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他面无表情地瞥了宋骅影一眼,冷冷地说道。

“路上碰到了一点小事,所以耽搁了点时间。王爷是现在就用膳,还是迟一会儿?”宋骅影这几天已经了解他的情绪,对他的冷淡也习以为常了。她示意小舞放下食盒,然后便打发她走了。

“既然是小事,何必需要如此久的时间。”宁王虽然嘴上不满,但是还是很自动地欲将轮椅摇到宋骅影身前,可惜他的手上包满了纱布。

宋骅影见状,忙走上前去推他,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今天厨房里准备的菜色很不错,这道是香辣蹄花,这道是碧绿豆腐盏,还有这道薄荷茶香骨……”宋骅影见宁王专心在菜色上,略有些好奇,便耐心介绍道。

前几日喂他什么他便吃什么,现在也学会挑食了?

没有多味鱼汤……宁王的眼神渐渐地沉黯了下来。犹记得昨日君儿来看他的时候,曾说过,姐姐唯一会做的菜便是多味鱼汤,口感浓郁,味道极好,她们姐弟俩自小就极爱这道菜。但是,眼前的菜肴虽然丰富,却没有他最在意的那道菜……

要到什么时候,她才会主动为他做这道菜?不过,他会等的,等到她心甘情愿做为止。

“啊——”

宋骅影捧着小米粥,示意宁王张嘴。

宁王的右手受了重创,从臂自指尖,没有一处完好,原本这喂饭的活是由原纪香替代的,但是自从那日他醒来之后,却嫌东嫌西把原纪香嫌弃的半死,最后宋骅影实在看不过去了,才亲自动手,哪知道这一喂,宁王就赖定她了。

宁王视线落到她的面容上,乖乖地张嘴,然后吧砸吧砸地吃地香甜。

唉,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喝口粥都能黏着嘴角。慕容神医说宁王的智力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但是照她看来,影响的又何止一点?眼前的宁王天真的像孩童般,那么容易满足。

宋骅影拿锦帕轻轻擦了一下他沾到小米粥的嘴角,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便转移视线给他夹菜,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宁王眼底极闪而过的笑意。

从来没有想过,小白米粥,竟然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宁王嘴角慢慢扬起……

吃过饭,由于外面的天气实在很好,宁王便冷冷地示意,自己要出去晒太阳。

宋骅影如今正肩负着讨好宁王之职,自然乖乖的从命。

秋高气爽,蓝天白云,天空清澈透明,开阔而悠远,四周除了偶尔的一阵沙沙的风吹落叶声,更多时候,寂静而安谧。

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山下秋收的热闹一览无遗。不过他们并没有下去,而是漫步在果园之内,走走停停。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走出了果园后,迎面而来的便是满眼的绿意。

茶园。

这座墨山茶园由于临近无白居,材色又是极好,于是去年,经李叔之手,便自一客商手中购得此处茶园。

茶林沿着山坡筑成梯田,工工整整,层次分明,茶林叠翠,煞是好看。远远的,便闻到了茶叶浓郁的清香。

“我们过去看看。”宋骅影推着宁王,自青石铺成的小道一路往茶园里去。

春早采茶忙,清明前的茶叶才是最金贵的,如今虽是秋收的季节,却不甘茶叶什么事。所以,如今的茶园,只有几位守茶人,一点也不喧闹。

只是,宋骅影没有发现,宁王看了一眼周围的茶园,眉宇微微蹙起。

俗话说的好,秋日的阳光,桃李的芬芳,揽月的长风,醉人的文章。如果此刻拿着一本书,晒着暖暖的太阳,靠在大树底下看看书,睡睡懒觉,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宋骅影想着,便不由自主地掩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她平日就有睡午觉的习惯,除了冬季,其他三个季节,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都是要午睡休憩的。如今晒着慵懒的太阳,秋困像条虫子般穿进她的大脑,使得她哈欠连连。

“去那边的大树底下。”宁王略一瞥眼,便看出了宋骅影的困意,不过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命令宋骅影,“本王腿有些酸了,来捶几下。”

您老人家的腿一直放置在轮椅上好不好?辛辛苦苦在后面推车的可是本小姐哎……宋骅影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无语望天,自己这苦命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呀?改天一定要找慕容神医再仔细问问,宁王这血块到底什么时候会消失。

宋骅影无奈地坐在小石头上,半眯着双目,抡着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宁王的腿,而他大爷却早已合上双目,理所当然地打起盹来。

宋骅影倒没有偷懒的意思,不过困意上泛,也不是光凭意志力就可以抵挡的。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下捶的频率也越来越低,脑袋一垂一垂的,不一会儿,竟也跟着打起盹来。

突然,随着一阵轻轻的“啪”声传来,宋骅影整个脑袋掉到宁王的腿上,唇角吧砸吧砸吞了下口水,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此时,似乎早已睡过去的宁王竟突然弹开双目,满意地看了眼趴在自己腿上的宋骅影,嘴角的笑容渐渐阔大……

竟然这么容易就睡着,唉。

他伸出手,轻轻地拂开耳鬓垂下来的几缕发丝,动作轻柔,生怕吵醒她一般。

而此时的宋骅影却“嘤”了一声,宁王以为她醒了,倏然抽回她发间的手,脸色有些僵硬地瞪着她。然而,她却只是吧砸吧砸了几下嘴巴,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大腿,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宁王的腿僵了一下。这算不算她第一次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他的心口忽然盈满浓浓的喜悦……像傻子一样咧开嘴角,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阳光透过枝叶斜漏下来,形成彩色的光圈,在她的脸上跳跃……而她则闭着双目,嘴角满足地微翘着,似乎在享受轻风拂面的温柔。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起来,胸口最靠近心脏的地方悸动了一下。

她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

让他深深眷恋,继而心甘情愿沉沦下去……

宁王一直满足地看着她的睡颜,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忽然,一阵粗重的脚步声传来,随之响起一阵高亢的嗓音, “你们是谁,怎么会进到茶园里来?!”

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一女在此私会,还搂搂抱抱,真是岂有此理!墨山茶园的王管事疾步朝这边走来,边走边高喊出声。

王管事的声音非常嘹亮,顿时将沉睡中的宋骅影给惊醒了,她下意识地揉揉惺忪睡眼,打了个满足的呵欠,才慢慢抬起头来。

“东家?!您……您……”茶园的王管事见是宋骅影,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东家竟然和一个男人在大树底下亲亲我我,这、这……

此时,宋骅影也发现了自己枕着宁王睡,偷眼看去,却见宁王正轻轻垂着被自己枕得麻木的双腿,她的脸上微微有些燥红。

“嗯,这里没事了,王管事如果忙的话,就先忙去吧。”

宋骅影要打发了王管事,不过不知为何,王管事站在原地,倒是有些踌躇了。

宋骅影不解地望着他,开口道:“王管事是不是有话要说?”

“这……”王管事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不然如果真出了点事,这么大一茶园,他还真担待不起,于是他清了清嗓音道,“小姐有所不知,自夏季红茶采得后,园子里的茶叶就渐渐有些不对劲,小人到处找寻方法,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就想着要将此时禀告东家您。”

宁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前的王管事一眼,又抬眼望望不远处的茶叶,眼中若有所思。

“不对劲?怎么会不对劲呢?”

“小姐您看——”王管事随手自一株茶树上摘下一片,指示给宋骅影看,便展示便解释道,“这些都是今年早些时候生成的茶叶,东家请看,这些叶尖的浅绿色斑点,过一段时间就会扩展为黄褐色的斑点,再过段时间,会变成灰青色,到得最后,就会生出黑色小粒点。小人终年与茶树为伍,对茶树还算有些了解,但是这样怪异的事情,却还没有遇到过。”

王管事有些担忧地看着整座茶园……

这座茶园由他精心打理,他实在不希望它们出任何一点问题。更何况刚换到新任东家手下就出状况,他实在过意不去。

宋骅影对茶树的这种病变也不懂。不过慕容神医应该懂吧?上次刘老汉家的辟肠就是他治好的。

但是宋骅影的念头才刚浮上来,却忽然听见一阵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管事多年与茶树为伍,可曾听过茶树炭疽病?”

“炭疽病?”王管事脸上一阵迷茫。说实话,这种病害,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嗯,炭疽病。这种病一般在在五六月份的时候开始病变……借雨水传播开来,尤其在雨量较多的时候,传播的更为严重。此前曾有一段时间阴雨连绵,只怕那时候病害就已经开始了……”

宁王说得头头是道,听得王管事连连点头。

“那么,您说这要如何治愈才好?”

“其实想要彻底治愈并不是很难。你明日至南山茶园取些茶复混肥,和一些特质的药剂,另外再叫南山茶园派几个人过来帮忙,这茶园也不大,三天时间估计就能治好了。”

“南山茶园?!那可是皇家茶园,归宁王殿下掌管,小人怎么能随便进去?”王管事说罢,目光转向宋骅影。这位年轻人说话还真随便,皇家茶园怎么能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随便进去的呢?就算进得去,他们又岂肯会将那些肥料药剂交给他?

宁王看了宋骅影一眼,嘴角一勾,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南山茶园现在可也归你们东家管呢,为何不能进去?王妃你说是吗?”

蹬蹬蹬……

王管事倒退三步,稳稳地坐在了地上……

宋骅影一脸懊恼地瞪着宁王!

宁王这句话,就相当于高调地向无白居的人宣布了自己的身份,而她们的东家,就是宁王真真正正的王妃!

无白居对于她的重要性他是知道的,他就不信,整个无白居都知道她是宁王王妃的情况下,她还能离开的那么理所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唉~ 其实偶家小宁子也不素那么坏滴啦~~~ 他只是要逗着小影子玩玩嘛~~~

大家酱紫都蹦起来排挤他~~~偶这亲妈滴心哟~~疼的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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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走天涯

君儿昨日说口中无味,所以宋骅影今天亲自到厨房做多味鱼汤。多味鱼汤酸辣适中,口味香浓,君儿自小就爱吃这个。

厨房的下人已经将绯鲤、无须鳕、海鳗、江鳕等海鱼开膛剥皮,剔去鱼骨,切割成块。葱蒜等调味佐料俱已准备妥当。

宋骅影净手之后,正欲动手,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清脆而又兴奋的声音。

“姑姑——姑姑——”小身子还没迈进来,声音却已经充斥着整个房间。

这丫头,回宫没呆上几天,这会儿又过来了,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作何想法呢。宋骅影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姑姑,琢儿又回来了!”小丫头奔到她面前,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扯着她的裙角,一脸的依赖。

“这么快回来?皇祖母有说什么吗?”宋骅影一把抱起她,点点她的小俏鼻子。

“皇祖母说,二舅舅生病了,要琢儿来照顾二舅舅。”琢儿的小手搂着她的脖子,小脑袋很熟练地贴在她怀里,小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二舅舅病得很严重吗?比小舅舅还严重吗?”

杨宇辰病得很严重吗?宋骅影眼底闪过一丝疑问。

在她的印象里,杨宇辰从来没有显现出一丝病态,从来都是无所谓的扬起嘴角,坏坏地笑着,而且他的武功那么好,怎么会生病呢?

至于宁王……宋骅影脸上闪过一丝黯淡。宁王脑中有血块,自从醒来后,性情大变,有时候看上去,一如往昔般聪明,但是有时候,却幼稚的犹如孩童,弱智的可以,连慕容神医都说很棘手,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二舅舅虽然病得很严重,不过只要琢儿抱抱二舅舅,亲亲二舅舅,二舅舅很快就会好啦。”

琢儿这丫头单纯就像和煦的阳光,没有人会拒绝温暖吧,宁王也不会例外。

“那琢儿现在就要去看二舅舅,姑姑抱琢儿去嘛。”

“姑姑现在要做菜,先让小舞姐姐带琢儿去看二舅舅,姑姑等下就过去,好不好?”宋骅影柔声安慰。

琢儿小鹿般的眼睛瞧瞧小舞,又看看宋骅影,圈住宋骅影的小手不舍地慢慢松开,噘了噘小嘴,“那好吧,姑姑要早点来哦。”

打发了小琢儿,宋骅影重新净手之后,便将切碎的葱蒜等放入油锅中,待香味四溢后,便将鱼块放入油锅中,脆皮炸成金黄色,待煽出香味后,置入一旁盛满佐料的锅中,加入茵香、香芹段、风轮菜、香叶,盖上盖子,吩咐将火生的旺一些,待得三注香后就可以起锅了。

看着冉冉升起的白烟和热汤滚动的声音,宋骅影忽然想到宁王小气的面容。

要不要给宁王也做一份?

“小姐,清琉院来传,王爷一早就去了藏墨亭,午饭也会在那里用。”

藏墨亭?宋骅影忽然想起宁王就是藏墨,而自己那个傻弟弟却还不知道。突然,她的心微微一惊,君儿会不会无意中跟宁王透露些什么?

不过她随即一想,君儿是知道自己的心思的,应该不会多话,最多也就说些景仰藏墨之类的话。宋骅影一想到君儿一脸崇拜地谈着藏墨,而作为藏墨本人的宁王却一脸鄙夷地反驳,就觉得好笑。

藏墨亭内,果然如宋骅影所料,宁王与君儿正在对着一幅画评头论足。

“姐夫觉得这副画不好?”君儿指着那幅《远山》,不解地望着宁王。

这幅画乃是墨国四大画家之一的侯温所作,虽然名气比不上藏墨,却也是一画千金,不知为何,宁王却对这幅画不甚喜欢。

宁王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君儿善画花鸟,不过对于水墨青山所知不多。所谓:泼墨者用墨微妙,不见笔迹,如泼出耳。而这幅既名为《远山》,山,草,石等应浓淡合宜。但是,你看这画,这里泼墨过浓,山色过翠,草色过绿。泼墨讲究的便是应手随意四个字,而此画中,刻意造作,多的是墨污之迹,气韵尤为不足,如何能够称得上是好画?”

宁王口中娓娓道来,边说还边用手指着几处墨污之迹给君儿看。

君儿一开始听宁王讲的时候还颇有些不以为意,不过待他亲自指出几处之后,心中愕然。这几处墨污,极其细微,如果不是他指出来,就算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只有绝顶的画家才能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端倪……姐夫的画技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君儿既讶异又敬佩地盯着宁王。

宁王自那日散步回来之后,就开始苦思冥想追求宋骅影的计策。他知道她与君儿感情极好,要留住她,关键就在君儿身上。

君儿不是说他最为崇拜的人便是藏墨吗?这一点不好好利用的话,连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一大早,他便来了藏墨亭,不出所料,君儿果然在藏墨亭里作画。

有一点上,自己和他颇为相似,那便是画技上都没受过系统的训练。不过自己较之君儿比较幸运,因为自小的启蒙便是画技卓绝的母妃,所以在后来用墨上也多多少少带了她的风格。

而君儿多了是自己摸索,不过在他看来,君儿的笔锋如行云流水,泼墨为山为石,为云为雾,水墨淋漓,颇有气势,比之那候温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以他的性格,水墨青山自然更为适合,不过或许是因为他太过喜欢藏墨,所以画风朝他乖戾的方面靠近,倒也显得有些刻意了。

心境不像,而君儿刻意模仿,自然形似而神不似。就算是他自己,现在沉浸在满腔的男女私情之中,想要画出以前的《茶花魂》、《孤禽图》等孤高绝傲的画风,却也有些困难了。

宁王见君儿呆愣,便又指着那幅君儿所画的《墨山》道,“这幅画比之候温的《远山》,却要好的多了。”

“姐夫说笑了。”君儿不信地摇头。候温乃墨国的四大画家之一,声望之高,也就只有藏墨能压得过他,而姐夫却指着自己随手涂鸦的这幅画说比候温著名的画作《远山》要好,不是恭维是什么?

“四大名家的头衔又有什么了不起?画技上你自然比不上他,不过候温心胸狭隘,为人善妒,在心境上,君儿比他何止高了一筹?如果这幅《墨山》能够用上极湿墨法,明眼人一看便知高低。”

“极湿墨?”君儿从古书上看过这种泼墨法,不过这种手法下笔极快,讲究的是合开的气势,淋漓犹湿的气韵,不是说画就能画的。他领略的其他几种画风,但是于极湿墨一途,却始终没有学会。

“磨墨。”宁王示意他的贴身侍从小贵。

“是……”小贵看了眼自家王爷的右手,自臂而下,裹着层层纱布,如何能够作画?

君儿也有些不信地看着他。

“你看着。”宁王自轮椅上站起来,示意君儿仔细看他作画,只见他手执墨笔,先用淡墨点开,龙飞凤舞,笔走游龙,继而再用浓墨泼洒,“浓墨淡墨交接之际,最为讲究的便是层次分明,这里下笔一定要快,随水渗开后,或点或刷,讲究的是一气呵成……”宁王凝神泼墨,边画边讲解,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画成了另一幅《墨山》图。

粗略一看,两者并无极大的区别,但是仔细一看,高低便立刻显现了出来。宁王所作的《墨山》墨气淋漓,焦墨水墨相和,光影声色俱已包含,深浅高低一看便知。

更为难得的是,宁王执笔的,乃是左手。

君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副《墨山》,指尖微微颤动,忽然,他抬眼看着宁王,脸色有些激动,“姐夫的画工,足以与藏墨齐名呀……”

他一直以为,当时之中,只有一位藏墨,但是现在观姐夫的画技,下笔如行云流水,应手随意,与藏墨虽然画风不同,但是画技却如出一辙!

他之前批驳藏墨的时候很是肤浅,后来三殿下说姐夫与姐姐墨然琴音的时候,自己也不尽信,但是现在看他展示的画技,泼墨惜墨,宛若神巧,何人能比?

眼光还不错,居然能看出自己与藏墨不相上下。不过光是画技相似,便能让他如此激动,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就是藏墨,岂不激动到昏厥?宁王嘴角微微扬起。

不过藏墨的画风怪癖癫狂,并不适宜君儿学,所以他有心将君儿引领到清然淡雅的水墨青山这块来,而他本身就有这方面的实力。

就算不用藏墨的头衔,他也有本事让君儿如藏墨般景仰自己。宁王嘴角微微勾起。

在宁王的指点下,君儿沉浸在水墨青山中,一晃便已至正午。

而此时,小琢儿早已经找到了藏墨亭,此刻正有模有样的拿着画卷坐在宁王身上,而宁王则给她讲着故事,小丫头听得津津有味。

忽然,小琢儿一抬眼,见到宋骅影来了,将画卷递给一旁站着伺候的小贵,动作敏捷地爬下宁王的大腿,朝宋骅影奔去,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抚着自己的小肚子,仰着白嫩的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宋骅影:“姑姑、姑姑,琢儿好饿哦。”

宋骅影一把抱起她,拍拍她的小脑袋,宠溺地亲了一口,“饿坏了吧?姑姑给揉揉?”

“嗯!”小丫头嗯得还挺兴奋的。

宋骅影见此,不由的好笑,随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

这时候,下人早已打来清水,给他们净手。宋骅影这时候才发现这丫头的脸上,手上都沾了不少墨汁,无奈地摇摇头,便抱着小琢儿到放置在石桌上的铜盆前,笑着地帮她擦洗,边洗还边逗她。

小时候,每次作完画后,母妃也是这样,站在自己身后,耐心而细致地帮自己净手,清水中印出母妃宠溺的笑容……

多少年了……这些久远的记忆,就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