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让她喝粥说,“知道说对不起就小心点,边走路边打电话能不出事吗?下回再摔重点就知道疼了。”

说是这么说,秦青还是很危险的。主治医生来查房时笑呵呵的说,“小姑娘,可不敢再这样了,有的人两阶台阶都能摔死,你这是幸运的,前面人多给托住了,要是没人你直接滚下去,脖子都要摔断的。”

秦青有点后怕了,可她还是想不起来当时的事。

医生说,“正常,慢慢的就能想起来了,因为摔下去的太快,一般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间。你当时直接摔晕过去了,还是撞到了头,现在没病没痛的已经很不错了,哪能一点毛病不出呢你说对不对?”

病房里都是笑的人,秦妈妈半是气恼半是无奈的拍了拍秦青的腿。等大夫查完房都走了,秦青小声问:“妈,撞我那人呢?他们有没有赔钱?这住院费不用咱家掏吧?对了,我还有保险呢。”

秦妈妈重重拍了她的大腿两下,有时孩子太烦人就是想打,不打都手痒,又下不了重手,只能捡肉厚的地方拍。

“你还说呢,行了,不用问了。”她说,看秦青不依不饶的,就小声跟她说,“那人已经死了。”

秦青顿时眼睛瞪圆了。

秦妈妈叹气,“把你撞下来那人好像是突发心脏病,一下子人就没了,所以才摔倒了,结果把你给带下来了。”人家家都那样了,他们家怎么还能去给伤口上撒盐呢?她看着秦青,真是又害怕又心疼,那边也是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啊,还不知道那一家的父母要多难过呢。

秦妈妈不让秦青管这事,让她就好好休息自己的。连那一家来看望道歉都没让秦青知道。

秦青睡个午觉起来就发现桌上、柜子里多了新鲜的水果、鲜花和牛奶,才知道有人来探病了,她扭扭捏捏的问是谁,秦妈妈一眼就看出她以为是那谁来了,把她的手机扔给她,“没给你那人说,你自己跟他说吧。”

秦青这才知道这几天她的手机都没开机,一打开嘀嘀嘀来了十几个短信提示,都是未接来电,她一看大半都是方域打的,还有司雨寒打的,竟然还有秦城的一个,不知道他打过来干什么。

秦青赶紧给方域打电话,结果放下电话不到半小时,方域就出现在秦青的病房了,同行的还是赵兰山。

秦妈妈黑着脸把午饭放到桌上,一看竟然连放的地方都没有了,因为方域来的时候特意拐到怡然居打包了那里的养生粥和包子小菜等。

赵兰山一看情况不对,嘿嘿笑着说:“走,咱们请……大姐吃饭去。”他推了把方域。

方域看了眼秦青,有点依依不舍,对秦妈妈说,“阿姨,要不我在这里陪一会儿吧,你可以回去休息下。”

赵兰山在后面掐方域,你没看姑娘的妈都把你当贼看了?

秦妈妈很有风度,说:“那好吧,我也正好有事要轻,你记得让她吃过饭把药吃了,那个是止吐的。不吃可能会吐。”

秦妈妈一走,方域就撵赵兰山,“你不去吃饭?”

赵兰山:“我去,我去。”一边拿出一个方寸大小的古朴盒子给秦青,说:“妹妹,我觉得你这一年两次进医院有点晦气,听人说像你这种不凡的体质,都会有点背运,这个是我在山上求的,不值多少钱,你戴着吧,是个意思。”

秦青先看方域,见他点头才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串木珠串,深棕色,有着极淡的香味。

“这是什么木头的珠子?”秦青问。

赵兰山装得一本正经,“檀香珠子,就是檀香扇那个木头做的,真不值钱!外面批发五块钱一串!我这个是在寺里求的,高僧开过光,不过都是骗钱的!我看它最多就也值五十。”

五十?秦青觉得至少要加一个零。不过五百块的东西也不算很贵重,她再看方域,见他也不以为然就当场戴上了,对赵兰山说:“谢谢!我也觉得最近有点背。”

赵兰山笑得开心了,唉哟终于送出个差不多的东西,不然真亏心啊。他乐颠颠的走了,方域瞄了眼珠串,说:“这是他给自己买的,不过买多了他也不戴,给你也不必介意,戴着就行。”他也觉得给秦青求一个能护身的东西不错,但一来他没有门路去找,二来一时半刻也没有合适的。赵兰山这个确实好,给秦青后,人情他来还就是。

☆、第41章 梦中的火焰

对着父母,对着朋友都没办法说出口的话,在方域的面前,秦青一口气全说出来了。非常痛快,就像卸下包袱。

她在说出口的时候内心深处感到非常抱歉。因为在听她说这些事的时候,方域肯定不会很愉快很舒服。那不是让人轻松的事。她就像把自己的包袱交到方域的手中一样。

所以她说的很快,说完后她几乎不给方域回味的时间,直接问他:“你有什么发现吗?”就像把她刚才说的当成一件案例,一道数学题,她想要方域分析,而不要他理解。

方域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也确实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你说你在钱芙的卧室里见到的都是自己的东西,你的毛衣,你的铅笔盒之类的。”方域没那么细腻的想法,他还真觉得秦青的经历很有意思,他说:“我觉得这是你的意识的体现。”

秦青愣了一下,有什么快速闪过而她抓不住,她着急的催他:“快说说!”

方域认为,秦青在别人的梦里,并不是完全无能为力的。前者参考容榕那时,“你当时是真的给我说了名字。”

后者就是钱芙卧室里有秦青的东西。“因为当时你觉得冷,你想到的是你自己的毛衣。而且人在醒来后第一个意识就是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家,很少有人会梦到别人的卧室。所以这都是你的意识的象征。”

钱芙的梦是关于过去的,初中时她的经历应该是最鲜明的。那时年纪还小,父母一直不在家,爷爷还突然离开又突然去世,姑姑以前对她应该还不错,但在那次之后,钱芙姑姑的反应一定给钱芙很深刻的印象,一个一直爱她的人突然对她发怒,憎恨她,这种经历一定非常令人难忘。

而秦青“通灵”后,是她走进了钱芙的梦里。

“假设是你的波长跟她一样,所以你当时代替钱芙经历了她印象最深刻的过去。但你当时又不是毫无意识的木偶,你有自己的意识,所以你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钱芙的梦境,把你的意识和钱芙的梦境进行了叠加。”

方域拿了张纸,画了两个相叠的圆圈,并将相叠部分涂黑,指着说:“这里就是你们重合的部分,梦中以钱芙为主导,你的意识只体现在跟你自身有关的地方。比如毛衣,比如你回到自己的家还能听到父母说话的声音。”

按说如果钱芙没有上街,街上就空无一人的话,那钱芙是不会梦到秦青的家和她的父母的,更别提还设计了秦青父母在房间里说话这种细节。

秦青听懂了,惊讶的指着自己:“那么说,我爸我妈在屋里说话这是我自己的潜意识设计的?”在她的潜意识里,爸妈就应该在那个时间在家里,所以她就“看”到了父母在家,还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而我开不了门,是因为在我的意识里,我应该没带家里的钥匙。”至于她叫门父母听不到,这就是前面钱芙的梦境中她没有人看到的印象了,因为之前没有人看到她,听到她说话,所以她敲门时,父母也“应该”听不到,也应该无法察觉到她。

于是秦青就想到另一种可能,“那我的意识能在那个世界里起作用吗?”对,确实有可能起作用!

她想起变成容榕那次,她最后化身成风推着救援车去救秦城;而这一次,那些火温暖而不会烧到她,烧得那么厉害,也有可能是她的意识在起作用。

方域点头,很高兴看到她不再惴惴不安,终于变得有精神了,“没错,我觉得起火那个很可能是你搞出来的!”

秦青仔细回忆着,更正一点:“我觉得起火这个,可能也是钱芙的意思。而火不烫人只是温暖,倒有可能是我的。”因为现在这个天气,听妈妈说那天她做检查时只穿一套睡衣,肯定很冷,所以她才想要温暖。

两人说的很热闹,赵兰山吃完饭回来了都没人跟他说话,只好无所事事的坐在一旁看报纸,两份报纸翻来覆去连广告都珍惜的看完了,那边也没说完,所以当秦妈妈来的时候,赵兰山特别热情的跳起来去接秦妈妈手里的大包小包,“大姐来了!”然后去踢方域,“大姐,我们先走了啊。”他死拖活拉的把方域拽走了,出去后教训他,“有点眼色!没眼色你丈母娘肯定不会把闺女给你!”

秦妈妈一回来就看到秦青手腕上的木珠串,取下来托在手里,沉甸甸的,“那谁给你的?”

秦青小心翼翼的说,“不是,是赵先生以前去寺里求的开光念珠,说我这阵子有点晦气就送给我让我戴着。”

秦妈妈听了就还给秦青,“那你就戴着吧,别摘下来。我也觉得你最近运气有点不好。”

秦青算是很幸运,轻轻撞了下头昏了六个小时,不过医生说她当时只是在睡觉,不算完全昏迷,身体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再次检查没事后就出院了。方域特意开车来接,秦妈妈虽然对他还有占冷淡,但还算客气。她已经打定主意,就当女儿交了个朋友,两人要真能修成正果再说,而且她会劝女儿多上几年学,等长大了更成熟了,再让她结婚。如果到时两人还在谈的话,能谈个七八年那也算真心了。

秦青出院后就在家里休息了半天就被秦妈妈给赶回学校了。秦妈妈直接说,“你回学校更好,在家里我们一上班就你一个人在家,我可不放心!”

秦青刚开始还以为妈妈是担心她在家晕倒了病了没人知道,去学校身边有同学,但后来想了想,可能妈妈是怕方域趁他们上班跑家里来。她叹了口气,妈……方域也是要上班的……怎么可能会一直跟着她呢?他没有时间的。

秦青跑到学校门口,方域开着车等在那里,“走吧,我订了位子。”

她上了车,系上安全带,怀疑的问,“你每天中午出来时间不会太赶吗?”每天,他中午都来接她吃饭,完了再把她送回学校,他再回去上班,这怎么想时间都很紧张。

方域笑着摇头,“不会。我中午不来找你也没地方去,回家的话吃完饭也来不及休息一下。干脆来找你,一起吃饭也不闷。”

因为秦青又进了一次医院的缘故,所以方域最近一直带她去喝各种养生粥汤,今天就是竹荪乌骨鸡汤。

吃完两人再慢悠悠的回来,在一个十字路口,方域看前面堵的很长就绕了下路,走了没一会儿,秦青突然觉得这里很眼熟,她说:“等等,往那边开一点。”她指着前面一个十字路口说。

方域顺从的拐了弯,也不问要去哪里。往前开了十分钟,秦青指着说:“那里就是钱芙的家,这条路我走过。”走过不止一次。

方域还特意停在了铁芙家的小区门口,“就是这里?”

秦青左右看着说,“对,不过这附近的店完全不一样了。”她还记得很清楚,她指着说:“那里的楼是新盖的,这道围墙以前全是店面。”有理发店、小超市、彩票等,现在却变成了一幢新盖的中国建设银行大楼。

方域在小区门口给车调了个头往回开,“可能在钱芙的印象中,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

一周后,这个小区在半夜发生了火灾,一幢楼的三楼到顶楼都烧了个精光,受害家庭超过了几十户,而且因为是在深夜里,家家户户的人几乎都在睡觉,有很多人没有来得及逃出来,也有人在睡梦中就失去了生命。

市里七家医院接收了伤者,新闻媒体连着一个月都在报导这件事,起火点是三楼的一户人家,认为是电线老化,也有可能是电暖气上搭的衣服造成了这次火灾。

司雨寒念着报纸说:“……据记者调查,有可能是该户人家在电暖气上搭晾衣物,造成了电线短路起火……”

秦青在旁边捂着嘴听,等她念完,问:“起火的这户人家姓什么来着?”

司雨寒从报道前面找,“姓钱,一家三口人,就逃出来一个男的。”这一家是一对夫妻和一个小孩子,结果就男主人逃出来了。

秦青把报纸拿过来,上面说起火点有两处,一处是主卧室,一处是客厅,所以怀疑为电暖气造成的起火。

她闭上了眼睛。

是她点的火吗?

但为什么在她醒来后过了十几天,火才着起来呢?而且是半夜,她在梦里放火是在白天。

或许……是她放的火让钱芙有了力量……

但钱芙为什么要烧自己的家呢?

秦青再去看报道,觉得很奇怪。钱芙的父母……那个孩子是谁?难道是钱芙的弟弟或妹妹?

钱芙呢?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她烧自己的家是什么原因呢?

☆、第42章 新的家人

方域在看到报纸后就立刻给秦青打了电话。

秦青正是惶惶然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连魂都还没归位,“喂……”

方域说:“我刚才有个东西忘了给你,车在往回开,你现在出来吧。”

现在就是让秦青去干什么她也会二话不说就去做的,所以电话一挂,她就脚步匆匆的跑到了校门口,到校门口之后,她又接了个电话,方域说他的须后水用完了,本来昨天想去买的,但回家时忘了,今天怕再忘一遍,明天就要胡子拉茬的去上班了,“我记得学校门口有个超市?你进去帮我找一找看有没有吧?”

秦青就又去超市里找须后水。她从没逛过男士用品这一列,又正是心中忧急不愿与人打交道的时候,就自己在这偌大的超市里找起来,等她好不容易找到须后水,出来结过账,刚走出超市门就看到方域的车就停在那里。

方域冲她招手,她立刻小跑着过去,“给。”她把须后水从车窗递进去。

方域看看时间说:“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你回去也晚了。我看你今天下午就逃个课,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姓钱的那个人吧?”

秦青愣了,方域叫她上车,她就乖乖的上了车,方域递给她一杯热奶茶,捂在手里又暖又烫,“别急着喝,烫。”

车慢慢启动了,方域说:“别着急,首先那个人未必就是钱芙的家人;其次,就是真起了火,这事也未必跟你有关。”

秦青此时已经能理清思绪了,她默默的说:“我想过了。钱芙可能跟家里人有些矛盾,不过她之前应该没有放火的能力。”她抬头看向方域,“是我放的火,给了她这个力量。”

鬼是否有能力放火,这个不好说。但秦青能在梦中任自己的意识做一些事是方域分析过的,当时秦青想点火烧屋破坏梦境好逃出去,那在她的意识中,这个火就可以烧起来,火也如她所愿的烧起来了。唯一没料到的是,这个火会被利用。

方域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哄她,点头说:“是,我看报纸时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他顿了下,道:“但是你要明白,烧死人的不是你。”

秦青黯然无语。

“如果你把这份责任背到自己身上,那就错了。”方域斩钉截铁的说。

秦青到医院时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他们到医院前台问过烧伤科在哪里就直接上去了。

烧伤科的科办公室前还站着两个扛摄像机拿话筒的记者,正在跟医生谈话。而要找病房都不必问医生护士,只要看到走廊里被一堆病人和家属围着看稀罕一样的病房就知道了。

钱秉德的烧伤面积超过百分之四十,多数集中在背部、脖颈、手臂上,两条腿上的烧伤反而比较少,面部也几乎没有伤口,但头发全都烧光了,包着厚厚的纱布,渗出黄色的药液来。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感染,所以住到了无菌病房。心肺功能都没问题,他跑出来时用浸湿的衣服捂住了口鼻和眼睛,所以在记者采访时,他还主动说了话。

在他病床前照料的是他的妹妹钱姿芳。

秦青和方域无法靠近,就站在病房外听记者对钱秉德的采访。采访中他和他妹妹钱姿芳数度声泪俱下。

因为起火点是在钱秉德的家中,现在他们小区的住户正在联名准备告他,要他进行赔偿。理由就是钱秉德和他的妻子在国外待了二十几年,不可能没有钱,不管多少,至少要对几家受害严重,死了人的给一点吧?他们家至少还逃出来了一个,别的家也有一家全烧死的,钱家不能装死!

秦青听得心里发颤,方域紧紧握住她的手。

钱姿芳哭道:“我哥不惨吗?他半个月前大女儿才心脏病死了,昨天我嫂子和我哥家的小儿子也一起烧死了啊!我哥虽然在国外二十多年,可他去的是非济!那里能有什么钱?而且他做的是技术工作,拿是死工资!那边穷的连菜都吃不起,街上天天打仗,跟他同去的有几个坚持了二十几年?他要有钱也不会回来了还住三十年前的老房子!”

记者立刻把话筒对准她,在记者的引导下,钱姿芳说钱秉德当年刚结婚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和妻子一起出国了,孩子都是爷爷和她帮着养大的。

“在我爸死的时候,我哥都没办法回来!我当时恨死他了!可他但凡是有一点办法就回来了,现在他这么惨,那些人还要告他……”钱姿芳回转身背对镜头痛哭起来。

记者采访钱秉德,他挣扎着说:“我遵从组织的安排,如果法院判我赔多少,我自己不治也会把钱拿出来的……”

从医院出来的,秦青半天没说一句话。

虽然钱秉德和钱姿芳没有提钱芙的名字,但钱秉德的大女儿应该就是钱芙了。

方域一直在想那个心脏病死掉的大女儿,他出来后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叹了口气,对秦青说:“你前两天在地铁站出事,那个撞倒你的人就是……”

“钱芙……”秦青也懂了,这下一切都串起来了。

钱芙当时据说是倒地的瞬间就去世了,她撞倒了秦青,秦青就又发生了通灵。可能在钱芙临死前,她印象最深刻的事就是初中时她独自在家,感受到的孤独和绝望。她在那个时候回味着这一切,通灵的秦青就跟她一起经历了一遍。

方域问:“要不要去钱家看看?”

秦青点头,反正已经逃课了,就索性逃个彻底,想去哪里就去吧。

刚才在病房里,方域看秦青自始至终都好像没有看到鬼,他就问:“钱芙在钱秉德身上吗?”

秦青摇头,方域叹气说:“那她说不定会在钱家。”

到了钱家,烧得漆黑的楼触目惊心。地上还有很多流淌的水渍,墙角堆着很多垃圾,有拖鞋和破桶破盆等,应该都是当时救火时的垃圾。

楼道口还有拉起的横幅以及黄色的警示线。警示线已经拉断了,不断的有居民抬着被烧毁的东西进进出出。

秦青和方域走进去还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被人当成贼真不是个好体验,但看到他们是走到钱家时,有人对他们说:“里面的东西都烧成炭了。”

大概认为他们是来捡便宜的。

不过钱家真的没什么东西值得抢救了,就像那人说的,都烧成炭了。

门大敞着,铁门烧得发黑,门上涂的胶漆和门铃这种塑料制品全都烧化了,木门已经被烧的没有了。

屋里的瓷砖地还算保存完整,但墙壁像是烧成了粉,似乎一碰就会碎。一个电暖气摆在客厅沙发旁,旁边的沙发烧出了一大块缺角。窗户玻璃全都炸了,满地碎片。

两间卧室,大卧室的双人床和衣柜都烧没了,只剩下墙壁上依稀的轮廓,而另一间小卧室可能因为关着门,竟然保存得相当完整。

但这里不是钱芙的卧室,而是一间婴儿房!

秦青进去后就呆住了。原本放单人床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婴儿床,床头吊着纱帐。原来摆书桌的地方是玩具柜,里面还有平板电脑,当然,已经被高温给烤化了。原来是衣柜的地方还是衣柜,但里面都是小孩子的衣物,衣柜也是新的,是一个画着可爱的卡通形象的儿童衣柜。

所以出来后,秦青不由而生了一股愤怒:“钱芙住在哪儿?”

☆、第43章 亲疏远近

方域看秦青又被影响了,赶紧把她拉下了楼,从包里拿出水来给她。

喝了两口水后,秦青平复了一下刚才突然涌上的愤怒和委屈。

“怎么样?”方域担心的问。

“好多了。”秦青说,她闭上眼,刚才那股情绪一点也不受控制,突然就冒出来了。不过现在离开钱家后,她就能分清了,那不是她的感情。

从钱家离开后,秦青说:“我觉得钱芙有点怨恨父母。”

“显然是这样。”方域注意到钱家的儿童房是重点装修过的。

听他说了以后,秦青仔细回忆了下点头说:“对,主卧和客厅都只是换了家具和灯,还刷了一遍墙。儿童房是设计过的。”她握住矿泉水,“而且,那个家里没有钱芙的房间了。”

方域一手开车,一手拍拍她的肩叫醒她,说:“可能她父母认为她可以住校。”

“那也要回家啊。”秦青不快道,“难道让她当厅长?”

“也可能让她住姑姑家。”方域把话题从钱芙的事上转开,问:“刚才在钱家看到钱芙了吗?”

秦青一愣,摇头说:“没有。她不在她爸身边,也不在钱家,难道已经消失了?”这么说也可以说过去,毕竟这场火一点,也算是报仇了。

想到那些被无辜牵连的人,秦青的心情又变沉重了。

“她就是真想报仇……也该只报到自家人身上……”虽然秦青也不觉得钱芙父母对她的错待需要生命来还,而被火灾牵连的邻居,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钱芙,大概是她遇上的第一个恶灵吧……

方域把秦青给送回了家,他说:“你这几天最好都回家睡,我每天来送你。”

“不用,太麻烦了。”秦青也想这段时间回家睡觉,在家里比在学校更让她安心。

“不麻烦,你现在又不是高中还要上早自习,我早上也要上班,顺路过来带你而已,明天早上我还在这里等你。”方域说,看着她上了楼才放心的走了。

秦妈妈被秦青的坏脸色吓了一跳,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想回家住两天。”她说。

“行啊,刚给你换过被子,是新晒过的。”秦妈妈说,晚上还催她早点睡。

躺在自己的小屋中,秦青不由得想,如果到某一天,她在这个家里也没有自己的房间呢?那她一定会非常非常难过吧?就像被抛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