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晴也许是听得太入神,衣袖滑下来,一直浸到水里都不知道,涟漪忙轻俯上身帮她把衣袖拉高,却见她依旧洁白的手臂上,一粒守宫砂鲜红似血,如泣如诉。

经过这一晚,涟漪和新晴之间突然就有了某种默契,似乎并不需要特别商量什么,也不必提醒什么,新晴总会帮涟漪做些事。

比如帮她缝补衣服,用饭的时候帮涟漪盛饭,涟漪的病在她细心照料下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会觉得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她洗不完的衣服新晴就会不声不响地全都倒进自己盆里去。

而涟漪又总是说自己胃口不好,什么都不想吃,把自己碗里为数不多的几片鱼肉都夹到新晴碗里去。

总之她们两个一点都不像才认识几天,看她们为彼此做起事情来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早在几十年就已经为彼此而存在了一样。

看到她们两个之间的情意,楼嬷嬷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要在她手下的人能够按时完成任务,不要让她被上面的人责骂,她当然不反对她们有自己的朋友或者姐妹。

大周小周对这一切表现得也很漠然,自从涟漪第一天来这里,她们就没怎么在意过,反正她们姐妹两个彼此有个依靠,也就不会再作他人想了。

“爱吃不吃,谁还让着你!”眼看着涟漪又把一片肉放进新晴碗里,幽素恨恨地往嘴里扒着泛黄的米饭,一边低声咒骂着。

“幽素,自从我来到浣衣局,你就一直在针对我,到底是为什么?”涟漪不顾新晴的阻拦,直接把话问了出来。

对于幽素对她的态度,她一直有很多疑问,她不知道自己和幽素之间什么时候结过怨,或者她跟婉皇后有什么过节,所以一直想抽个什么机会详细问清楚,也免得她和幽素之间一直哽着,大家都不好过。

“针对你?我没那闲功夫,你少自以为是。”

谁料幽素根本就买她的账,冷笑着吃下最后一口饭,转身进屋里去了。

“算了,涟漪,她就是这个样子,你别太在意就好了。”新晴拍了拍涟漪的肩膀,示意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涟漪点了点头,目光有些茫然。

如今身在浣衣局的日子给涟漪最大的感触就是,白天并不是最难熬的,因为白天会有数不尽的衣服要洗、要缝、要补,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忙碌着,根本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可是到了晚上,当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暂时放下的时候,她就不可避免地想起许多事来,比如从前娘亲对她的疼爱,还有她看着雪含尽情玩乐的样子。

一想到雪含,她的心又尖锐地疼了起来,她来浣衣局也好多天了,雪含的伤不知道好点了没有,她托付的那些人是不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在照顾雪含呢?

“雪含,我好想现在见到你,咳、咳---”

说到伤心处,涟漪喉咙一阵发紧,眼前更是一片模糊,一阵气血上涌,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其实涟漪如果知道雪含现在正被太子倾心照顾,她就不会这么着急了。

那天在太极殿,韦天兆当着太子的面完完全全地揭破了涟漪的身份,也等于是把婉皇后的丑行公布于天下,时至今日朝野上下已是无人不知。

太子妃火气好大

更新时间:2010-4-8 12:27:54字数:2487

不过,对于朝臣和雪池国子民来说,他们对此事的态度是怀疑远胜于震惊,因为婉皇后品行端庄,那是无人不知的事,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对于这些非议,韦天兆和太子都有耳闻,韦天兆对此反应冷淡,而太子闻之则甚为痛心,一心想要为婉皇后说句话,讨个公道,韦天兆却警告他不要多事,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爹,雪含姑姑好些了吗?”梦隐牵着梅溪儿的手来到雪含房中,小声地问太子,不过他已经看到雪含虽然趴在床上,但睁开了眼睛,应该是好多了。

也是多亏了太子对雪含的悉心照顾,她才能有惊无险地活了过来。当时雪含被打得太狠,一直发着高烧,有好几次连曹元宠都只能搓着双手听天由命。

好在她一条小命总算是保住,这几天她的身体正在逐步好转之中,太子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

太子刚刚喂雪含吃了一点粥,闻言回过头来轻轻一笑,“她好多了,梦隐也很乖,天天都来看雪含姑姑,雪含姑姑心里很高兴的,是不是,雪含?”

说着话他回过头来看着雪含,眼神很温柔。现在婉皇后和涟漪都不在她身边,他就必须照顾好她,不然就太对不起婉皇后母女了。

哪料雪含一点都不领情,屁股肩背都疼得厉害,只要动一动就疼得她直哭,哪有心思管别人?

看到梦隐来,她并没有表现出多欢喜的样子,只是疼得皱眉裂嘴,一动都不敢动,也真是难为她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了。

自己儿子又被如此对待,梅溪儿大为心疼,立刻沉不住气了,“雪含,梦隐可是很担心你呢,你好歹也说句话安慰他一下,不然你这么对他,他可是会难过的。”

现在最需要安慰的人是谁,她好像没有弄清楚。

其实也不能怪她说话不好听,本来雪含住在东宫就让她很不舒服,她根本一点都不喜欢雪含,只不过碍于太子的面子才勉强忍下来而已。

而且雪含仗着太子对她的疼爱,根本不服从她这个太子妃嫂嫂的管束,动不动就向太子告状,说嫂嫂骂她,太子就会埋怨梅溪儿对雪含太苛刻,说她只是一个孩子,不要给她定那么多规矩。

他们夫妻两个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绝大多数都是因为雪含,梅溪儿就更讨厌雪含,希望她快点儿离开了。

太子一听就知道梅溪儿又在找茬儿吵架,脸色一沉,“溪儿,雪含的伤还很重,曹大人都说她需要静养,她这么小一个孩子,哪顾得了那么多?你没事别来打扰她,行吗?”

好嘛,这么一说倒成了她梅溪儿是个万恶不赦的人,巴巴跑来打扰受伤的雪含,这算哪儿跟哪儿?

她一下子火了,脸色也变得铁青,“我打扰到她?你这么说什么意思,要不是梦隐一直吵着要来看雪含,我才不敢来打扰她呢!怎么着,她是金枝玉叶身,梦隐关心她一下,倒成了污辱她了?”

这话越说越难听了,看来两个人要再不退一步的话,只怕又要打起来了。

“娘亲?”梦隐一看梅溪儿变了脸,他先害怕了起来,因为他也不想看到爹娘吵起嘴来,谁也不理谁,脸色那么吓人,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梅溪儿只顾着生气,也没顾着他,梦隐心里委屈,眼圈儿早红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太子忽一下站起来,气得脸色发白,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跟梅溪儿吵架,他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梅溪儿的火气会那么大,老是找茬儿跟他怄气,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一直以来梅溪儿都是很宽容,很善解人意的,两个人别说像这样针锋相对的吵了,根本就从来没有高声说过话。

“我说的什么话,当然是人话!”

眼看又要闹僵,梅溪儿也豁出去了,反正这样的日子她也受够了,也看够了太子趴在雪含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雪含看的样子,好像雪含就是块冰,如果不仔细看着,她就会化得无影无踪了一样。

“你---”

太子怒极,梅溪儿这不是在跟他抬杠吗?还是在拐着弯儿骂他才是不说人话的?

想他堂堂一国太子,从来只有他教训别人的份,当然他倒也不常对人恶言相向,但几曾有人敢这样对他不敬了?

“算了,雪含没事,你和梦隐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正要发大火的太子感觉到衣袖被雪含扯了扯,他转头一看,正好迎上雪含无辜的眼神,他心里一软,突然就没了脾气,只是挥了挥手,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要看便看,也没人跟你抢,梦隐,我们走!”太子没有跟她吵,梅溪儿一腔怒火都憋在胸口,好不难受。

她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分了,不管怎么说太子对她还是很好的,雪含是他妹妹,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担心她、心疼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不跟她疼梦隐是一样的吗?

太子气得扭过头去,看也不看梅溪儿一眼,忍得一时之气算了,反正吵也吵不出什么结果来,如果闹翻了,韦天兆和梅尧臣脸上都不好看。

“太子哥哥,太子妃嫂嫂生气了呢。”

雪含身上疼得厉害,却还能看出来梅溪儿很不高兴,不过她可不知道他们俩吵架全是为了自己,她噘着小嘴儿,很不高兴的样子:

“太子哥哥,我觉得、我觉得太子妃嫂嫂一点都不喜欢我哦,她喜欢梦隐,不喜欢我,她是不是老对你说我不听话?”

说着说着,大概是想到梅溪儿疼爱梦隐时的样子,又想到自己没有母后和姐姐在身边,雪含悲从中来,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真难为她还能看出来梅溪儿对她的厌恶,看来只要是寄人篱下的人,不管年纪是大还是小,潜意识当中都是很敏感,很多疑,很容易受到伤害的。

“哦!好疼!好疼!”

雪含这一哭起来,牵扯到背上的伤,才哭几声就使劲裂着小嘴叫起疼来,太子正因为她的话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一见她这个样子,又是无比心疼,也顾不得多想,忙去扶她:

“疼得厉害吗?雪含,你莫要乱动,要不、要不我去叫御医来给你瞧瞧?”他也不是大夫,遇事也只能把曹元宠拉过来了。

雪含疼得眼泪哗哗地流,其实无论谁来都一样,她还要再承受不知道多少天的痛苦折磨,伤势才会慢慢好起来,就像墨儿一样。

她小脸一片惨白,拼命闭紧眼睛和这入心入脾般的疼痛对抗着,却还是觉得没有办法忍受,只好一直哭一直哭,都忘了她刚才是要问一问太子,姐姐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来看她。

主仆情义深

更新时间:2010-4-8 20:13:23字数:1912

幽铭宫里因为没有了雪含的吵闹欢笑声和涟漪的不时走动,突然之间就一点人气都没有了,就像婉皇后没有住进来之前一样。

范嬷嬷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大部分时间都不会待在这里,说是其他各宫有事情吩咐她去做,至于是真是假,也无人得知。只不过墨儿和凝儿毕竟不是幽铭宫的人,当然也不好追着她问。

“范嬷嬷!”

墨儿一手揉着屁股,一边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范嬷嬷行色匆匆地从她房门口经过,她不禁惊喜莫名,顾不上屁股疼痛,三步两步跑过去:

“范嬷嬷,你看到公主了吗?她怎么样,有没有瘦,还是胖了点?浣衣局的事儿多不多,我想去侍侯公主,你说好不好?”

自从涟漪去了浣衣局,墨儿就像丢了魂魄似的,整个人都没有了主心骨,都快疯掉了。

范嬷嬷哪有这等权利呢,她也是个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的婢仆而已。

“哎呀,墨儿,你别为难我成不成?”范嬷嬷又气又无奈,她躲着躲着,还是被墨儿给缠上了,“你也知道,我和你一样都是侍侯人的人,哪有资格管那么多呢?公主是不是过得好我真的不知道,你饶了我,成不成?”

“哎!”墨儿还没来得再说什么,范嬷嬷已经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失望之极,呆呆站在原地,都快哭出来了。

凝儿听到动静,立刻从婉皇后屋里出来,她也一直在担心涟漪,不过她性子比较内敛,也明白范嬷嬷的难处,所以没有紧跟着问而已。

“算了,墨儿,范嬷嬷也不是坏人,她要能帮的话一定会帮忙的,你莫要再这样了,不然她要是翻脸,可就麻烦了!”

墨儿无奈,勉强点了点头,意即不会再这样。

“唉!也不知道雪含公主怎么样了,她那么小,被皇上打成那样,不知道会不会要---”了她的命!

后面四个字她没敢说出来,但凝儿还是明白的,她和凝儿都没有想到韦天兆会对雪含下此毒手,他怎么狠得下心来?

“我想,雪含公主应该没事的。”

凝儿心一沉,咬紧了唇:

“你想,雪含公主到底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如果她有什么事的话,这宫里、宫里早就、早就有动静,不会这么平静的。”

她这不过是在自己安慰自己罢了,如果韦天兆有心隐瞒雪含公主情形的话,她们还是无从得知的。

“嗯,”墨儿却立刻点头,“有太子殿下在,雪含公主不会有事的!”也幸好有太子在,不然雪含和涟漪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凝儿说了几句话,见墨儿没什么事,也就回婉皇后房中侯着。自从那天雪含说曾看到婉皇后睁开眼睛,她其实是相信了的,更确切地说是她宁愿相信雪含所说是真的,那样她至少可以稍稍期待一下。

但她注定要失望,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婉皇后睁开眼睛,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她不禁也开始怀疑雪含到底是不是看花了眼。

不过她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希望可以看到婉皇后能够醒过来,所以她没事的时候就待在婉皇后床边,如果婉皇后醒来,她一定第一个看到。

墨儿一扭一扭地回屋去,坐也不太敢坐,只好伏在床上,本来想睡一觉的,但一想到涟漪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又睡意全无,侧过来又侧过去,半天都睡不着。

蓦地,她眼中锐光一闪,似乎决定了什么事情一样,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咬着牙咧着嘴,歪歪斜斜地出了幽铭宫的门。

浣衣局里今天难得有稍稍轻松一些,大概是因为宫中人的衣服都洗了个遍,脏衣服还未及送过来吧,涟漪她们几个难得早早把事儿都做完了,便各自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楼嬷嬷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大周小周两姐妹在屋子里休息,新晴和涟漪并着肩坐在墙边太阳处暖和,一边轻声说着话,幽素则坐在另一边,冷眼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表情很奇怪。

墨儿悄悄贴着墙根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她乍一看到涟漪面色还算好,好像也没有瘦多少,就是眼眸暗淡无光,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她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哭成泪人的、憔悴到不成样子的涟漪呢。

“公主?”见涟漪没有看到自己,墨儿一手搭在唇边轻声叫了起来。

哪料她这一声叫出来,所有人都已经听到,齐回过头来看,生平从未受此等关注的墨儿不禁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走了进来,“公主,奴婢---是你?!”

呆了一呆之后,涟漪方才回过神来,才敢确定面前之人就是墨儿,她猛一下起身三步两步就奔了过去,急得瞪大了一双眼睛:

“你怎么会来?!是不是娘亲醒来了,还是雪含她、她、她---”

难道她出了什么事吗?涟漪吓得一颗心猛烈地跳起来,快要喘不过气了。

“没有没有,都不是!”

墨儿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想明白,看来涟漪说什么也没有料到她会来,因这浣衣局毕竟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否则必遭重责。

婉皇后的报应

更新时间:2010-4-9 13:12:23字数:2251

她既然敢冒大不韪前来,一定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让她非来不可,对于涟漪来说,最重要的事莫过于跟婉皇后和雪含有关了。

“那是什么?”涟漪知道墨儿不会对她说谎,稍微松下一口气,“没事你跑来这里做什么?要是给人看到,传到上面去,受苦的人还是你,墨儿,快些走吧,以后、以后都莫要再来了!”

她是不想墨儿再因为自己受到伤害,所以急切地想要她离开,却忘了似乎可以向墨儿打听一下婉皇后和雪含的状况,她也不会再因为放心不下她们而寝食难安了。

“公主,奴婢不怕!”墨儿坚决摇头,目中泪光莹莹,“奴婢就算吃再多的苦,又哪及得上公主心里的苦?奴婢知道,公主一定放心不下皇后娘娘,一定一直记挂着雪含公主的伤势,奴婢都知道!”

心猛地一痛,涟漪不禁皱起了眉,差点呻吟出声,为什么要提起来呢,难道墨儿不知道,这些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痛,是不曾结痂的疤,只要稍一碰触就会鲜血淋漓,难以忍受吗?

新晴轻轻叹息一声,暗暗想道:“不懂事的丫头啊,你明知道涟漪心里的苦,明知道她现在对这些无能为力,还要说出这么狠的话来,这不是存心要涟漪更痛苦吗?”

可她又不好说什么,更担心有别人来看到墨儿,便一边摇头叹息着一边到门口去看着,也好有个照应。

幽素静静听了一会,已约略明白墨儿的身份,突然冷笑,“小丫头,你说的这些话真是太好了,看来你很知道怎么才能伤她至深,现在她比原来还要痛苦,你可以放心了。”

这、这叫什么话?

墨儿顺着语声看向幽素,满眼都是愕然的、茫然的神色,她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放心了!

“你说什么?”

幽素冷笑,根本看都不看墨儿一眼,而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涟漪轻皱的双眉和不住颤抖的身子,好像涟漪越痛苦,她就会越开心一样。

“公主,我说的对吗?看来这世上不是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喜欢看人痛苦,只不过别人都没有皇后娘娘那样的权势,一句话就可以断送别人一生,不过苍天有眼,现在她总算是遭到了报应,我也算出了一口气了。”

涟漪终于抬眸看向她,她已问过幽素很多次,她与婉皇后、与自己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仇,会让她这么恨,这么怨,非要时不时说些难听的话来挤兑涟漪,她们母女到底欠了她什么了。

可是幽素却什么都不肯说,浣衣局十几年的艰辛生活将她的意志磨炼到如铁似钢,除了可以胜任每天繁重的工作之外,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以嘲笑挖苦涟漪为乐,她还真是不简单呢。

涟漪已经习惯了幽素对她的冷嘲热讽,也没有有什么反应,墨儿却已经怒气冲冲地伸手摇摇指着幽素的鼻子,涨红着脸叱道: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乱说话?皇后娘娘宽容大度,母仪天下,从来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婢仆们,更不用说天下子民了,皇后娘娘应该永得上天福祉,哪里会得什么报应,你再乱说,当心皇上听到,你就---”

话至此她陡然想起来,韦天兆现在对婉皇后的态度好像不大一样了,婉皇后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韦天兆却一点都看不出着急或者心疼的样子,反而还不解恨的样子,每次看昏迷中的婉皇后,他都是恨得牙齿咯咯响,好不怕人呢。

“怎样?”幽素冷笑连连,“皇上听到会怎样,嗯?皇后娘娘出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连这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也没见皇上怎样,还差我一句话不成?”

墨儿根本没听到她又说了什么,一双眼睛一直在上下打量着涟漪,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先前他们都说涟漪已经从呆傻之中清醒了过来,她都还没有亲眼见到呢。

“公主,你、你真的没事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还真是多此一问,如果涟漪不认识她是谁,刚才又怎么会是那样的反应?

“我吗?”

涟漪脸色渐渐转白,匆匆瞄了幽素一眼,虽然极快,但幽素却看得出来,她是在恳求她不要当着墨儿的面说些太过分的话,免得让情形更糟。

而对于自己先前假装失忆一事,她已经不想再提了,那只会让她重新回忆起那些令她难堪的羞辱来。

涟漪轻咬唇,深吸一口气之后,心神已平静下去,“我没事了,墨儿,你不要担心我,我在这里会慢慢习惯的。还有,记住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你伤都还没有好,别给自己找麻烦,我已经不能再帮到你什么,你要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

墨儿心里好不难受,涟漪话里有多么深的无奈和绝望,她还是听得出来的,泪眼朦胧之中却见涟漪眼神出奇地坚定,似乎已经认命了。

“公主,奴婢、奴婢怎么放得下心,雪含公主她---”

“她到底怎样了?!”涟漪脸色再度一变,反手抓住墨儿的手腕,只要提到雪含,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冷静。

“你还是担心她?”

韦天兆突然无声走进,他身后不远处是满脸无奈与惊惧之色的新晴,显然她虽看到韦天兆到来,却无力阻止,也无暇提醒院中的涟漪和墨儿了。

墨儿吓了一跳,猛打了个哆嗦,被韦天兆痛责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见了韦天兆就像见到了魔鬼,连唇都已惨白。“皇、皇上---”

涟漪却在听到韦天兆第一个字出口之时,就本能地将墨儿挡在身后,抬眸直视着韦天兆带着冰冷笑意的脸,无惊无惧,事到如今,她还要怕些什么呢?

新晴其实是不敢直视韦天兆的,因为她怎样也忘不掉十几年前那让她难堪的一幕,更没想到有朝一日韦天兆会这样毫无征兆地来到浣衣局,突然就和他面对面了。

给读者的话:

亲们,看到有两位读者亲给我留言,感动死我了!当然当然,我会保持更新,绝对不会弃坑,每天四千字,亲们放心看就是!

别这么听话朕很恼火

更新时间:2010-4-9 19:37:32字数:2223

当她在十几年之后再看到韦天兆那张虽已布满岁月沧桑却仍英气逼人的脸时,尽管已不是无知的女儿家,却还是脸红心跳、情慌意乱地低下头去,跪倒在地。

不过,韦天兆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只把她当成了浣衣局一个普通的女奴而已。

他甚至还极其和善地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低声但迅速的说了句“莫要说话”,其实她的心已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也根本说不出话来。

“皇上不该到这个地方来的,”没有正面回答韦天兆的话,涟漪反应淡然,“这里的人都是戴罪之身,皇上踏足这里,不怕污了自己清誉吗?”

清誉?

哈,真是笑死人了!普天之下最没有资格跟他说清誉的人就是这个孽种了,她居然还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清者自清,朕怕过谁来?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哪里去不得?”

早料到韦天兆会这样回答,涟漪并不感到意外,因她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这摆明了是给韦天兆讽刺自己的机会,所以,她决定沉默。

“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