧?”

“……队长说的是。”

*** ***

时近年尾,程矜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她那小蜗居都好些天没空回去,直到家具店来电话问什么时候来提货,她才想起惠莲出事那天,本来两人约好去取选好的窗帘的。

她绕道去拿了,直接拎进了病房。

午后阳光正好,病床上的惠莲宛如安睡,程矜刚想把带来的鲜花换掉旧花,才发现花瓶里已经插上了新鲜花束,忙去向护士打听谁来过?

护士说,这病房有警察守着,所以她们也没注意。

还有谁能被放进来呢?只有喻铮了。

悄悄来,悄悄去,像过去的很多、很多年里他做的那样,默默守护、独自挂念。

程矜坐在病床边,如往常一样拿棉签沾水替惠莲润唇,又挨个按|摩她的手脚,避免醒来之后肌肉萎缩,一边轻声跟她说着话,“妈,之前咱们定的窗帘我拿回来了,等你醒了我们就挂上,我还从网上给你买了套新的笔墨纸砚,这样你可以一边家里放一套,还能教我练字,我的字跟你比就跟火柴棍似的,是该好好练练了……”

语速很慢,像跟小孩儿在闲聊。

黎易冬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午后阳光洒在少女身上,就像她自己散发着柔软的光。

“你来了。”程矜毫不意外,黎易冬几乎每天都会来医院探望。

一来,替他铮哥照料着。

二来,为了将程矜和喻铮“分手”的消息传播出去。

黎易冬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担负起了扮演程矜“新男票”的重担,不光陪在医院照顾女朋友的“干妈”,还包接包送地载程矜去楠戏上课。

一来二去,整个医院、整个楠戏编导系,人人都知道程矜有个叫黎易冬的男朋友,死党升恋人,感情深厚,至于曾经被楠戏学生默默羡慕了很久的兵哥哥,很快就成了过去式。

黎易冬把带来的餐盒铺开,“乘热吃吧。”

程矜替惠莲按|摩的动作没停,“你帮我演这一出,阿柔没说什么吗?”

“没,我跟她说你和铮哥分手,干妈又遭遇意外,所以情绪特别差,我就安慰安慰你,过度一阵子,要谈恋爱早谈了,何至于到现在突然就喜欢上?阿柔能理解。”

“那她……”程矜回过头,眼神明亮,“怎么从来没跟你来过?”

黎易冬一愣。

以南柔跟程矜的感情那么好,程矜天天|衣不解带地在医院照顾,南柔说什么也会来。但事实上,南柔非但没主动提过这事儿,连黎易冬问起了,她也只说矜矜姐刚失恋,我俩在她面前晃会刺|激到她,反而不好。

“其实你就算真失恋了,也没那么脆弱对吧。”黎易冬说。

“不对。我要真失恋了,能组个情人节去死去死团,把所有当我面撒狗粮的人统统揍成猪头。”

黎易冬:“当我没说。”

幸好,这俩小祖宗分手是假的。老天保佑铮哥快把那个杀千刀的幕后黑手揪出来,各归各位,各抱各妞吧QAQ

程矜坐在床头柜边,食不知味地吃着饭,“他这两天联系你了吗?”

黎易冬摇头,“没,说好了没事儿不联系。”

所以彻底没了喻队长的消息,抓人抓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幕后黑手……一概不知。

程矜低头,一口一口麻木地往嘴里送饭菜,黎易冬看的心疼,坐她对面,故意引开话题,“你这些天忙着照顾,剧本那边怎么样了?”

“写不出来。”

“……这不是有交稿期限的吗?到时候交不出去,要赔钱的吧。”

程矜抬头,幽怨地看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黎少一眼。

黎易冬捂嘴,觉得这个话题引得着实不好,于是又说:“对了,你爸跟邕柔宜离了,等法院判决呢。”

“哦。”不离才有鬼,以程厚寒那个大男子主义的性子,没去阉了奸夫已经算理智了。

“还有,你那个糟心妹妹,据说要改跟她妈姓。”

“蛮好,我也不想跟她一个姓。”

黎易冬见不管自己说什么,程矜都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模样,只好下了杀招,“上次你问我铮哥他哥的事儿,现在还想知道吗?”

果然,程矜立马咽下一口饭,坐直了,“你说。”

黎易冬突然又有点儿后悔,这确实能让她提起精神来听,可听完之后呢?怕不是更萎了吧……

“你爸跟玉侨那些事我之前不知道,我只晓得他哥大学上了一半,突然离家出走了。我跟铮哥那会铁瓷,所以直到他天天放学都忙着去各种地方找人,但是毫无音讯,也报了警,但一来他哥那会早成年了,二来之前出了你爸告状‘性骚扰’的事儿,警察判断大概就是没脸见人,躲一阵子,都劝家属耐心等消息。所以时间一久,连我都忘了还有这档子事,铮哥也不怎么提——你知道的,他也不是个什么都喜欢说的人,跟我不一样。”

程矜能想象得出,冷着脸的少年喻铮身后跟着个叽叽喳喳的话痨二世祖,那绝对是黎易冬包圆全场,捧哏逗哏二合为一。

你问了,喻铮会告诉你,你不问,他就都自己扛。

这男人,从少年到如今,从未变过。

“再听说玉侨的消息,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高考那年铮哥回来报了军校的志愿,差点没把我惊掉眼镜,可他不说我也不好问。过了些日子,新闻上通报表彰英烈,里面有铮哥他爸——这事儿你应该也知道,后来拍成电影来着。”

“嗯,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那是他爸。”程矜回忆道,“喻叔叔牺牲自己炸掉了军火组织的情报中心和服务器。”

“严格说来……”黎易冬斟酌着措辞,“是玉侨引爆的炸|药,那时候喻叔叔应该已经牺牲了。”

程矜愕然地睁大眼睛。

“没人知道玉侨在离家出走之后,是怎么被拐进了军|火集团,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每天面对服务器是做什么用,只是麻木地留在边境的小房子里,日复一日地维护和操作服务器。”

程矜想起玉侨的脸。

那是跟惠莲格外相似的一张面孔,俊秀儒雅,说话慢条斯理,头脑清晰,做得多说的少,是个温柔沉默的青年。黎易冬三言两语,程矜就想象出关在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电脑屏幕照射着玉侨发白的脸,那里只有绝望和麻木,再无其他。

“喻叔在出任务之前,怕是也没想到会在那儿撞上出走的大儿子——两人见面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黎易冬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铮哥说,喻叔临终之前给阿姨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一句‘别怪玉侨,是我没管教好’。那会我们上学不给用手机来着,铮哥到周末回家才发现陌生号码给他发的短信,写的好像是‘照顾好妈妈,对不起’——那会儿,他爸和他哥都已经不在了。”

程矜鼻头发酸,又不敢掉眼泪,声音跟含着糖似的,“到头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吗?”

“也不全是,”黎易冬嗅了嗅鼻子,“那次任务里有活着回来的队员,去探望铮哥母子的时候说起,当时情势紧迫,最后把服务器的房间反锁、赶在敌人进来之前引|爆炸|弹的人是玉侨。他们说……玉侨开始的时候大概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人做什么事,等他意识到是在助纣为虐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选择同归于尽,才能赎罪。”

程矜唇动了动,“……所以喻铮去了军校,接了他爸的班。”

“嗯,他说他要把害死父兄的破烂组织一锅端。”

“端了吗?”

“端了,他刚去猎牙没多久就给连锅端了,不过……他的老队长,你也听过吧?姓丁,就是在那次行动里牺牲的。”黎易冬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祁门,那个当时横行无忌的军|火组织叫祁门——很多年没人提,我差点就想不起来了。”

程矜放下手中的碗筷,心想着喻铮同这个祁门之间,真的是好一笔血债了。

“不吃了?这才吃几口啊,再多吃点。阿柔在厨房里忙了整整一下午呢。”黎易冬看了眼就像没动过一样的饭菜,担心地说。

程矜勉强笑笑,“原来是阿柔做的,我说怎么比平时好吃些。你回头跟她说我都吃完了吧。”

黎易冬挠头,“我不是怕她不高兴,是怕你身体——”

“啊。”

被程矜突然而来的一声低呼给吓了一跳,黎易冬问:“怎么了?”

程矜没顾得上回答他,人已弯下腰,凑近病床上的惠莲,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轻轻呼唤,“惠姨?惠姨,你能听见我们说话的,对不对?”

黎易冬跑过去,正看见平躺在病床上的惠莲顺着脸颊滚落的一滴清泪。 

 

第45章 有情久长(1) ...

“病人正在逐渐恢复意识是好事, 你们也不要太心急,她的病情比较严重,能这么快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 已经万幸。”

听了主任医师的话, 程矜默默地点了点头。

黎易冬安慰她, “说不准明儿就好了。”

程矜轻声说:“你……给他报个平安。”

黎易冬应了,发了消息给喻铮,没有反应,“大概在忙。”

程矜“嗯”了声,低头温柔地对惠莲说:“妈,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喻铮在忙着抓人, 肯定会抓到的。你呢安心养好身体, 我们一起等好消息。”

床上的人面色恬静,就像只是沉在一场无边的梦中。

房间里隐隐的嗡嗡作响,黎易冬也听见了,“矜矜, 你手机从刚震到现在了, 谁找你?怎么不接?”

“影视公司。”

黎易冬惶惶,“催你要剧本啊?”

程矜将发丝往耳后一勾, 语速很慢, “嗯,我打算解约。”

“哦,原来是解约——”黎易冬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 顿时跳起来,“什么?解约?你想过要赔多少钱吗?把你那小猫窝给卖了都不知道够不够赔!”

程矜将东西收拾进包,“我脑子乱,写不出来。”

平时觉得这丫头脑袋瓜子挺清楚的,这时候黎易冬才意识到她骨子里还是个任性的大小姐,就算心烦没灵感挤也挤出来先应付着交差啊,说不写就不写了……

“要是因为照顾阿姨忙不过来,我可以跟单位多请两天假过来帮忙,阿柔也可以。”

“不是这个问题,”程矜食指戳着自己心窝子,“我那本子,从落笔第一个字脑子里就都是喻铮的样子,现在见不到他没关系,我可以忍着,等着。但只要一打那个名字,就疯狂地想见他,想听他的声音。黎易冬,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幼儿园里的事儿你应该忘得差不多了吧?但如果有人给你一杯幼儿园每天喝的豆浆或者常吃的桃酥,只要是那个味儿,你就能一下想起当时跟你一起分享的穿开裆裤的奶娃娃……”

黎易冬喃喃,“你的剧本就是那杯豆浆,铮哥就是穿开裆裤的奶娃娃。”

程矜:“……”意思没错。

“那你现在去哪?”

程矜背起包,“去跟影视公司的人见面。”

“我陪你去。”

程矜俯身,温柔地跟惠莲道了别,“明天我还来,晚安,惠姨,做个好梦。”

两人推门离开,并没有注意到病床上的女人,微微动了下的手指。

*** ***

程矜跟影视公司那边的对接陈经理约在茶楼面谈,她和黎易冬推门进入包间,没看见陈经理,反倒遇上个意料之外的人。

关念。

之前影视公司盲选,选了程矜的本子,推了关念的。

如今程矜这儿进度出了问题,才刚提解约的事,关念听到风声立刻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