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温暖的灯光下,桌上摆着美味的食物。

“青青,你吃吃这个。”柯非指着盘子里的江团鱼说,“这个鱼做得不错。”柯非过年只回家待了一天就忙她公司的事了,今天是听说秦青在学校,特意来找她吃饭的。

秦青魂不守舍的嗯了一声,像是没反应过来。

“青青!”柯非对着秦青大声喊,“你怎么回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秦青回过神来,说:“我…在等电话。”她握着手机,心神不定。

“怎么了?”柯非放柔声音。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秦青一直在等方域公司的电话。

“方域…失踪了…”

柯非倒抽一口冷气。秦青接着说了前因后果,“现在我就在等那边的消息。”

“别担心。”柯非说,“我觉得吧,方域的运气挺好的,肯定不会有事!”

秦青点点头,她现在也是这样安慰自己,她和方域认识这么久了,他的运气一直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马上接起来,来电话的就是方域的秘书,秘书说:“青青,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已经联络上了。”秦青立刻松了一口气,秘书说:“方总好像是为了朋友的事来的,他有个朋友叫赵兰山,在这里山上的一个庙里失踪了,赵兰山的司机和秘书就打电话给方总了,方总就赶过来了。他们说方总现在在山上,那边没通电,也没电话,方总的手机也没电了,他们明天早上上山去。”

这样说的话,他们虽然没见过方域,但已经有了他的消息。秦青其实最担心的是方域不知在哪里出了意外,比如车祸啊什么的,她在联系不到他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不知在哪里被车撞了,或者自己撞车了,昏迷不醒被送到医院,或者更糟一点,人已经没了之类的。现在知道他人是平安的,就算暂时联系不上也能放心了。

“谢谢你啊,于姐。”秘书姓于,秦青说。

“没事,那明天我有消息再告诉你。”秘书说。

挂了电话,柯非刚才一直竖着耳朵听,见秦青笑了,说:“没事了?”

“没事了,人已经找到了,没事,就是在山上现在联系不到,明天他们上山去找。”秦青说,现在她也有食欲了,拿起筷子低头看菜,才发现柯非点了一个火锅,“这是鱼啊?”

柯非翻了个白眼,“你才发现啊!”

当天晚上,秦青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施教授的办公室,房间已经整理好了,她带了电脑来,哼着歌一边写作业一边上网。

这幢楼里的人也变多了,年轻的老师和职员来来去去的,还有学生提前来问补考和考试的事。一个女的探头进来说,“你是施教授的学生吧?你去总务科替施教授领一下水票。”

秦青站起来说,“水票?”

“对,领五百张。这是施教授这个办公室一年的水票。”她说,“这样方便。”一年五百张?秦青走过去时还在心里算账,五百张票,每张是10升的,就是说是给施教授每天一桶的水量?这个是不是有点夸张?

秦青去领了水票,签了字,回来给施教授打了个电话。

施教授说:“哦,好好好,谢谢你啊!对了,青青啊,你拿一半回去,这样你们寝室就不用买水了。”秦青马上说:“不用了,施教授,这是学校给你的水票。”

“我怎么喝的完哦!你拿吧,没事,每年发给我,我都要分一分的。给别人还不如给你。”施教授像小孩子一样用很轻的声音说,“你快收起来,如果有人来要水票,你就说已经拿完了。”

秦青暗觉好笑,结果过一会儿竟然真的有不认识的人进来问,“施教授的水票已经领了吧?给我一百张。”说完光明正大的冲她伸出手来。

她懂了,施教授是个老好人脾气,估计以前都是刚发完水票就有人来要,一要他就给,然后别人就习惯了,搞不好最后连施教授自己都没水喝了。

她说:“水票已经没了。”

“已经没了?”这人很吃惊,也不纠缠,嘀咕了句:“谁这么快啊!”转头出去了。

后面又来了两个人问水票,秦青都是这么说的,后来就没人来了,估计是都知道施教授今年的水票已经“分”完了。

秦青想了想,决定这水票她拿着吧,以后她常常过来,看到施教授没水了就替他叫一桶。下午许师兄过来,听她说了上午的事,不忿道:“你都不知道,施教授就这样,发什么东西都分不到自己手里。你等着看吧,除了水票还有卫生纸,还会有人来借的!都特妈的不要脸!”

秦青又去领了一回纸,跟许师兄商量把纸藏在哪里。纸是每个月发两提,两人想了半天,因为肯定不能放在办公室里,许师兄说就是放在办公室里才有人拿的。她说:“要不放楼上。”她指八楼放八铃的那个房间。

“好!”许师兄眼睛一亮,“放那里肯定没人知道!”秦青给施教授留了一卷,剩下的两人悄悄趁没人注意给提到八楼去了。因为做了“好事”两人下楼时都忍不住笑,想像一下那些人再来要纸时的嘴脸就有趣。

许师兄说:“我再跟其他人说说,用纸就去八楼拿,每次就拿一卷。”秦青点头:“我也常来,教授的纸没了我就去拿。”

接下来一整天,总务科又打了几回电话,让秦青去领稿纸、笔记本、钢笔、水笔等办公文具。这些东西施教授倒是不会借人,全都锁在他的柜子里。秦青刚觉得施教授受尽欺负,现在才发现其实教授是有底线的,还是她太年轻。

她把水票给施教授留下了,想了想,将另外三百张水票单独放在另一个抽屉。水票能帮施教授结善缘,舍出去也无妨。但也不能真让施教授最后再去买水喝。

等到下午五点多,她才惊觉今天一天,于秘书都没来电话。这样让她回去的路上重又不安起来。

在车上,她不停的摸出手机来看。回到家里也是坐卧不宁。直到睡觉前,她都一直想给于秘书再打个电话。可她并不是方域公司的员工,一再的麻烦于秘书,她觉得不好。于秘书是看在方域的面上才对她客气,她也不能太随便。

她安慰自己,已经知道他在山上的寺里了,肯定不会有事。于秘书是太忙才来不及联系她。

但早上醒来,仍然没有电话。坐在车上时她一直盯着手机,生怕错过电话。到了学校,她本想到施教授办公室后再若无其事的给于秘书打一个,但刚进学校大门,一个冲动,她就把电话拨出去了。

既然拨了,那就……问问吧。

虽然时间有点早,才七点四十。

秦青走到僻静处,看着手机屏幕。

很长时间,对面才接电话。

秦青立刻轻轻说:“喂?是于姐吗?”于秘书的声音在对面响起,“青青,我……昨晚没敢给你打。”秦青的心狂跳起来,她努力镇定下来,问:“没事,于姐,有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叔叔阿姨那边还不知道呢,我先知道了,看情况我再缓一缓,告诉他们。”

于秘书点点头,这样更好,因为如果需要通知家属,那肯定是她去。现在秦青愿意去更好啊。

“青青,你镇定一点啊……公司的小高和小方,今天九点多就上山了,然后……那边寺里的主持说,方域五点多就下山了。”

“早上五点?”秦青问。

“对,我们也觉得这个时间很不对。我们报警了,但警察没找到方总。”就算怀疑寺里的人谋财害命,这么短的时间,尸体藏在哪儿了?找不到尸体,就是失踪,不是命案。

“警察那边说会继续找。我们公司的律师昨天晚上就坐飞机赶过去了,情况我们这边都了解了,现在想着是不是能把方总的事和赵兰山的事合并处理,这样一来,就会变成连琐案件,警方那边也会更重视。”原来是这样。公司的人也是在尽力找方域的。

秦青道了谢,于秘书说:“青青,你别急。你呢,也别跟阿姨和叔叔说得太严重,因为毕竟,我们这边还没有找到方总。有句话不是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吗?等有更进一步的消息时,我们再告诉叔叔和阿姨,好让他们放心。不然现在跟他们说,他们也没办法,只是跟着着急而已。”秦青答应下来,其实她现在脑袋是懵的。挂了电话,她茫然的走到施教授的办公室,打开门后坐在沙发上,脑筋才慢慢开始转动。

方域失踪了,在他前面,赵兰山也失踪了。在同一个地方。

秦青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易晃从刚才就没有说话,他看到她的反应,问:“你是不是想去找他?”

秦青已经想好了,她拿出手机开始订机票,说:“我想去看看,那里是不是有问题。”易晃没有阻止她,也阻止不了,但他认为,不能不提醒她。

“你要考虑清楚。”他说。

秦青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易晃想说什么,而她没办法回答他。

“就像我一样。”易晃淡然的说,“我也不知道我会在那里死掉。我在去之前,肯定是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的。但一旦发生了,人就没办法后悔了。”他看着秦青,“我不是不让你去找方域,但我认为你去之前,至少应该告诉父母。告诉他们你的去向,你的决定,让他们了解你的想法……”他顿了一下,“以及这件事可能有的危险。”他说,“在我死了以后,我最后悔的就是……我没有考虑到我的死会带给家人什么样的伤害。”

他太轻率了。

秦青放下手机,犹豫起来。

她一直没有告诉父母她的事,一直没有跟他们说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女儿有过什么样危险的遭遇。

因为她觉得这样才是对父母的保护。就算让他们知道了,他们无能为力,也会替她担心。而如果她真的因为她身上的力量死了,对父母来说可能只是一个意外。

“……等这次回来,我……我考虑一下,再告诉他们。”她还是决定不说。

易晃没有再劝。每个人的顾虑不同,或许在她看来,这样处理最好。

秦青给柯非打了电话,说:“我会跟我妈说我去旅行了,但我想应该有个人知道真相,免得我死了无人收尸。”“呸呸呸!你怎么不想点好的?我觉得你肯定能把方域和赵兰山救回来!”柯非坚定的说。

秦青笑了一下,“好吧,借你吉言。”

然后给秦妈妈打电话,说想趁现在机票便宜,去旅行。

“去哪儿旅行啊?”秦妈妈问。

“白州。”秦青说。

“那里有什么可玩的?”秦妈妈奇怪的问。

秦青在网上查出来一个世界奇花展,说:“据说有北极的植物。”秦妈妈说:“北极还有植物?”

“有。”秦青说,“我想去看看。”秦妈妈还是很开明的,说:“想去就去吧。”取得秦妈妈的同意后,秦青立刻回去收拾行李,赶往机场。

坐在候机室里,易晃说:“我觉得,这趟应该会很顺利。”秦青正在用手机查白州和白桃镇,说:“那太好了。”易晃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因为,你刚才下了一个言咒。”

秦青没听懂,抬头:“什么言咒?”

易晃说:“刚才你在不经意之间,让你的朋友说了一个言咒。”秦青回忆了下,“是柯非的话?”

“对。”易晃又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说:“你不是故意的?”秦青惊讶的摇头,问他:“这……有什么用?”

易晃说:“这是正面的力量啊。古来就有这样的传统,但越坚定,越有用。古时不是还有这样的占卜法吗?以路人的话做为占卜结果。听到好话是吉,听到坏话是凶。柯非那句话,就等于是个吉,还是大吉。”

秦青瞪大眼,心中忍不住涌上更大的期待!

真的吗?

易晃说完,还是不相信的问她:“你真不是故意的?”

秦青反应过来,摇摇头,“不是。”易晃叹了口气,“好吧。大概是你运气好,出门前就能得个吉兆。”运气太好了,真让人羡慕啊!

秦青本身体质就特殊,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就是一句吉祥话,对她来说就有可能是预示。

这件事会顺利解决的。

易晃心想。

天占为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167章 山中仙宫

高大的殿阁,一重又一重,仿佛是天宫一般,周围鸟语花香,溪水潺潺,笑声像小鸟一样清脆的孩子们无悠无虑的在嬉戏,豆蔻年华的少女羞涩的微笑着,躲在桃花树后偷看这里。

方域坐在案几前,案上摆着各种匪夷所思的美食和美酒。

虽然在来之前,他已经猜测过会出现的情形,这种酒池肉林式的招待也是其中之一,但真的实现之后,反而给人很重的不真实感。

“客人为何不用?”一个穿着一件碎花衣,扎着朴实的两条长辫子,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口的少女期待的看着他,似乎方域不用这案几上的食物让她非常非常失望,失望的都快哭了。

方域沉默不语,不看少女,对周围的美景也视若不见,案几上的食物散发着美妙的香气,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周围的少女和孩子们似乎都发现了客人对面前的食物不满,他们怯怯的停下来不敢再嬉笑。少女们为难的望着他,孩子们怯怯的躲在少女的身后,仿佛很害怕“生气”的方域。

方域仍然不为所动。

说话的那名少女只好伸手去端盘子,其他的少女也都如云朵般脚步轻柔的过来,把案几上的盘子都端走,走前还一副很遗憾方域不肯吃的样子。

然后她们又给他换了一桌菜。

方域还是不肯动筷子。

她们便又换了一桌。

如此几番,方域仍然不肯动。

他在等,等别人出来。

在少女们换了第八遍之后,从林中出来了一个身着僧袍的年轻和尚,他宝相庄严,口角含笑,一见就让人心生好感。

僧人与八宝寺的主持年纪仿佛,他走过来先是轻施一礼,然后温和的问方域:“施主是方外之人,想必不曾见过这等情形才心生恐惧,小僧号八宝,是这八宝寺的第一任主持。这八宝寺,便是贫僧所盖,一开始不过一间茅棚而已。”

之前躲起来的小孩子们此时都跑出来,躲在僧人身后。

八宝伸手抚着身边一个小孩子的小脑袋瓜,笑着说:“这些孩子与女子并非恶意,他们皆是不入轮回之人,施主不必惊慌。”他又指着案几上的食物,“这些食物也不是虚幻之物,施主可放心享用。”

他顿了一下,解释道:“凡人入境,此地皆要尽心招待,招待之后自会放施主离开。”

方域扫了一眼案几上的食物,只见桌上有堆成山的仙桃、烤成亮红色的整只烤猪、整只羊、鸡与鱼等等,还有各种山菌、山菜做的素食;酒瓮中的酒液色泽亮红,倒入杯中如琥珀流光,酒香醇厚,闻之忘忧。

少女看到方域看了桌上的菜,大喜,他看哪道,少女就用纤纤玉手执筷为他挟到盘中,很快他面前的盘子里就堆满了美味的食物,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他。有几个大胆的小孩子跑到案几前,巴着案几,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方域,少女佯怒的轻轻瞪他们,再抱歉的看方域。

僧人笑道:“客人用过后,就可以把这案上的食物分给他们,他们这是等不及了呢。平时他们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这样的美食只在招待客人时才会端出来呢。”

方域似乎是不忍心看小孩子的样子,他把盘子推到小孩子的面前,示意他可以吃。

小孩子却十分懂事的摇头退开,还把盘子又推给方域,仿佛是一定要客人先吃才可以。

可方域在盘子推回来之后,还是一口不动。

僧人略有些惊讶,就道:“客人若是不饿,不如先饮些美酒。”

少女就双手擎着酒杯,颤颤的捧到方域面前,目露哀求。

方域看了她一眼,两人眼神相对,少女眼中泪光盈盈,欲语还休。

方域微笑了下,少女面露喜色,将酒杯往前又让了让,他却抬头目视僧人,笑着道:“你说你叫八宝,是这八宝寺的第一位主持?”

僧人含笑点头。

“但八宝寺这名字却是在民国时一位军阀的姨太太取的。此寺原名朝雾寺,而且不是和尚盖的,是一个醉生梦死的大家子弟为了出家盖的,不过盖完后他一天也没住。”方域笑着说。

枣山这野寺的历史其实很悠久,久到能追溯到南朝时期。不过到底南朝时那个宋朝门阀子弟盖的野庙最后是倒了还是变成八宝寺的前身了,这个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在查枣山时,才知道这山在几百年前不叫枣山,而是“早山”,据说跟一个诗人有关。诗人想看日出所以每天早上都早早起来爬这个山,足有一年,自认为自己必是这山间唯一一个尽享清晨美景的人,结果一日在山中遇到一樵夫,闲谈时才知道樵夫祖孙三代每一日都会看遍这山中美景,诗人说何处景致最美,樵夫便摇头道:“不及另一处。”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就相约第二日去樵夫所说的那个地方赏日出,比比谁选中的景致最美。结果第二日樵夫带着诗人去了他选的美景处,诗人当即就被这美景震得连话都忘了怎么说了。二人前后比了三次,诗人心服口服,道以为自己起得最早,对这个山最了解,谁知是他狂妄了,更是听闻樵夫每日三更就上山,祖孙三代几十年都是如此,他们才是最了解这个山的人。诗人甘拜下风后,便有人说谁上山早就能看到这山的美景,于是大家都比着看谁更早登山,天长日久,此山就成了早山。

早山是不是枣山?因为没有早年的地图做验证,其实也只是推测。方域看的资料是本地搞的旅游图册,为了宣传本地的旅游资源。

方域只是在诈这僧人而已。

可他说完之后,周围陡然一静,僧人的面色也变了,不是生气,而是紧张,像忘了词的演员,不知下面该怎么演了。

僵立片刻后,僧人匆匆告辞,少女们也领着孩子们草草躲走退下,只有方域面前的食物仍然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周围花香、溪声依旧。

方域没有去管面前的食物,虽然它们真的很香,而且此时此刻香气仍然没有消失,似乎证明了它们是真的。

而且他的肚子确实已经饿了。

在寺中这几天只吃了白菜、萝卜炖豆腐。虽然主持给他做了鱼,可那鱼的味道就不必提了。所以,这些食物真的很能勾-引人肚子里的馋虫。

但是方域就一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全猪、全羊。

他没有带手机,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但他一直在默数自己的心跳,两个小时后,他摸了下案几,说了句:“这桌子是自带加热的吗?这么冷的天,这菜放了两个小时还不凉。”

桌上的菜瞬间就失去香味了。

周围的花香也消失了,溪声也慢慢不见了。

方域站起来,他拿起案几上放着的灯烛,举着走到庭前的桃花树旁,开始烧树。

他记得秦青曾用这个办法去烧梦中的世界,而且她还成功了。

这时一个少女跑出来,喊道:“住手!”她泪水涟涟,想靠近又不敢的问他,“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去烧它?”

方域说,“现在还不到三月,桃花就算早春发芽,此时也不会开花。”

少女道:“它不开花,你便要烧它?”

方域说:“它是假的,我烧它是为了让它现原型。”

少女愣了,一时不察,方域已经点着了这棵树,去烧第二棵了。

少女根本不敢上去拦,跟在方域身边不住哀求。

“你不要烧!”

“你烧了,这林子也就毁了!”

“你想烧了这整个林子吗?”

“林中生灵颇多,它们没有罪过啊!”

但方域仍在烧树。因为他发现这树真的能烧着。火舔上枝条,慢慢的,细小的树枝变得焦黑,落到地上,也引起了火。

少女惊惧的尖叫,这时她的声音才显得真实起来。

尖利的,非人的叫声。

秦青的飞机落地时已经是晚上五点了。天已经开始黑了,她还要再转车。她赶到汽车站,买了票坐上车,座位上的液晶电视推送新闻:白桃县发现山火!

配图是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的黑暗中有难以分辨的一个小白点,不知道是照片相素不好还是真拍到山火了。

方域开始感觉到热了。

周围全是飞灰,呛得人难受。他吸进肺里的空气不含一丝水分,炙热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