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有需要我会跟你张嘴的,呃…你和路璐金怎么样了?”,舒楝试探。

天地良心,她当初介绍朱子腾给路璐金认识,只是想帮他一把,一点也没有撮合他俩的意思,虽说间接当了回红娘,但她始终觉得两个人不太适合。一个是艺术家脾气,多愁善感偏执自我,一个是奔放不羁大而化之的性格,这俩人怎么就看对眼了,舒楝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

可这俩人间迸发的火花太璀璨,化学反应太剧烈,见天儿粘在一起,那段日子是朱子腾灵感喷发期,创作了一系列叫好又叫座的作品,引发了收藏热潮。路璐金以新锐画家的谬斯兼情人自居,艳羡与咒骂齐飞。羡慕的人表示又相信爱情了,姐弟恋什么的最时髦了;眼热的人则讥讽男的小白脸吃软饭,女的风骚不要脸。

朱子腾沉默良久,情绪低落地说:“我们的感情就像一团烈火,靠近了难免会灼伤彼此。我和璐璐确实相爱过,热烈的,不计后果的,然后感情燃尽只余灰烬,我躲到西藏等余温冷掉,她对我影响太大了,离得近我怕自己会抵抗不了她的魔力再次沉沦,我必须要自救!”

跟艺术家说话,你的大脑得高速运转,不然你抓不住重点,听不懂他说了啥,收了线,舒楝犹在琢磨,这朱子腾纠结个什么劲儿,一边路璐金对他仍有吸引力,一边他又要分手,难道只有自虐的痛苦才能升华为艺术的结晶吗?

可他当初吐槽老闫用词不是挺直截了当的吗,怎么成了名说话就云山雾罩了?

没多久路璐金回了电话,“刚跟谁通话呢,打你手机占线”

路璐金的声音甜腻含糊,散发着情*欲的味道,舒楝搔搔耳朵,真受不了这姐们了,浪也要看对象啊。

“你不是正那什么吗,打扰到你分外不好意思!”

“哎哟,听听,不了解的,还当你羡慕姐havesexlife!”

“sexuallife有啥了不起,真不懂有什么可炫耀的!”

“试过才知道——”,路璐金轻笑,“我现在进入了事后圣徒模式,趁我正善良着,有什么事赶紧说!”

“想请你帮我卖几个包,限量版的,有点收藏价值,你不是认识女明星吗,看有没有销路?”

路璐金叹气,“你说你撞什么不好撞劳斯莱斯,这下倾家荡产了吧,不过你这个思路还是可行的。这些女明星们,不管多大的腕儿,平时看着穿金戴银的,一水的奢侈品牌,其实总有那么一两件是假货”

“有个穿搭潜规则,叫九真一假,就算她们手指上戴着玻璃,大众也会觉得是鸽子蛋,当然了如果可以低价买入正品,谁会用山寨货!放心吧,我会帮你打听的”

“谢谢啊,璐璐”,舒楝感激涕零,出门靠朋友,老话诚不欺我!

“舒楝——”,不知道为什么路璐金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

“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和朱子腾通过话了?”

“联系过了,你们俩…”

“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你——你们不是挺好的吗,而且朱子腾好像还爱着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坐下来谈么,难道你们之间出了原则性的问题?你出轨了?”,舒楝连珠炮似地问。

“他肯定含糊其辞,跟你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我一没出轨二没劈腿,哪次恋爱我不是整理好上一段感情才开始下一段关系的?我们之间通俗点说就是看不到未来,朱子腾什么都好,就是为人黏糊不太能担起事来”

“你也知道我比他大很多,这段感情我多付出一些没什么,但他的家庭不接受我,朱子腾从来不去正视这个问题,他父母那边对我敌视他没法解决,我这边他又安抚不了,这种拉锯战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感情慢慢会消磨光的,恋爱是一件美好的事,如果让人伤心费神,那一定是坏爱情”

“所以你提出了分手?”,舒楝不可置信,感情需要磨合,不能有了矛盾就拆伙啊。

“不然呢?”,路璐金冷声说:“拖的越久,感情越变质,我不想因为爱过他而后悔,我想回忆时他还是当初美好的样子”

第23章 爱情是什么

男女感情为何如此复杂,以喜悦开始以怨恨结束,就没有甜甜蜜蜜一直到老的吗?如果这个要求高,那平平淡淡相偕而行总能做到吧?

舒楝认为,把伴侣当作战略合作伙伴看待,很多问题将迎刃而解。首先,你会尊重你的伙伴,并保持适当的距离,给彼此一点空间。

像那种谈了恋爱和结了婚将另一半视为私有品,感情好时像连体婴一样恨不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感情坏时又恨不得掐死对方——此类丧失理性的情况会发生在你和伙伴之间吗?显然不会,所以爱一个人就等于给了他伤害你的权利之类的说法极其无理。

以爱之名行伤害之实最可恨,你不能因为被某个人爱着或爱着某个人就把客气礼貌这回事忘了个精光,恃爱行凶。

记得有本书上说过,真正的爱情,是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舒楝深以为然,假如那个人主导你的喜怒哀乐,却让你感到不开心,每日被消极灰败的情绪所累,困在一团乱麻的生活中不得自由,这样的爱还不如不要。

路璐金当机立断慧剑斩情丝,乍看觉得她太理智太现实,有了矛盾就断然分手,不留丝毫余地,有人为了爱而坚守,她却大踏步地后退,对比何其鲜明,是她不够爱吗,那倒未必,只能说明她更爱自己。

某种程度上,舒楝是理解路璐金的,朱子腾这个人怎么说呢,对爱人细心体贴,只要他愿意,能把你宠到天上去。但就是有点优柔寡断,对父母言听计从。谁能想象,三十而立的男人没有经济自主权,他的收入掌握在父母手中,因为他爸妈觉得自己儿子老实纯良,怕心眼多的鬼丫头们骗他们儿子的钱。

也因为这个,舒楝并不想问朱子腾借钱,他爸妈连他每个月花销超支了都要管,要是他借了一大笔钱出去,他们岂不是闹翻天了。

为爱坚守的前提是你能看到希望,像朱子腾明显不给人指望,路璐金和他一拍两散也是早晚的事。

其次,你不会对伙伴寄予过高的期望,把这份宽容以待用到爱侣身上,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和争端?

最后,你选择一个人成为伙伴,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爱好、兴趣、价值观、利益?爱人之间同样适用,一辈子那么长,要是连共同话题都没有,将何以遣有生之涯?又将如何做到相看两不厌?

那就努力发掘彼此的链接点吧,这样你每天都会对身边人有新的认识新的发现,生活有点趣味才不令人厌倦。

以上是舒楝的婚恋观,每当女性朋友们因为家庭琐事和另一半吵架拌嘴,喜欢找她诉苦,模式通常是这样的:情绪激动地历数老公的罪状,抱怨这个抱怨那个,肆意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愤懑。

而舒楝只需扮演称职的心灵垃圾回收桶就行了,倘若将自己的感情观安利给朋友并条分缕析她感情状况的症结所在,十有□□会触怒朋友枪口倒转: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有病啊和自己老公客套,什么?自由、距离、空间、独立…狗屁!要自由结什么婚?我对他有要求,那是因为他是我男人,不相干的人我犯得着搭理吗!”

“舒楝,不是我说你,你的思想很危险啊,小心一辈子嫁不出去!你这自私自利的想法得好好改改,哎哟,我都替你发愁,这人啊不能单身太久,再看你,都走岔路上了!”

也有小伙伴直言:“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能扯清楚了那还叫感情吗,两口子过日子,没有锅碗不碰瓢盆的,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事,有几对像你说的那么理想状态的。”

“有首歌不还唱来着吗,爱有几分能说清楚,还有几分是糊里又糊涂…想起来了,小时候那部电视剧过把瘾就死的主题曲糊涂的爱,你呀一没谈过恋爱二没结过婚,就别瞎掺和别人的感情问题了!”

舒楝心里是哔了那啥了,不是她们先来求安慰求开导吗,她提出了解决之道供她们参考,反过来却挨呛。

后来,舒楝明白了,她们希望在战婆婆斗小姑声讨老公的时候多个站队帮腔的,而不是对她们的生活方式指手划脚品头论足来添堵的。

啊,多么痛的领悟!自此之后,但凡闺蜜诉苦约,舒楝老实了,带上耳朵闭紧嘴巴,朋友们说啥是啥,再加上一句万能灵言:“不管怎么说他爱你,回家别存气,你俩感情好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真实观点,舒楝放到话题·楝木专栏上,在这片自留地上起码她可以回呛,不然真要憋死了。

回到家,舒楝已经构思好了楝木专栏的内容,打开笔记本上的,十指如飞敲击键盘,不多时稿子一气呵成,检查了一遍,舒楝email给了专栏编辑。

完工后,舒楝一下子变得无所事事,撞车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等她凑齐钱了解此事,希望霉运期赶紧结束,不都说倒霉到尽头了,好运自然来吗?

外面烈日炎炎,舒楝不高兴外出觅食,叫外卖吧,来来回回老一套,吃都吃腻了。她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大热的天,吃凉面解暑最合适。

舒楝转战厨房,将锅内的水大火烧开,下魔芋面条,煮软后迅速捞起用冷水焯了两遍,捞出放粗陶面碗中,这才发现黄瓜还没切丝。舒楝厨感还行,就是刀工差了点,很是费了点功夫把丝切细了。

酱汁是凉面的灵魂,舒楝根据自己的喜好,将香油、醋、糖、鸡精、红辣椒油、蒜泥调成汁,撒上芝麻和黄瓜丝一起浇到凉面上搅拌匀,酱牛肉和辣白菜是现成的,从冰箱取出搭配凉面吃最开胃了。

口感劲辣酸爽,看来她的厨艺相当拿得出手,舒楝自鸣得意。

刷碗收拾厨房的心情完全跟吃饭时相反,舒楝讨厌油腻的感觉,还要清理灶台和抽油烟机,中华五千年历史,女人围着锅台转了至少三千年,真心不容易。有些男人享受着妻子的全天候伺候还不知足,把自己女人磋磨成了黄脸婆就劈腿小情人,三观和良心都喂了狗。

不知怎么的,舒楝想到了本座公寓楼的一条八卦,自电梯间流出。28层的某壕要和发妻离婚,任凭上了大学的女儿苦苦哀求也不为所动,说自己苦过来的,好不容易遇见真爱,一定要好好体验一把爱情。

老妻心如死灰,争取了一套商铺和公寓,麻利地给小三腾了地方,小三上位后火速给某壕生了个儿子,可把这位壕高兴坏了,只要是本幢公寓的住户,每一家都发利是,庆贺他得子之喜。

“瞧他的暴发户嘴脸,前妻也是傻,换我死也不离婚,凭什么给小三让位置?他靠啥发家的,还不是前妻娘家贴了钱,好家伙,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吃苦遭难的时候谁陪他一路走过来的?”

“叫我说啊,都这把岁数了,看开点吧,该吃吃该花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你要是和他闹,把这事给抻崩了,不是白白便宜外边的女人吗?”

“是啊,就那28层的陈世美,把小三疼得哟跟眼珠子似的,就这样,那三儿还作呢,让陈世美给她娘家亲戚在公司里安排职位,我们家那口子说了,陈世美色令智昏,保不齐家产得叫外人算计了,那儿子是不是他的还不一定呢,这三儿跟他前还和一位做物流的老板好过,当了一阵子外室,那个大婆厉害,知道后就找人跟拍这个三——你们猜怎么着?”

当时站在电梯角落的舒楝支起了耳朵,“这三养了个小白脸,物流老板知道后二话不说跟她分了,这前后没多久又勾搭上了28层的陈世美也是好手段,不过,我觉得这陈世美八成是喜当爹头顶都绿了!”

简直大快人心,其余师奶拍着巴掌笑了,“活该,亲闺女不要,给别人养儿子,有他现世报的一天!”

舒楝对28层那位壕的前妻印象深刻,按说都成有钱夫人了,再节俭的人,也有那么一两件充门面的衣服和鞋包,这位前妻特别朴素,穿戴也都是一些常见的牌子。家里也没请保姆,照顾八十岁的痴呆婆婆,论孝心那是一等一的好,可这位中国式的贤惠好媳妇还是没躲过糟糠下堂的结局。

想想挺令人心酸的,另一方面又怒其不争,女人在家庭生活中忘我奉献得到的不是认可,而是漠视。男人认为你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并且自以为是地觉得不能跟他们对家庭的贡献相提并论,多少男人离婚时叫嚣,财产是他们辛苦赚来的,凭什么分一半身家给一个即将没有关系的女人呢。

可悲的是男人理智地争取利于自己的结果时,女人还在痛苦地追问,他为什么不爱我了,他为什么抛弃我?

在感情中失去自我是可怕的,舒楝自问她会在恋爱中变得不属于自己,卑微地仰人鼻息吗?仅仅是假设就让人很不舒服了。

舒楝觉得她可能永远也不会把某个人当成自己生活的重心,变成公转女。

牺牲自己成就别人,还是牺牲别人成就自己,在家庭生活中,出于爱,很多女人都选择了前者,但愿生活善待她们。

爱情到底是什么呢?舒楝望着坠跌的太阳想,也许闺蜜们说得也有道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起码她们的烦恼尚归在精神生活的范畴内,总比她物质层面的烦恼高级多了。

第24章 旧的告别新的开始

睡觉前,舒楝瞄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十点整。她打了个哈欠,倒头躺下,脸在滑溜溜的枕头上蹭了蹭,闭眼入眠。

要说辞职后也不全是坏事,起码睡眠质量变好了,不用熬夜,每天睡到自然醒。

今晚不知何故,越催眠越睡不着,舒楝将之归结为在劳斯男那受到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她的愤怒情绪刺激了大脑,令她亢奋地久久不能成眠。

由于浅眠,舒楝的意识处于警觉状态,放在床边的手机不停地震动,黑暗中屏幕的亮光十分刺眼,舒楝应激性闭目几秒,待适应后,看清了来电显示,接通噼里啪啦一通吼:“秦疯子,你发哪门子神经,大半夜的不睡扰民!”

秦疯子大名秦枫,受雇于京城的一家媒体做摄影记者,是他们那届毕业生中为数不多仍未改行的同学之一。平常喜欢在校友微信群里发点圈内八卦和跟领导人出访的视频记录。

同学们喜欢和他开玩笑:“秦疯子,了不得啊,大领导的随行记者都当上了,前途不可限量啊,等你出息了,可别忘了提携兄弟们一把!”

舒楝以为他又在国外倒时差睡不着骚扰老同学,刚想继续喷他,但手机听筒传来的嘈杂声响气氛异样,仔细辨听,有火警鸣笛还有连绵不断的爆炸声,而秦枫的呼吸很滞重,吸气呼气间似乎极力克制着什么。

“秦枫——”,舒楝一骨碌坐起来,抓着手机大喊,“秦枫,出什么事了?”,她听出来了,那是哽咽声。能叫一个见多识广的新闻记者慌乱如斯,那事态一定很严重。

秦枫重重地吐了口气说:“天津港…天津港炸了!”

“天津港,塘沽?”,难以置信,舒楝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她还在报社当记者时跟着领导去天津港滨海新区采访过,事实上,直到刚才接到电话为止,这个世界排名第五的北方港口几乎没传出过什么负*面*新闻,谁能料到一出事就出大的。

舒楝扭头看闹钟,凌晨两点半,她舔舔干涩的嘴唇问:“炸在哪儿了,怎么炸的?”

“有消息确认是滨海新区的一处物流仓库发生了爆炸,我刚从消防那里了解到,集装箱里堆满了危险品,先起的火,然后连续爆炸了两次,太惨了,满地狼藉,浓烟滚滚,街上都是从附近小区逃出来的居民,很多人都挂着伤,听我另一个在医院采访的同事说周边医院都陆续满员了——”

舒楝又听到了哽咽声,她能想象秦枫目睹灾难所遭受的冲击。

“两米多高的钢条被爆炸产生的气浪碾成了面条,码头上停放的新车基本上都损毁了,方圆三公里都受到了爆炸波及”

“消防员的伤亡很大,现场状况不明,他们义无反顾…舒楝,我接到任务开车出来时还在想,这种随时待命的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老婆快生了,老催我换个稳定的工作,可当我看到消防战士们前赴后继地奔赴爆炸核心区灭火,我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忘记了记者应尽的天职,我很羞愧!”

舒楝的眼眶发热,脸孔也激辣辣的发烫。

“我之前以你为鉴,告诫自己采访时不要太拼命,免得栽跟头,可这样还算什么记者,记者不应该是冲到一线纪录和揭露事实真相吗?”

“别自责了,你已经去了,打起精神,天亮后事还多着呢!”,舒楝安慰他。

“嗯,现场已经戒严了,我要赶到轻轨和高速公路那里拍摄破坏的情况”

“你当心点,保重!”,舒楝叮嘱。

“舒楝——”,挂电话前,秦枫急急地喊了一声。

“没挂,听着呢”

秦枫郑重地道歉:“对不起”

舒楝愣住,“突然的…说什么呢!”

“那时候我不该骂你笨的!”

“多久的事了你还记着!你那不是担心我吗?”

“担心不假,但骂你傻瓜错了,那事你做的对,是条汉子!”

舒楝望着挂断的手机无言,呆了半晌,拧亮台灯,上网搜索相关信息。

微信群里有人发来两次爆炸的视频,距离相当近,让人不由得替拍摄者的安危担心。

隔着小小的手机屏,舒楝仍然感受到了爆炸的威力,天被映得通红,蘑菇云腾空而起,爆炸声震耳欲聋,冲击波呼啸而来,掀起灼人的气浪震碎了门窗。

东方发白,舒楝一夜无眠,揉揉酸涩的眼睛,她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早餐也没心思弄,随便吃了两片面包喝水将就了一顿,舒楝又坐回书桌前打开电脑上网。

半天的功夫消磨过去了,期间接到了方女士的慰问电话。

“你没事吧?”,方女士劈头就问

“我能有什么事,没头没脑的!”

“不是那哪儿爆炸了吗,你没去采访?”

“妈,你把我辞职的事给忘了?就算我的工作还在,去前线采访的事也轮不到我去,我都多少年不当记者了!”

“还不是给你以前的事吓着了!”

“我也没怎么着啊,伤不都养好了吗?”

“那是,足足给你炖了三个月的猪脚黄豆汤。哎哟,造孽呀,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呀,咱们离得天津也不远,听说咱村西头一户人家的孩子就在那边工作,房子前年买的,今年准备结婚,你看那小区给炸的,乌七八糟的,这可怎么弄啊!”

“你就别瞎操心了,政府会想办法的”

“眼看要领进门的媳妇可别给跑了!”

“哪能房子毁了婚就不结了,不结婚也好,说明人品不行,早发现了说明男方运气好!”

“你说得轻巧,长辈存了一辈子的钱按揭了一套房子,结果没住多久炸了,还得还贷款,也没钱再买房了,说是媳妇,结婚证上没盖戳就不算,人家一看这局面,转头走了也说不定!”

“不能够吧,共患过难,两人扶持着逃出生天,我感觉不会,俩人感情应该变得更深厚才对。”

“行了,不扯了,你没事就别往人多的地方钻,天灾*的,老实待家里知道吗?”

舒楝无奈,一口答应方女士,“知道了,我天天跟床上卧着行吗?要这样还go了,那就是命中注定,与人无尤!”

“我呸!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要不是老舒打电话让我提醒你,我才懒得理你呢”,方女士一激动说漏嘴了。

“妈,被你列为拒绝往来户的人,和他恢复了邦交,为什么?”

“你老子关心你,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方女士强词夺理。

“关心我,直接打给我呀,干嘛打给你?”

“交流下你的情况行不行?总之你小心点,闯祸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岁数,挂了”

第一次见方女士不拖拉地挂掉电话,希望她能保持住!

舒楝在微信上联系了同学尹芳芳,约好了中午在日报社楼下的西餐馆见。

舒楝没事就先过去等了,吃完了三球冰淇淋,尹芳芳才跟游魂似的飘进来。

“看你的样子就像开了一宿的夜车”

尹芳芳坐下翻菜单,“是啊,连夜更换头版内容”

“看样子要忙上一阵子”

“是啊,目前的内容以报道搜救和灾后处置为主,具体消息还要等官方发布会,至于老百姓们关注的爆炸调查和追责也在进行,但救援是第一位的,而且有消息称危化品中的□□泄露,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饿死了,叫吃的,海鲜焗饭怎么样?”

尹芳芳从一线退下,改做编辑,也是受了舒楝的触动,见她为了跑新闻被揍地半死不活,有点被吓到了,后来又碰到了几次类似的情况,干脆不做记者了。

“然并卵,你以为在报社做编辑就清闲了?平时倒挺自由的,就是夜班有点损害美貌,你看看我,颜值下降得跟龙卷风似的,如果碰上突发的重大新闻,那更是熬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感觉这辈子都找不到男人了——哦,对了,秦疯子打过电话给你吗?”

“你话题跳跃跨度也太大了吧,他也打给你了?”

“我就说,别人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不打,专门打给你我这种孤家寡人,眼色real好!”

“理解吧,他几乎全程目击了,那种情况换谁都想找人倾诉倾诉吧,话又说回来,灾后心理干预也很重要!”

“当然理解他了,除了咱俩他能跟谁说啊,他老婆?得了吧,那女人的胆子小的跟针鼻一样!”,尹芳芳言语中捎带着一丝不屑。

“你现在酸一点用都没有,当初我让你赶紧上搞定秦疯子,你非要等他向你表白,那种脑子一根筋的粗汉,你不跟他挑明,下辈子都不一定能等着,结果呢,转头就让别的女人给撬走了!剩下你抓瞎了吧!”

“别跟我提这茬儿,提我就来气!你说那女的脸皮得厚成什么样,天天跟在男人屁股后面!”

舒楝笑,“所以说在恋爱方面,趁早抛弃守株待兔那一套,你矜持,你迂回,你不简单直接粗暴,然后,兔子被猎人打光了,还净是些90后小美女!”

“切,稀罕,我们报社新进了一批90后小鲜肉!”

“上啊!”,舒楝怂恿。

“算了,谁让我妈把我生早了,还脸皮薄!”

舒楝劝,“别因为年龄就给自己设限嘛,没准对的那个人就错过了!”

“可笑,你理论一套一套的,也没见你逮着个男人!”

“纸上谈兵我在行,我妈给我算过了,说我命中缺桃花,这也是命啊,不然你看有的人随时都在桃花期,有的人桃花期一生一遇,还有的人干脆就没有,好比我,上天不给我创造机会,我能翻腾出个什么花儿来?”

尹芳芳叹息,“我倒是碰见了,但稍纵即逝,这火花眼瞅着就要擦出来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