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璃将事情简单一说,南嚣尘“嗖”一下蹦起。

“璃璃你不早说!修景风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我居然还帮他去看上官灵!一早上,我怎么听都没听到他提起你?”南嚣尘眉宇间尽是怒气。

“上官灵怎么了?”苏瑾璃警觉地问。

“疯了!”南嚣尘怒气未散,狠狠一捶砸在床沿上,大床摇了好几摇。

苏瑾璃见他真动了怒,红唇微勾,上前握住他的手,“好了,生他的气做甚么?没的把自己气坏了,修景风也是关心上官灵过切啊,才会慌神吧,他不是那样的人。”

南嚣尘犹自恼怒,想到早上居然跟修景风一起进宫,去给上官灵把脉看病,他就不能原谅自己!

如果不是上官灵,他的璃璃怎么会差点就没命了?

如果不是修景风,他的璃璃怎么会被独自丢在桃花林,差点死在别人的手下?

苏瑾璃垂眸暗思,韩王为什么要杀上官灵?

按理说,上官家跟韩王结亲,虽说后来解除了婚约,上官灵倾心于韩王,也不至于落得被人追杀的下场吧?

“璃璃,饿不饿?我叫人去准备饭菜。”南嚣尘见苏瑾璃一脸沉思,忙上前问。

苏瑾璃点点头,一面下地梳洗。

一会儿,南耀命人送了一桌子饭菜上来。

南嚣尘细心地为苏瑾璃布好菜,自己吃了两口,就住箸看着苏瑾璃吃。

吃完中饭,苏瑾璃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阻止了南嚣尘说要送她,自己从翡翠楼出去了。

翡翠楼当家的是个新来的掌柜,也没见过苏瑾璃,愣是看着她的背影好半天,心道昨晚可并没看到有姑娘进院啊,现在却有人出院,奇怪了!

苏瑾璃一路回了落花园。

清风与万十三自是知道她的去向,见她回来,连忙上前问:“小姐,饭菜要上吗?”

苏瑾璃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道:“我吃过了,清风,你去厨房看看有些参汤燕窝之类的,让厨房备一碗,热着下午喝。”

“好。”清风答应了,又有点犹豫地说,“小姐,先前五皇子来过,问您昨晚有没有回来,有没有—受伤?”这也正是清风关心的问题,小姐昨晚说她去皇宫,可是怎么会受伤呢?

苏瑾璃点头,“我没事,你先去吧。”

修景风到底是来看过她了啊。

不一会儿,清风急急匆匆地从厨房跑了回来,嘟着小嘴,满脸的不高兴,将手里一个精致的青花瓷小碗重重往天井内小石桌上一搁。

“小姐,这还得了了!我去厨房里一问,你猜他们怎么说?这厨房的参汤燕窝,每天只熬一次,都是给侧妃的,王妃要用的话,得让侧妃发个话下来!”清风叉着腰,劈里啪啦就是一通。

“那这是——”苏瑾璃指着石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燕窝。

清风得意地一笑,“当然是我拿来的,我管它是不是熬给侧妃的!小姐,你先喝了它再说。”说着将燕窝端过来。

苏瑾璃卧在软榻上,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现在不饿,清风,原本这府里当家的就是侧妃啊!”

这破王府还稀罕这么点东西嘛!

刚才从南嚣尘那回来,她还喝了一大碗燕窝鱼翅粥,只是想准备些午后甜点罢了!MD也这么苛刻!

“侧妃怎么样?”清风现在对夏紫柔已经反感得不行,“永远只是个侧——”

“大胆!”落花园外一声厉喝,截住了清风的话。

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紧接着,院外走进一群人来。

“你个小小的丫环,也敢在这评判侧妃的不是!”为首的,是个保养极好的中年女人,裹着件兔茸长麾,盘着紧紧的发髻,丹凤眼斜挑,指着清风怒喝。

从面容上来看,与夏紫柔倒长得有几分相似,苏瑾璃心中一下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清风十分不服气,一扬下巴,“夏夫人,我们这是王妃的院子,也是你能乱闯的吗?”

夏夫人便是夏紫柔老娘,轻蔑不屑地俯视了眼靠在软榻上的苏瑾璃,很快拿开眼睛,对着清风道:“小蹄子,你最好弄清楚现在王府里是谁当家!你擅闯厨房,抢走侧妃的燕窝,我女儿身子正弱,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王妃担待得起吗?!现在又公然在院子里嚼侧妃的舌根,王府里岂能要你这样的下人!”

苏瑾璃见这夏夫人一点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干脆眯着眼,笑笑地看好戏。

“来人!把这个目中无主的丫环拖下去,打个50大板!”夏夫人气势汹汹地吩咐。

然而,后面跟来的厨房一大群仆役,因为知道是侧妃当家,所以燕窝参汤这事敢一口回绝,但是,若要他们教训跟着王妃的贴身大丫环,他们可都没这个胆子了。

谁不知道王妃现在变得比以前厉害了?

清风见没人动,更是得意地叉住腰,“哟,这是王府,不是夏府,给你脸上贴块金,还真把自己当如来佛!”

夏夫人脸上也极不是面子,悻悻道:“好啊,好,这事我回头禀告王爷,连着你们也一并处罚!”说着,丹凤眼一一扫过身后的人。

上前一步,就去拿石桌上搁着的青瓷碗,看那碗燕窝还没来得及动,准备拿回去。

苏瑾璃才慢悠悠站了起来,吵也吵够了,闹也闹完了,还想没事人的拍拍屁股就走吗?

“欧——”苏瑾璃一个前倾,抚住胸,呕了一大口痰,正好全溅进了夏夫人手里那碗燕窝。

“啊!”夏夫人看着那些脏兮兮的东西,尖叫一声,本能地松手后退。

“哐当!”青瓷碗连着燕窝全掉地上了,碎成一片一片的。

“最近身体不好,夏夫人,您可要多担待担待。”苏瑾璃缓缓开口,声音清且脆,“只是,夏夫人,王府里的燕窝可珍贵得紧,本王妃喝一碗还得记个数儿,您就这么把一碗好燕窝糟蹋了。”苏瑾璃说着,从地上拣起一枚青瓷,往太阳光下照了照,对着捂嘴的夏夫人道,“唉,夏夫人,你知不知道,你打碎的这只碗,可是宋窑出来的,宋窑不知道吧,那里面出来的瓷器都是价值连城,你说,本王妃该拿你怎么办呢?”

第139章 罚跪

夏夫人失手打了燕窝盏,不好说什么,只是悻悻道:“是你这个丫环不敬在先!”

苏瑾璃懒懒地抱着胸,问道:“夏夫人,请问你是几品诰命?”

‘二,二品,怎么了?”夏紫柔的父亲是侍郎,夏夫人故而是二品诰命夫人。累

“没怎么。”苏瑾璃笑得好不灿烂,“本王妃是一品诰命,比你高,你却带人闯进本王妃的院子,对着本王妃的丫环大喊大叫,这就算了,进来时,好像也没给本王妃行礼吧?你可知道,当今圣上最讨厌什么?最讨厌欺上凌下!上次,上官大人在围场要刺杀我,您瞧瞧现在,上官大人手臂也断了,职也被革了,您就不觉得害怕吗?”

夏夫人怔了一怔,这事她听说过,可是没什么好怕的啊!

不过被苏瑾璃这么一说,她刚才进来时,确实没有给她行礼,可以前一直这样,都习惯了,怎么感觉这王妃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夏夫人偷偷打量苏瑾璃。

苏瑾璃面色一凛,喝道:“夏夫人,现在你记住了谁才是这王府的王妃?还不行礼?”

夏夫人心中暗忖,看今日这女人的模样,架子摆得很足啊,不过她依仗自己女儿在王府风头大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可能给苏瑾璃行礼?随即道:“我是侧妃的母亲,侧妃现在在这王府当家,何须向你行礼?”闷

苏瑾璃懒洋洋地走到她面前来,伸出右手手指,轻佻地挑起夏夫人的下巴,“侧妃?没听到叫侧—妃吗?永远只是侧室!当家又怎么样?当家也还是侧妃!你女儿这辈子就是给人做小的命!”

“你——”夏夫人一口气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

“还不想行礼?这么多人眼睛看着呢!你要是不行礼,本王妃的面子往哪搁啊?”苏瑾璃咯咯一声笑,松开手,回到软榻上坐着,“清风,让她给王府正王妃行个礼节。”

“是!”清风笑笑地上前,夏夫人十分警觉,摆好了架势,然而她又怎么知道,清风是会武的。

夏夫人也没看到清风怎么出手,就觉得两只膝盖狠狠一麻,不由自主地扑通跪倒,正对着苏瑾璃。

“唉哟,夏夫人,不行礼就算了,行个礼也不需要行这么大啊!”苏瑾璃从软榻上支起身子,笑眯眯地讽刺道。

夏夫人跪在地上,脸颊已羞得血红,她能听到,身后那些下人都发出了阵阵嬉笑。

她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十指乱颤,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刚起身,双腿又是一软,跪了下去。这次,是苏瑾璃出手,发出两枚银针,刺在她膝弯穴上,只要她不拨针,夏夫人就起不来。

苏瑾璃仰脸望天,心里十分爽快,原来皇后叫自己跪着,不让起来,也是跟她一样心理。这一招,对你厌恶痛恨的人,果然管用啊!

“夏夫人,还不想起来吗?”苏瑾璃故意问,“如果想起来,就得把礼节行全了才好,要不然,你在这跪一下午,跪到天黑,我也不介意。”

夏夫人只感觉到两腿沉重如铅,一动弹就疼痛无比,意识到是着了苏瑾璃的道,心里那个气愤啊。

今天,她先忍下这口气!

想着,放软了声音,“三王妃,是臣妾不懂事,顶撞了王妃,还请王妃高抬贵手!”

“嗯。”苏瑾璃满意地勾勾唇,“那你说,侧妃是不是就是侧—妃?”她加重了“侧”字的语气。

夏夫人低头答道:“是,侧妃永远只是侧,不能跟正妃比。”

想到夏夫人此时心里面估计快气爆了,苏瑾璃笑得十分得意,从软榻上起身,向她走过来,弯腰伸出一只手,“起吧!你来王府是客,要记着自己的身份,下次再要有这样的事发生,本妃定不轻饶!”

夏夫人轻轻一动,感觉双腿能动弹了,如得大赦,连忙奔出了院,脸色立刻三百六十度大变化,直奔紫柔院。-

正房里,夏紫柔无力地躺在床上,秋菊在一边端着个小碗,碗里是黑糊糊的中药,掺了马尿的中药,一口口地喂夏紫柔,夏紫柔捂着鼻子,心里直犯呕。

“侧妃,夫人来了。”外面一个小丫环挑起了房帘。

夏夫人轻移莲步到床边,脸色极不好看,却没有吱声。

“娘,你不是端燕窝去了吗?”夏紫柔轻咳一声,疑惑地望着两手空空的夏夫人。

“燕窝还在熬。”夏夫人的声音掩不住的气愤,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了娘?”夏紫柔嗅到一丝不对劲,追着问,“谁惹你了?”

夏夫人见女儿细声细气地询问自己,哪还能控制得住,胸脯都气得发抖起来,“怎么了?你们王府那个王妃,现在的架子好大,当那么多人面把为娘的脸给丢光了!”

夏紫柔心里一惊,咬紧牙关,“她怎么对待你了?”

夏夫人将先前在落花园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犹自不解气,“让我在地上跪半天,连个小丫环也对着我登鼻子上眼,我这张老脸,今天可是丢尽了!”

夏紫柔面色转为阴狠,手一挥,宽大的袖子将秋菊手里的药碗挥到了冰凉的地面上,啪啪碎了,黑糊糊的药淌了一地。

“喝什么喝!真要那苏瑾璃看着我喝马尿高兴吗?!”夏紫柔眼里满是森然,怒气冲天道。

秋菊不说话,默默在地上收拾碎瓷片。

夏夫人大惊失色,“马尿?柔儿,你什么意思?”

夏紫柔冷冷道:“我都喝好几天掺着马尿的中药了,都是那苏瑾璃给王爷出的馊主意!”

夏夫人捏紧了拳头,“太过分了,这王妃太过分了!”

“秋菊,重新端一碗药上来!”夏紫柔指着地上的秋菊,“新制的药!”

秋菊嘴微微一颤,却没敢说什么,答应着下去。

“什么新制的药?”夏夫人不解地问。

秋菊出去时带上了门,屋里只剩下母女两人,夏紫柔低声道:“可以让我发病的药。”

“柔儿,你干什么!”夏夫人从床头一蹦而起,“你的病好不容易才复原,怎么能——”

“娘,你小点声!”夏紫柔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叫人听去了!我要苏瑾璃死!既然上次师哥的药有效,那么这一次,我肯定可以逃过难关,只是受点苦而已!这么点苦,跟苏瑾璃的死比起来算不了什么!这些日子,我已经喝饱气了!”

夏夫人惊惶地看着她。

夏紫柔慢慢放下玉手,笑得好不阴森,“我要苏瑾璃的心头血!”

“吱呀——”门被推开了,夏紫柔与夏夫人皆是一惊,朝门口看去,原来是秋菊捧着药进来。

“啪!”夏紫柔上前就给她一掌,“死丫头,进来不会敲门吗!”

秋菊手一抖,药盏上的盖哐当了两下,夏紫柔一手抢了过来,打开盖,里面传来一阵难闻刺鼻的药味。

“柔儿——”夏夫人犹豫不决,上前想将药盏端过来。夏紫柔长袖一挥,拦住了她的来向,另一只手,抓住药碗,仰脖子就咕咚咚喝了下去。

“柔儿!”夏夫人惊叫一声,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娘!”夏紫柔喝完药,连忙过来扶她。

扶着夏夫人起来,药性开始在体内发作了。

“好冷。”夏紫柔开始打哆嗦,秋菊与夏夫人忙将她移到了床上,然而夏紫柔浑身的冷气越来越重,唇色越来越紫,上下牙齿直打颤,秋菊急着去打热水,夏夫人在屋里大叫,“来人啊!侧妃犯病了!快去叫王爷!”

夏紫柔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双手在空中乱抓乱舞,“冷,冷…”眼看着再冻下去就要冻死了。

“柔儿,你挺挺!柔儿!”夏夫人的声音凄厉无比。

“柔儿!”一个深青色高大的身影撞门而入,修景弘急到床边,看到夏紫柔的寒热散居然又发作了,只吓得面无血色,紧紧握住她乱挥的双臂,将夏紫柔连着被子拥进怀里,“柔儿,乖,不要怕,我在这里!”

夏紫柔修长的五指,探进了修景弘的衣领,在他胸膛前乱摸乱画,寻找着温暖的源点,冰冷的小手,让修景弘几欲崩溃。

过了半柱香时分,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嗖一下窜进了房,南嚣尘及时赶来。

柳眉微挑,薄唇紧抿,南嚣尘的面色极为凝重,上前二话不话,先拿杯水给夏紫柔灌了一粒白色的药丸,夏紫柔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在床上昏迷了过去。

第140章 明月清风两不欠(1)

南嚣尘从熬药的小院一直移步到抓药的中堂,微眯双眼,保持着高度敏感的嗅觉,然而,并没有夏紫柔所服那些药的气味。也就是说,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在夏紫柔的补药里下了这几味与她病相冲的药草,难道,是他诊断错了吗?问题并不是出在这次药上,而是出在他的解药上?累

南嚣尘笔挺地站在中堂里,双手负在背后,沉思良久。

冷不防,身后传来清风娇脆的声音:“就这两支吗?不够不够,再来一根大的吧!”

南嚣尘侧过头,将视现投到站在药柜前与抓药伙计说着话的清风身上。

清风背对着他,微弯着腰,手里在点着什么,他本能地走了过去,“清风?”

清风猛然回头,嘴角扬起笑来,“公子,你怎么在这?”

南嚣尘未答话,垂眸看到她手里绢帕包着的两根小人参,“这是给璃璃的吗?”

清风点头,“是啊,小姐说她身子虚,要补补。”说着将头转过去,“这两根太小了,大夫你再拿一根。”

药柜的伙计愁眉苦脸,“就这两根小人参在外头,大人参都在侧妃手上保管着,小的做不了主啊!”他这话,半是说给南嚣尘听的。

南嚣尘微微蹙起了眉头,他没想到,璃璃身子正虚,却连补药都难在王府取到。

清风的眉头挑了起来,满眼不悦,“又是侧妃!我可不信你这一根都没有!敢不敢让我搜搜?”闷

抓药伙计见南嚣尘在场,没敢和清风置气。

南嚣尘见清风待势欲发的阵势,拉住了她,“清风,别跟他计较了,拿着这玉佩,去找南耀,多领几根百年老参过来。”

早知道璃璃在王府是这样的情形,他早就会派人将这些全都打点好,岂会要她在府里看别人的脸色?

清风接过南嚣尘递来的玉佩,心里大喜,可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药房里这群人,狠狠瞪了眼年轻的小伙计,转身跑了出去。

小伙计叹口气,“唉,南公子,你也是太好心了!之前王妃生病,我们药房连药都不给抓的,你出手这么大方,一给就是百年老参——”小伙计说着说着,感觉气氛怪怪的,南嚣尘正射来两道寒冷凛厉的眼光,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吓得他止住了话,头皮阵阵发麻。

南嚣尘回到紫柔院,冲修景弘摇摇头。

修景弘怒发冲冠,可又找不到发泄点,只得紧紧将袖下的手握成拳头。

“嚣尘,这病是真犯了。”修景弘蹙起浓眉,望着南嚣尘,“上次的解药可都还有?”

南嚣尘轻点头,“解药还有,只是——”只是药引吗?南嚣尘忽然心头大骇。

谁都知道,上次夏紫柔的解药,药引便是苏瑾璃的臂血。

当时他还说过,寒热散第一次发毒,臂血就可以,如果发了第二次,必须要用——下毒人的心头血!

南嚣尘与修景弘默默对视,两人都在彼此的眼光里找到了一线恐惧,一线慌乱。

最终,修景弘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怎么办?”

南嚣尘唇角微微一扬,“景弘,上次你取药引时不是很干脆吗?”

修景弘喉头一塞,脸微微一红。

几个月前的那幕,他怎么可能忘得了?一听要苏瑾璃的臂血,他没有半点犹豫,赶到落花园,亲自操刀,割臂放血,决绝而去。

然,这个场景,近月来常常在他眼前浮动,每看到苏瑾璃一次,便加重一次,像一个罪恶的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今,却要他去取她的心头之血吗?那可是轻微一个失手,就要人命的啊!

修景弘深沉的眸光愈加黑暗,锋利的棱角收敛,尽量平和的声音问道:“必须要取,心头血吗?”最后几个字,还是颤抖了。

“必须。”南嚣尘答得极为干脆,因为没有第二个办法。

修景弘咬紧牙关,“你可以保住她的命的!”

南嚣尘勾唇轻笑,“你说的她,指谁?”是保夏紫柔,还是保苏瑾璃?

“两个人!”修景弘意思明确,“取璃儿的心头血,保住她的命!救柔儿!”-

“我做不到!”南嚣尘一口回绝,脸色渐渐铁青起来,表情冷漠。

要他取苏瑾璃的心头血,他连想都不敢想,何况是下手!

“王爷,您一定要救救柔儿!尘儿,你也不能看着你师妹就这样离去啊!”夏夫人听着两人对话,似乎都隐含深意,连忙扑上来,跪在了两人面前,脸上的妆早已哭花,紧紧抱住修景弘的腿。

“娘,你先起来。”修景弘一直唤夏夫人为娘,可见他对夏紫柔的喜爱了。

“王爷,你答应救柔儿,我才起来!”夏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