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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轮渡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范安民,他也由衷为她开心。

  再到接下来的相恋,就实在太顺理成章了。

  她忘不了那些美好的恋爱时光。范安民上班时间比较有规律,总是坚持在轮渡码头等她,两人一块往返。到了冬天,轮渡上寒风剌骨,范安民会解开自己的外套,将她搂进衣服里,让她靠里面站着,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风。

  休息时,他们一块出游,她有时会背上画板写生,他说他最爱看她画画时专注的神态。她偶一回头,都能看到他爱恋的眼神。

  两人在一起,总有讲不完的话,直到进厂区宿舍,才依依不舍分开。双方父母知道他们恋爱时,都持了鼓励的态度,觉得相互知根知底,两个孩子看着又着实般配,算是不错的选择。

  再后来,叶知秋不断升职,工作越来越忙,再没什么闲暇画画自娱了。为了节约路上的时间,她到江北租了房子,有时范安民下班,会过来和她一块做饭。当第一次他留宿时,两人一样紧张。他们是彼此生命中的第一个。曾经她以为,他们也会是彼此的唯一。

  想到这里,她紧紧闭上了眼睛,阻止自己想哭的冲动。自从那次接了父亲电话,在异地商场楼梯间大哭以后,她就告诉自己,不可以再为这事流泪了。

  等这一阵酸楚过去,她起身拿了睡衣去洗澡卸妆,对着镜子再度审视自己的脸,这张脸看上去仍然年轻、光洁。可是她自己知道,她不再是当初范安民爱上的那个爱娇的女孩子了。

  她的神态日益冷静,笑容越来越礼节性,谈吐越来越大方,言辞越来越犀利。公平讲,这些都不能归罪于失恋。几年职业生涯下来,不得不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不得不摸索着成长,怎么可能不变得成熟。

  其实在失恋以前,范安民已经不止一次半开玩笑地抗议过,说她变得比以前世故,不再天真。她没当一回事,只觉得这个年龄还天真的话,倒是有点可耻了。而且她想她至少在范安民面前是不用伪装自己的,还扑进他怀里,笑嘻嘻问他有没变老变丑,他抱着她认真端详,然后摇头:“在我眼里,你永远最美。”

  那样的情话,他现在讲给一个天真女孩在听吧。

  叶知秋抬手,就着浴室未散的水蒸气涂抹着镜子,抹去对自己的注视。她想永远天真得可耻,大概才是幸福的。如果可能,她也愿意象楼下那个女孩一样,保持那样清纯的笑容,保留那样对爱人依赖的眼神。可是她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呢?

  也许在那个女孩子出现之前,他们之间就已经有了问题,只是她没正视,她实在是对那份感情太过于有信心了。她头一次这样想,同时嘲笑自己:被那么年轻温柔家境又好的女孩子寸步不放地跟随,换了你是男人,大概也要动心吧。

  相比之下,一份快六年的、进入疲劳期的感情算得了什么呢?

  镜子上的蒸汽消散,镜中的她嘴角再度挂着苦笑,这个苦笑算是失恋留给她的一个最明显的印记。她知道,什么也不能改变了,只能接受现实。

  叶知秋去了信和上班之后,最烦的一点是信和一周只休息一天,虽然她早知道服装行业这么做是常事,本市只有索美等少数几家服装企业做到了周末双休,而且就是在索美,她双休也经常加班。可是被这样直白地每周剥夺了一天休息,很是不爽。

  不爽归不爽,情人节的第二天,失眠大半晚后,她也只好按时起床去上班。销售部门的事情一如既往的多而繁杂,刚和一个外地经销商谈换货问题谈得口干舌燥,才喝一口水,刘玉苹打来电话请她过去,她一坐定,刘玉苹就说:“小叶,你上次提议的产品画册,我觉得不错,小娜也很赞成。她刚才介绍一家广告公司跟我谈了一下,他们送来了计划书,你可以看一下。”

  叶知秋接过计划书,并不翻开:“刘总,各个部门有各个部门的职责,如果您把这件事交给设计那边做,我这边就不用发表意见了。”

  “不要赌气呀小叶,我知道这是市场部工作的一部分,理应和你先商量,只是我的确有点小小私心,小娜是我女儿,从来不象你一样专注工作,现在难得她主动请缨,我也希望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

  叶之秋没料到她这么坦白,笑了:“刘总,工作的事我不会意气用事。只不过我已经把关于画册的构想全写进计划交给您了,本来画册属于策划部门工作范围,但信和并没有专门的策划部,只市场部有一个策划专员,所以我才做了那份计划。其实您也看得到,我眼下手头的工作确实多得忙不过来了,如果销售助理再不到位,恐怕会影响到下一步的工作安排,更不要说腾出时间去管画册。”

  刘玉苹也笑:“放心小叶,我已经叫人事部尽快把销售助理招聘到位。但是画册的事,我也跟小娜说好了,必须以你的计划为基本思路,拿出更具体的策划,交你过目后才能开始拍摄。这孩子对市场根本还没找到感觉,我拿钱做画册是想帮助销售,可不是用来给她玩票打水漂的。”

  老板娘话说到这个份上,叶知秋当然只有点头。她并不愿意搅进老板的家事之中,奈何老板根本没打算把家和企业分清楚,大概在她的概念里,家和企业根本是一回事,而自己必要时也得配合她的家教大计。

  出了老板娘办公室,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你好。”

  “你好,许至恒,你的房客。”

  叶知秋吃了一惊,一边往自己办公室走,一边说:“呃,好象还没到交下一季房租的时间吧。”

  许至恒笑出了声:“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晚上一块吃饭怎么样?别一口拒绝,因为我明天可能还会打过来。谁让你的号码就贴在冰箱上面,我只要一进厨房就能看到。”

  他语气轻松,叶知秋也没法再端着了,只能含笑答应下来。许至恒提出过来接她,叶知秋告诉他,自己还得去商场一趟,不如直接约好时间地点碰面比较好。

  第 10 章

  叶知秋今天看的商场是中心店,这是业内人士对本市客流量最大百货商场的简称。在刘玉苹的主持下,信和去年下半年刚在这边下了大本钱装修卖场,但销售一直没什么起色。叶知秋已经分别挑了平常的日子和春节前的一天来看了两次,今天打算趁周末再看看。

  果然不出她所料,周末接近傍晚的时间,商场人流如织,但信和的卖场销售依然普通。店长有点气沮地汇报,哪怕是昨天情人节,女士报复性集中消费的时间,销售额也不比平时突出。

  叶知秋一边指点她调整挂样,一边说:“你不要把这情绪挂脸上,信和的目标人群比较成熟,情人节出来玩浪漫消费的肯定就不多,根本不应该有太高期望值,销售要慢慢调整,但该做的工作一样不能马虎。”

  她退了几步,端详眼前的卖场,心里好不烦恼。信和在各家店卖场装修风格通通没做到统一,几年前请人做的一套CI、VI一直沿用也就罢了,偏偏没有专门的策划部门进行维护,前前后后一换人就弄得走样。如果指望先将卖场风格统一起来,就是一笔很大的重复投入。她不打算给自己找这个麻烦,但店长培训却是迫在眉睫了,眼前中心店店长在信和市内各门店里还算比较利索的,不过也存在很多不到位的地方。

  至于中心店销售的症结,她已经基本有了谱,可是要改进,就涉及到卖场位置的调整等一系列问题,谈何容易。

  看看时间,叶知秋正要走,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却是前任老板曾诚的号码,连忙接听。

  “曾总,您好。”

  “知秋,我现在在中心店地下车库57号车位,你下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叶知秋连忙下到地下车库。本地服装企业老板奔驰、宝马成风,但身家在业内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曾诚开的不过是一辆原产的黑色奥迪,此时正很是低调的停在57号车位上。叶知秋觉得有点为难,这样见面实在无私也有弊,可再一想,一个跳槽的员工和一个正闹离婚的前任老板如果公然在大庭广众下见面,恐怕惹来的是非只会更多。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曾诚正开着天窗和空调抽烟,车内倒是没什么烟味,但他还是马上将烟按灭,先自嘲地笑了:“这样叫你见面,很奇怪吧。”

  “曾总也在巡店吗?” 叶知秋逛卖场做市场分析的习惯本来就是曾诚带出来的,虽然有得力的销售部门,但他仍然一向身体力行保留着这个习惯,在这里碰到他并不奇怪。

  “中心店胡总约我谈点事情,顺便下来看看,正好看到你在信和卖场前皱眉。工作还算顺利吧。”

  叶知秋微微苦笑:“还好,慢慢适应了那边的节奏。”

  曾诚回头看她一眼,他一向目光锐利,手下员工少有抵得住他这样注视,此时叶知秋也有些忐忑,很有点在索美工作失误时做好挨批评准备的意思,但曾诚只是闲闲地说:“知秋,听到中心店要做大范围调整的风声没有?”

  叶知秋心里“咯噔”一下,中心店服装整体业绩在全国也能排上名次,一向是各地服装品牌争相入驻的宝地,每年都会根据销售进行卖场调整,信和已经被调到一个相对偏僻的位置,如果再来大规模调整,那去年才砸了重金做的装修有可能泡汤不说,也会进一步影响在本市的销售份额,进而影响到她的销售任务完成。她只能强自镇定:“我还没得到消息,不过曾总的消息来源肯定是可靠的。”

  “看来你真是适应信和那边的节奏了,知秋。不过我得坦白讲,这对你来说可不算是好事。”

  叶知秋马上体会出了这句话里的批评之意,顿时默然。的确,她在信和的全部目标都定在了一个年终的数字上,并没考虑到后续的发展,一方面这是刘玉苹给她的指标,另一方面也是信和的现状让她左右支绌,只能且顾眼前。

  “我不是批评你,知秋,只是提醒一下你,你的职业生涯以前没有和索美绑死,以后也不可能和信和绑死。眼光始终要放远一点,哪怕老板想得没你远,也不应该限制你自己的思路。”

  叶知秋咬着嘴唇点头,她当然清楚前老板这样大费周章叫她下来讲这番话所包含的善意:“谢谢曾总,我会认真考虑您说的话。”

  曾诚微微一笑,他面孔清瞿斯文,平常表情淡漠,可是一笑之下颇有暖意:“你始终和我见外,在我手下工作六年,距离保持得过份清楚。难道为区区二十万跟我开个口很难吗?”

  叶知秋脸一下红了,她知道业内其实没有秘密可言,她拿信和二十万跳槽的事根本就不可能瞒过众人,可是前任老板这样一口道出,总是让她难为情的,只能勉强说:“对不起,曾总。”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在检讨我自己,居然没给自己的员工一点基本的信心,宁可拿自己的前途去赌一场,也不愿意直接来跟我说。”

  “我不愿意给您添麻烦,也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叶知秋冲口而出,但马上后悔这样的直言。

  果然曾诚默然了,停了好一会才说:“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麻烦。不过,放你出去磨砺一下也好,对你自己的成长有好处。我送你回去吧。”

  叶知秋连忙将自己要去的地方告诉曾诚,曾诚发动车子,驶上大道,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车子驶到江边,曾诚才说:“知秋,我在想,刚才我的确严厉了一些,现在估计你的担子已经够重了。你一向不怕承受压力,但还是要学会自我调适释放压力,生活得开心一点。”

  “谢谢,曾总,我会记住您说的话,再见。”叶知秋下车看曾诚发动车子走远,才走向和许至恒约好的地方。

  这里叫龙宫阁,是家豪华的江上酒店,在一个废弃的码头内,由一艘前苏联退役的远东巡洋舰改装而成,长100多米,高七层,总面积5000多平方米,上面是酒店,下面餐厅、咖啡厅、露天茶座、KTV等一应俱全。全部采用中国宫廷式建筑装修风格,四沿挂满在大红宫灯,隔老远就能看到巨大的船体停泊在江边,灯火辉煌,堪称一景。

  江边风大,叶知秋裹紧大衣,顺着铺了红色地毯的上船通道走进去,报上许至恒的名字,带位小姐引她进了靠外舷的一个小包房,许至恒已经等在了那里,包房内暖气充足,他只穿了灰色条纹衬衫,正靠舷窗看外面江景。见她进来,连忙过来接过她脱下的大衣,帮她挂好,然后替她拉椅子,两人对向而座。

  叶知秋并不接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我最不喜欢点菜了,反正我没特别的禁忌,基本什么都吃。这里做的是本帮菜和浙江菜为主,你应该比较熟悉,还是你点吧。”

  许至恒笑了,翻菜单点了几样比较清淡又有特色的菜:“这边环境比较特别,看江的感觉很好。”

  叶知秋做个不怀好意的坏笑:“这么喜欢看江景吗?我是不是应该考虑加租。”

  “这个问题跟我秘书谈吧,她很厉害的,是个谈判好手,估计不会让你得逞。”许至恒大笑:“至少今天别摆包租婆的样子给我看好不好。”

  叶知秋倒真是对他那个挑剔的秘书李晶颇有印象,笑着摇摇头转移话题:“这家酒店刚开的时候很轰动,夏天傍晚上这边二楼露天茶座坐着,看着夕阳喝茶吹风,下面有人游泳,舒服极了。”

  “希望夏天的时候,我们能一块过来。”

  叶知秋但笑不语,她只想这样的见面连下周都不见得继续,如何跨越眼前的残冬飞到盛夏,可是她当然不会那么直白讲出来。

  此刻室内灯光柔和,暖意融融,窗外是倒映灯光的美丽江景,对面坐的是相貌英挺谈吐风趣的男人,服务生无声而训练有素地上菜,菜式可口,配了红酒,的确很享受。而她有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夜晚了。

  “这么说你的工作一部分就是逛商场?多好,恐怕是很多女人的梦想。”

  “不见得呀,我眼里看到的都是人流量、货品摆放、顾客购买偏好,实在逛得很没情趣,我的朋友都不爱跟我去商场,没共同语言。”

  许至恒笑:“这如果不是女人的梦想,也肯定是男人的梦想了:一个愿意独自逛商场的女朋友。”

  叶知秋只微微一笑,并不接这个话题。

  这样阴冷的冬天也没法散步,吃过饭以后,许至恒建议去看电影,她“扑哧”笑了,的确是个标准的男女约会模式,可是她还真的很久没进电影院了,于是点头答应了。

  两人顺长长的通道上了岸,再走上石阶去停车场取了车去电影院。许至恒问她喜欢什么电影,她仰头看看预告,指一下《面纱》:“爱德华·诺顿,黄秋生,都是我的偶像,就这个好了。”

  话是这么讲,进了电影院,叶知秋只在开头对着漓江山水发出小小的赞叹:“拍得象写意山水画一样。”

  随后她看着闷骚的爱德华·诺顿并不激动不说,都没等到黄秋生出场,很快就靠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睡着了。许至恒侧头看她仰靠在沙发上,嘴微微张开,头歪到他这一侧,睡得如此迅速又如此之熟,不禁有点哭笑不得。

  他将沙发之间的扶手推上去,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然后坐得靠她近一点,果然她的头慢慢耷拉过来,一点点靠到他肩膀上,似乎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睡得一动不动。许至恒借着银幕的光看她,只见她神态宁静安详。哪怕是刚才吃饭时和他言笑晏晏,他也看得出,其实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表现得风趣,配合他所有的话题,十分有礼又分寸恰当。然而此时,她却睡得几乎象个无思无虑的孩子一样。许至恒想,真不知道得累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这样一坐下来就能睡着。

  银幕上演绎着□、背叛、猜忌、战乱、疾病、宽恕,他注视着这一幕幕场景,却看得并不认真,基本没把剧情串联起来。他一向对文艺片并没强烈的爱好,而此时占据他心的是软软倚靠着他身体熟睡的这个女人。

  她的头搭在他的肩上,他只要稍稍侧下头,就能碰到她的头发,嗅到一点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道。在电影对白沉默的间隙,他能听到她轻微悠长的呼吸声。要是可能的话,他真想把这部电影打到静音状态,让她睡个香甜。可再看她,根本一动不动,音乐对话显然对她通通没有任何惊扰。

  电影散场,灯光亮了起来,其他观众纷纷起身。许至恒轻轻挪动一下胳膊,叶知秋这才惊醒,迷迷糊糊看下四周,发现自己靠在许至恒身上睡足了差不多整场电影,连忙坐直身体骇笑:“对不起,你大概没陪这么煞风景的女人看过电影吧。”

  许至恒笑着看着她,抬手替她整理有点散乱的头发,他做得十分自然,她也并不觉得抗拒。两人站起来一起走出电影院,外面下着点细细的雨丝,已经没有了多少行人,冷风迎面吹来,他替她穿上大衣,同时搂住她的肩,带她向对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走去。她这时才彻底摆脱那点睡意,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的姿态未免太亲密了一点,实在不象是头次约会的样子。

  虽然吃饭时交谈甚欢,算是知道了彼此的职业,可是他对她来说,基本还是一个陌生人。她靠他身上熟睡了近两个小时不说,此时还这么坦然让他搂着,俨然情侣。

  可是她同时发现,她并没有端出矜持的架势推拒的力气,倒很有点留恋倚靠在他怀里的那份温暖感觉。难道失恋半年就能让人对亲密的接触生出如此的贪婪吗?这个念头让她不能不心生惧意。

  她抬起头看向他,他也恰好低下头来,在地下停车场昏黄灯光下向她微笑:“这样看着我,好象看一个陌生人。”

  “我确实正为这一点吃惊呀,我们真的还只能算陌生人。”叶知秋无可奈何地也笑了。“原来放纵自己比想象的要容易。

  “你把享受生活当成一种放纵吗?”两人已经走到了他的卡宴旁边,他并不急于上车,很是认真在问。

  叶知秋一怔,偏头看向远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从没试过放纵自己任性而为,还真说不清放纵和享受有什么区别。特别近半年来,她身上积压的事情越来越多,时常有喘不过气来的疲惫感,更不知道放纵或者享受的滋味了。她那点迷惘的神态落在许至恒眼里,他稍一用力,搂住她肩头的手臂将她圈到自己胸前,不容她反应过来,开始吻她。

  他的嘴唇先轻轻触上她的唇,随即覆上来,火热地辗转厮磨,一点点深入。她本能地向后闪避,可是他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头,丝毫没有容她躲避的意思,而很快,她也放弃了躲避,双手不知不觉攀上他的肩膀,仰头回应这个缠绵热烈的吻。

  不远处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他们吻得浑然不觉。过一会,雪亮的车灯光扫了过来,有人开了车窗对他们吹一声口哨,同时恶作剧地按下嗽叭,从他们身边开过。叶知秋恍然惊醒,慌忙推着他的肩头试图挣开他的手。

  他终于移开他的嘴唇,仍然抱紧她,将她紧紧圈在自己胸前。他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反而宁定了下来。停了好一会,她仰起头看着他,声音沙哑地开了口:“呵,现在我真的弄不清什么是放纵,什么是享受了。”

  他笑了,俯头轻轻吻一下她的鼻子:“居然还在纠结这个,看来我的吻技太差,都没法让你投入地享受。”

  叶知秋知道自己刚才的投入程度,当然也清楚这个男人完全了解她的反应,同时对他自己的表现完全自信,只能微微一笑:“不早了,送我回家吧。”

  “难道明天还要上班?”

  “那倒不是,不过我明天要出差,早上的机票。”

  许至恒扬下眉毛:“我真是个自大狂,差点以为你是想躲开我。”

  叶知秋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抬手抚摸他轮廓分明的薄唇:“不,我不想要的话会直说,不用躲。”

  “可是你想要的时候不会直说,”他吻她的指尖,“放心,我很有耐心和诚意的,愿意等。”

  他一只手搂住她,另一只手抽出车钥匙按遥控开了车门,拉开副驾车门,一把抱起她放进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