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瑷田说:“我让管芯瞳直接跟你联系吧。”

到了傍晚的时候,管芯瞳终于打电话过来:“顾先生,没打扰你吧?”

“你现在在哪里?”

“你公司楼下。”

“我马上就来。”

管芯瞳开门见山:“顾先生若是再不行动,以小茹的性子,恐怕也就顺着家里的意思来了,而且,一旦陆莫两家有了默契,真有了什么仪式,再生变数就不好看了,您说呢?”

顾西辰看着她:“陆放居然让你来找我?”

他言下之意是陆放居然软弱到需要一个女人来抛头露面,管芯瞳当然明白,她承认得很坦率:“陆放不知道我来找你,他甚至不知道我喜欢他,我总要让他身边的位置空出来才能努力走到他身边去。”

顾西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笑了。

第十九计·釜底抽薪

管芯瞳有时候觉得,自己还真挺幸运的,遇到的都是靠谱又有效率的人,这得节约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省下多少就是金钱的时间啊。

顾西辰提前一天就把莫茹给抓去了,班都没让她上,自然晚上的慈善舞会她就没办法陪陆放一起去,陆放上次摔门而去,自然也拉不下面子来约管芯瞳,这都在管芯瞳意料之中,关微微问:“你不主动给他打个电话?”

“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就算我打过去,他也绝不会邀请我当他的女伴。”

“怎么说?”

管芯瞳叹了口气:“看来方小夏同志要做最后一次的谢幕表演了。”

认真说起来,管芯瞳算是很了解陆放了,他在办公室里抓狂的走了几步,很快就下定决心打电话给方小夏:“小夏,你晚上有没有时间?”

方小夏要论起对陆放的了解程度,绝不会亚于管芯瞳,她轻声问:“那位管小姐不答应陪你去?”

陆放苦笑:“你看,连你都知道我对她不一般,为什么好像就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小夏,我是不是做人特失败。”

在小夏的记忆里,陆放温柔过霸气过,自大过狂妄过,追你的时候不计后果,放手的时候毫不回头,何曾有过这样自我怀疑的时候?

她也苦笑起来:“看来这位管小姐还真是不一般。”

沉默了一阵,最后陆放说:“我知道现在约你陪我去不合适,可我实在不知道还能约谁了。”

小夏咬了咬牙:“好,我陪你去,我还就不信了,她能看着你带我去毫不在意,如果她真的不介意,陆放,你是不是还会为她做一些以前从没为我做过的事?”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句“不知道”有多伤小夏的心,可小夏最后还是打起精神:“放心吧,我会打扮的漂亮点,不给你丢脸。”

A市的慈善晚会聚集了全市的商贾精英,陆放和小夏算去的早的了,没想到顾西辰和莫茹去得更早,莫茹打招呼的时候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陆放注意到顾西辰搭在她腰上的手似乎又紧了紧,他别开头笑了笑,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没料到管芯瞳居然也来了。

这句话对陆放来说,正确说法应该是,没想到管芯瞳居然挽着别的男人的胳膊来了!

“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你来了,”小夏跟他咬耳朵,“这下好了,你的管姑娘说不定又想多了。”

早知道?早知道李晋作为政坛新秀,怎么都得来撑撑场面,陆放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那时不放下面子打电话约她呢?也不知道她是会拒绝他依然陪李晋来,还是会有所不同。

千金难买早知道。

话还是要说满一些的,他勾起嘴角朝小夏笑:“她想多?她陪别的男人来怎么不怕我想多?”

这笑容太有杀伤力了,小夏瞬间有些失神,记忆中那个人也曾经这样对她笑过。

陆放很快捏捏她的手:“还说要重新回到我身边,你在我身边都会出神想到他,小夏,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也许他真的有苦衷。”

小夏抬头问:“你恨过我没有?”

陆放诚恳摇头:“认真说起来,我们其实是一样的,我那时年轻气盛,觉得没有追不到的女孩子,你那时无路可走,想找个怀抱停留,是很正常的选择,你没怪过我,我也不怪你。”

“我…”小夏还想说什么,顾西辰已经带着莫茹走近来:“都说陆大少痴情不悔,到底等来了美人回头,这可真是喜事啊,改明儿你得请我们吃顿好的。”

陆放微笑:“那有什么问题,以前可都是你不赏脸。”

顾西辰偏着头看了一眼莫茹,然后再把头扭回来:“听说小茹最近当你秘书?我说陆放,你面子也真够大的,我可是求着这大小姐来我顾氏当老板娘她都不肯啊。”

陆放哼了一声:“我还琢磨着你再不出手,我可真就收了,到时候不怕你不为了美人拱手河山。”

顾西辰直笑,“你看女人的眼光我可真捉摸不透,小夏你居然也陪着他闹。”

小夏很感慨:“我就是想来看看,到底那位管芯瞳是何方神圣。”

莫茹这时候瞪大眼睛,把顾西辰的手从自己腰上拍下来:“你认识这个女人?”

顾西辰重新把手放回去:“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顾西辰你这个混蛋你把手给我松开!”

莫茹一脚踩在顾西辰锃亮的皮鞋上,趁着他还没缓过来劲儿撒丫子就跑了。

顾西辰匆忙跟陆放打招呼:“你那姑娘真不错,够胆量,居然直接找到我这来了,你自己看着办,我先过去了。”

小夏问陆放:“顾西辰这话什么意思?”

陆放已经重展笑颜:“意思就是,看来我不是一厢情愿。”

管芯瞳不知道他们之间错中复杂的关系,待了没多久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悄悄对李晋说:“微微怎么了?干嘛突然不来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呀。”

李晋噙着笑看她:“怎么就是一个人呢?我不是人啊?”

“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李晋收起笑容:“好了,不跟你开玩笑,她一会儿就来,说是让你也露露脸,让陆放也吃吃醋,你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他留都不留,管芯瞳撇着嘴看到小夏凑到陆放耳边去说话,突然又不想走了。

李晋把她的小表情都尽收眼底,微笑着摇了摇头。

管芯瞳最终还是没等到慈善拍卖会开始就走了,她和刚刚进场的关微微打了声招呼:“看来我还真是不适合陆放的生活圈子这地方我再待一秒钟都要窒息了,有什么消息你告诉我吧,我真得走了。”

事实上,也不需要等关微微的消息,这场慈善晚会可是A市的大事,顾西辰高价拍得那条名为“恒心”的项链,并高调送给高美高大小姐莫茹向其示爱的消息很快就占据了各大新闻的头版头条,管芯瞳接到关微微电话的时候正在看新闻,对她感叹:“微微啊,这也太浪漫了,看见项链上那星星没有?她在他眼里就是最亮的星辰啊,关键那项链名字也取得好,我心永恒。”

关微微笑:“我们都在说呢,顾西辰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让陆放也这么明着骚一回?”

管芯瞳大笑:“快了快了,你看,顾西辰这么一来,陆家也不好再逼他和莫茹在一起了吧?”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

管芯瞳结案陈词:“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第二十计·浑水摸鱼

自从那天爆出新闻顾西辰豪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高美高与顾氏合作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原本被看好和高美高合作的陆恒股价势必要受影响。

管芯瞳好几次想打电话给陆放,最终都没有拨出去,关微微怂恿她:“打啊,赶紧打啊,你不是说上次在香港他都吻你了,姑娘,人陆放已经主动到这份上了,现在陆恒又有危机,正是你俘获他心的好时机啊!”

道理是没错,管芯瞳有时候回想到月色下那个温柔的吻,都会情不自禁乐半天,如果不是妈妈突发阑尾炎,也许可以有更进一步的事情发生,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也许她和陆放缘分还没到足够水到渠成的地步。

陆恒的股价受影响是必然的,不过这种波动早在陆放预料之中,陆鞘早上还跟他通过电话:“奶奶让我问问你,股价被弄下去也就算了,怎么媳妇儿都被人抢跑了呢?”

这么公然的嘲笑陆放当然要顶回去:“没到手的算什么媳妇儿?然然那才叫煮熟的鸭子都飞了,论起这个,还真得夸夸你青出于蓝啊!”

陆鞘不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只是问他:“你早知道莫茹要回顾西辰那里,为什么还答应把她留下来?讨老婆不是谈生意,用不着耍这些手段,我当初和然然吵架,你怎么劝我的?你是个男人就得主动!这话我现在奉还给你,你好自为之。”

关微微一再怂恿,管芯瞳意志开始动摇,她有些不确定:“我这时候打电话过去真的合适?男人不都是要面子的?我就这么打过去会不会伤他自尊啊?”

“你想太多了,现在这局面一定还在他控制范围内,按陆放的性子,绝不可能让事情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他没把住,陆恒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他那弟弟更不得了,股价回升是迟早的事,所以我才让你抓紧时间慰问慰问,这种事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

陆恒究竟实力如何,以管芯瞳的专业程度,其实稍微分析一下就能知道,只可惜再聪明的女人,遇到了爱情,总会失了方寸,关微微这么一说,她立刻打电话给陆放,但是一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

“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管芯瞳有些紧张。

关微微安慰她:“没事没事,也许手机落在办公室了,也许在开会调成了静音,你别急,我让我爸去问问。”

如关微微所言,陆恒的情况确实尚在掌控中,不过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关微微劝住了管芯瞳,径直去了陆恒找到了陆放。

陆放没休息好,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见关微微过来,还是打起精神来问:“芯瞳没事吧?”

关微微觉得好笑:“她能有什么事?陆放,我看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没事吧?”

没休息好完全是因为和小夏彻夜长谈的原因,陆放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事,不过他只笑了笑:“是代表你自己问,还是代表别人问?”

关微微调皮地歪着头:“你希望是我自己问,还是代表别人问?”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最后关微微先收住笑:“陆放,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谈笔买卖。”

陆放示意她直说。

“关氏和陆恒合作,对陆恒的股价应该有好处吧?”

生意场上的事,关微微也好,管芯瞳也罢,不过了解皮毛,不过她既然说到了这份上,陆放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条件?”

关微微自然也清楚,自己是姜太公钓鱼,陆放就是那条自愿上钩的鱼。

“你答应我,假扮瞳瞳一个月男友。”

同一时间,管芯瞳在家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她揉揉鼻子,继续坐立不安地等陆放回电话。

好在没有让她等太久,陆放的电话就过来了:“手机落在车里了,找我有事?”

你怎么样?陆恒没有大问题吧?

这些话管芯瞳当然不可能问,问出来就落了俗套,所以她只是问:“最近休息得怎么样?好久没来尝我的手艺了,我新研究了几个菜式,来帮我试试菜?”

陆放当然说好。

他到的时候,管芯瞳正在做最后一道菜,鱼头已经蒸好了,她另起了一口锅将清蒜叶、红辣椒煽炒出香味,淋在鱼头上煞是好看。

陆放笑:“这是湘菜啊,怎么就成你新研究的菜式了?”

管芯瞳神秘兮兮的样子:“剁椒鱼头的确是湘菜,可我加了秘制的酱汁进去,你得尝过了才知道。”

尝过之后确实觉得不一般,陆放总觉得在哪里吃过这味道,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抬头问:“这是你独门秘制?”

“当然。”

眼看着他仿佛熟悉却又陌生的表情,管芯瞳的心情却无比平静,在他的意识里,和她的初遇,是在那次乌龙的相亲宴上,可是舌尖上的味道他总不会忘记。

那种一旦遇见,再难割舍的味道,他怎么可能忘记?

“我以前吃过一道菜,并不是剁椒鱼头,可那种特殊的味道,和这个太像了。”

“是吗?”她淡淡的笑,“喜欢吗?”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笃定回答:“喜欢。”

陆放对于吃,向来不挑剔,用陆鞘的话说就是,咸的,熟了,就行。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一种味道已经透过他的舌尖直至心脏,那种感觉之微妙难以言喻,如果再遇不到那样的好味道,那么其他的是好是坏又有什么要紧呢?

不过是果腹而已。

这阵子仅有的几次吃得欢畅,好像都是来管芯瞳家有的体会。

他收起笑容和怀疑,严肃地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管芯瞳等他这个问题等待了太长时间,以至于真的到了这一天反而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替他添了一碗汤:“为什么这么问?你在咖啡厅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觉得我很眼熟?”

陆放摇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只是沉默着把汤喝完。

管芯瞳坐在一旁陪着他,他吃了许多,因为菜有些辣,他还出了薄汗,管芯瞳递给他纸巾,“今晚你洗碗。”

“好啊。”他答应得干脆,“今晚我能不能住在这儿?”

已经起身的管芯瞳一愣:“你说什么?”

“哎,”陆放叹气,“好好一姑娘,为什么总让人重复一遍呢?不是这么年轻就耳背吧?”

管芯瞳不跟他开玩笑,“为什么要住我这儿?不想回家?”

“想跟你聊聊。”

别看陆放是富家公子哥,干起活来却并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老练多了,管芯瞳靠在厨房门口:“看不出来你干活还挺麻利的。”

“出国那几年,什么活不得自己干啊,别把我想象的跟智障似的。”

“你和方小夏,是在国外认识的?”

陆放把盘子收拾好放进碗柜里,出来的时候顺手拉住了她的手:“真是难得,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问的。”

管芯瞳刚想说什么,陆放已经站定:“上次我在香港吻了你。”

这…

“你…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感觉还不错,”他的头俯下来,“不如我们重温一次。”

他再次吻住了她。

第二十一计·金蝉脱壳

陆放举着酒杯:“既然你问到了小夏,那我就跟你说说吧。

“我在美国就认识小夏,不过那时候就把她当老乡,你知道的,在国外遇到中国人并不难,可遇到一个城市的老乡就很不容易了,我跟她也算是聊得来吧,但从没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往男女关系上想过,后来她回国我也回国,再次遇见才觉得真是有缘,觉得有缘那就追了。

“那时候小夏拒绝了我。原因是她有了心上人。虽然我没有许多有钱人家的小孩身上那些臭毛病,可到底也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我何尝有过想要的得不到的经历?

“越是得不到我越想要,每天一束花,每天一个问候电话,她身边所有朋友都被我感动了,现在回头想想,其实那样的做法十分幼稚,就像一日三餐饭,就像太阳按时升起落下,我追求小夏,完全变成了习惯。

“她喜欢的人有女朋友了,谈婚论嫁了,她终于死心,同时被我感动,可当她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心跳并没有因为她的靠近而加速,于是那时候我知道,我并不爱她。”

管芯瞳一边听一边感慨,果然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陆放像是看得出她的心思,摇着头说:“关键在于是否爱对方,这跟男女无关,也跟得到与否无关,我弟弟你知道的,他和伊景然结婚之后越来越喜欢她,所以我在反思,应该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够爱小夏。”

“你和小夏也挺配的,男才女貌,一个风流倜傥,一个痴心一片,这世上的婚姻有你们这条件也不错了,将就着也就过了,何必闹到分手的地步。”

“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管芯瞳不以为然:“虽然意难平,也有那么多人选择了齐眉举案,陆放,你难道不觉得是你自己太贪心了?”

他看着她:“你认为我应该和小夏在一起?”

她耸肩:“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发表看法。”

“那么你呢?到了年纪随便找一个男人结婚生子,然后了此余生?”

“不,”管芯瞳摇头,“我为了追求我的爱情可以不顾一切,那么最后结局并不能如我所愿,我也甘之如饴。”

陆放已经颇有些醉意:“芯瞳,你可不能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